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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拓跋山单膝跪地,低下头:“中了埋伏。”“你带了一千人!怎么被埋伏的!”“我追赶的第二天,林中突然箭雨纷飞,大部分无甲的战马都被射伤在地,然后至少两千装备精良的骑兵前后夹击,我拼死突围,才能逃出来,”
“昨日调查,确实有一千五百个以前的禁军反叛,护着公主跑了,但是应该都跟在公主身边,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来阻挡追兵呢,”耶律松知道拓跋山从不夸大其词。
而且让他都逃得这么狼狈,那两千人也不会是乌合之众。“好了,你现在去休整吧,我的伤不可动怒,看来我们的确遇到对手了。”
“陛下安心养伤。”拓跋山躬身退出门外。耶律松扶着肩膀缓缓走到门口,叹了口气:“子牧,你觉得他们会直接去姬家所在的川西吗?”
房间内默默走出一个黑袍人:“不会,护卫上千是不可能穿过栈中或者启灵的,他们一定会去陛下没有平定的南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知道幕后主使是姬家之后,就觉得让颜雪衣逃走是放虎归山,在担心这个隐患呢?”耶律松突然转身“不是啊,那样甜蜜的小猫咪回到山林变成老虎,那才有趣啊,我在期待。”
洛子牧赞同的点头:“是的,家师也说了,陛下雄才伟略,当是这世间决定猛虎生杀命运的真龙!”耶律松摆摆手:“好了。
我真是期待你哪位自称‘神的使者’的老师快点来到这里呢。”“陛下请安心,不久之后您便可以见到家师与神沟通的力量,那是凡人不可触及的远古伟力。”洛子牧认真的说着。
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真切的崇敬。“神的伟力么”耶律松淡淡的看着狂热的洛子牧,反复的念叨着。诸葛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那仿佛是消失的记忆跨越数百年的最后挣扎,将他带回了襁褓的时代,他在一个雍容华贵却温柔似水的女人怀里打量着这个世界。一张头戴黄金龙冠的威严面孔取代了朱红的檀木屋脊,遮挡住了他眼神的延展。
那个如若真龙的男人一脸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握住天下权柄的大手此刻也有些颤抖。男人和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抿着嘴唇,幸福地点点头,他努力想要听清,却突然感觉到一种下坠的感觉。
周围景色一晃,变成了茂密的丛林,静谧而幽深,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股来自心底的恐惧感让他忽地想要呼喊那个男人。
高耸的树顶上,群鸟飞起,天旋地转之间他被什么野兽扑倒在地上,那锋利的獠牙转瞬间就刺入了他幼小的身体。
“嗷!”一声比野兽更加让人胆寒的咆哮传来,他身上的野兽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狠狠的飞出几米远,发出痛苦的呜咽,待一落地便失去了生机。映入他努力想要睁开的眼睛的,是那个一脸关切的男人,比起当初的威严,更多的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男人的脸越发的刺目,光芒闪过后,诸葛政发现自己穿着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金丝战甲,龙纹缠身,只是两只护腕上铭刻着蓝色的羽扇。他拄着男人留下来的那柄无华古剑,手肘撑着膝盖,疲惫的坐在山崖间的王座上,动一下就会跌入无底的深渊。
一丝丝云雾涌动在山崖之底,凄惨的风刮动他金甲上的破旧披风,惨白的月光照得世间都失去了颜色。是的,天地没有颜色,连山崖间的植物都是灰白的。诸葛政看向自己的战甲。
突然发现它也开始褪去金光,他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崖底的云雾中翻涌起令人心惊胆战的波动,两只赤红得仿佛要烧毁一切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巨大的轮廓从云雾里冲出。
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仅仅是保持着先前的王者坐姿,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这时,天穹之上九条垂天巨尾落下,月亮分成了两个较小的圆,绕着莫名的中点缓缓旋转,最后形成一只恐怖的重瞳。
“啊!”天地之间,两个压力互相抵消,全身是汗的诸葛政惊醒过来,只感觉压抑得难受至极,此刻天穹中没有月色,只有闪动异常的星空,透过洞开的屋顶将光芒撒进诸葛政的房间里。夏季的炎热已经快要到头。沸沸扬扬的“劫持公主”
事件过去了半月,帝都一直按兵不动,渐渐地百姓也忘记了此事,此刻在遥远的北方,一行人穿越了危险的古死沼泽,正企图翻过天下最雄伟的敖岐山。
顶着呼啸的狂风,老人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山顶,身后几个黑衣侍者步伐诡异的攀登着山路,从山脚上来,已经有两人不慎失足,跌入了深不可见的山崖。
