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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么说,可哪天是个头?还有个问题是,这几年一直都在店里。这店不能开,我干什么去啊?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滚床单吧?”
叶秋华没好气道。耿润峰继续给叶秋华解心宽:“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趁这几天还不是特别热,咱俩去外面溜达溜达?冰峪沟漂流去,怎么样?”“不去。哪有那心思。”
叶秋华一口否决。横劝竖劝都不是,叶秋华上来那股执拗劲,耿润峰也没辙。无奈之下,耿润峰只得不再多话,自己窝到一边去看戴平原的笔记。
叶秋华本是憋了几分找茬吵架的心思,不然心里的窒闷和焦躁怎么排解?哪曾想耿润峰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叶秋华顿时觉得一身力气没地方施放。
吵架这事,劲可鼓不可泄,泄了劲也就提不起精神再吵。叶秋华看耿润峰捧个本子看得出神,忍不住好奇,也凑了过去。
“看的什么?色情小说?还是手抄本!你口味挺独特。”不等看到内容,叶秋华先给耿润峰手里的本子定了调。若真如叶秋华所说,是色情小说,以耿润峰的性格,定然大肆解释一番,声称这是人性的终极艺术。正因为不是,所以他才不屑解释。
看耿润峰不搭茬,叶秋华才把目光集中到本子的内容上。看了那字迹,叶秋华忍不住先嘲笑了一番,但是看到内容,她有点糊涂了,说的全是她看不懂的话,像什么官定利息、实际利息、流动性沉淀、溢出效应“这都是什么啊?”
叶秋华抱住耿润峰一只手臂,把乳房贴了上去。“一个朋友的笔记。”“那上面的你都能看懂?”叶秋华问。耿润峰难得地严肃道:“上面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真心看不懂。”
“那你猪鼻子插大葱,在那装什么相!”叶秋华狠狠白了一眼耿润峰。耿润峰合上戴平原的笔记,仰头靠到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慢慢说道:“正是不懂,所以才要看。争取懂。”
“有用?”“你又把我问住了,有没有用,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当长点经济知识。我这么跟你说吧,写这个东西的人,他说过的很多事都应验了,比如说,奥运会那年股市大跌,这两年房价翻倍,黄金涨价,他都说准了。”
“啊?还有这么神的人?你快带我认识他一下,也让他给我说一说这些,我好跟着发笔财。”叶秋华难得地像小女孩样撒娇。“晚了。
没的可认识了。”耿润峰叹气道“人没了,过世了。”叶秋华遗憾的“呀”了一声。沉默少顷,叶秋华道:“那这个是他留下的?”
耿润峰点头承认。经这么一打岔,耿润峰又没心思看戴平原的笔记了,和叶秋华一起坐到电脑前去闲看。
满城尽是卷帘门的事情,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微博上不少过格的言论刚刷出来一会,就被和谐掉,看得耿润峰抓耳挠腮,很不爽。看到半截消息,和看了篇太监小说没啥大区别,甚至焦燥感更甚。到了晚上,叶秋华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
让耿润峰陪她一起去店里拾掇拾掇,说是趁着不能开业,先把店里整饬一下,省得开业时候手忙脚乱,其实复印室里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至多就是打扫下浮灰。清理完这,两人又无事可做了。
正当俩人百无聊赖,准备离开时,店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耿叔,你胆子真大,人家都不敢开业,你还开业,真不怕被罚?”
林悦那活泼的声音没进门就传了过来。进了门,林悦才看见,叶秋华也在店里。“叶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悦反应很快,转眼就用热情洋溢的笑脸掩饰过去自己的意外。
“小悦来了啊,可有一阵没看到你了,高考考的怎么样?一直也没看你过来”叶秋华同样热情,拉住林悦的手寒暄起来。
作为这家复印社的老客户,林悦和叶秋华关系一直不错。按说俩人这热情本属平常,可是耿润峰心里有鬼,感觉非常心虚。趁着林悦和叶秋华拉家常的功夫,他到了门外抽烟。和林悦一起来的是个瘦高女孩,差不多有一米七五的个子,短裤下面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林悦进了店,她没进,站在门外。看耿润峰出来,打量了几眼,上前招呼道:“你就是林悦说的耿叔吧?”耿润峰眨了眨眼:“要是她没有别的耿叔,那应该就是我。”
女孩忍了忍笑,说:“真油滑。你们这些老男人都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很帅呢。”耿润峰倒是忍不住笑了:“有人说过我很帅?那眼睛够瞎的。”“没有。
只是林悦总提起你,我就想当然了呗。她那么喜欢帅哥。”“是么?我还真不知道。我看她以前那对象也不怎么帅啊。”
“谁知道她哪根神经搭错了”门外这俩人有一搭无一搭地攀谈起来,越谈越来劲,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瘦高女孩大大方方地问了耿润峰的qq号,掏出手机加了上。约莫半个小时,林悦从店里走出来,喊瘦高女孩:“小惟!”
