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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丁原随姬别天启程赶赴越秀山为屈痕祝寿。同行的除去姬榄夫妇外姬别天还将孙女姬雪雁也带上了另外还有段唱跟何欢。
姬雪雁本想携上彩儿奈何这只多嘴鹦鹉前几日被风寒击倒惟有留在碧澜山庄托人照料。
少了彩儿却多了何欢。按说何欢不过是个碧澜山庄的普通三代弟子这等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的份也是沾了丁原的光才由姬别天亲点要他一同赶赴越秀山一路上负责对丁原的看管。初闻此信时直乐的何欢一夜没睡好觉做梦都在手舞足蹈。
翠霞六仙中要去越秀山为屈痕祝寿的尚有淡怒真人与罗和但都要迟上两日才启程。淡一真人虽在闭关静修但也备下贺礼托淡怒真人捎去。淡言真人素来低调至于淡嗔真人恰巧云游海外已有数月未归。
何欢刚参悟了翠微九歌中的登堂境界御剑是不会的。若用6地疾行术莫说当晚到不了越秀山下就算到了第二天早上怕还在路上。故此由段唱祭起仙剑将他带上。
另一个麻烦是丁原他这些日子被姬别天设下禁制真气被羁于丹田不得出十成修为倒有九成九施展不上比起何欢还不如。于是惟有辛苦姬榄一路照应七人这才上了道。
越秀山位于天6东南七大剑派中在地缘上与翠霞派并非最近但两派的关系素来交好。尤其是当代的越秀剑派掌门屈痕与姬别天之间更是多年的莫逆堪称作生死之交。
“山色甲东南灵秀冠三山。”越秀山下朝仙门前的石碑上所刻的这幅对联千百年来为人传诵。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学子仕商曾为一睹越秀山的风光景致而千里迢迢登高一瞰。
比之翠霞山的雄峻伟奇越秀山另得天6江南的清婉秀丽之色山水如画林木参天曲径清幽处空山有鸟鸣云谷听水流潭影空人心。
在群峰深处有一峰如柱擎天高逾万仞。自古以来锺天地之神秀参日月之造化卓然不群。半山以上云蒸霞蔚飞鸟不渡终年人迹罕至被世人称之为“接天峰”
越秀剑派便坐落于接天峰金顶之上楼宇千栋亭台上百或有珍禽来仪奇花如锦云雾缭绕。
姬别天一行抵达接天峰时已近傍晚满山流光异彩云气万丈直看的何欢啧啧称奇。忽有见到一行白鹭直上青天披霞而去消逝在青山之阴竟忍不住兴奋的大叫起来。
段唱苦笑道:“现在也就算了待会到了金顶之上你可千万别再一惊一诧让人以为我们翠霞派的弟子都没见过世面。”
何欢连连点头眼睛盯着身旁美景不肯有半点分神。可才安静了一小会儿蓦然见着前方接天峰山麓之中一道瀑布奔流千丈而下宛如天上银河泻落凡间波光里漾起七彩光晕分外妖娆刚想惊呼出声猛记起师傅先前的交代又赶紧闭嘴。
段唱见自己宝贝徒弟一副乡下土财主进城的模样忍不住暗暗摇头口中却介绍道:“那是天6着名的绚光天瀑天气晴朗时焕七彩霞光随着光线明暗交替可不断变幻色彩到了晚上又呈银色犹如玉水飞流美不胜收乃越秀七景之一。”
姬榄闻言微笑道:“何师侄若是喜欢得便可请越秀派的朋友领你与雪儿、丁师侄到天瀑游玩。”
姬雪雁喜道:“好啊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到天瀑跟前好好欣赏一番呢。”
和婉慈和一笑说道:“越秀美景何止天瀑一处?不过将来你有的是机会一一赏遍。”
她哪里晓得姬雪雁此刻芳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摆脱众人视线好与丁原携手游遍这眼前盛景?
说话时接天峰已近众人收了仙剑缓缓降下云头落在朝天门前。
丁原脚落实地四下打量见山门前十数名越秀剑派的弟子分列两厢有不少先到一步的宾客正由人引上金顶。
一名白衣青年男子背负仙剑远远迎来行到姬别天等人面前深深一礼说道:“弟子屈箭南在此等候多时拜见姬师叔祖姬师叔、和师婶、段师叔诸位师兄妹!”
