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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事实是我唯一被允许做的事。回到公寓已是午夜十二点之后的事了。
如果说,之前在餐厅逮到我的父亲是气急败坏的;那么晚餐过后他笑着离去则代表他满意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进展。可想而知,我的心情会阴霾到什么地步。我知道父亲在打什么算盘!那只老狐狸根本刻意以财大气粗的方式“暗示”了联姻的希望。
幸好,会有这种希望的只有他一个人。我相信我今天出场的妖女扮相,正常一点的家长,以及甚至是没有门户之见的穷家长们,断然也会将我打入拒绝往来户之中。我是不是有钱人的千金,不重要,楼氏夫妇有礼的笑容下,其抗拒意味可浓了,可见我今天化妆得多么成功。
也因为招惹了楼氏夫妇彻底的厌恶,所以楼公子可怕的面孔一路铁青夹灰,怒气已到了个临界点,只待爆发的时刻来临,总而言之我终究要完蛋。
瞧!多么巧妙的连环效应啊!我先惹到父亲,然后父亲决心嫁掉我似的去惹楼氏夫妇,点明同居事实,要楼家负责任,然后楼氏夫妻责难儿子的没眼光,最后楼公子只好找始作俑者我,来狠狠捏死。
不过,我还是认为楼逢棠没资格对我生气。
清洗过后,回复一身清爽无伪,坐在床尾的楼逢棠依然保持僵硬的姿势,几乎成了一尊化石。
我从未见识过他形于外的怒气,曾经我惹到他不快时,他会推开我转身走掉,或者偶尔吻我,再丢下我,他这种自制力优先于一切的性格令我放心。常听到有些女子被同居男友揍得遍体鳞伤,求助无门;至少楼棠逢有一流的自制力致使他不会以忿怒为藉口去揍人。老实说我很佩服他这点。
明知道他有话要谈,不谈清楚不可能允许我上床会周公,但我并不想呆呆地去引爆他的怒火燃线,要不,他就自己开口,否则我斗胆当做没那回事,干脆睡我自己的。
正要悄悄拉开被子躺上床。他背对着我,伸手压住薄被,淡道:“别想逃,我们势必得说清楚。”
我曲膝以双手环抱,坐在床头,看他背影:“好吧,反正明天要上班的是你。我多的是时间补眠。”
他缓缓转身正对我,显然已理清他要问的问题了。
“首先,我要知道为何你突然成了一名大地主的女儿?”
“我是庶出,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姓锺。”亏我父亲居然沾沾自喜地介绍我叫“任”颖,是他“锺”家唯一的女儿。好面子的他,竟然不怕见笑他人;老实说我还真是讶异极了。
他伸手扯松领带,像是要让自己松口气一些,却终究找不到合宜的舒适,干脆一把扯了下来,将领带丢在床被上。
我伸手触到领带的一端,像拔河似的一寸一寸拉过来,缠在手上把玩,却被他伸手抓住末端,一使劲,我人已飞扑向他,让他牢牢地搂住。
“我只是你的游戏,对不对?”他咬牙问出。显而易见,这一点严重挫伤他男性自尊;在知晓我所有背景之后,益加令他不能忍受。他根本早知道这是游戏。
谁玩了谁,有差吗?不是真心真意的两性关系原本就是游戏,他老兄恁地搞不清楚状况?
“我也只是你的游戏啊,楼公子。”我伸手抚向他脸颊,昏黄床头灯的微光下,他英俊的脸孔有着立体如雕像般的线条,忍不住凑上前,轻咬他唇瓣,双手缠在他颈子上。与他之间的关系,向来只建立在肉体上,让事情简单得多;其它危险的层面,不是我与他挑动得了的,还是少碰为妙。
他吻了我许久,口气依然清冷如初。
“我愈来愈不懂你了,任颖。原本你那打扮是存心让我难堪的,对不?”