听这一声招呼,耿润峰和那个被喊做小惟的女孩同时回头看林悦。林悦警觉地看着小惟和耿润峰,问:“你俩背着我说什么呢?”耿润峰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立刻编了个谎:“说世界末日呢。
今年就是咱地球人活着的最后一年了,还不赶紧趁着还剩这几个月赶紧乐呵一下?”小惟连忙应和说是。
林悦冷森森一笑,没搭腔,拉着小惟走了,目送了林悦,叶秋华和耿润峰说:“你别看小悦这孩子人小鬼大的,其实是个苦孩子。她爸妈离婚了,谁都不管她,就知道给点生活费。”
耿润峰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夜里,耿润峰上网翻看qq,看到林悦的签名改成了“防火防盗防闺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怪味来。
大概是满城停业的事情闹得太大,最后政府出面辟谣了,说是没有政府找茬罚款这件事,如果谁以公安、工商、税务的名义上门检查罚款,可以立刻报警。
可能是怕信息传达不到位,破天荒地,基层政府也玩起了小招贴。电线杆、商户的门上,都贴了牛皮癣样的政府公告。
这则公告刚一发布,就被人以逻辑混乱而诟病吐槽。等等,我先缕缕哦,警察来我这了找我茬,我再找来一拨警察两伙人一起收拾我么?这个事是不是有点忒别扭了,诟病归诟病,吐槽归吐槽,这满城停业的风波总算渐渐有了平息的趋势。
一转眼,进了七月中,天气越发炎热。加上叶秋华店里生意不忙,耿润峰也就待不住了,就近找了个台球房,在那里消磨起了时间。耿润峰过去算是正经玩过台球的,后来扔下一段。再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是09年以后的事了,台球这玩意,当年正经红过一阵。
上世纪90年代末,沈阳知名的台球房不少,什么英之杰,什么金豹,还有惠盛隆等等。那时候保龄球也算火热,不过耿润峰当时岁数还小,对那个不太有兴趣。
不知什么原因,火遍沈阳的台球突然就冷了下来,往日火爆的台球房一下就冷清下来。再后来,就是大批的球房倒闭了,留下来的,都是苟延残喘。耿润峰不玩球是在球房普遍倒闭之前,那时候他忙着上学,后来忙着工作,也没心思玩。再把球捡起来,纯属偶然。主要是那时候有点噱头,让台球在沈阳又红火起来。
这噱头就是一个叫丁俊晖的中国人,在英国的职业比赛上拿了冠军。耿润峰其实是后知后觉,他把球捡起来时候,台球已经又热闹起来好一阵了。
至于流行的玩法,也变了,有种带点响的玩法,叫追分,三个人以上,按花九球规则打。赢了,是赢上家钱,犯规了,需要给上家钱。规则简单易懂。耿润峰上手,就玩得入了迷,毕竟太多年不玩球,手生是个回避不了的硬伤。
玩球头一个月,耿润峰就输了快一万块钱。按说他那个球局里玩的不大,输赢也没多少,但是架不住他天天输。一天不多输,就三头二百,累加起来,一拢帐,让耿润峰吃了不大不小的一惊。
等耿润峰手熟了,玩法也琢磨透了,总一起玩的球局却散了,一起打球的几个球友,不是去了外地,就是工作忙。
这个事气得耿润峰鼻子差点冒烟。球这东西,捡起来了,也就捡起来了,耿润峰谈不上多大的瘾,不过也算爱玩。逮了空,带带拉拉的一直没停过。平常玩球,他都是和熟人一起。不为了别的,只为输赢都在圈里。他们所谓的“玩”球,都和赌有关。十赌九诈。
在外面玩,有很多时候,输赢和技术手法无关。被人牵驴,做扣坑了,输钱固然憋气。最麻烦的是,赢了不好走,尤其是玩得大一点,按常理说,你这赢钱了,输钱的不说散局,你好意思走?你敢走?万一人家火了。
来点盘外招,揍你一顿,犯上犯不上?所以,耿润峰基本不和生人玩球。例外的几回,都可以查得回来。最值得一说的一回是在鞍山。也是追分。耿润峰赢了人家俩人四千多。眼看那二位眼红脖子粗,耿润峰生了退意,不过没找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