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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报恩很难。”虽然说,因为报恩的乌龙导致他们吵了一架,又害她被方畅冷冻了好久,照理说她应当就把这件事忘掉,永远不要再提起的好,省得晦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因为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感想。
今天她一下班就到大众食堂报到。难得的今天方畅没有下台中,他还是没忙完台中那边的事,不过他现在会留许多时间陪她,不再让她一个人老是孤伶伶的在台北想念他。
他们晚上要去吃饭,方畅说他约了一些人要给她认识。饭局约在七点,而现在才五点半多,他们有一点时间可以独处,她喜欢这样。
“哦?”方畅没发表什么个人见解,只是这么应着。他正在做日式蛋卷,想先给她垫垫胃。
她走到炉台边看他做蛋卷:他做得好漂亮,香味更是迷人,激得她口水直冒,好想快点吃到。
“我常常在想,一直都在想,要怎样去报恩。可是我发现,除非恩人一家子陷入五穷六绝的惨况,不然像我们是不可能有机会去回报人家什么的。没事去找一个有钱人报恩很奇怪。”
“恩人是有钱人很好呀,给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很方便,又可从此荣华富贵。”他凉哼。
“哎呀!小心眼!”她轻挝他肩膀一记。“方予昌又不是你,我以身相许什么呀!哪一个女人会这么笨,许身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报恩?何况我的收入很好,不需要去嫁有钱人日子就很好过了。”
他斜睨了她一眼,嘴巴还是抿着,不过眼神好多了。她凑上前去给他一个吻,把他下垂的嘴角吻化。才又接着说道:“我不喜欢背负着别人恩情的感觉,很想回报一些什么给人家的。可是,我想,好心人当然大多是有好报的。一对这么善良的夫妻,人生是不可能过得太痛苦的。我不能因为想完成自己报恩的心愿就去希望他们生活困难,而且,他们夫妻帮助过的人那么多,一定也有很多人想尽己所能回报他们一些什么的,也轮不到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出手帮忙。所以,报恩好难。”
“对,报恩很难,报错恩更糗。”他又忍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臭方畅!”她拿头撞他肩膀。
“别这么撞。”他将火关掉,一手贴住她额头。
“怎么?会痛?”她伸手想为他揉揉。
“不,是你会痛。”他揉着她有些发红的额头,把她带到餐桌边坐好。
“不会啦。”她甜甜的笑了。喜欢他宠着她的感觉。
以前怎么会一直深深认定他比她小呢?虽然他生气起来会不理人,又爱捉弄人,看起来也确实年轻得太过可恶,但是他其实很沉稳呀,对她又好好。
她常常沉浸在被疼爱的幸福里晕陶陶的,有时都差点忘了还在上班,就想公私不分的抄起电话打给他,只因为那时想他想得好心痛,非要马上听到他的声音不可…
在爱情里,她不安,她莽撞,她想爱而不知道如何去调整轻重;而方畅,却一直是那么沉稳的承接她的所有,不嘲笑她的笨拙无措,带领着她走入爱情,小心牵着她,不让她因为步伐凌乱而跌跤。
岸出与接受的两端,要怎么去界定呢?
说他被动,可是他却也稳如山岳;而说她付出比较多,却是被他无微不至照顾着。
多么幸运呀,她。
“干嘛笑得傻呼呼的?刚才那一撞把你撞傻了?”方畅端来蛋卷,又抚上她额头。
“好香!”她欢呼。连忙吃下一口,呼呼叫热的同时,也夹了一块给他吃下。“好好吃对不对!真是太棒了对不对!”
“小姐,这是我做的,好不好吃我当然知道。”
“不,你才不知道!这是我男朋友做的,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她得意得像是自己煮出来似的。
方畅只是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魔法,他现在终于亲眼见识到。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蛋卷,她就是有办法狂喜得像是吃到了满汉全席似的。
“你什么都会,好厉害!”她叹。
“只这么一道蛋卷就可以让你感动成这样吗?”他笑。
她摇头,“不只。我没法像你,总是知道要怎样去做一件事。有时候即使你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却还是努力去做了。就拿报恩这件事来说吧,我只会一直想着要怎么去做,也只想着要加强自己的能力,想说日后报恩用得上,可是却没去想也许当我准备好了,可人家却根本已经用不着我的帮忙了。”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但你不同,你没有准备好就去做了,因为他们需要,所以你当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并不断在这其间加强自己。你好厉害,方畅,你好棒!”