我就说这男人厉害。至少相处三、四个月以来,某些方面而言,他是了解我的。
“可惜没有成功。”
“不,你成功了。”
看他脸色又沉了下来,我当然明白他所谓“成功”的意思。无谓如何,楼公子的父母绝不可能接受我当楼家媳妇了,他们不重视门户,但绝对看重女子的品德操守、性格心性,所以一个晚上我不断地由楼氏夫妇眼中看到不置信他们一直知道儿子有女人,但没想到品味低下至此;搞不好酒家女都比我的扮相高贵得了。
我微笑,手指滑在他额角:“你介意什么呢?你父母对我的观感于你我何妨?只要我不是楼家的媳妇,谁都不能对我下评断。”
“你肯定你不会进楼家门?”
“绝不。”我回答得没一点迟疑。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他灼灼的双眼锁住我漫游的眸子,让我不得不看他,
“喜欢呀,你是我遇过最好的情人,脸孔好、身材佳,谁能不喜欢你?”事实上他是我唯一亲近过的男人。目前为止无从比较,但我并不准备招供这一点。
“女人都想抓住我,为什么你不?”
我笑容像狐狸:“那才值得让你不择手段抓住我呀!否则此刻我早已在外国逍遥了。”
他也笑了!是今晚第一抹笑容。
“我早该知道你不同。”那笑容很快又收起:“那么,我想知道千金小姐为什么想玩这种游戏?”
唉,他就是不肯放弃是吧?看似已经要过关了,却突然又转入另一波问题中;与他做生意的人一定很难占到便宜。他的手段是不管光明与否的,可以声色犬马对付色胆包天的客户,也可以凌厉尖锐地折服难缠的对手,这楼氏企业有了他还真是幸福呀!可悲的是他老兄居然拿他商场上的手腕来对付我,真该死。
我看着壁钟,他早已先开口:“得到我要的答案之前,你不许睡。”
我离开他怀抱,坐在一旁,想着要坦诚还是要敷衍。但,何以真相会对他重要呢?
“你的每一任情妇都必须向你告白吗?”
“我知道她们要人与要钱。但你并不,别再拿别人放在一起比;如果相同,我何必问?”他不耐地说着。
“好吧,我欣赏花花公子。世界上花心的男人很多,但有本钱花心的男人却是少之又少,我爱你的条件,出手大方,并且理智,不会让自己意乱情迷,只可惜你不肯好好与我了断。那我对你的评价会更高。依照惯例,你该找下一个猎物了。”
“你并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是吧?”他的目光更为锐利,并且含着困惑,
我受不住他欲穿透人心的目光,只好搂住双臂踱到窗边,轻松道:“快乐对我而言只是一种过程,而非某个地方。与你交往的时日就是我要得到的。不是财物,也不是你的心;一旦那些东西向我压来,对我而言都是麻烦。瞧,珠宝太多得租保险箱、钱太多会化不完,而一旦系住了真心那就该糟了。”我立即附加一句:“我相信你不会蠢得交付真心,我最欣赏你的没心少肺。”
“世上要是再多些你这种女人,只会使“爱情”显得造作廉价,该遭天打雷劈。”
他竟然笑了,脸色转为典型花花公子坏胚样,令我的心警戒起来,我最防备他谈笑用兵时的面貌,比怒容更令人担心。
“你在想什么?”我努力维持着笑。
他走近我,双手一伸,搁在我身后的窗台上,将我围在他的世界中。
“我在想,让你爱上我想必是件有趣的挑战。”
不会吧?他老兄想谈“恋爱”了?我的回应几乎结巴:“你你在开玩笑。”
“你看起来是这么无情又讥诮,就不知一旦有令你牵念的男人之后,会是什么面貌?我想知道。”
“当心玩得尸骨无存。这不是你我玩得起的游戏,付出身体比付出真心实际,你最好明白。何况,将你贫乏且唯一的真心用来与我这个“不贞洁”的女人周旋,你大少爷的尊严往哪儿搁?”我努力表现理智与世故,提醒他我“花瓶”的背景。
危险的红色讯号不断在我心头闪亮不已,我听得到怦动的心跳,是我的?还是他的?