扎古烈最为靠近老人,正用他高大的身躯替老人阻挡劲风,他的祖先是正宗的蛮族,他是这一队人中最为强壮的人。
老人坚定的迈着步伐,像是朝圣一般的走向山顶,扎古烈护着老人的背影,回头看向已经细成一条线的山脚,仿佛是淮安的画家用墨笔勾勒出来一般。
扎古烈身上几乎背着全队的行囊,行囊里风干的食物还算充足,可却独独缺少了水。包括他自己在内,这一行人已经两天未尽一滴水了,这狂风呼啸的贫瘠山巅,除了灰白的石头,就是乱飞的黄沙。
他想起在第一个山脚时,老人就叫所有人痛饮一番,喝光了所有的水再装满,可是四天过去,翻过的山头越来越高,却迟迟不见目的地。
“扎古烈,我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山的那头。”苍老的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死去的人,总算是有了价值。”
扎古烈听到老人的声音后,转回来恭敬的低头:“那真是太好了,老师。”想到那些消失在沼泽的同伴,扎古烈记忆尤为深刻,老师可以带领他们穿过数百年来阻挡蛮族大举入侵的古死沼泽,却无法拯救那些陷入危机后就失去勇气的人。
老人抖了抖黑色的大氅,像是精神一下子得到了新生,遥遥领路在前:“走吧,我们即将找到我想要的。”
扎古烈连忙跟上,几个稍远一些的从者似乎充耳不闻,机械的一步步迈动着脚步,像是带着沉重的镣铐,又如雕像一般。
“这么雄伟的山,是否是大山之神的居所呢?”“扎古烈,真正的神,我们是见不到的,他们于星辰之间给予我们指引。”
老人回应着扎古烈的低语。“那星辰指引我们来这里,这山里有什么?”扎古烈登上一块大石头,呼了一口气,他离站在山巅的老人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神指引的,是我看见的。”老人欣喜的看着山的另一侧,掀开的帽檐下露出一双特别的眼睛,左眼两只黑瞳重叠,右眼却是连一只瞳孔都不完整,漆黑的眼仁边缘像是镶嵌了一块白斑。
“神只会指引我们的方向,该找的人,需要我们自己去寻觅。神说这世界应该是一片战场,我们便要为他寻几位让世界动乱的人。”
老人张开怀抱,布满皱纹的脸颊露出一丝笑意:“我看到了他,这一位被九尾狐庇护过先祖的人,一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随着老人重瞳的转动,扎古烈站到老人的身边,群山围绕间那雄伟的巨城带给他深深的震撼。
这震撼丝毫不亚于第一次见到老人展现力量时的震惊,那种在弹指之间,就让枯败的草原长满鲜花的力量,那样从指尖流露出的生机,不是神给予的力量,又能是什么呢?
苍茫山石之间,最宽阔的山脊被凿开一半,成为坚实的依山平台,有一半都没入云层的宏伟建筑屹立在此,青色的坚硬石料仿佛钢铁。巨城周围土地肥沃,一条运河将山后的巨大湖泊引流到此,映耀得此地仿佛群山之中的明珠。
“若不是知晓北方曾有擅长筑术的高山一族,只怕要认为这是神迹了。”扎古烈扶着老人,由衷的赞叹。
“这座城,比想象中更复杂。”老人露出寻味的笑,重瞳似乎发出了光彩。枯瘦的手掌上迅速结出一个符号,连带着还未登顶的黑衣从者一起,脚下生出古朴的图案花纹,像是树枝一样纠结。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随着老人纵身一跃的姿势,跟着蹦下了山崖。诸葛政站在城外还未开垦的石地上,看着这一批意外的来客,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无形力量。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有人可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诸葛政站在最前方,深邃的目光望着前方安详的老人,一语不发。他身后的铁臂大汉却忍不住惊讶问道:“聚山城修筑数百年,从未有过来客,你们是谁,如何寻到此地!”“此地很隐秘,可是在天空行走的人,依然能看到。”老人平静的说着。
顺手从扎古烈背负的行囊里抽出手杖,手杖的端头,是俯视苍生的头颅,和支撑天地的九条尾巴。一个身披星袍的老妪看了一眼深夜叫众人来此等候的诸葛政,连忙接上:“什么意思?”
老人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哦,忘了介绍,冒昧打扰,九尾狐”重明者“陶云山,跋山涉水半个月,终于见到了跨越三个朝代的今世霸主。”“你们不是数百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也许是过于惊讶,老妪的呼声脱口而出。“九尾狐百劫不死。”老人的脸上挤满了笑容。“九尾狐是什么?”诸葛政眼冒精光,低声问道。老妪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一个自称推行神的意志的组织,他们不断的支持有野心的霸主,挑起战争,颠覆天下,视战争为神的游戏。”
“他们很强么?”“他们扶持过您的父亲,让他最终战败神话朝代。”老妪深深的忌惮着看似瘦弱的老人:“他们数百年间不止一次被围剿,却不断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世间,带给统治者极大的创伤,他们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