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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催促他,而是走到门口,静待着他哭完。大概半小时以后,终于停止了嚎哭,声音变得抽泣的他抬起了头。
操着嘶哑地喉咙,对我道:“妈和那个项莆清在一起的照片,我已经删掉了。”“是真的?”我双眉一拧,反问他。
“嗯。”他赶紧点着脑袋肯定。进而又解释道:“照片上个月的时候就删了,如果你不信,过会儿我们一起去我学校好了,相机在我们篮球队的更衣室里。
你还可以仔细搜索一下我的电脑,看我有没有说谎。再说妈现在对我很好,我在混不吝也不会去要挟她了。”
“按你这么说,反倒还是妈诱惑你的不成?还有,这种事你也敢发到成人论坛上大言不惭。你想作死也不是这个作法!刚才嘴还那么犟,你到现在也还没搞明白吧?妈会那样对你,是要收拾你!”被他的言论气得不怒反笑的我盯住了他的双眼。
“怎么可能!?”他那双哭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血丝密布。表情也犹如吞了苍蝇一般,少顷,又结巴着说道:“妈和我说的是要整项莆清呀!”
“嘶”听到这话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紧走几步,来到他跟前,不敢置信地再度道:“你再说一遍,整谁?”“项莆清。”这回他的回答极其利索。
对付项莆清?一个正处级官员要对付一个副省级的高干?我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在看了看窗外。
没发烧,太阳当空照,一切都很正常。可转折也太大了吧?这犹如螳臂当车,近乎自杀的愚蠢行为。会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早就历练了出来的母亲谋划的事?难道是我刚才的模仿行为艺术入戏太深,出现幻听了?“妈会和你说这些?”
还是无法相信卫宝峰话的我继续问道。听到此话,他重重的点头,还一脸悲喜交加的道:“妈和我说了,她再也受不了项莆清了,想和他一刀两断。可那人官太大,不好弄,所以要好好计划一下。”
“为何受不了的原因有没有和你讲过?那计划又是什么?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又追问着,语气十分急迫。
“是上个月和我说的,其它还都没有讲给我听。”摇首回话后,他看着我,言辞颇为恳切的说道:“哥呀,能放开我吗?下面湿的难受,太臭了。”
我回望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抛开所有的一切,这家伙,只是个仗着家里有些背景,自身外型好,有点小聪明,有点忘乎所以,冲动任性。
但终归是涉世未深的大男孩。到底是谁?在带着他朝畸路上走?母亲,抑或杨锦平?“杨锦平也知道这事。你难道就不怕他去告诉他爸吗?”
想到此,我一边开始动手撕开缠在他身上的胶带,一边如此问道。“他只知道前面的,后面的我可没和他讲过,也没在贴子里说过。”
讲到此,他小心的瞧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嚅嗫道:“刚才你不是也看过了吗?我除了说说在哪里哪里那个外,再没扯其它了。”“行了!”我喝止了他的话,等将其身上的胶带全部清除。
接着跟其命令道:“先去洗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医院,最后去你学校。总之今天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就别想溜掉。”
“哦”站起身子的他连忙应了一声,伛偻着腰,脚步踉跄的朝浴室走去。他进入浴室后,我开始打扫起狼藉的现场,同时还在想着让我分外疑惑的事情。祖父的话,卫宝峰的话,杨锦平的话,左传的典故,母亲这两日的行为,自己的分析。
都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或许今晚,不会平静了。”正当这念头浮现在我脑中时,窗外那原本炙烈的阳光忽然一暗。我随即向外眺望,就见一团乌黑的云朵,盖住了天上的骄阳。
近四十分钟后,整理完房间,并在主卧室的卫生间冲完凉的我带着同样已清洗干净的卫宝峰,一起出门,乘坐出租车去市里一家名声不错的私立医院。
这个夏日的午后,空气十分闷热。坐在车内的我向外望去,街上的树木就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
天上的云朵也逐渐地增多,遮天蔽日之际,那深藏在乌云里的巨大能量正慢慢酝酿着,等待着。转首瞧了下身边的卫宝峰,只见其垂头丧气,不言不语的靠在车窗边。
因为带着墨镜又闭着双眼的关系,我此刻也无法观察他的眼神。于是,我继续看向车外。
