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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雪踏出门外,找到趴在树荫下的石桌上练字的三三,“今日外面有些乱,你乖乖待在侯府别出去,我们过几日去承都。”
三三乖巧地应声,继续练字。
“画善,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让丫鬟陪着三三。”
待雪和画善走出东院,一声突兀的刀剑碰撞的刺耳声传来。
待雪循声看去,七、八个蒙面的衣衫褴褛的男子围住了老夫人。
林侯府守备森严,这些贼人是怎么进来的?
画善疾步向前打落两人手中的武器,其他人见状,一下拉过老夫人,将剑架在她的颈项间。
“你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待雪知道他们不会杀老夫人,他们绑架老夫人无非是想借她要挟林侯和书落,想到这反而镇定下来。她悄悄靠向画善,向画善拿了把防身的小巧的匕首。
老夫人养尊处优多年,平日里少有人忤逆,如今遭遇这般境地,惊恐得颤抖。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贼人中像是头领的人抱拳道:“惊扰老夫人了。我们戚县迟迟未领到灾粮,民不聊生,多数家中老人孩子已经饿死。听闻城内粮仓有存粮,可是却不救济我县。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得罪老夫人了。”
老夫人略冷静了些,“那你放了我,我让我夫君给你们县发粮。”
贼首显然不太信任她,挥挥手示意手下带她走。老夫人见此情形慌张起来,“你放开我,否则我让夫君将你抓起来。”
待雪见她神色恐惧,慌张失措,脸色闪过不忍之色。她从画善身后站出,画善来不及伸手阻止。
“放开夫人。你们不如抓我吧。”
贼人面面相觑,贼首道:“敢问姑娘是谁?”
“本宫身为庄嫄圣公主,是林侯府未来的儿媳。抓本宫要挟林侯和小侯爷,他们一定会开仓放粮的。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一贯有贤德之名,你们就不怕为同县乡亲所不齿?”
贼首看看待雪,又看了看老夫人,神情犹疑,待雪继续道:“一人换一人很公平。”
待雪缓步走过去,被一个贼子擒住,“你别耍什么花招。”
贼人们见待雪只是弱不禁风的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便放下警惕,松开了老夫人,架着待雪往外走。
待雪回首见老夫人担忧地看着她,真是造化弄人,前世如天敌般的婆媳,哪想的到还有如今的时刻呢?待雪朝她微微笑了笑,无声地安慰。
马车里,待雪的脖子边架着一把锋利的利刃。执刃的贼人很专注地看守待雪,利刃不离她的脖颈分毫。马车在路上急速行驶,车厢晃荡,刀刃割破了待雪的颈项,割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待雪蹙起细眉,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你没必要把刀架的这么近。”
贼人静默了会,转身询问贼首,方拿下刀刃。
待雪眼波流转,“林侯府守卫森严,你们如何进入的?”
身旁的贼人并未作答,反而离得远的贼首答道:“看守的侍卫里有些来自西部的,或是亲戚朋友在西部的,我们将来意说与他们听,他们愿意伸手相助。”
“据我所知,林侯和小侯爷都是仁厚之辈,灾粮也早日运达,你们怎么会没领到灾粮呢?”
“公主有所不知,戚县并不全在北都境内,还有一半土地在他省,因此北都和他省都不理会。可是他省粮食更为紧缺,戚县又贫困,听闻北都城内尚有存粮,才出此下策。”
“你们劫粮可以,千万不要伤人性命。”
贼首面色沉痛,“我们原是本分的农户,若非这旱灾,哪里会做出劫粮之事。如今只愿能劫得米粮,供乡亲充饥,我们几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待雪暗忖:这些贼人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他们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方停,待雪颈项上架了把刀,被押着从马车里出来。
贼首朝一名武官吼道:“公主在我们手里。快把我们的人给放了?”
