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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不甘不弱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年纪大了就爱喋喋不休生怕有些话这辈子来不及说。”
年旃嘿嘿道:“你小子是在咒我?放心老子如今涵养好得很不与你计较更懒得跟你吵嘴。”说完端起酒就喝可没片刻又指责起丁原的坐相不雅。
墨晶沉郁的心情被这一老一少逗得也舒展不少望着盛年问道:“盛师兄白天你击退晋师兄时用的是何种剑法看起来并非翠霞所有?”
她这问题一出丁原与年旃同时闭嘴年旃的耳朵更是竖了起来敢情他们也对盛年的那套剑法充满好奇。
盛年谦逊一笑回答道:“那是盛某自己揣摩出的几招剑式原也是心血来潮的涂鸦登不得大堂。”
年旃不以为然道:“你当老子是外行么剑映心境你那两手剑法激壮雄浑一往无回刚猛之处更胜燕山剑派的‘大乾坤二十四劈’尽管招式的变化极少却去芜存精称得上大拙不工、浑然天成再配上你的重剑堪称相得益彰、威力绝伦。”
盛年微微一惊没想到年旃一语就点破剑法的精要。当年他为平沙岛陷害心郁难张闭关三月以疗九刀之伤不料最后竟得成此剑法可说是无心插柳顿悟之作。
他含笑道:“年老先生过奖了盛某可不敢当。”
年旃冷哼道:“你的意思是老子的眼光不够没有说中?”
盛年苦笑道:“自然不是只不过盛某觉得这套剑法仍有许多欠缺雕琢之处如有机会还要向年老先生请教。”
年旃得意得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比如你使的第一招若是身躯再朝左侧上半分封死那晋公子的左手玉箫他最后那记反扑就决计施展不出。”
墨晶问道:“盛师兄你那招可有个名头?”
盛年道:“我把它唤作‘掷地有声’不过是取其形似罢了。”
年旃却点头道:“这名字取的有点意思那第二招又叫什么?”
盛年照实答道:“‘一诺千金’。”
年旃笑道:“难怪那剑出得慢原来是挂了千斤的分量。”
盛年道:“年老先生说笑了这式剑法其实脱胎于翠霞派的‘大江奔流’。盛某只不过剔除了所有的后手变化以及虚招再将剑势刻意减缓五分便窃为己作实在惭隗得很。”
年旃摇头道:“不能这么说莫说你做了这么大的改动就是丝毫不改只其剑意已变那也算是创新。老子不像你们正道中人喜欢循规蹈矩故步自封惟恐练错半分师父传下的剑招对其中奥妙再明白不过了。”
丁原猛然回想起老道士授剑之时的情形不正是要自己避免犯年旃所说之错。盛年能够创出剑法其实也有淡言真人的软化之功。
丁原问道:“盛师兄那你的这套剑法也总该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吧?”
盛年微笑道:“我把它称作‘天照九剑’取的是天意昭昭、胸怀坦荡之意。”
丁原拊掌道:“天照九剑果然不错。我看要不了多久这四个字就会响彻天6!”
盛年道:“丁师弟正如年老先生所言这套剑法还只是雏形还有许多需要雕琢的地方。你要是有兴趣日后我便把它一一演示给你也好相互切磋。”
他说得客气其实就是要将自己呕心沥血所创的剑法授与丁原丁原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想别人若有些许所得必然挟珍自重惟恐被人偷去独独盛年能有如此胸襟可毫不犹豫的慨然倾囊。
丁原摇头道:“盛师兄你的天照九剑刚正浩然气势无双小弟是学不来的。剑映心境有朝一日我也会悟出属于自己的功夫可也绝及不上你的刚猛。”
他一语成谶日后果然创出了一式“六道神剑”名震千古却非眼前所能料及。
一桌酒尽欢而散墨晶倦了先盘膝静修年旃也想躲回冥轮中去。
不心丁原说道:“老鬼头你再等上一等我有些话要单独同盛师兄说。”
年旃瞪眼道:“什么话老子听不得?”
