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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京城荣国府的纷乱,江南林家则显得安宁平静,林海只一句:“公主年幼体弱需要休养,不便见客。”便将所有打着给公主请安的名义,行走门子之实的各府官员内眷们挡在了林府之外。
年纪小的阿哥们每日跟着林海上书房,好在每日讲书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而且林海又是用自由提问的方式授课,并不给阿哥们规定必做什么功课,只是让他们自己读书,有什么不解的,他再还答疑解难。这个法子大受阿哥们的欢迎,师生人教学相长,所有的阿哥都觉得自己有不小的提高,心里自是高兴的紧,只恨不得能长住江南。
胤礽因着康熙明说了给他放假的,所以只在林府里安心住着,三五不时教导几个弟弟,胤禔也陪着放假,并不随林海办差,是以阿哥们住在林家,整个江南官场竟然没有人察觉。就连京城里的索额图和明珠都不知道阿哥们去了何处,因着阿哥们神秘失踪,万岁爷却毫不在意,两位当朝宰辅心急火燎,竟先后病倒了。康熙什么都不说,只冷眼瞧着。
虽然已经和四阿哥胤禛说透了,可还有个八阿哥胤禩,胤禩和胤禛的性子又不一样,他的性子绵里藏钢,看着脸上总是带着笑,可那笑意并不是总能透到眼睛里,黛玉每每接触到胤禩的眼神,心里便有些不自在。于是便按早就择好的日子,打点了行李车马,往药王谷去了。
临行之时,胤禟拉着林石急切的说道:“小石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说好了一起出游的。”
黛玉笑道:“九哥,我会给你消息的,你在安心在家里等着。”
胤禟依依不舍的瞧着黛玉上了车子走远了,垂头搭脑的往回走,胤禛却将手搭在胤禟的肩上,生生吓了胤禟一大跳,胤禟本能的身子一抖,扭着瞧着胤禛瞪大眼睛问道:“四哥,你要做什么?”
胤禛唇角勾动,算是勉强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九弟,好好把握住机会。”
胤禟愣了神,不知道四哥要他把握住什么,胤禛却只是神秘的一笑,对胤禟说道:“九弟,若有朝一日你能达成心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胤禟更糊涂了,一对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不解道:“四哥,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想说什么?”
胤禛只是淡笑一下说道:“等你明白了我今日说的话,到时再来找我,放心,我一定不会提出让你觉得为难的要求。”说完胤禛便走了,弄得胤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胤俄探头过来瞧着胤禟,好奇的问道:“九哥,四哥同你说了什么?”胤禟只摊手道:“我也没明白,四哥只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胤俄是个粗线条的人,只笑道:“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九哥,刚才听你说你和小石头约好了要一同出游,是什么时候?到哪里去,也带上我吧,整日关在府里,好没意思。”
胤禟反手敲了胤俄的脑袋一记,笑言道:“做梦去吧,我和小石头出行,那是皇阿玛和额娘都允了的,你能行么,只下一回江南,你额娘便舍不得了,若是再多走几个地方,那还了得,十弟,你听哥哥一句,过阵子便老老实实的跟着太子哥哥和大哥回京去吧,算起来,皇阿玛给太子哥哥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十弟,你还不回去好好准备起来,等回了京,皇阿玛是一定要考你功课的。我们兄弟几个当中,就属你功课最差,就连十三弟十四弟都比你强些,瞧你那字写的,蟹爪爬一般,还不快回去练练,好歹不能给先生丢脸不是。”
胤俄闷闷的瞪了胤禟一眼,真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胤禟却附在胤俄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胤俄的脸上立刻多云转睛,扳着胤禟的脖子兴奋的叫道:“你真是我的好九哥。”
胤礽和胤禔瞧着几个弟弟笑闹,不由摇了摇头,这一摇头,胤礽便瞧着胤禩神色落漠的走着,旁边的热闹仿佛和他没有一丝关系,胤礽不免叫道:“八弟。”
胤禩猛的抬起头来应道:“二哥有何吩咐?”
胤礽浅浅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吩咐,只是瞧着你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可是有什么要二哥帮忙么?”
