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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心声一计,喊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坏蛋烈火神君托生为左丞相,叫做庞来孝,他想置我于死地,独搅朝廷大权啊,一切都是他害我的。”
紫纱仙子面无血色,摇摇欲坠,道:“你那么多女人,也是他害你的?”朱传宗见她柔弱无比,心中更疼了,挣脱开身边那个宫女,走到紫纱仙子身边,想上去扶她。紫纱仙子推开他,唤了小宫女过来,道:“送他出去!”
背着泪脸进内室去了,朱传宗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心道:“她不肯再见我,是不肯原谅我了,唉,为什么老天安排我这么晚才见到她呢?不过身边的这些美人儿都是人上之人,都是好女孩,我又怎么舍得舍弃她们。”不由叹息命运无常。
旁边的小宫女见朱传宗惹公主伤心,边走边气呼呼地瞪了他几眼。朱传宗想跟她打听些紫纱仙子的情况,讨好地问道:“宫女妹妹,请问你怎么称呼?”小宫女没好气地答道:“我打小进宫,公主殿下给我起名叫思辰。”朱传宗喃喃道:“思辰、思辰”想到这个名字的含义,不由呆了。
朱传宗被押回到牢里,心想:“紫纱仙子气我风流负心,肯定要把我不是天阉的事告诉皇帝了。”可是他并不怨恨紫纱仙子,心想:“是我先对不起她的,她要出气也由她,只是苦了姐姐她们,恐怕要受我连累了,唉,听天由命吧!”
朱传宗在狱中痴痴地想了两日。这天突然宫中派了人来,将朱传宗无罪释放了,回到府中,朱家举家相庆,老太君亲自摆了压惊酒,替朱传宗洗脱牢狱中的秽气。
酒后回到房中,暖云等丫鬟也早都放了回来。她们在牢中都吃了不少苦头,满脸憔悴,见到朱传宗自然是悲伤委屈,哭泣不止。朱传宗无端连累了她们,心中愧疚,一一温柔抚慰,不在话下。
到了晚间,华采云单独把朱传宗叫到房中,问道:“宝儿,你用了什么办法,把医术通神的常乐公主都骗过去了?她可不是常人,炼制的一些什么丹药能让人不能说谎话,别的手段更是厉害,你怎么说动她的?”
朱传宗一呆,华采云笑着扭了他一把,道:“小鬼头,现在还有什么可瞒的?我在宫中打听到了,常乐公主亲自作证,说你是个废人,还说了你不少好话,皇上这才信了,你能平安出来,多亏了她呢。”
朱传宗心道:“原来她还是没有忘记旧情,不肯害我,不过看她的意思,这是恩断情绝啊!”越发难过内疚起来,脸色都变了,华采云问了他半晌,朱传宗只是叹气,什么也不说。华采云以为他是在牢中受了惊吓,还没还过神来,只好放他回去了。
第二日明宗皇帝召了朱传宗进宫,脸色早没有了当日的震怒,温声道:“朱卿家,先前朕误会了你,让你受委屈了。”朱传宗叩首道:“陛下乃仁君圣主,明察秋毫,臣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皇帝心中欢喜,暗道:“朱传宗果然是个大大的忠臣,我这样冤枉他,他一点怨言也没有。为臣之道,正该如此。”越看越是喜欢。
当下自是大加赞赏,赏赐了不少珍宝,言语间更满是器重提拔的意思。朝廷官员们听见了风声,哪里还不明白。刑部权力很大,朱传宗现在已经是刑部尚书。
更何况他如此年轻,又读过翰林,将来入阁拜相也是大有可能,纷纷都来朱家庆贺示好,连庞来孝都派人送了礼物来。
不过朱传宗知道他这只是缓兵之计,两人仇恨已深,无法善了了,朱传宗一时风光无限,朱家人人喜气洋洋。朱传宗自己却总是闷闷不乐。他一直想着紫纱仙子的事情,连找朱水月她们亲热嬉戏的时候都少了。
时间一长,连薛金线和水灵儿这两个不住在朱家的人都察觉了,众女聚集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公推朱水月去找朱传宗探问究竟,因为朱传宗跟她最是贴心,什么事也不瞒她。
果然,朱水月陪朱传宗说了一会儿话,便把紫纱仙子的事情问出来了,因为她早就知道朱传宗是神仙下凡,也不特别吃惊,笑道:“你这个小色鬼,我原说世上除了漂亮女孩子,还有什么能让你寝食难安的?果然被我猜中了。”朱传宗苦着脸道:“姐姐,我都烦恼得要死了。你还笑我。”
朱水月想了想,道:“这事也不难办啊!公主只是一时看不开,不如我们找机会劝劝她,就没事了。”朱传宗听了脸上一喜,随即又黯然道:“我这么花心,她早就不爱我了,怎么肯原谅我呢?”