丁原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耳熟忽然记起当年赵卓杉提及的正是他不禁留神多瞧上了两眼。
屈箭南看上去二十多岁面冠如玉丰神俊朗颇有些儒雅倜傥的才子味道却是越秀剑派屈一指的青年俊彦声名鹊起于天6九州。
姬别天伸手扶起屈箭南呵呵笑道:“我和你爷爷份属莫逆何必如此见生行此大礼?”
屈箭南恭敬道:“正因为姬师叔祖与家祖乃吻颈至交弟子更礼应如此。”
姬别天回道:“雪儿你还不来见过南儿却躲在你娘身后作甚?”
姬雪雁从和婉身后走出朝着屈箭南一礼道:“屈师兄!”
屈箭南眼睛一亮只见眼前站着的少女明眸皓齿眉弯如月樱桃小口含着盈盈笑意偏还藏着几分娇憨俏皮。一袭明艳的红衣短靴更衬托出肤光赛雪黑如瀑仙剑上火红的剑穗随风轻盈飘动。
屈箭南心中暗道:“难怪古人有说女大十八变几年前的雪师妹已是艳光照人可今日再见竟又更增几分娇艳即是仙临人间也不外如斯。”但他自幼失去双亲为屈痕苦心调教气质涵养与普通名门子弟迥然不同目光只一触即过执礼微笑道:“雪师妹一向可好?”
姬雪雁娇笑道:“我不是正好好站在屈师兄面前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姬榄斥道:“你这孩子恁的没规矩怎么跟南儿这般说话?”
姬别天罕见的好脾气道:“那是他们小儿女彼此玩笑榄儿何必当真?”
丁原见他们说的热乎心里不晓得为什么老大不爽两眼一翻道:“姬大胡子我们就一直要站在山门前喝西北风不成莫非这就是越秀剑派的待客之道?”他这些天被姬别天封印了丹田胸口正堵着一肚子火气偏巧屈箭南与姬别天、姬雪雁笑谈正热更激起一腔邪火一张嘴就把整个越秀派给得罪到底。
屈箭南微微一怔有些奇怪这少年为何竟敢直呼姬别天为“姬大胡子”难道说并不是姬别天门下弟子可姬别天又怎会将他带在身边同来越秀山贺寿?
他身旁的越秀弟子却纷纷作色仅碍于姬别天在场不便开口训斥。姬别天没想到丁原这样妄为当众叫自己“姬大胡子”也就罢了居然连越秀剑派也敢讥笑嘲弄不禁有点后悔不该把这小子带来。
他老脸一沉厉声喝道:“放肆!”
丁原什么时候怕过这个正打算反唇相讥却觉姬雪雁盈盈秋波朝向自己悄悄投来神色里颇多恳求之意。于是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道:“不管怎么说姬大胡子也是雪儿的爷爷看在雪儿面上我也不能太在人前得罪他了。”
姬别天向屈箭南歉意道:“老夫门下弟子口不择言请贵派担待一二。”
屈箭南洒脱一笑反为丁原开脱道:“是弟子见了诸位长辈太过激动一时竟疏忽了招待这位师兄之言倒是提醒了弟子。”一躬身道:“姬师叔祖先请!”
众人走入山门沿着三百六十九级天阶往玉华苑攀去。
越秀剑派以屈痕为分为三支分驻一苑两庄在金顶上呈鼎足之势。玉华苑占地千顷广厦千栋更有无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蕴藏于云雾霞照之中。其景致较之碧澜山庄着实更胜一筹。
姬雪雁走在娘亲身旁说道:“屈师兄你刚才可说错话了。”
屈箭南一怔问道:“雪师妹我说错了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师兄师弟”姬雪雁玉手指引丁原道:“论起辈分你也该叫上一声‘丁师叔’才是。”
屈箭南心下一惊他起初见丁原步履凝重身形却有些轻飘似乎并无上乘的仙家修为在身。得到姬雪雁提醒再一仔细打量才现丁原天庭玉泽内敛双眼精光暗收竟是一等一的年轻高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教一身修为无法施展自己刚才差点看走了眼。
猛地想起前两年轰动一时的天6传闻精神一振问道:“这位公子可就是当年剑挑天雷山庄劈雷远斩天龙连战天6三妖的丁原师叔?”