“无妨。你不是贞烈节妇。我也不是纯洁痴男,没有人吃亏。”他低低地笑着,咬着我的左耳垂:“与你谈恋爱想必值得期待。我已明白留你下来的原因了。任颖,肉体之外,我要的更多。”
我的老天爷!这戏怎么唱下去呀!
一股冷意由脚底窜升而上,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贪玩而死得很惨,但
怎么会这么快呢?我不要玩这一种呀!
但情势已由不得我了,谁叫我先玩弄了他?他要是会放过我才有鬼哩!
掂掂我的真心,我怀疑它是否存在,肉体的刺激一撩起就可以知晓,但那种关于虚无缥缈的“真心”连我自己也寻不着。楼公子发动的游戏可能很难玩。
不过,我还是心慌。
春夏秋冬对台北市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一迳的绵雨纷纷,举头不见青天白云,低头不见青翠绿地,迳自灰乌乌的尘嚣瘴气,全是大量车子排出的废气,也难怪肺癌盛行,全台湾的人们气管上佳者少,有毛病者多。
追求生活水平的同时,无可避免大肆破坏环保。尤其台湾这种弹丸之地,说真的,也只能这么过了。
在台北看不到四季,下了台中被那一股子炙热晒得只道夏天正盛,忘了秋天是什么风光,天哪,三十度,杀了我吧!
挥汗如雨地坐车到“冰晶夫人”画廊,拎着小行李,一坐入母亲办公室的贵妃椅中,我立即瘫在上头一动也不能动了。
“落荒而逃吗?颖儿。”母亲接过秘书端来的两杯芬兰果汁,坐在我身边美丽优雅地笑问。
“哪一方面?”我咬着吸管问。看看我这伟大的妈能猜到多少。
“出国没成功,显见你遇到够强硬的男人,俗称踢到铁板;然后半个月前你父亲得意洋洋地向我宣布你不久后会嫁入豪门我认为他在作梦;还有,近日来他们没有太烦你吧?”
“他们”即是通称为有心争取包多财产的相关人士了。其实也还好啦,我与楼逢棠同居后,没有人知道那边的地址,顶多利用call机不断地呼叫我,要不要回call就看我心情了。要不是因为当个闲闲的情妇太无聊,我怎会有空去虚应那票亲戚们呢?
“妈,他真的在追我耶。”我将头搁在母亲腿上。
“你父亲直称赞他是台北数个财团中,最优秀的新生代人才,”
“称得上。可是我不明白,如果一个男人已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那他还追她作什么?本末倒置之后,实在令人无从解起。”
母亲笑道:“就是这个男人够怪异,才会让你踢到铁板呀,否则哪里还会让你落荒而逃?我倒是没遇见这种男人。女儿,想必你是惹火人家了!要知道,一个花花公子可以说是没心肝的,可是你偏去出其不意地逗弄,逗起了那人从未有过的情怀,那么,你没遭到报应,才叫没天理。”
我翻过身,跪坐起来,原本绑成一束的长符散如疯婆子。
“可是,妈,怎么会有男人在明知你对男人来者不拒的情况下依然会付出真心呢?一般流连过百花脂粉的男人只会对清幽百合倾心吧?我就是笃定男人的自私劣根性才放手去玩的呀!我甚至曾当着他的面去邀另一个男人上床,能有男人不介意吗?即使是花花公子也有严苛的求偶标准吧?最好是处女,外带这辈子从没见过男人。”
母亲睿智的莹眸倏地一闪,弹了下手指:“我想我明白了。”她睨着我:“其实该怪你自己。你能够去设定花花公子必然的心态,怎么居然忘了对方也可能设定了拜金女子应有的行为?一定是你扮得不够好,让他迷惑了。你没有抵死缠他,要钱要地位,使泼耍赖表现庸俗。”
“我有!”我冤枉地反驳:“我都有!缠他、要求金银珠宝〃装艳裹对了,他开始真正改变态度是在上回瞧见我不施脂粉之后,便不再是原来的态度了!原本我们谈好要分手。但他竟然反悔!”我双手贴着脸:“我不相信没化妆的我可以使他大大改观。”
“女儿,没化妆的你很清丽宜人的。但我想,是否一直以来,他心中一直对你感到有些不确定,才会见着你的真面目后,有更深探索的欲望?对男人而言,你是个挑战。”
我沉思了下,却只有一团坏的纠结不清。老天,台中的九月天热死人,冷气也掩不去烦躁感。
仍是摇头:“我不明白。”
母亲说出另一种角度的看法:“他一定是极特别的男人。一如你我所知道,男人最终追求的只是感官上的快乐,那么,何以在他快要对你厌倦之时,又因新发现而此之前更狂热了起来?不惜抛去花心身分,以真心来与你追逐,他一定不简单。”
“我从不敢看轻他这一点,”我苦笑。
“但,不足以令你动心吗?”