朱水月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呆子,女孩子家的心事,你怎么明白?她若是真的不爱你了,又怎么会撤谎救你呢。”
朱传宗道:“她这样帮我才是可怕,我宁愿她打我骂我,才证明她心里有我。她这次帮我,是为了还我以前的情分,日后就再没有一点瓜葛!”朱水月微微点头,柔声道:“你先别伤心,事情还有可为,我帮你试试吧!也许能挽回也说不定。”
再说紫纱那日鬼使神差地骗过明宗皇帝,救了朱传宗一命。回来之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端的是柔肠百转,魂黯神伤。紫纱孤灯独坐,眼泪低垂,思辰劝也劝不住,只好在旁边陪着。
紫纱想起她从天上下来,唯一的心愿也如梦一般碎了,伤心不已,不禁吟道:“今生此事已难谐,噩梦分明不可期。苓术纵教延旦夕,槁砧无计为安排。魂销夜月芙蓉帐,恨结春风翡翠钗。半幅罗巾红泪渍,一回检点一伤怀!”
念着念着,心又疼了起来,忍不住潸然泪下。思辰在旁看了,劝道:“公主殿下,您又在念那些情诗了,每次您念诗的时候就要流泪,这些年从没见您开心过。
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什么也有这么难过的事呢?一个男子罢了,您还怕没人爱您?”紫纱仙子叹道:“世界上的事总是不如人意的,金枝玉叶,也换不来一份真心啊。我喜欢的,不属于我了,我不喜欢的,再说也没有用处。”思辰听了。
想劝解公主,迟疑地道:“公主是世上最美丽高贵的人,有谁不爱您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主有时候太多心了,反而不好。”
紫纱仙子心道:“若是误会该有多好?可惜他有了娇妻美妾,早把我忘到脑后了,不然为什么这些天过去,他都再不来找我?”她却忘了那日是自己赶朱传宗走。
并且传令不许放朱传宗进来的。她现在只有满心的委屈与恼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中都是埋怨。
正在这时,有人禀报一位名叫薛金线的女子求见。紫纱仙子知道朱传宗的身分后,已经把他的情况打听清楚,知道这是他的妻子。心中有些奇怪,又有些酸楚的滋味。想了想,吩咐请进来。
薛金线进得门来,两人打个照面,都是一惊,心道:“世上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怪不得他要倾心了!”两人客气一番。
然后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紫纱仙子打定主意,要看看薛金线到底为何而来。交谈了一会儿,薛金线拿起紫纱在桌上的诗,看完之后摇了摇头,紫纱一向对诗词歌赋甚是自负,见她这样的表情,不由恼怒,冷笑道:“看来姐姐深谙此道啊,不如指点一下小妹。”
薛金线笑道:“我粗通文墨,念过几本书,诗是不会做的,不过”紫纱道:“不过什么?”薛金线道:“好诗坏诗,有时候还能看出一些。”
紫纱来了精神,心想:“看你懂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比我懂得多。”道:“那就请姐姐说说吧!直说无妨,学问上嘛,也没有什么身分地位,你不要顾及我是公主就不敢说。”
薛金线道:“诗是好诗,公主的才情真是天下少有,只是这诗中少了一点油盐酱醋的味道。读起来就不美了。”紫纱冷笑道:“这又不是做饭,要油盐酱醋做什么?那你说什么诗才有这样的味道?”
薛金线轻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摘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又道:“春种一粒粟,秋成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紫纱仙子道:“这两首是前朝诗人李绅的悯农诗是好诗,不过也普通得很,哪里有你说的油盐酱醋的味道?”薛金线见她不懂,单纯可爱,反而心生欢喜,道:“公主如果不嫌我罗嗦,我便再讲个故事,您愿意听吗?”
紫纱道:“你这些话我从来没听过,作诗还要什么油盐酱醋?今日我第一次听到,不管对与不对,我都要好好听听。”
薛金线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句话出自一本书里,上古时期,有一个教书的老师,有一天,老师的一个学生在穿过丛林时迷路了。
学生正在着急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农在田地里作农活,于是他走上前问道:‘子见夫子乎?’意思是说:你看见我的老师了吗?老农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老农的意思是说:既不劳动,又不识作物,哪里配称什么老师!”紫纱勃然变色,怒道:“你是说我五谷不分,不配作诗?”
薛金线也不害怕,道:“岂敢,公主什么身分,我怎么敢这么说公主呢?我是在赞扬公主啊!方今天下,百姓困苦。
对于他们的苦难,我的那些小儿女私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我虽然是相公的外宅,论理也算不得什么夫人,可是朝中官员之中,同情老百姓、帮助老百姓、真心想着老百姓的,天下唯一人而已啊!不少贪官污吏都想陷害我家相公,公主体恤民情,帮助他度过难关,我今天是为了天下百姓,来谢谢公主的。”紫纱一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