丁原也回瞪着他淡淡道:“听不得就是听不得。”
年旃哼了声“稀罕”晃身到船尾去了。
盛年一笑道:“丁师弟正巧我也有事想与你商量我们不如到岸上走走如何?”
师兄弟两人离了小舟沿着寂静的海滩缓缓并肩漫步带着碱湿味道的海风吹来散去他们不少酒意更有几分清凉。
丁原道:“盛师兄你要说的是有关墨姑娘的事情?”
盛年颔道:“正是她所受内伤颇重一两月内无法强运真气连剧烈运动都不可以。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开我担心平沙岛还会卷土重来为难她。”
丁原道:“你是打算将墨姑娘护送回她父母身边吧?”
盛年转头望着丁原道:“我觉得只有这样才稳妥可又怕耽误了行程。”
丁原笑道:“这有何难盛师兄你只管先将墨姑娘安顿好我与老鬼头先行一步到时我们在桑土公那儿碰头就是。”
盛年说道:“好丁师弟我最迟三日后在云梦泽与你们重新会合。”接着他把桑土公与晏殊所在的大致方位说了然后问道:“你刚才说有什么话要问我?”
丁原徐徐道:“盛师兄这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小弟。当日在栖凤谷我为风雪崖九霄罡风所伤九死一生昏睡的那段工夫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我到底是怎么被救活过来的?”
盛年笑道:“丁师弟你好端端的又问起这个做什么?”
丁原神情肃然目不转睛盯着他道:“我只想知道这期间玉儿做了什么?”
盛年的笑容敛起缓缓问道:“丁师弟你可是听谁说了什么?”
丁原嘿然道:“你果然也知道却一直瞒着我。告诉我盛师兄玉儿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墨姑娘说她为我牺牲了女儿家的清白名声?”
盛年停下脚步沉声道:“事情并非像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苏姑娘的要求。”
丁原道:“好啊既然这样我就干脆冲到南海当面去问玉儿!”
盛年低喝道:“丁师弟你要是这么做了将置苏姑娘于何地?”
丁原看着盛年回答道:“可我更不愿意不明不白的受人恩惠却浑然不知往后被人骂作是忘恩负义之徒!”
盛年双目炯炯凝视他良久叹息道:“也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你都会、也应该知道我就告诉你。”
他将当日苏芷玉以青阳双修心法救治丁原之事和盘托出最后道:“丁师弟这事本来不该由我多嘴但想来苏姑娘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对你提起。你现下已经知道了原委更该钦佩她的胸襟魄力却绝不可当面再向她说起。”
丁原的神色在月光下阴晴不定也不晓得有没有把盛年的话听进去钢牙下意识咬着嘴唇道:“我明白她这么做是不想令我负疚、不想要我为难她连这也为我做了我却毫不知情还一意的伤害到她着实是混蛋一个。”
盛年叹道:“这也不能怪你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勉强不得的。”
丁原遥望自脚下直延伸到无穷处的沧海月色下粼粼银光闪烁和着雄浑的涛声。在那海的另一头在他视线瞧不见的彼岸有一处叫做歧鸣山的地方玉儿如今正在那里修炼仙道。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那个曾经只爱哭鼻子叫着“丁哥哥”、缠他讲故事的小女孩儿如今亭亭玉立芳华盛绽却将所有的柔情心思尽皆牵系到自己身上然而他又怎能当得、怎配消受?
不知不觉中丁原的牙齿深嵌入唇咬破出一丝血来他却只怔怔望着明月沧海脑子里乱成一团。
盛年劝慰自己说有些事情原本就勉强不得就如雪儿的变心自己无论多么心痛也只有承受。
可玉儿呢她为自己默默付出那么多从不曾要求过丝毫回报而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倘若苏芷玉出现在他面前要丁原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即使赴汤蹈火丁原也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往无前。
但他知道玉儿不会这么要求自己而她想要的自己居然无法给予。
纵然雪儿已经远去纵然心已如死水不能微澜但他又怎能漠视玉儿的款款深情可又岂能勉强自己欺骗玉儿?
