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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花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把一盘饺子风卷残云般地吃光,然后把一杯茶水递过来,问:“你是大学生吧?”
“中专。刚刚从江清中医卫校毕业。”
“你怎么想的?不在市里找个工作,跑我们这小村里当村医?”
涵花这一问,刺中了张凡心中的伤口,那件事的细节不由得在脑海里重放:
张凡毕业前,由于成绩优异,被江清市中医院录用。而女友校花姚苏却没有找到工作。那天,由鹏举竟然当着张凡的面跟姚苏摊牌:只要她跟了他,他爸马上安排她进市卫生局当公务员!
张凡忍无可忍,和由鹏举吵了起来。
进过武校的由鹏举,突然偷袭,一拳把张凡打倒在地,再出一顿组合拳脚,把失去抵抗能力的张凡打成了猪头。
打就打了呗!谁知这由鹏举出了一个最下三烂的举动: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声称有人偷袭,踢坏了他裆部!
其实,整个过程,张凡一直被打,连由鹏举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
后来的事就更加奇葩了:医院“确诊”由鹏举搞完受伤严重,警察局据此认定张凡人身伤害,对他顶格刑拘25天!
张凡昨天被释放之后,给姚苏打电话,姚苏说,她进卫生局工作了,已经跟由鹏举订婚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张凡去市中医院人事处报到,处长告诉他,鉴于他有犯罪前科,中医院已经解除了与他的劳动合同!看着张凡捧着那张成了废纸的劳动合同哭成了泪人儿,人事处长有些不忍心,便愤愤不平地向张凡暗示,中医院领导也是受到了某些势力的压力,才解除合同的。
张凡身上已经快没钱了,又没脸回家乡见父母,便拣了一张过期的《江清晚报》,想在上面找个临时工挣碗饭吃,偶然发现妙峰村招聘村医的广告,便无奈地来了。
这些事,讲起来并不复杂,但是,张凡不想被涵花知道他蹲过拘留所,只好敷衍道:“我打算在基层先干一段时间,积累点行医经验。”
“这……”涵花觉得张凡的解释有点牵强。
张凡怕涵花继续追问,便叉开话题说:“涵花姐,你能帮我点忙么?我最近正在配制一味中药,需要……”
张凡刚要说“一个寡妇的唾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刚刚认识涵花不到一个小时,就提这样的要求,显得太鲁莽了。弄不好,会被她误认为他品行不端呢。
“没问题,只要你需要,用人出人,用钱出钱。”涵花不假思考,脱口说道。
一句“用人出人”,把张凡听得脸上微微热了起来,忙掩饰地说:“涵花姐,我需要点钱,去把药材抓回来。”
“噢,这没问题。”涵花说着,顺手拿出钱夹,掏出一沓百元钞票,递过来,“拿去用吧。”
张凡还想客气两句,涵花笑道:“别以为我穷大方。我在村里开食杂店,收入不错。这钱你不要着急还。”
回到医务室,张凡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久久不能入睡。
今天这一天,经历得太多了:遇到了仙女,落到了崖下,有了神识瞳,找到了《玄道医谱》,打了村长,救了涵花……
一想到涵花,张凡就无法把她的形象从眼前抹掉:那细长弯弯的眉眼,总是在冲他笑着……
不过,当张凡想到村长柳老五临走时那毒辣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打起小鼓:
我彻底把村长得罪了!谁都知道,在农村,得罪了村长,日子绝对不好过。
张凡心中忧郁,躺在床上,给涵花发了条短信:“涵花姐,你睡了吗?”
“没睡,你呢?”
“我也没睡。”
“早点睡吧,明天上午去镇上把药批发来,早一天开业,早一天赚钱。”
张凡放下手机,抱着枕头,心里想:如果这枕头突然变成涵花姐,那有多美!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张凡在睡梦中被一阵砸门声惊醒。
“开门开门!”
“看病吗?”张凡大声问,“没进药呢。”
“看个球病?收电费!”声音听起来非常横。
收电费?昨天来的,今天就收电费?张凡急忙披衣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壮汉,长得铁塔似的,穿一件背心,古铜色的皮肤,一块块隆起的肌肉,眼里透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是电工?”张凡问道。
“我是电工二狗!”
“我昨天刚来,不可能欠电费的,你不是走错门了吧?”
“废话,我特麻地从小在村里长大,我能走错门?告诉你,医务室以前欠980元电费,根据村里规定,谁接医务室谁还这笔钱!”
“这叫什么规定?再说,村长昨天也没跟我说这件事。”
“村长没说,我现在跟你说,还急巴晚了吗?”这小子开始出口成脏了。
“我没钱呀,缓几天吧。”张凡道。
“没钱?没钱开个鸟医务室?!断电!”
二狗说着,掏出大钳子,直奔安在山墙上的配电盘而去,要剪断电线。
张凡着急了:断了电,医务室可就玩不转了!
“不准剪电线!”张凡冲过去,拽住二狗的胳膊。
二狗眼一瞪,手一抡,那把大铁钳子重重地捅在张凡肋骨上。
“哎呀!”
一阵剧痛,从肋骨上传遍全身,如同被捅了一刀一样惨,张凡身体后仰,脚下踉跄着。
二狗跟进一步,当胸一拳,砸在张凡胸口,没等张凡倒下,又飞起一脚,踢在张凡小腹之上。
这一捅,一拳加一脚,招招都是实打实地,张凡连受三重打击,眼冒金星,直接栽倒在地上。
二狗看着倒地的张凡,狠狠骂道:“外来户!听清了,到我们妙峰村来,就得给我跪着当孙子,不然的话,我二狗一天打你一遍!”
说完,转身张开钳子,“咔咔”两下,把两条电线给掐断了。
“我跟你拚了!”张凡忍着剧痛,爬起身来,操起门边一把镐头,高高扬起来,朝着二狗头上抡下去。
二狗虽然人高马大,身手却是非常敏捷,见张凡镐头挥来,他一抬手,眼疾手快,竟然在空中把镐头接住,同时脚下一蹬,“去泥马的!”
这一脚,正蹬在张凡的小腿骨上。
小腿如同断了一般疼痛,张凡身形一缩,像球一样,滚落到了墙角。
二狗把镐头往地上一摔,骂道:“土鳖,想跟我交手?回幼儿园从头开练吧。”
说完,扬长而去。
张凡疼得站不起来,只好慢慢爬进医务室,在床上躺了一天。
直到天快黑了,疼痛减轻一些,才勉强下床。
看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早把益元丸配成,否则的话根本支撑不下去了。
肚子被踢的地方还是有点疼,小腿骨也是走一步疼一下。张凡强忍疼痛,走到涵花食杂店。
涵花见张凡脸色不好,忙问:“你是不是没吃饭?”
说着,给张凡开了一盒午餐肉,又把中午剩的大米粥盛了一碗,顿在张凡面前,责备道:“你一个人过,也要按时做饭吃饭!不准图省事不做饭。”
张凡吃了饭,身体恢复了力气,便向涵花借了自行车,去了镇上。
他买了一个给针管消毒的高压锅,又在西药批发点批发了一些常用药。看看手里还剩下几百块钱,便到中药店把益气丸的药材一一抓齐了。
回到医务室,用药碾子把草药研成末,按《玄道医谱》上所讲的用量仔细配好。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凡带上药包,来到涵花的食杂店。
“涵花姐,你能不能……给我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