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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住的眼泪从指缝间倾泻而下,她使劲全力侧着耳朵想去听清他的声音,脑子里却只容得下他的样子,无心理会候车乘客投来的目光,瘫软的身子随着座位滑了下来,冰凉的地板一如她冰冷的心脏。
‘高考状元’几个字在电视屏幕间闪烁,她的苏生从来就不是无用的人,她的苏生从来就不会让她失望。
‘开往a省的火车在一站台检票,请未检票的乘客尽快检票上车’喇叭里大肆通知着火车的讯息,只是那个滑坐在大理石板上的女子眼里只有那一方电视。
像是意识到什么的左然,抹去脸上的泪,拖拽着行李包,直往火车站外走去。
‘咕噜’一声,一个钢镚滚进了公用电话投币处,毫不犹豫的按下一串数字,日夜在脑子里来回跳跃的数字甚至比自己名字都来的熟悉。
“我是苏生。”磁性的声音一如初见时那般蛊惑人心。
我是苏生,我是苏生,我是苏生,听筒里的声音在脑子里轮回了千百遍。
“苏生,老娘要是怀了你孩子怎么办?”想不出怎么开口的左然,盯着不远处抱着小孩的妇女发愣,嘴里不自然的吐出这么一句。
“那就回来。”心脏在这一刻剧烈的收缩,如果可以回的去,我为什么非逼着自己不好过?
“苏生,我感觉,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一切都好像不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
“为什么?”为什么回不去?明明彼此都这样习惯了,明明可以这样一辈子,为什么不回来?
“我好像没了心了。”因为不由自主的爱上你了,就算不断的警告自己,就算不断的压抑自己,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你,怎么办,苏生,如果你知道我爱上你了,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如我选择退出,至少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因为曾经太过掏心掏肺么?”淡漠的话语在耳侧响起。
左然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回道“所以现在没心没肺。”
如果你是觉得我放不下过去,那就一直这样以为下去好了,这样的喜欢,就让它埋葬在心里。
爱你,是我最没有自由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苏生一直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尽管手机那头已经是忙音,就让他一直这样错觉下去,他以为她会爱上他的,现在的电话,是想了断一切么?
那他费尽一切心机又有什么用,蜷紧的手节咯吱作响,左然,左然,你真以为有那么容易就离开么?我拿我的一辈子只愿换你在我身旁,你却如此残忍对我,倒宁可你在我心上践踏,都不愿你离我而去。
你仗着什么?无非不是仗着我宠你,可是怎么办,我就是非你不可!
挂断电话的左然抱着膝盖,想哭尽了一辈子的眼泪,黑色的皮鞋停在左然面前时,那一瞬间,左然以为是他,慌乱的抬头时,却看见了未曾离去的楚修。
“今天的火车已经错过了,明日再走吧。”
刚扬起的小脸,瞬间布满失望,低拢着脑袋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楚修并不恼,只是干脆蹲下身子,陪在左然身旁。
一只白色的手帕递过来时,左然猛地想起那抹淡蓝的手帕,娟写着简字的手帕,如今一切都明了时,左然终究是明白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输的这么惨了。
她爱他,他爱的是郑简,就凭这一点,她就输的彻底了!还有什么可比的。
“修,我需要工作。”眼泪迷蒙这整张小脸,柔嫩的小脸上因为几日的失眠,隐隐约约有了黑眼圈。
需要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需要时间让自己舔舐伤口。
“在s市?你想留在这里。”对视着左然坚定的眼神,楚修点了点头“好,我给你留意。”
这算不算利用关系走后门,这是左然生平最恨的事,可现在她也走上了这样的路,没有办法的选择。
第二日回到a省时,已经是傍晚了,左然一言不发的倚在小店门口的踏踏椅上,一样的人,一样的场景,只是眸里的忧愁出卖了此时的心情。
学校里的东西已经被施美打包寄过来了,丝毫没有心情去扒拉东西的左然,做任何事都像丢了魂一样。
“丫头,你这干什么呢?”顾秀一把抢过左然手里的瓶塞子“这是小瓶塞子,你塞大瓶里干什么?回头又倒不出来。”
抿唇不语的左然只是盯着冒热气的瓶口发呆“妈,我要是怀孕了,你还让我离婚么?”
如果她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用离婚了,狠狠敲了自己一下,才回过思绪,路已经选择了,再想如果有用么?
“真的假的,你别骗妈,回头去医院检查一下。”顾秀一脸紧张的拉扯着左然,左然咧着嘴皮子,笑的傻模傻样的。
“我说如果。”从椅子上起身的左然,仿佛没了心思一般,嘴里只顾呢喃着,却远远听见顾秀回道‘有了就拿掉,婚都离了,还惦记什么?’
孩子有了,可以拿掉,若是孩子的爸爸已经融进血液里了,难不成也要放尽血,才能罢休么?
失常的左然不是衣服钮错了,就是袜子穿反了,整个世界白日与黑夜颠倒,直到左宗华抽到第八根烟时,才发觉必须要跟自己闺女谈谈了。
阳光投在大堂里,左然坐在小板凳上,只余下窝缩着的影子描摹着她的轮廓。
“闺女,心里怨爸爸么?”眼睛里没有面前苍老的男人,左然自顾自的盯着地上散开的烟灰失神。
“怨。”只消一个字,就打破了左宗华心里所有的强装,他一直保护周到的女儿,竟也会对自己说这个字,明明心里清楚,听在耳里却是那样无法接受“只是华,怨如果有用的话,我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你就知道怨人,你爸为你操多少心,你有惦记着么?现在为了个外人就这样伤你爸心,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顾秀尖锐的声音似乎要穿透左然的耳膜。
“要是真为了我好,又为什么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左然知道,眼前的父亲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乌黑的发间添上了多少白丝,这是她控制不住的,她无法不去怨他,可是心里又抗拒这样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