我想了一下,点头:“我有动心,不论是最初他的身体外表,或是近日来他的追求,我都有动心,可是我也觉得累赘,”我侧着脸:“会不会是因为他是我目前唯一有肉体关系的男人的缘故?”
母亲低笑,啜了一口果汁,轻道:“不见得的,你父亲拥有我的身体,却得不到我的心,足以代表肉体不是一切。”
我偎近她:“不同的,妈。你永远会记得你卖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交易,所以紧守你的心,不愿蚀本地去为一名不值得的男人付出更多。我相信,如果今天楼逢棠有三妻四妾,又以钱买下了我,他连我的一根寒毛地无法感动得了,可是我不知道全心全意地对待该怎么冷漠以对,因为感动了之后,其代价不是我付得起的。”
也许我也是有真心的。但世间一定的轮回运转中,两心相许后必然的宿命不是我愿意承受的结婚、生子、共度一生哦!我的老天,多么可怕!
“幸福”的定义在我而言也是牢笼的一种。
“若没有某种程度的喜欢。想必他是留不下你的。你并不容易掌握。”
“是呀,但只到这里就够了,我不要更深的付出。”我拨弄长发,不自觉地叹息,我想楼逢棠真的困住我了。
母亲笑得挺有兴致:“他怎么追你?居然令你不安。”
我双眼投向天花板,面孔不禁涌着红潮。
一样同居,一样上床,我一样是他的情妇,平铺直述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不同。但差别在态度,以往我很清楚我们肌肤相亲只是基于生理欲求,没有其它的了;什么爱与被爱的事,没有那种细致的体会。
一直以来我真的认为性只是性,不该夹着爱情去要求其过程的多面价值,令双方不胜败荷。不过,我得承认,多了一点温存的性爱是迷人的。
不愧一流的花花公子!如果他要,他可以把情境营造得如梦似幻,床第之外,他会以各种方式让我惊喜,也会让我参与他的生活,在以往而言,这是不曾有过的情况。他居然可以让我觉得无时无刻备受专注眷笼!
呼!莫怪人家说恋爱是世上最够力的大麻。哪一个女人能够不在这一招之下手到擒来?乖乖奉上未来三分之二的生命去为一个男人作牛作马、任劳任怨至死?
我露出难解的笑:“妈,他就像一般追求女人的男人那样追我,恰巧他又是其中高手,招数已臻上乘,怪可怕的。”
“他的目的会是娶你吗?”母亲又问。
我摇头,可悲的是摇得并不是太肯定!可见我的信心目前正在流失中。
“我想不会,他父母厌恶我极了,而他毕竟是个男人,尤其堂堂大财团公子怎么可以娶一个花瓶女当妻子?更别说我给他诸多不贞的印象了。百分之六十,他是不会娶我的。”
母亲慢条斯理地摇头:“有些男人是不同的,你别太笃定。”
我当然知道,可是人生过得乐观还是比较好,事实未定论前,我宁愿相信一切都在掌握中。
电话的红灯亮起,传来母亲秘书甜美俐落的声音:“总经理,锺先生偕同友人来画廊,目前正在楼下。”
“知道了,林小姐,麻烦你先下去招待。”母亲交代完,看向我:“他怎么上台中了?”