胤禩轻轻摇了摇头,温文的笑道:“多谢二哥关心,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着小石头年纪小小的四处奔波,这心里有些个不是滋味。”
胤礽点头笑笑,也没再追问,胤禩心里松了口气,忙收拾起心情快步跟上兄弟们,一起回林府。
阿哥们到了江南只这一次出了林府,林海被公务缠住,不能亲自来送,胤礽便自告奋勇,带着众弟弟相送,他万没想到只这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他便被索额图门下的一个包衣奴才,如今正在扬州府做通判的陈柱瞧见了。这陈柱原是索额图的心腹,否则也不会捞到扬州府通判这个肥缺。陈柱此人本事却也有些,可是更擅长钻迎,这一日他正想到林家来打着给公主请安的旗号探探路子,哪知还没到林家门口,便瞧着腰系黄带子的胤礽。
陈柱心里一惊,他知道京城里的索相为了着太子忽然失踪,都已经急病了,看着胤礽和一票阿哥有说有笑的进了林府,陈柱忙抽身回府,写了封信,命下人飞马赶往京城报与索额图。索额图收到信,身上的病便好了一大半,太子胤礽是他的侄外孙子,是他毕生希望所寄,因此便命他的儿子苏尔特秘密赶往扬州来接胤礽。
黛玉走后不到十天,胤礽便对林海提出要回京,林海听了微笑道:“车马护卫都已经备好,你随时可以起程。”
胤禔上前笑道:“二弟,我陪你一起回京,咱们出来的日子不短了,总将皇阿玛一个人抛在京里劳累,可不是我们做儿子的孝道。”
胤禛亦上前道:“太子二哥,大哥,我也一起回去。”胤禩听了坐不住,忙也走上前笑道:“我跟哥哥们一起回去。”
胤俄看看胤禟,犹豫了一下,他还想着跟胤禟一起出去玩儿呢。胤礽瞧着胤俄的神色便笑道:“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年纪小,还是留在先生这里好生读书吧,等学好了本事再回京也是一样的,皇阿玛面前我会替你们分说。”
胤禟胤俄胤祥胤祯忙拜谢太子哥哥,胤礽唇角含笑,将弟弟们扶了起来,林海暗暗点头,这胤礽确是有储君风范。看着众阿哥腰间的黄带子,林海笑道:“几位阿哥不妨白龙鱼服以策安全。衣服已经备下了,换了衣裳再上路吧。”
胤礽他们入内换了衣裳,林海又叮嘱了几句,方才让他们趁早上路,这一路之上林海都打点好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
胤礽他们一行人刚走了大半天,索额图之子苏尔特便赶到了林府。这苏尔特对于林海的窜红心中很是不满,便倨傲的腆着肚子说道:“林大人,快将太子殿下请出来吧!”
林海淡淡一笑道:“赫舍里大人,太子殿下何曾在本官府上?大人只这般上门要人,却让本官糊涂。”
苏尔特没好气的说道:“我自是知道太子殿下在你家,才来接他,你休得巧言搪塞。”
林海双眉微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尽要发火的前兆,康熙和他的阿哥们都清楚,可是这苏尔特却不清楚,只气咻咻的叫道:“林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禁锢当朝太子,你可知罪。”
林海眉毛一扬,冷冷道:“本官府里并无太子殿下,怎么,赫舍里大人还要搜府不成?”
苏尔特也不知是脑子真的进水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叫道:“对,我就是要搜府。”
林海淡淡一笑,冷声道:“赫舍里大人要搜,自然得搜,不过,我林府虽然比不上贵府是皇亲贵戚,却也是品官之家公侯之府,赫舍里大人,你若是搜出太子殿下,本官由你发落,可若是搜不出来,又当如何?”
赫舍里苏尔特从来都是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他可是皇太子的堂舅,正宗的皇亲,因此只叫道:“我若是搜不出来,只将这大好人头赔与你。”
林海双掌一击道:“好,赫舍里大人好气魄,来人,笔墨伺候。”
两个清俊小厮捧着笔墨纸砚上前,林海手一摊说道:“赫舍里大人,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苏尔特有心不写,可是当着那么多仆人的面,他这面子上下不来,只得提起笔,飞快的写下文书,林海上前也写了一份,并按了自己的手印,然后示意小厮将文书送到苏尔特面前,淡淡道:“赫舍里大人请。”
苏尔特这会子觉得有些儿不对劲,可是又下不来台,只得强撑着打了手印。林海将两份文书收起,一份给了苏尔特,一份自己留着。然后微笑道:“赫舍里大人,本官府中虽不比贵府显贵,却也有几样御赐之物,大人可是小心了。”
苏尔特哼了一声,令自己的手下搜查林府。他则坐在厅等候。兵分数路的侍卫家丁们很快便跑了回来,一个说没有,两个说没有,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见着太子,苏尔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指着林海叫道:“林海,你加害太子,我要到御前告状!”
林海冷声道:“苏尔特,你的字据在此,在本官府上找不到太子,便将你那大好人头送我,现在还不快动手!”
苏尔特一惊,他那儿想得到林海是竟如此认真,丝毫不给他老爹,当朝首辅索额图面子,忙说道:“林大人,这……不必如此认真吧!”
林海却不让步,只说道:“赫舍里大人怀疑本官藏匿太子,难道也不是认真的?”
