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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太妃紧紧攥着休书,气得脸都变了形,抓着拐杖咚咚捣地,连声叫道:“备轿,我要去庄王府……”
睿亲王庆德双眉紧皱,拦住他的母亲说道:“额娘息怒,这些年姐姐对姐夫也着实太过份了,还是想法子转圜才是。”
庄靖王妃醒来,一听弟弟这么说,立刻劈头骂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但凡是个有本事的,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你还来说我?”
庆德脸上挂不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重重说道:“我是没出息,可好歹还是一府亲王,就算是降级袭爵,我的儿子也跑不了一个郡王之封,若不是你生不出孩子,又怕博尔济克家的孩子和你不一心,你会想过继苏海?苏海虽不是长子,不能袭爵,可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前程,让他改名换姓给别人当儿子,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还不愿意了。”
眼看着那姐弟二人象一对乌眼鸡似的掐了起来,睿亲王太妃大怒道:“吵什么吵,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但凡有你们阿玛一半的精明能干,也不用我多操这半世的心。”
主子们掐架,奴才们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睿亲王气乎乎的说道:“额娘娘,儿子的确没有阿玛有本事,可是守住这个家也还能做到,就算姐姐没有孩子,那也是庄靖王府的事,咱们何苦非跟着掺合,弄得里外不是人,不是儿子说话难听,有道是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咱们不能事事都掺合。”
睿亲王太妃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懂什么,庄靖亲王的王爵是世袭世袭罔替,一辈辈传下去的铁帽子王,咱们王府三代之后,还能有什么?”
睿亲王见母亲已经迷在那铁帽子王的美梦当中,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气道:“额娘,如今庄王府已经有了嫡格格,招个姑爷上门承继香火,岂不是比我们来的近,您就息了这心思吧,只想着怎么让姐夫消了气,收回休书是正经,这会儿还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睿亲王太妃恼怒的点点头道:“额娘自有安排,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睿亲王叹了口气,双眉紧皱的走了出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睿亲王府会毁在他额娘的野心之中。
庄靖王妃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睿亲王一走,她便抓着睿亲王太妃哭道:“额娘,怎么办?”
“你还有脸问怎么办?”睿亲王妃狠狠的一戳女儿的额头,恨声喝道。“叫你看好了王府,你就是这么做的,砸了一间屋子便跑回娘家来,还招来一封休书,有了那小贱人,你们家王爷正想休了你,你可倒好,立刻奉上借口,我一世精明,怎么就养了你们这样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你气死我了!”
庄靖王妃被她的额娘骂得抬不起头来,呐呐道:“额娘,从前我整治那些个小妾,每回不都压下来了,我……”
“你这蠢材,那时你阿玛还在,有你阿玛压制着哈朗,他自然不敢怎么样,可是现在你阿玛走了,你弟弟性子软,那里压得住他,你给我听着,现在立刻回王府去,只当没有休书这一回事,依旧做你的王妃,若是哈朗提起休书之事,你就说没有看到。那休书已经被我撕了。你没接到休书到户部登记,这休书便做不得数。你忍耐上十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额娘必叫那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睿亲王太妃眼神狠厉,充满了噬血的杀意,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庄靖王妃听了她额娘的话,这才擦干了泪,传人进来伺候她梳洗了,这才坐着轿子回庄靖王府。在路上,她想起先前每次她负气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庄靖亲王便会上门来接,自从她的阿玛过世,这种待遇便再也没有了,庄靖王妃悲从中来,不由又哭了一场,还是听随轿的嬷嬷说快到王府了,庄靖王妃才擦了泪,拿湿帕子擦了脸,又简单匀了脂粉,做完了这些,轿子也到了庄靖王府的大门前。
王府大门紧闭,随轿的丫环上前叫门道:“王妃回府,速速开门迎接。”
过了片刻,大门旁边的小角门吱吖吖的打开了,一个门子走出来说道:“我们王府没有王妃,格格不在家,不便接待女客,请回吧。”
门子的声音传入轿中,将庄靖王妃气了个倒仰,她忽的掀开轿帘,沉脸冷声喝道:“狗奴才,连我的路也敢拦,找死,来人,与本王妃掌嘴!”