他便如此呆呆的伫立着风寒月冷不知归宿。
盛年的大手默默拍在丁原肩膀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用理解宽容的目光凝视着他。
丁原回过头迎上的仍是那温暖真挚的眼神还有屹立如山的魁梧身躯就仿佛是此刻能够支撑着他的最坚实柱石。
丁原深深吸进一口潮湿而含着腥味的海风清凉的气息令他的头脑一醒静静的说道:“盛师兄南海的月亮今晚也该是这么圆吧?”
南海月明苏芷玉却没有看到。
或许冥冥天意注定她已先一步踏入了云梦大泽。
六日前她终于顺利结束了整整两年的闭关苦修一跃进入了忘情境界。
这个进境快得几乎令苏芷玉本人也觉得意外毕竟自己在两年前不过是初窥坐照。
她并不清楚十八年来水轻盈与苏真早为爱女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只是顾虑于天一阁的门规水轻盈无法将本门最精奥的心法私授否则以苏芷玉的天资和苏真夫妇的倾力教导她的修为早不仅于此。
如今苏芷玉得安孜晴引荐拜于天一门下由樊婆婆等绝世高手倾心栽培将天一心法全盘传授正起了画龙点睛、水到渠成之功。
想那天一阁心法本最适于女子修炼参悟的途径回然异于天6诸派往往资质上乘者三十年就可见大成。
当年水轻盈出师、云游天6时尚未及三十岁却已被许为仙子一流其修为进境远远快过正道诸家。
苏芷玉的条件更是得天独厚短短两年已然被天一阁许为下一代不二的衣钵传人更期许着她能够在日后的蓬莱仙会上剑压天6另两大圣地传人光耀门楣。
于是仙阁珍藏的各种仙丹灵草、万年何乌等不世珍品都毫不吝啬的捧出只等着苏芷玉有朝一日一鸣惊人越其母。
苏芷玉果然也不枉费了安孜晴、樊婆婆等人的苦心造就两年内如期参悟忘情境界成为天一阁有史以来修为进境第二快的弟子比起水轻盈还早出了三年看来这“天一阁千年第一传人”的名头很快就要易主。
水轻盈自然不会感到失落眼见女儿青出于蓝一了自己六十多年的遗憾真是喜在心头。
可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便是外山云游、以完成先师遗命的安孜睛已经有四个月不见消息。
原来安孜晴遵照先师遗命低调远行要举三件功德前两桩都已办妥只差着最后一件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她一般每两月都会托“大雩灵鸟”传回讯可从年前一次说是打算深入云梦大泽一行直到今日再没有任何消息。
尽管安孜晴的修为当时罕有人匹更万难有人伤害到她可终究众人放心不下。
最后水轻盈与樊婆婆、颜红渔等人商议当即派出苏芷玉和楚凌仙分路前往云梦大泽查寻也好好历练这二个人。
苏芷玉奉命踏入云梦大泽已有数日但这地方满目苍凉渺无人烟连一个可供打听问路的人也没有又到哪里去找寻安孜晴的踪影?