苏尔特干笑道:“这……林大人,不过是开个小小玩笑,你不要介怀。”
林海双眼一瞪,冷声道:“小小玩笑?好一个位高权重的赫舍里大人,我林府也是万岁御封国公府,林海身为两江总督,你就这样打两江数万官员,千万百姓的脸,这是小小玩笑?本官倒要去万岁爷面前问个清楚明白,若是万岁也说这是小小玩笑,那本官也与赫舍里大人开个小小玩笑,听说索府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门,本官正想去玩笑玩笑。”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得苏尔特冷汗直流,他不过是承了祖宗福荫才得了个正四品的副骁骑参领,这会子他倒是想起来了,论品级,他是正四品,林海是正一品,论爵位,人家林海是定国公,八公之首,而自己只是男爵,勋封的最后一等。他看着林海,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对林海陪笑道:“林大人,下官无状得罪了大人,还请林大人海涵。”
“这海涵是如何涵法儿,爷真不太明白。苏尔特,你给爷说道说道。”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大家瞧向正厅门口,便看到穿着一身宝蓝棉缎袍,腰系黄带子的九阿哥胤禟站在门口,他那柔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看着怎么就那么吓人!
苏尔特吓了一大跳,不由瞪向一旁的家仆,那家仆心里也委屈着:九阿哥不许他们说,他们敢说么?
胤禟似笑非笑的走过来,对林海深深一拜道:“胤禟拜见先生。”
林海明白胤禟的用意,只淡淡道:“起来吧,不在书房好好读书,到这里来做什么?”
胤禟恭敬的回道:“回先生,胤禟本在书房读书,可是这起子没长眼的奴才便搅了学生读书的兴致,这一没了心情,便什么都读不进去了。请先生原谅,回头清静了,胤禟定然将功课补上。”
苏尔特听了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当今万岁爷最重视阿哥们的学业,不只亲自选择授课先生,还常常亲自检查批阅阿哥们的功课,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带人搅的九阿哥不能做功课,他脑袋上那玩意儿可真就保不住了。因此只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道:“奴才知罪,求九阿哥饶恕。”
胤禟只用眼角扫了苏尔特一眼,轻声说道:“听说你和先生定了什么约定?拿来给我瞧瞧。”苏尔特尽管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将那字据拿了出来双手呈于胤禟面前,胤禟打开一瞧,便笑道:“这便好办了,苏尔特,九爷也不难为你,只给皇阿玛去封信,再附上你的字据,至于怎么发落,便由皇阿玛处理吧。”
苏尔特心里暗道,到了万岁爷哪儿,还能有我的好么,可是眼前这九阿哥性子阴晴不定,若是求他再没用的,倒不如……想定了主意,苏尔特便磕头道:“求九阿哥瞧在家父的份上,手下留情。”
胤禟蹲下来,忽的欺近苏尔特,那张娇美的脸便在苏尔特眼中飞快放大,吓得苏尔特猛得往后一仰,胤禟瞧着他笑的灿烂至极,只说道:“放心,九爷我一字不夸大,一字不减小,只照实写。”苏尔特心中暗自叫苦不叠,却也只得磕头谢恩。胤禟站了起来,脸色陡变,只冷喝道:“还不快滚回京城听候皇阿玛发落。”
苏尔特被胤禟吼得身子一震,忙爬起来灰溜溜的滚了出去。出了林府他便将那陈柱叫过来臭骂一顿,直骂得陈柱如狗血淋头一般。陈柱心里委屈的不行,那日他明明是亲眼瞧见太子的。等苏尔特火气稍小一点,陈柱上前赔着小心的问道:“三爷,您在林府可曾见着公主殿下?”
苏尔特先是一楞,然后兜头啐了陈柱一口,一拳捣到他的眼上,再飞起一脚将陈柱踹飞,口中犹自骂道:“狗奴才!”苏尔特不傻,那可是皇上亲自封的和硕公主,听说她在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前比太子都有面子,而且又是个极娇气的,得亏自己刚才没要见公主,否则那林海能立劈了他。苏尔特这会子想起出京之时父亲特意说的话,父亲再三叮嘱自己,要对林海客气再客气,他手里可是握着先斩后奏的大权,可自己偏架不信奴才们搓火,这下可好,生将林大人得罪了,想到此处,苏尔特更恼,赶上前又狠狠的踹了陈柱几脚,把个陈柱疼的脸都白了。踹完之后,苏尔特便喝道:“回京!”
苏尔特只想着先一步回京,然后请父亲出面,先到皇上那里请罪,也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是他不知道,林海胤禟派回京呈密折的人就尾随着自己这一行人,不等索额图听完苏尔特的话,那两张字据和林海胤禟递上的密折已经到了康熙的龙书案上。康熙看罢密折和字据,只气得面色铁青,好个苏尔特,他也太狂妄了!康熙只叫道:“李德全,速叫胤礽前来见朕!”
李德全忙去请胤礽,只隐讳的提醒了一下,胤礽是个聪明人,又听太子妃说索家正满世界的找他,心里便有了些底。一进南书房,胤礽瞧着皇阿玛脸色不善,便先跪了下来请罪。康熙见太子一脸坦荡,这心里的十分气,便先去了三分。他只将密折和字据往地上一丢,沉声喝道:“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