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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在诵经,稳定频率与声调的木鱼,和诵经者一成不变乏味枯燥的颂词,佐以旁边家属间歇性的恸哭。我想我一定是妖孽,听到这样的声音已经让我理智几乎要断线。
或许这是因为死者跟我并不熟识,他只是我男朋友的爸爸,所以我没有哭天喊地,只是躲在楼上,用这样的伴奏声陪我看完一大堆漫画。因为根本睡不着啊。
坦白说我根本不想来。都是看在他接了电话那种忧愁的神情,才让我说出要陪伴他一起从台北回新竹这样的安慰话。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葬礼,坦白说我觉得葬礼就如同婚宴一样做作,大费周章集合大家哭得死去活来算是一种纪念?
我不觉得。反正都是做戏给还活着的人看的。还好这已经不关我的事,我爸妈老早就意外过世,也没什么亲戚管我,对那些生离死别我已经有点麻木。
大概他会待在下面一整个晚上吧。他是长子,而我被认为是长媳。在和他交往时从没考虑过的事情,因为这次的葬礼,集结了所有不知名的亲戚,直接爬到我肩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这些。“叩叩。”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发现是他弟弟。他才高三,有一张跟他哥哥很相似的斯文脸蛋。
相差最大的,就是他总是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皮得很,跟他哥哥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大相径庭。“怎了?”“偷溜上来玩。”他说,大方坐到我床边。
“怎么还没睡?”“哪睡得着。你可以在这里玩吗?不要等一下你姑姑又上来叫人。”我也故作轻松,让了一点床的位置给他坐。
“反正有哥哥在啊,我偷溜几个小时才不过分呢。”我就不懂,为什么他的脸这样一派轻松。底下哭得要死要活,他却没什么感觉,还跟我们嘻笑怒骂。
“要不要看漫画?”“好啊。在底下我耳膜真的会破掉。”他趴在我身边,看起漫画。“还说我呢,大姑还不是有说你”“说我啥?不帮忙?一直待在楼上?还是看起来很会花钱不能当好老婆?”我翻个白眼,一连迭的问。“你都知道嘛。”他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我绝对没有这样想喔!”“你最好是。”我推一下他的头。“真的啊!我一直很想看看,能够让哥哥这么幸福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他笑得欠打,害得我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颊“你这死孩子!”弄得他大笑大叫起来。
急急挣扎着要抓住我的手,这时候门打开了,男友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柏丞,你又在上面玩,快点下去啦。”“不能稍微休息一下吗?我好困耶。”
他趴在我床上大声哀嚎,我苦笑着拍拍他的头。“这鬼诵经到底要诵多久,我都快烦死了。”
“你少惹我生气。他是你爸爸,你就算再怎么没有责任心,也知道要做做样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少给我那么幼稚。”
“幼稚?我只知道老爸病了十几年,死了又不是坏事。那些莫名其妙的亲戚也是老爸在世的时候不闻不问,现在过世了在那边哭爹喊娘,一副很关心我们家人的问东问西。你不恶心老爸也觉得恶心!”
柏宇不发一语,转身摔上门,我只好赶紧走过去开门劝和。“好啦,你别火气那么大。”我上去抱抱我的男人。
“让柏丞睡一下,他最近忙自考,一定会累的。”“他根本没把考试放在眼里。这么大一个人,也不懂得为家庭想一想就是这么自私”
“好啦,我知道你也累了,所以又气又急。”我哄着“我安抚他一下,会让他下去,好吗?”“你干么那么护他?”
“因为他只是个孩子啊,虽然我知道你已经看腻了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我没弟弟妹妹,我也想疼疼他啊。”“唉。”他大大叹了一口气,似乎比较没那么生气了。
“还好你陪我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这家伙相处了。”“下去吧,晚一点你也上来休息一下。”
我拍拍他,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楼。回到房间,看着柏丞居然是给我笑得一派轻松,窝在床上看漫画然后哈哈大笑。
“还笑。”我坐在床边,拍了他一下,他马上抿唇憋笑,逗趣的模样让我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他一把把我抱到床上,让我跟他并排躺着,因为发生的很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你干嘛?”然后他又丢下漫画,趴俯在我身上,我惊讶的瞪着他“你到底要干嘛啦,柏丞。”“这个姿势就是要侵犯啊。”然后他低头吻我,他的行为让我惊讶万分。
但更让我困窘的是,是他将嘴唇覆上我时,用唇瓣轻巧缓慢的啄咬我的两片唇,温柔得不可思议。我用力推开他,很难想像自己的表情会是如何,只知道自己全身发烫。
即使已经将他推开,心中挥之不去的困窘与疑惑仍然满布着,怎么会是这样的吻?我无法将眼神对到他脸上,只知道柏丞坐在床边,冷静且不发一语。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柏”“我下去啦,掰。”
他的语气中饱含着笑意,惹得我心中部由得一把火烧起来,他在耍我吗?或只是觉得好玩?但,那样的吻,又代表什么?第二天早餐,我们在家庭聚会的餐桌上碰面,大姑煮了一大锅地粥,他没有吃,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
“齐柏丞,你到底吃不吃?”柏宇用不小的声量吼他,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小姑姑和姑丈追着一堆小堂弟堂妹在旁边绕啊绕的喂饭,他的视线却执着的没离开电视过,完全没受到一点干扰。
“柏丞啊,等一下还要去火化场,要好几个小时,你会饿的,快点来吃。”阿嬷眯着眼睛,在那边碎碎念着。“我不去火化场。”他说,腿翘得高高的。
“身为儿子,你有什么事比见你爸最后一面重要的?”大姑眼睛不抬一下,尖酸的很自然。
“爸死的时候我在旁边,是你们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我本来以为,他这句话必定会引起大家的群起挞伐,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
但是柏宇非常的生气,纠紧的眉头大概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没多久,他们准备出门,大大小小的各自上了车,离开家,留下我、柏丞和阿嬷。我在后面洗碗的时候,柏丞过来装了剩下的最后一碗白稀饭。
“欸,我都要洗了。”“你不用洗。”他说:“不要一副是我们家的媳妇一样,免得你真的嫁进来你会被虐待的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冰冷。我擦了擦手到客厅,看着他把肉松倒进碗里,阿嬷就开口了:“柏丞啊!
你不应该这样顶撞姑姑,姑姑一直很关心你们,把你们当自己小孩,你很小就没有妈妈,爸爸又一直生病”
“阿嬷!我要吃荷包蛋!”柏丞打断阿嬷的碎碎念,阿嬷白了他一眼,说:“刚刚叫你吃你不吃,现在又在那边吵闹。只吃荷包蛋怎么够,阿嬷再帮你开一个罐头”我本来要去帮忙。
但是柏丞却拉住我“小童,等下我们去楼上好不好?”“干嘛?”“我想再多亲你几下。”
我被吓了一大跳,突然想起昨天的吻。对上他的眼神,没想到他却那么认真。“你不要闹了,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所以不能亲你吗?”柏丞笑了起来“阿嬷!”“干嘛啦,大呼小叫的。”阿嬷应。“叫哥哥把小童让给我好不好?”
我皱眉头,阿嬷哈哈的笑起来了“不可以唷,你哥哥很喜欢小童的,小童又不是‘要塞’的模型,可以抢来抢去。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哥哥国小的时候,大舅送他一个‘要塞’模型,结果你看了很喜欢都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