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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唧唧歪歪。琉璃烟楼外面的锦衣卫暂时撤了,杨黎在太医院里头找了好久,才给我找来了那位一直给我看病的太医。太医问我说:“陵妃娘娘,您现在可知道了您从悬崖上掉下来后有没有受伤过?”
我痛苦地咧着牙回答说:“有,身上有多处擦伤,因为几次被树枝给截住,所以没有摔残废,只不过最后头着地的时候,受到了轻微的撞击,流了些的血,包扎治愈之后,就失忆了。”
敢情我出宫一趟是为了去弄清楚我到底受了怎样的伤然后再来找你看病的啊,太医院的太医看病也太麻烦了吧,看一下就一目了然我身子怎样,怎么还要病历啊!
我肚子好痛,我拉着杨黎的衣角,问她说:“杨黎,我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啊……我就跑了一会儿,跪了两个时辰……哎哟……”“你都这样剧烈地运动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怀着身孕,都已经六个月大了,怎么都不注意的。”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还不是为了你!”
“陵妃娘娘,杨美人,你们就不要再吵了,让微臣看看。”太医满脸黑线地走过来,立即让人煎安胎药,让宫女扶住我,教我正确的躺的姿势,怎么样呼吸,怎么样开口说话,都要管。“太医,这样的话,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可以保住了?”然后,太医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喷血——“微臣也不知道,陵妃娘娘自从怀孕之后,就波折不断,这孩子也苦命,娘娘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地注意过,也不忌口,不按时服药,微臣现在给娘娘开个方子,娘娘服下之后,按照微臣说的方法躺着,能不能捱过今天,就看这孩子的命了。”
这孩子的确很苦,跟了这么样的一个娘,怀孕了还上蹦下跳,吵着嚷着要吃烤鸡。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乖乖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讨厌你娘而离开娘啊……千万不要……这是我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我哭着,杨黎守在我的身边,不停地搓着我的手,我因为方才跪了许久,身子有些僵硬发冷,她还是有点良心地安慰着我,我说:“杨黎,我要出宫去,我找着我的弟弟了,我要回家,那里是我的家……”
杨黎叹道:“陵儿,先捱过今夜,好不好?等你身子好了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宫去,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出宫,我不会再糊涂了。”
进宫容易出宫难,你还不知道吗!
还有脸跟我提出宫!
眼泪掉下来,我的小脸蛋都成了大花脸,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有几个好事的妃嫔想来看望我,都被永河拦在了外面——我的事情,暂时被压了下来,琉璃烟楼之外的人,还不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
我好痛苦,肚子好痛,心里更痛。如果我在来京城之前就恢复记忆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来的,除非我疯了。
南宫痕,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卷进这场纷争里面,为什么,你非要害了我和我的孩子才甘心吗……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风儿……我的弟弟……
我喝下了药,肚子里头暖暖的,我乖乖地躺着,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我就像是一只残翼的蝴蝶,平日里头张狂,眼下歪歪扭扭地倒着,全然没有了生气。杨黎心疼地看着我,轻轻地说着自责的话。我闭上了眼睛,等黑夜的到来。
孩子,娘陪你一起捱过今晚。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进来了一个人,站在床边,我没有看是谁,但我可以猜到。他问杨黎:“她怎么样了?她怎么突然回宫来了?”杨黎哭着说:“她是为了救我才回来的,太医说,能不能保住孩子,就看今晚了……”
我的体质偏寒,太医让人煮了热水和红糖水,除此以外,屋子里也升起了火炉,所有的努力都做了,就看我们母子的造化了。
南宫痕说:“你带人都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我急急喊出声来:“不要……”不要走,不要留他一个人在我的身边,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杨黎为难了,安慰我说:“陵儿,你别怕,表弟会照顾好你的。”
我不要他照顾,我不要他照顾!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要有他在。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一阵刺痛涌了上来,我的下唇被我咬出了血,血腥味弥漫在了口齿之间。我抱着被褥,沉沉地晕了过去。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我不是已经出宫了吗,我不是已经回到了家了吗……
这里是哪里……
我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又回到了皇宫,回到了琉璃烟楼里面……
琉璃烟楼……曾经,南宫羽最爱的夕瑶姑娘,就死在了这里面……琉璃烟楼……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孩子……
“陵儿,你醒醒,你快醒醒,天亮了……陵儿……”谁,在我的耳边温柔地呼唤着我,是谁——我头痛欲裂,抱着被褥稍稍蠕动。是谁在叫我醒来,我抱着一场醒不来的梦,我该怎么醒来。
“陵儿,你快醒醒,你和孩子都没有事,你保住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孩子没有事……
我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只见他笑着看着我,脸离我很近,很近。太医在旁边和杨黎说着注意事项,说我以后不能再那么粗心大意了,现在胎相尚稳,该好好地养胎了,还叮嘱南宫痕切忌****。南宫痕一口答应着,派永河送太医出去。
他笑道:“陵儿,你感觉怎样,以后可要好好注意才是,我会一直来看你的。”我摇摇头:“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杨黎走过来道:“是啊,表弟守了你一夜没有合眼,一直不停地给你敷热毛巾,这样子紧张你,我看了都眼红。”谁稀罕啊,我又没有让他整夜地守着我,他可以今天早上再来问我情况的啊。
我问杨黎道:“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南宫羽有没有新的旨意下来?”
杨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