“你是他的妾之一,老爷前来宠幸怎可说这种不敬的话?”我开玩笑地应着。
她捏了我面皮一下,佯怒道:“宠幸?为了他的生命着想,他可能担不起那两个字了,八成是为你来的。”
“他不会如此神通。马上知道我人在台中吧?”我讶异地问。
母亲只是深沉笑着,拉我一同下楼,拜见父亲去也。让我一头雾水。并且升起了危机意识,也许老爸一直掌握我的行踪?可能吗?我不相信。他老人家没有那种本事,也没那种精力。尤其他不是穷极无聊的老人;偶尔遇着了时机陷害我去嫁人有可能,但若想长期掌握我,却是不可能。
“妈咪”我一心想追问清楚。
“嘘。”她伸手点住我的唇:“晚上到我那儿再聊。我想他今晚不至于留宿在台中吧!”
到了楼下,一看来人,我才知道自己要糟了。我那狐狸投胎的爹果然有目的才上台中。
瞧,他带来的客人可不是楼氏夫妇吗?
“来,冰晶,这是楼氏企业的楼南光董事长与其夫人。楼董事长,让你见笑了,这间画廊即是内人的小玩意。亏得您赞赏有加。”
天!全天下将自己的妾介绍得如此得意洋洋的男人也不多见吧?我身子努力藏在母亲背后,尽量不让他人注意到。
“久闻任小姐才气洋溢,今天得以一见,非常荣幸。”楼董事长有礼地点头,转而介绍自己的妻子:“内人一直有心学习工笔画,倒是得请教任小姐指点了。这是内人,姓高,高静文。”
四个“大”人在一边互相客套寒暄。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其实楼氏夫妇为人不错,没有势利眼.也知进退,懂得在任何场跋以不失礼的态度对待任何一阶层的人,心中很快就能有评价,但绝不形于外。好厉害,难怪有楼逢棠那种儿子!唔!那么说来,那个骄纵又容易被利用的天真大小姐楼逢欣是个不幸的突变了?
回头一想,上一回楼氏夫妇对我的厌恶,恐怕是他们这一生中唯一没有控制好的失态吧?那么,我的丰功伟业岂不再加上一笔?多厉害!
“颖儿,躲在后边做什么,楼董事长夫妇你见过的,也不会打声招呼,”父亲的大嗓门传来。
我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苦中作乐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从母亲背后走出来,淡淡扯出一个笑,其实心中哀号不休,直气自己怎么可以忘了好生浓装艳裹一番呢?太失策了。
“楼伯父、伯母。”我低叫了声。
就见楼董事长眼光一亮,啧啧有声:“好个清秀脱俗的女孩。锺老,您这女儿着实出色极了,不愧画界才女任小姐的女儿。”
“是呀!”楼夫人也直笑道:“好秀丽的娃儿,锺老好福气。”
显然他们是暂时忘了父亲说过他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将我与一个月前那个“妖女”的面孔联想在一起,才会以一种亮眼的方式打量我。
这大概正是父亲所预期的,他洪量大笑道:“哎呀!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上回在台北,我这娃儿恶作剧,涂了个国剧花旦脸,就是同一个,也正是目前与令公子交往中的颖儿呀。”两双讶异的眼又向我扫射而来。我笑得一脸尴尬。
“爸,那事就别再提了。我才刚下飞机,挺累的,你们大人有事要谈,我不打搅了,再见。”
也不管行李俱在楼上,我立即溜出大门,在大太阳的荼毒下,我依然可以感受到背后队的那两道目光,这楼氏夫妇算了!不想其它。
此刻我只想找张床。开强冷的冷气好生睡个八百年。我是来台中度假的,其它一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