那门子躬身说道:“原来是香格格驾临,真是不巧,我们格格不在家,府里没有女主子,不便招待香格格,请香格格原谅,等我们格格回府,奴才们自会回禀我们格格,请格格定夺。”
庄靖王妃闺名香雪,未出阁之时人皆以香格格呼之,这个称呼她足二十年没有听过了。庄靖王妃火冒三丈,她冲下轿子,劈手便狠狠的扇了那个门子一记极重的耳光,将门子打得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流下殷红的血水,门子捂着脸,心中暗叫倒霉,王爷一早吩咐下来了,福晋回府,一律不许开门,还要他象刚才那样回福晋,他依样说了,便换来这狠狠的一巴掌,不过王爷也说了,若是福晋发疯,她打一下,王爷便赏十两银子的委屈费,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这门子又有了勇气,他爬起来说道:“香格格息怒,这是王爷的吩咐,奴才只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
庄靖王妃气的双眼通红,也不顾身份地位,对着那门子一通拳打脚踢,门子只用双手护着头,一面被打,一面在心中算道:“二十两,三十两,七十两,一百两……”等到庄靖王妃打得没了力气,这门子也算出自己能得四百七十两赏银,这只是赏银,王爷说了,医药费另给的。
庄靖王府的大门轰隆隆的打开了,一脸寒霜的庄靖亲王走了出来,他寒声道:“格格如此殴打本王下人,眼中可还有王法?”
庄靖王妃叫道:“我是庄靖王府的王妃,责罚自家的奴才,如何还能犯了王法?”
庄靖亲王冷声道:“本王已经将休书送到睿亲王府了。”
庄靖王妃强压怒火道:“王爷,你胡涂了,我何曾见过什么休书?”
庄靖亲王冷冷道:“哦,原来如此,高发,将休书拿出来请格格过目。”
只见高发和另一个长随抬着一只卷轴走出来,当众打开。这只卷轴足有半人高,每个字都有拳头大,这一展开,不只庄靖王妃,就连远远围观之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庄靖王以无子,善妒这两条休妻,凭是谁也不能说出什么,庄靖王妃脸色煞白,她万没想到庄靖亲王会如此绝情,竟然一点情份也不讲,就这样将休书公示于众人之前,让她颜面尽失。她抬头看着庄靖亲王,庄靖亲王双眼凝冰,沉声道:“高发,将休书送往内务府备案。”
庄靖王妃尖叫道:“不要……”高发已经将休书卷了起来,庄靖王妃彻底慌了,她扑跪到庄靖亲王跟前,大哭叫道:“王爷,你太绝情了,竟不念这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么?”
庄靖亲王缓缓低头,恨声道:“你害素心全家之时,可曾想到夫妻之情?”
庄靖王妃大骇,惊叫道:“我没有……”可是对上庄靖亲王那含恨的目光,庄靖王妃心虚的说不下去,只转开眼光抱着庄靖亲王的腿哭道:“王爷,你就不念我阿玛对王爷的恩德么?”
庄靖王妃一提起老睿亲王,庄靖亲王的牙齿便锉的格格直响,当年那笔帐,他还一直没算呢,庄靖亲王提腿一甩,冷声道:“高发,随本王去内务府备案,格格若是愿意去最好,若是不愿本王也不勉强,来人,将王府大门关了,除了本王和本王的琪格格,其他任何人不许进入王府。”说完,庄靖亲王便上了马,看也不看下堂的庄靖王妃一眼,打马而去。
王府的门子家丁赶紧回府,将王府大门紧闭,这一回王爷是动真格的,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受王妃的气了,庄靖王府的一应奴仆都暗自高兴,甚至想着要怎么庆祝一下才是。
贴身丫环上前想扶她们的主子,已经下堂的庄靖王妃咬着牙,怨毒的看了一眼庄靖王府的大门,铁青着脸走回轿子,喝道:“回去……”
睿亲王太妃一看到女儿去而复返,脸色很不对劲,忙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前庄靖王妃恨声道:“博尔济克哈朗根本不许女儿进门,他当街出示休书,还亲自去了内务府将休书备案,如今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女儿被以无子善妒被休回娘家,额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您要不替女儿出这口气,女儿再不能活着。”
睿亲王太妃大怒道:“岂有此事,我这就进宫去给你讨个说法。”她气哼哼的回了房,从梳妆台上的暗盒中取出一份字据,这字据可是极有力的证据,睿亲王太妃相信太皇太后一定会为她的女儿做主的。
前庄靖王妃跟了进来,奇道:“额娘,这是什么?”
睿亲王太妃沉声道:“当年你阿玛料到博尔济克哈朗会有这么一天,给额娘留下了一份字据,香雪,快去梳洗了,随额娘入宫,时间不早了,抓紧些。”
睿亲王太妃带着前庄靖王妃到了宫门之前,宫门已经落锁了。守宫门的侍卫上前躬身道:“宫门落钥,无特别通行令牌者不得进出,太妃请回。”睿亲王太妃恨恨的怨叹道:“若是王爷还在,凭是什么时候也能进得去。”
前庄靖王妃忙说道:“额娘,现在怎么办?”
