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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军封闭长城关卡,禁绝便民和商旅出入,但燕军的斥候早早就派了出去。
这些斥候全部出身于辽东郡内归化的貊族部落子弟,原本和夫余属下诸部就没什么不同,对于各部风俗习惯,都了解一二,别说关外地广人稀,这些斥候几人一组,潜入境内,很难被人发现,就是遇到夫余各部,也很容易蒙混过关。
有几组大胆心细斥候,甚至很容易就以边境被封,有家归不得的商旅身份混进了各城之中。
夫余南面诸部,因是无险可守,过去常受东胡和燕军骚扰,大都丁口不是很壮,部族也比较贫困,常赖商旅往来,和燕国换些器物使用,对于商旅之人一向都很尊重,这些斥候冒充商旅,各部权贵大人只知道燕军封了关塞,到底局势如何,都还不甚了了,倒也不很担心。抱着日后免不了要彼此贸易的想法,对滞留的商旅宾客都颇为亲热,这些斥候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待各部大加自王都返回,自要征召丁壮,准备作战,各城局势为之一变。
这些斥候们探得夫余动向后,马上就派人赶了回去,向将军禀报军情,至于大部分,则仍是留了下来,要相机策反诸部权贵大人。
夫余兵马的动向报到辽东,卿陆这时,亦赶到边塞,与陈余和李信两人商议道:“北面地广人稀,夫余如大部北撤,保守险要之地,避而不战,我军虽能胜,亦要大费周章。如今夫余兴兵南下迎战,甚好,甚好!”
“就请陈郡守回车坐镇襄平,输送粮草器械,某与李将军杀出关去,让夫余常常我大军的厉害如何?”
卿陆为燕国老臣,陈余为太子招纳的大贤,唯有李信,乃是降将,官位也是最低,卿陆和陈余不管谁出战,谁留下无所谓,只要自己能统兵大战就行,故而听了情路的话,李信是笑而不语。只管看着陈余。
只是陈余是却大摇其头。
自己也算是太子身边有名的贤客了,目前做到辽西郡守的位置上,官位是不算低,可论起战功,张耳、郦生两人,身在中枢就不说了,范增以相国之尊,佐太子出征大战,两立战功而受封,尉缭、郦商、荆轲、甚至那个后进刘邦,也都是屡立战功,官未必大,可爵位早在自己之上了。
吃亏就吃亏在太子这几仗,自己可是没捞着打,光是屯田理政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领兵作战的机会,这要让卿陆给摁在后面坐镇,那可就亏大发了。
当然,要抢战功的话是不能直接说的。陈余微笑着拦道:“将军之言差矣!”
“将军久镇辽东,熟知辽东上下,如今大战在即,正要辽东郡出力的时候,将军上了战场,以某这生人骤然接管,上下不知,难免拖延,万一误了前面军机大事,岂不是大祸?”
“况将军乃是主帅,自当坐镇郡城,指挥前后,统揽全局,岂有让主帅轻出,而末将在后躲清闲的道理?”
“将军在此日久,朝鲜和梁貊诸部,皆知将军威名,北面大战在即,后方安危,事关全局,非将军在此,恐不足以镇之。”
“再者而言,将军乃忠良之后,国之老臣,数世有功于国,小小夫余,还要将军出面,失大王、太子爱重之意。”
“此次出征,还是某与李将军去便可,将军切莫与后辈争先!”
卿陆听了大笑道:“阁下说的许多,无非要抢我之功也。”
陈余也笑,道:“某受太子赏拔,骤居高位,比不得将军威名素著,此战不去,岂不是自甘后人?况这亦是大王太子之意也!”
卿陆笑指着陈余对李信道:“陈卿欲立功于国,偏又这许多理由,连大王太子之意都敢妄称!”
陈余拱手微笑道:“某何人,敢妄称大王之意!且看将军之号,乃是定夷将军,定者,镇之也,某乃佂东右将军,此非大王和太子暗喻,令我二人出战乎?”
李信听了,也笑道:“既是陈兄一心要战,将军还是镇守襄平,为某二人后援好了!”