“嗯?”这时的我发现了车后的异常,眼珠一转,细细用后视镜观察后,又瞧了瞧蔫搭搭的卫宝峰,心下暗自想了会儿,便再不去理会。
离医院差不多还有两公里路程的时候,天上就开始雷声滚滚。紧跟着一阵大风,那呼啸而来的大风,把树木吹得东摇西摆,摇晃不止。
风越刮越猛,一道道闪电此时也来凑热闹了,它们划过天空,像金蛇狂舞。就听“轰隆”一声,霹雳炸响,震得地动山摇。
须臾之间,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了车窗上,而外面,大雨更像是一片巨大的瀑布,滂沱的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样,从天边狂泻而下。出租车司机开启了雨刷,同时还减慢了车速,如蜗行牛步一般迎着风雨向医院前进。
他边开还边近乎自语般的说着些市井闲言,不过,我和卫宝峰都没有心思去开口搭腔。待到达医院,我付好车费,遂用准备好的雨伞,撑开后下车。卫宝峰也拿着伞,跟在我身后。
挂号、等诊、检查、治疗、交钱拿药,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花了足有一个半小时。等重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空气也因为大雨的洗礼,变得格外清爽透彻。
我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到了下午的五点半。如果要去卫宝峰的学校,坐出租车来回就得花一个多小时,而且此时临近下班的高峰期,街上的车流也开始增加,能否赶到母亲下班前回家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有刚才的发现,好像都不是问题吧?“不不去学校了?”就在我思考的当口,始终沉默的卫宝峰犹豫着开口了,我瞥了眼脸颊上包着纱布,低头缩脑,伸脚不停在地上划来划去的他。嘴里说道:“怎么?不去让你放心了?”
“没有没有。”他飞快地摇着脑袋,否定着。“走!”被其这么一说反倒让我坚定了去的决心。随即拉了他一把,拦下出租,朝他的学校进发。半个多小时后,我俩到了学校。下车后的我抬头看了看那白璧陡立,方正威仪的宏大校门。再朝四周扫视时,很快,我的面容便开始严峻起来。
只见校门口左侧的停车道上,三辆微型面包车的车门依次打开。霎时,从里面下来了一群成年纹身大汉,人数有十五个。
这些人赤手空拳,浩荡地走到我俩面前,团团围住后,当先的一个光头男人阴恻恻地斜眼睨了我一下,转而又换了副讨好的神情,对着我身边的卫宝峰道:“峰少,是他吧?”
此刻的卫宝峰早就没了刚才的乖样,原本一直弯着的腰也慢慢的挺起。摘下墨镜的他,一步步的来到那群大汉身边,转过身,面容扭曲,双眼几近喷火的瞪视着我“你他妈的搞得我那么惨!
那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了,今天非把你干残不可!”“这些人是我在医院给你拿药的时候叫的吧?公用电话?还是借别人的手机?”说完此话的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关机的iphone,抛还给他后,接着朝光头男人意味深长地发问“你们是杨锦平叫来的?”
“别跟他废话!先给我干倒他!”卫宝峰抢在前面暴怒道。“袭击现役军人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我说这话的同时,目光掠过学校大门口的门卫室。就见衣着光鲜的杨锦平叼着烟头,正和两个学校保安吹牛打屁,吞云吐雾。
不过他始终没有朝这里看,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其无关似得。“当兵的?”光头男人听见我的话,不由地愣了下,狐疑地问道。“别听他胡说,他只是个军校生!”见带头的不动,卫宝峰的语气很是不耐,手舞足蹈地唆使道。
看到他如同白痴一样的言行举止,我不禁摇首,心里对他的失望更是到了极点。看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语还真是没错。
而且我也要收回自己在家时所想的那些。这家伙已经不是个大男孩了,他真是个疯子,二逼疯子。蔑视的眼神从他那张骄狂的脸上,以及一辆缓慢靠近的车子划过后,我便从容地对光头男人讲道:“今天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如果现在散了的话我就不追究了。
不然,只要今天你们弄不死我,我会让xx团的人去找你们的。相信我,只要你们还在三湖,我肯定找得到。”光头男人见我吐字清晰,不慌不忙的笃定模样。
而且也很明显知道我口中的xx团。神情为之一变,犹犹豫豫的看了看旁边的卫宝峰,并小声道:“峰少,您有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