睿亲王太妃恨声道:“能怎么办,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睿亲王府的车轿只能调头回府,庄靖亲王将休书在内务府备了案,正想去林府接了女儿回家,正遇上睿亲王府的车辆,跟车的嬷嬷忙回了她们太妃,睿亲王太妃挑帘沉声道:“博尔济克哈朗,跟本太妃回府。”
庄靖亲王早就受够了这个自以为是,蛮横无理的凶狠老太婆,便冷声道:“本王还有要事,不便听太妃吩咐。”
睿亲王太妃眼一横,冷声道:“你还是我们睿亲王府的姑爷。”庄靖亲王却不理会,只淡淡说道:“本王已经在内务府备案,休了香雪格格,这姑爷的称呼,老太妃休要再提,老太妃请先行。”从始至终,庄靖亲王都没有看香雪格格一眼,香雪格格恨的几欲发狂,却被睿亲王太妃死死压住手,根本不许她动弹。
“哈朗,你真如此绝情?全不念一丝夫妻之情?”睿亲王太妃放缓了声音说道。庄靖亲王嘲讽的笑道:“夫妻之情?有么?绝情,我博尔济克哈朗若是真的绝情,当年素心全家遇害之时,我就该休妻。”说完庄靖亲王转身便走,根本不再理会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
睿亲王太妃和香雪格格看着庄靖亲王头也不回的走开,两个人眼色深沉,娘儿俩紧紧攥着手,睿亲王太妃冷声道:“回去。”轿帘放了下来,急急的向睿亲王府赶去。
庄靖亲王去了林府,对林海说道:“总旗主,我已经按照计划行事,估计这两天会有动静。”林海点头道:“只怕他们不来。”
是夜,天上无星无月,夜色如墨,正是月黑风高之夜,足以遮住一切阴暗不得见光之事。一道身影从睿亲王府后角门闪出,立刻便有人跟了上去,这跟踪之人对于跟踪之术极为精通,他不远不近的缀着,一直都没有被发现。那道身影直往东城而去,不多时,便进了一所普通的民宅。跟踪之人见那民宅旁边有一棵老槐树,便轻巧的跃了上去,等那从睿亲王府出来之人和接应之人进了屋子,跟踪之人才顺着院墙潜到屋顶上,他不象寻常窃听者那样揭开屋顶的瓦片,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样小小的东西,将那东西贴在瓦片上,便能将屋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就象是坐在屋中旁听一样。
屋中有个略显尖细的男子声音说道:“齐堂主,这是定金,那小贱人现在正在林府,这是画像,你们看准了,事成之后自会将尾款付清。上次你们漏了那小贱人,已经砸了得意楼的牌子,这回若再不做得干净利落,得意楼还有什么脸面立足江湖?”
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们得意楼接了生意收了银子,必是要达成客人的要求,三日之内,你家主子必能收到消息,不过林府戒备森严,这价钱?”
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若是能奸杀那小贱人,再将她的的尸首剥光了送到庄靖王府。主子说了,可以多加五万两。”
那粗哑的男声响起:“你们主子可真狠,比我们这些刀头上舔血的人还狠。”
“你拿钱办事,管我们主子如何,就这样,我回去了。”
声音到这里就停止了,未几,那尖细声音的男子从屋中出来,匆匆向睿亲王府赶去。
他正奔跑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阴风吹过,然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条长凳上,在他的眼前,赫然是笑容灿烂的九贝勒胤禟。
胤禟背着手,很开心的笑道:“尕奴,睿亲王太妃的花奴,睿亲王太妃娘家的青梅竹马的表哥,挥刀自宫进入睿亲王府三十四年,本贝勒的记性不太好,只记得这么点儿,我说尕奴,这大晚上的你不在花房里,跑哪儿溜达了?”尕奴惊得脸色惨白,他的来历几乎没有人知道,怎么这个笑靥如花的九贝勒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让尕奴更吃惊的是,一个和他生得一模一样,高矮胖瘦一丝不差的人从旁边的小门里走了进来,尖细着声音说道:“尕奴给贝勒爷请安。”
尕奴愤怒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胤禟却还漫不经心的说道:“尕奴,去回禀睿亲王太妃,就是得意楼的人一定要听她亲自出面,亲自吩咐,才能相信王太妃的诚意,这笔生意才有得谈。”
真尕奴眼睁睁看着假尕奴躬身称是,急得拼命乱挣,可是他连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何况捆他的绳子是牛筋绳,越挣越紧,他根本无法挣脱。
胤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示意假尕奴将塞口的麻核桃拿出来,尕奴尖声道:“贝勒爷,奴才求你别去,一切事情都是奴才自做主张,与王太妃无关?”
胤禟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淡淡说道:“是么?”
尕奴着急的大叫道:“贝勒爷,奴才所说俱是实话,求您别去为难王太妃。”
胤禟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淡笑着说道:“不如你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如实的细细说一遍,爷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派人去见王太妃,尕娃,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