“也许,我只是喜欢被依赖需要的感觉,没想过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他将她搂住,一同耳鬓厮磨,声音好低沉。
“才怪。”她搂住他腰,脸贴着他的,“你是先想到报恩,不得不被依赖,然后终于习惯被人依赖了,才喜欢上这种感觉的。”
“你认为你很懂我了?”他轻亲着她的耳朵。
“我也许还没弄懂全部的你,可是我爱你,这就够了。”她的声音逐渐不稳,细细娇喘着。
“怎么办…”他低叹,语气也是喘着的。
“什什…么怎么办?”她迷迷糊糊的。
“我不想去吃晚餐了…”
“不去?可…可你不是说要介绍你所有的学徒…还有…正式介绍周劭、方予昌他们…给我认识…”他说要把她以女朋友身分介绍出去,让他身边所有人都知晓。
“我们放他们鸽子吧,我们有别的事要做。”他已经决定。
“放、放他们鸽子?这样好吗?”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结结巴巴又害羞的道:“晚上…那个晚上…我们可以等晚上…不是吗?我们…不急的…”
“我不想等。”他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啊啊啊…怎么这么急啦!她的脸烧得都要冒火了!
“你干嘛那么急啦!”她低叫。
方畅正在锁门,转头看她,眼睛里都是炽热。
“你不急吗?”
“我、我、我…”哪有人这么问的,青天白日之下耶!他羞也不羞?
“你不想花多一点时间去仔细挑个好看的戒指吗?我甚至觉得只用今晚的时间挑还不够,你居然说不急?”
戒指?什么戒指的…等等!戒指!
“你要带我去买戒指!”她捧颊大叫。
“不然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里?”他不解了。
王攸贞瞪他,“你不是要带我回家?”
方畅一怔,望着她说完后羞愤得要命的表情,笑了。
“带你回家“做某些事”当然是一定要的。不过现在,我比较想在你手指上套上戒指。”
“啊!你故意害我会错意!”她着恼的指控。
方畅坏坏的笑了,可是马上又一本正经的道:“好吧,既然你对戒指没兴趣,那我们提早回家去“做某些事”吧!我也不勉强你。”
“方畅!”她着急又气愤的大叫,手很痒的开始槌人。
“嘿,我都听你的,你也生气?”他左闪右闪,跑给她追。笑得好可恶。
“你不要跑!可恶!你就爱欺负我!”她跺脚嚷叫。不追了!
“好好好!那你说,你是想回家呢?还是去买戒指?只要你说,我都依你。”他跑回来,将她拉进怀里啄吻她翘嘟嘟的小嘴。
她瞪他,想给他一个好看的。很想、很想。
“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她气呼呼的叫。
“那你要什么?”不让她挣扎开,他将她抱得好牢。
“我要…”她抬高下巴,很高傲的看着他。
“要什么?嗯?”他笑看她,眼神好亮好温柔,眼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她。
“我要…”她嘟嘴,终究是舍不得给他什么好看的,他是她最心爱的人呀。“我要你好好跟我求婚啦!”
方畅闻言又笑了,为了她眼中的不甘心以及浓浓的爱意。因为爱他,很爱很爱他,所以宁愿被不甘心啃噬,也不想让他吃上一点苦头的。这个傻呼呼的、他心爱的小女人呀!
他放开她,在她不解的子下,退了一小步,然后在她身前单膝下跪,双手虔诚的拉住她的小手,向上望着她,温柔而谨慎的问着:“王攸贞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一怔,整个人不自禁的发抖着。他…在跟她求婚耶!方畅正跪在她身前跟她求婚耶!
“我愿…”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心里在狂叫,可是眼泪来得太快,教她发不出声,所有声音都哽在喉咙里。
方畅眼中也涌着满满的感情,当然是知道她的答案的,但也仍是忍不住逗她:“怎么不说完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跪在算盘上,所以你觉得诚意不太够?不想太爽快的回答我?”
“你胡说什么!”她笑骂,将他拉起来。如果连求婚的跪姿她都舍不得让他跪太久,又怎么舍得要他去跪算盘?
“你还没说完。”虽然是知道她心意的,但她刚才没有把标准答案回答完整,他还是很介意。
“说完什么?”她故作不解,转身就要走。
“王、攸、贞!”他咬牙低吼,蓄势待发。
这次换她脚底抹油了。溜!
“你还敢跑!”方畅叫着,两三下就把她手到擒来。
“啊!不敢了不敢了!不要搔我痒啦!”她不断告饶。
“说不说?说不说?”开始逼婚了。
“我说我说!”她喘气大叫,并挥着手上的白色公文包宣示投降。
两人额抵着额,又笑又喘的依偎。天色已经好暗了,可是却不妨碍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彼此。
“说呀。”他催促着。
她好依恋的看着他,如他所愿,也如自己心之所愿的说了…
“我好爱你,方畅。我只想嫁给你,我要当你的妻子。请你娶我好吗?”
方畅笑了,吻住她的小嘴,允诺她说出的种种恳求。
同时也是他的恳求,关于幸福。报恩,很难。幸福,却是很简单。因为爱上方畅是件太容易的事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王攸贞晕晕然的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方畅愉悦地想。
惫有还有…有一群饥肠辘辘等到半夜十二点的人们也不会忘记这一天的,他们一边火大、一边磨刀霍霍的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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