卿陆寻思这次出战,主力乃是两人带来的兵马,两人统带日长,确实更适合一同出战,况且陈余说的,虽有硬扯之处,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争两人不过,卿陆只得答应回去坐镇,并指派了府中数名佐吏协助陈余李信两人军旅勤务之事。
过得几日,探得夫余兵马,大多集中到了关外百里的铁利城,陈余和李信商量妥当之后,由李信统先锋兵马四千,先行初战。
大军刚出,不过半日,阴沉沉的天上,飘下大雪来。
此时乃是十月底的天气,正是冷的时候,大雪下来,风吹透骨的寒。这雪下的又紧,天地之间,俱都是白茫茫,百余步外,都是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两个时辰以后,地下的积雪已经有一尺来厚。
李信所带的,皆为车骑。随行有大车五百余辆。
从关塞出来,虽然地势平坦,并无大路,沿途的河水溪流虽然早已冻的结实,不用担心失陷进水,但路上的坑洼草木,也给大车的行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加上风吹雪移,积雪将一些坑洼之处盖了,一个不小心,车轮、马蹄,南面就可能陷住。大军行行止止,一日之间,不过才二十余里。
到了天晚,李信吩咐扎营。
李信乃是将门世家,对于行军作战,素来精通,晓得军事之道,不可大意,虽然刚刚出关,料无敌人,这夜晚宿营,亦是要严加戒备的。
如今这天,挖掘壕堑是绝不可能的,故而全军选择靠山避风处,砍伐树木为栅,内外就用雪拍的实着,构成矮墙卫护,至于岗哨,更是派出去十里之遥。
风雪地上,燕军点火做饭,虽然正在下雪,但天寒之时,雪花不化,树木并不湿,加之树木当中,油性颇大,倒是好着的很。
当初太子有对扶余等族动兵之念,晓得这辽东之冷,绝非中原可比,这要是准备不足,只怕这冻伤冻亡之害,比之与敌对战还要厉害,故而专门嘱咐陈余、卿陆等人,务必要多备皮毛等御寒之物,宁多勿少。
陈余在辽西,早晓得这辽东辽西之冷,太子又专门吩咐,当然不会大意,故而用粮草和诸万户,可是换了不少皮毛,单是羊皮,就有二十万张之多。卿陆这里,也都做了不少的准备。
这些军士,每个人都是内着皮裤、皮衣,再罩上盔甲,头戴皮帽,手上亦有毛护手,然后还各有一件大皮裘,用于披盖御寒。食用的,亦有羊肉等热补之物,故而虽然天气恶劣,将士们尚可承受。
李信巡视一圈,除了巡查的岗哨,将士们都带了战马,进营帐之中,和战马挤在一起,相互依偎,取暖休息,一切正常,并无异样,这才回去自己的大帐歇息。
一夜无事,到了次日,大军起行,大雪渐渐停了,李信也不求快,每日也就是二十多里,始终小心谨慎,以防为敌所趁。
如此五日,已经逼近铁利城三十里。
夫余诸部兵马,这些日子陆续集结,前后到达铁利城的各部兵马足有一万两千之众,其中单是各部骑兵,即有八千余。
狗加懈朱蒙没把燕军太放在眼里,但他乃是夫余军中的大将,征战多年,自是晓得斥候情报的重要。多日前,早就把斥候派了出去,李信大军出动不过一日,就已被夫余斥候探知,报给了懈朱蒙。
懈朱蒙闻燕军只有数千,当即感觉不对:这区区数千兵马,就敢大举来犯么?想必这乃是其前部而已,故而加派斥候,严密盯着燕军边塞的动静,至于李信的兵马动态,更是一日三报。
数日之间,并无燕军大队的消息,只有这数千兵马,越来越近,懈朱蒙不由心中暗喜:这数千兵马,不是燕军将帅过于狂妄,妄想就以数千之军,就能败我夫余,就是燕军分为前后,主力大队实在后面接应。
可不管怎么说,这数千兵马离开关塞,足足有一百多里,这又是冰封雪盖之地,一百多里,非有两三日不能到。不管燕军意图是啥,这支燕军已是孤军深入之势。
若燕军蜂拥而来,我自当凭城固守,让燕军望城兴叹,在城外吃风饮雪。可燕军孤军深入,那要是还坐在城里被动挨打,岂不是自丧志气?
况敌孤军而来,不耐严寒,正是我破敌良机,一旦彻底灭了这股敌军,燕军上下定当胆寒,大军不出自退,这一仗不但胜了,只怕日后再也不敢小视我夫余。
懈朱蒙打定了主意要吃掉李信这一部,自然是让李信离后方越远越好,故而严禁手下骚扰燕军行进,只是广派斥候,绕到后面,监控燕军大队兵马的动向。
待李信进到铁利城外十余里,据报敌军大队仍无动静,懈朱蒙这才大调兵马一万出城,要一举全歼李信所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