丁原不冷不热的答道:“我小时候曾差点做了叫花子却从没当公子的福分。”
屈箭南朗声笑道:“英雄何问出身?以丁师叔的丰姿神采所作所为有谁能不赞上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箭南当日听闻丁师叔的故事便心生仰慕不料今日有缘得见却险些有眼不识尚请丁师叔原谅。”
丁原见他不但不与自己计较依然谦逊有礼言辞得体也不好意思再冷言冷语于是淡淡微笑道:“阁下是名门之后少年有为该是我羡慕阁下才对。”
姬雪雁见丁原收了刺头脾气心中喜慰嫣然笑道:“你们一个说仰慕一个说羡慕倒是熟络的很快。”
段唱在后面凑热闹道:“这就是英雄相惜我们都老了已无当年鲜衣怒马杯酒论交的豪情。再过一二十年天6正道浩气就该轮到你们这些年轻人仗剑宏扬纵横九州了。”
姬别天不以为然道:“老夫还未嫌老你怎的先叫起老来?他日若再有妖孽猖獗我的这把老骨头也一样能驭剑九天快意恩仇!”
姬雪雁冲着段唱一吐香舌道:“爷爷可是最忌讳一个‘老’字再说段师伯不过比我爹爹大上十几岁也未必见老啊?”
屈箭南笑道:“家祖最佩服姬师叔祖的也正是这点他经常向晚辈说起当年您与他并肩大战群魔一夜扫平屠罗峰的往事。他老人家若不是正在接待碧落剑派的掌门师叔伯此刻定已迎到山门前了。”
姬别天听屈箭南借屈痕之言说起当年自己最得意的一战心中甚是受用哈哈一笑道:“那都是百多年前的往事还提它作甚?碧落剑派的停心真人也到了么他来的还真是早不知七子之中这回来了几位?”
屈箭南回答道:“除了停心师叔伯外还有停云、停涛、停风三位前辈和门下十数位弟子。”
姬榄道:“碧落剑派来的人可真不少连停心掌门师伯都亲自驾临令祖着实好大的金面。”
屈箭南不显得色只微笑回答道:“回禀姬师叔原本家祖过寿并不愿惊动诸位仙友只是想着自从二十多年前婆罗山庄一役后大家都许久未曾聚才借着这个因头请来天6众位仙家耆宿以叙别情。”
和婉问道:“屈师侄不知家父到了没有?”
屈箭南道:“请和师婶放心燃灯居士是我滕师伯去请的至迟明晚必到。”
姬雪雁说道:“娘我们可也有好多年没见到外公了吧不晓得他老人家的胡子是否真长到了地上?”
和婉慈和笑道:“就你小时候最会淘气差一点就把外公辛苦留了百多年的胡子给剪个精光。”
大家边走边聊天阶虽长一路行来也不觉气闷。
天阶分为三层每隔一百二十三级便筑有一处平台以供人驻足歇息平台上还建有飞檐铜铃的凉亭正可俯瞰脚下云涛飞流。
当众人登上第二层平台却见凉亭内外已有来宾立足相陪的正是丁原当日在碧澜山庄遇见过的杨挚夫妇。
丁原未曾见到凉亭中人也就罢了可一瞥之下禁不住怒火陡生暗自冷哼一声。原来凉亭里的宾客正是东海平沙岛的耿南天、葛南诗、曲南辛与耿照等人。他们比姬别天等人早到片刻却停留在天阶之上欣赏起黄昏日落偏巧被姬别天一行人从后赶上。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几年来丁原为了盛年蒙冤之事耿耿于怀总想着怎么找平沙岛的晦气没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在这里撞上了正主这样的机会他怎容错过?
当下丁原佯作不识的问道:“这凉亭里偌大一帮人是谁?”
姬别天面露不虞之色哼道:“便是东海平沙岛的人我们不必理睬只管上山。”
丁原“哦”了一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一群无耻之徒。屈师侄你们越秀剑派怎的把这些人也请了来莫要玷污了这名山的锺灵仙气。”
屈箭南自然听说过翠霞剑派与平沙岛的纠葛知道丁原与盛年份属同支闻言心中叫糟。果然凉亭里有一妇人的声音喝道:“是谁家的弟子如此没有教养?”
丁原听到曲南辛的声音心火更盛轻蔑的冷笑道:“屈师侄这好端端的仙山上怎会有乌鸦在燥舌?”
忽见眼前身影一闪曲南辛柳眉倒竖望着姬别天兴师问罪道:“姬仙友这娃娃可是你的门下竟这般无礼!”