云梦大泽地处大6东南原是没有人开的蛮荒之地方圆五六千里尽是泽国各种魔物毒草遍布其中沼泽上空阴霾密布终年也没有一丝阳光照射。
就是这么一处所在却时常出现正魔两道各派人物的踪迹或为采药炼丹或为捕捉魔物以供驱使炼化对这些修炼之人而言云梦大泽无疑是上天所赐的天然宝库实在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运气好的碰上葸外惊喜也不定。
不过这云梦大泽着实太大那么多人宛如是沧海一粟难得有照面的时候往往也能相安无事。
眼见天近响午苏芷玉孤身行出了百余里身上的水色衣裳早被雾气打湿好在她也不以为苦只细心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线索期盼能从中找到安孜晴留下的蛛丝马迹。
蓦然远处层云中有红色光华一闪依稀是仙剑散放出的剑芒风一吹过更传来几声凄厉的鹰隼呜叫。
苏芷玉一怔进入大泽好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现有人的影踪。
虽然单看剑华模样就晓得绝对不是安孜晴可好歹也是有了转机当下催动盈雪仙剑腾空飞起向着剑华所现方向赶去。
飞出三里多苏芷玉远远就看见云端里七八头体态巨大的雪色鹰隼张牙舞爪正在不断扑击围攻当中的一名红衣少女。
那女子一望不过二十余岁丰姿卓越竟教苏芷玉生出惊艳的感觉。
她手握一柄同是红色的仙剑光芒闪烁力敌雪隼眉眼之间从容自若。显然有所保留。那红衣少女似乎不想伤害到雪隼性命因此只以灵动的身法周旋一时不能驱退这些横行大泽的空中霸王。
在红衣少女的肩上兀自停了只七彩鹦鹉一面紧张的攀住主人惟恐失足摔下成了雪隼的午餐一面不停的鼓噪学舌。
原来惹祸的就是它也该这些雪隼有眼无珠竟盯上了七彩鹦鹉这才引了一场人隼激战。
苏芷玉一见红衣少女莫名的生出亲近之心遥遥说道:“这位姐姐待小妹助你驱散雪隼!”玉腕一扬祭起天一阁镇阁仙宝之一的“流波太上绫”
这湛蓝色仙绫在半空迎风一展长逾九丈射出柔和光晕在苏芷玉的真言驱动底下飘飞舞荡眨眼卷裹住群隼收回到主人手中。
红衣少女气定神闲还剑入鞘浅笑道:“多谢施主援手小妹因不愿肆意杀生却被这些雪隼纠缠得好苦还是施主的法子最好。”
那只七彩鹦鹉大大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瞪着被束缚在仙绫中的雪隼叫道:“看你们再咬我看你们再咬我!”
苏芷玉不禁莞尔一笑问道:“小妹唐突请问姐姐芳名为何孤身进入这云梦大泽中?”
红衣女子回答道:“小妹已是半个出家人如今带修行师尊赐下的法号‘静斋’从前的名字已长久不用了。”
苏芷玉颇是意外的“啊”了声直觉得如她这般娇艳绝伦的芳华少女早早遁入空门未免可惜。红衣少女似乎瞧出她的想法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苏芷玉道:“看大师身法剑势似是东海飘渺峰灵空庵一脉?小妹苏芷玉艺出南海说起来你我能在茫茫大泽中相逢也是有缘。”
红衣少女的玉容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也自含笑道:“苏施主好眼力小妹确是灵空庵门下但‘大师’二字远远不敢当。归根结底小妹也个过是个看破红尘的微末女子罢了。”
苏芷玉听她平淡的话里暗暗埋藏着一缕幽伤心中思量道:“这位静斋姐姐想来也是曾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才动了出家之念。我虽从未作过此想可此生恐怕也不会出嫁日后在南海清心苦修得望大道与这位姐姐的处境却是一样的。”
由此她不禁对眼前的红衣少女又平添出一分同病相怜之感微笑问道:“请问姐姐在这云梦大泽中可有见过其他人?”
红衣少女尚未回答她肩上的鹦鹉却迫不及待叫道:“见过、见过你要问哪一个?”
苏芷玉微喜将安孜晴的体貌模样说了。
红衣少女沉吟道:“抱歉苏施主所说之人小妹还没有见过想来还在大泽深处。”
苏芷玉略感失望迅即想道:“我也想得太容易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她一抖仙绫放了呜咽不止的雪隼那些畜生已知苏芷玉厉害再不敢纠缠振翅飞远果然畜生也会使欺软怕硬的一套。
苏芷玉说道:“多谢姐姐看来小妹还要再向西去。”
红衣少女道:“苏施主前两日小妹曾在离此不远的地方遇到两位异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