那名武官显然并不相信他真的抓了公主,又怕自己判断失误,在一名侍卫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对贼首道:“你们莫伤害公主,我已禀报小侯爷。你们想要放人,还是想要米粮,都可以商量。”
贼首很谨慎,架在待雪脖颈边的刀刃分毫不离,同时注意着四面的动静。
书落疾步赶了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过贼首架在待雪颈边的刀刃和待雪苍白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却又很快隐去,沉声道:“你们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林侯爷和季阳楼也赶到了。
贼首在书落慑人的威压之下仍然很镇定,“你们把抓走的人给放了。给我们四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和几匹快马,快!”
为了震慑到他们,贼首故意将刀刃靠近待雪雪白的颈项,划出一道伤口,血涌了出来,格外的刺目。
书落眼里波涛汹涌,他低下头,掩过泛红的眼睛,待再度抬首时,面上已平静无波,一派沉着冷静。他偏首吩咐那名武官准备贼人需要的马匹和米粮,然后向待雪投去沉静的目光。
待雪毕竟是常住深闺的女子,即使多番安慰自己贼人并未杀害她之意,但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见书落眼底的关切,勉强扯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马匹和粮食很快就准备好了,季阳楼将东西押送过去,“我们把货物给你,但同时你们要将公主给放了。”
贼人中立马有人反驳,“你们人多势众,放了公主,我们还逃的了吗?”
一时间局面僵持住了,季阳楼、林侯和书落都不做声。
若是让他们将公主挟持走,他们已得了想要的东西,只怕会伤害公主。
人群之中突然起了骚动,押粮的侍卫亮出兵器。待雪以为这是书落安排的伏兵,趁机拔出藏在腿腕见的匕首,趁贼人不备,刺进他大腿之中。贼人没料到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来这一出,一时不察,中了一刀,待回过神来,待雪已向书落奔去。
没想到侍卫之中竟有人拔剑刺向待雪,待雪生在天家,只会骑马、射箭,并不是武林高手,眼见剑向自己胸膛刺来,尚来不及闪躲,便有另一把剑把剑隔开。书落持剑杀了那名侍卫,将待雪拉入身后,大声向林侯道:“侍卫中有叛徒。”
场面一时混乱之极,劫粮的贼人趁乱抢了米粮逃走了。
四面涌来一些蒙面人和叛变的侍卫一起攻击季阳楼和待雪。待雪被书落护在身后,他们无法得手,都把刀刃转向季阳楼。季阳楼毕竟是文官,武艺平平,身边保护的侍卫也不多,一时不敌,敌人在他右臂砍了一刀。右臂受伤,一时脱力,只能忍痛抵抗,就在此时,有敌人潜伏在他身后,一剑欲刺向他后背。待雪见状,一时情急,将手中的匕首掷向那人。匕首没入那人的后背只露一截刀柄,那人动作一滞,还欲刺向季阳楼,却突然止了动作,直直倒了下去。
待雪惊讶地瞪大了眼,先不说她力气小,掷出的匕首只能划破那人的皮肤,就说那样身强体壮的硬汉被一把匕首整个刺中也不会立即死去,可见那人的死状,待雪只觉得自己掷出的那一下如有神助,仿佛冥冥之中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帮她。
众人忙于制伏敌人,没有人注意到待雪掷出的那一刀。
有一名武官带了许多士兵来支援,很快敌人全数被俘,一些人被俘立刻服毒自杀,林侯为留活口,让侍卫塞了布帛在他们口中,便将他们押入牢中。
待雪被书落揽入怀中,书落见她仍呆愣愣的,以为她吓到了,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待雪恍然回过神来,帮书落擦脸颊上溅到的血迹。
听得季阳楼一声轻咳,待雪才放下手,关切地看向舅父,“舅父的伤有大碍吗?”
季阳楼轻笑道:“原来你尚记得有舅父啊。这点伤不碍事。想舅父一介书生,也能持剑力敌,也堪称文武双全了。”
待雪听得舅父的戏笑,方放下心来,被书落带进室内包扎颈项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