姬别天本不欲多事可如今曲南辛找上门来他又肯示弱?更何况刚才曲南辛分明看见了自己却还斥问丁原是谁家门下分明就是不把翠霞剑派跟自己放在眼里。
当日平沙岛一事姬别天虽然未曾亲身参与但淡怒、淡言双双代盛年受九刃穿身之刑盛年本人更是蒙冤莫白自逐出门这个梁子翠霞派上下又岂会因短短光阴而消淡?
姬别天本和盛年不熟与淡言真人的交情更是平淡可真若有人欺负冤枉到翠霞派同门的身上此老焉甘忍气吞声?只不过是碍于天6正派同道又有淡一真人的事先告诫他才未曾找上耿南天讨要公道。
今日天阶偶逢姬别天念着屈痕大喜之日不便驳了主人的颜面兴致故此尽管远远就看到了耿南天一行却假装不知不欲理会。
谁晓得丁原突然出言讥讽句句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令他老怀大畅头一遭觉得这小子的可爱。
他的护短在天6正道中也是与火暴脾气一样出名见曲南辛责问自己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原来是曲仙子大驾不晓得我这弟子丁原与仙子有何过节令你妄动无名肝火?”
屈箭南一见情势不对晓得以自己的身份立场难以劝阻悄悄向杨挚一打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赶紧飞驰回玉华苑禀报屈痕。
曲南辛勉强按奈住心中怒气狠狠盯了眼丁原道:“莫非姬仙友没有听到刚才那娃娃口中所说的污言秽语还是阁下也存心纵容庇护?”
姬别天皱起眉头道:“奇怪刚才丁原所说又未曾点名道姓老夫更不见有旁人怒怎的仙子却大动干戈?”
曲南辛冷笑道:“原来姬仙友也是想为盛年那淫贼之事出头我平沙岛数年前放他一条生路更对翠霞派既往不咎阁下还想怎的?”
丁原不屑道:“无耻到了你这妇人的地步能将黑白倒写更把假话说的理直气壮可谓天下少有。”
屈箭南劝解道:“诸位前辈大家远来我越秀山便都是贵客亦是天6正道同门仙友。若是有误会纠葛不如进了玉华苑坐下后细细相谈却不必在天阶上彼此争执。”
耿南天走出凉亭颔道:“箭南侄孙所言正是。曲师妹莫要再作争辩。姬仙友心直口快、疾恶如仇驰享天6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对敝派存有误会而已。何况盛年与淡言、淡怒两位真人为此事而受九刃之刑终究是事实姬仙友和翠霞门下对我平沙岛有所怨怼亦是难免。”
他这话说的甚为得体姬别天再有不满也不便作。况且耿南天毕竟是一派掌门的身份多少也需给留三分颜面。当下姬别天点头道:“是非曲直总有天理这事也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如果盛年果真做了有辱翠霞门风之事我姬别天头一个不会饶了他!当倘若是有人存心陷害那便是与我姬别天手中的红莲仙剑过不去!”
他这番话听的丁原心里也大声喝彩不禁对姬别天的恶感消除几分。
曲南辛脸色铁青冷冷道:“好老身就等着看盛年日后能再有何说法?不过盛年当日订下的五年之约可不等人。”
丁原冷冷含笑说道:“老虔婆你为一己私利逼迫墨晶冤枉盛师兄最后又害得她跳海自尽就真当没人知道内情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耿照干的好事我看你平沙岛能欺瞒天下人多久?”
曲南辛勃然变色道:“好个劣子竟如此嚣张。晶儿因在大庭广众下被迫说出女儿家的私事而羞愤自尽我未曾找你们翠霞派算帐你居然先指责到老身头上!若不是看你年纪轻轻不知好歹老身今日定不放过你!”
丁原算准有姬别天、耿南天、屈箭南等人在场曲南辛不敢拿自己如何。眼睛一翻望着漫天晚霞讥笑说道:“好一个理直气壮的曲仙子好一个宽宏大量的平沙剑派!我丁原真该为你们立上金子牌坊好教天下所有人都记着你们的伟大!”
这话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讥讽之意曲南辛再忍耐不住低喝道:“你找打!”
蓝色长袖如碧波飞起层层叠叠变幻无穷直射丁原面门。
众人惊呼中却埋没了姬雪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