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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下学后,会来我屋子里和我说话,我事先准备好了一小果篮的糖果,放在桌上。
“大嫂大嫂,雪儿回来了,你想雪儿了吗?”雪儿爬上凳子就凑过来亲我的小脸蛋,我佯装生气道:“想你干嘛呀,你昨天晚上都不回来救我,害我差点被冤枉死。”
雪儿愧疚地拉着我的手,说:“大嫂不哭不哭,昨天晚上雪儿不在,回来后才听说,后来雪儿去找杨敏评理去了,铁定又是她在捣鬼,雪儿最讨厌她了,嫂嫂,以后她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雪儿说,雪儿一定帮嫂嫂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这杨家到底谁才是当家主子。”
瞧雪儿那义愤填膺的模样,我“扑哧”一笑。
“嫂嫂。”雪儿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些都是给雪儿吃的吗?”我摇摇头:“这些不能全部都给雪儿,要是一下子给雪儿这么多,雪儿以后就不来嫂嫂这里了,这样吧,雪儿每次来的时候,嫂嫂就给雪儿三颗,雪儿就每天都惦记着往嫂嫂这边跑了好不好?”
雪儿乖巧地点点头,爪子偷偷地伸向了果篮子,她倒是也听话,在手中默默地点出了四颗之后,乖乖地放回了一颗,放在口袋袋里,乌黑的爪子在衣角蹭了蹭。
我悄悄地附在了雪儿的耳边,道:“雪儿,再帮嫂嫂一个忙好不好啊?”“好。”雪儿回答得可干脆了。
雪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我和馨儿悄悄地在后面看着,离得远远的,见到人时,就倚在廊柱后面。雪儿哼着歌一路跳,当她看见杨敏的时候,她一下子拉下了小脸,气呼呼地挥着小爪子就扑了上去。
“表姐……表姐……”
杨敏可吓坏了,雪儿直直地就撞到了她的怀中,手里端的一个茶杯“biaji”就摔碎在了地上。雪儿哭道:“表姐,呜呜呜……”那张小脸哭得可怜兮兮的,杨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奇怪地问:“你这丫头没事吧,平时可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的,怎么今儿个,叫起我表姐来了。”
雪儿抱着她,哭道:“表姐,以前是雪儿不懂事,雪儿以为嫂嫂是好人,谁知道她……她欺负我,糖都不给我多吃……呜呜呜……还是表姐好……表姐会给我吃糖的对不对……”
若是能和这位杨家的大小姐搞好关系,还愁做不了大事吗?杨敏眼珠一转,笑道:“当然啦,表姐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逐渐走远,我和馨儿走到了方才她们所站的地方,地上有一颗小小的珍珠,上面刻着一个“敏”字。我捡起来,哈了一口气,放好在荷包里。
馨儿问:“大少夫人,这是什么?”
“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方才我见雪儿哭诉的时候,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扯杨敏手腕上的一根细绳,细绳上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颗珠子。这样极好,这颗珠子,是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儿。”
我转身回房。
接下来,雪儿就会在杨敏房中痛骂我一个时辰,取得杨敏的信任——小孩子通常都这样,他们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喜欢一个人,也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讨厌一个人。雪儿那么爱吃糖,如果我不满足她,她不喜欢我,在杨敏看来很正常。然后,我就派馨儿的姐妹——一个不太惹人注目的丫鬟去敲徐敏的门,随意找个事儿,把徐敏引出,绊住在外面,然后雪儿就可以搜她的房间了。听闻徐敏的房间经常落锁,所以,不由着她带进去是没法子的了,我才要这样大费周章。
但也不排除什么都找不到的可能。
“馨儿。”
“奴婢在。”
“你去把这颗珠子,连同咱们院子里扫起来的那些纸片一起送到公公那儿。”
“是。”
只需要对公公说,这颗珠子是和那些纸片一起找到的,珠子是杨敏随身之物,她不可能会这么不小心丢失。公公自然而然会对杨敏起疑。
我在房间用罢午膳,躺在贵妃椅上午睡,眼帘一亮,一暗。我知道是有人进来了,我问道:“事情怎么样了?你待会儿帮我准备一下衣服,我要出去,还差最后一步了,我可不能功亏一篑。”
“什么最后一步?什么功亏一篑?”是杨沉的声音!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道:“谁让你进我房间的,你最近不是都睡书房吗?”真是的,来了肯定又要跟我吵,还不如不来。
杨沉在桌边坐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黄贞儿,你看清楚了,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在你嫁进来之前的二十四年,我就已经住在这儿了。”他把每个“我”字的音,咬得很重。我白了他一眼,说:“鸠占鹊巢,也没办法啊,现在我就住在这儿,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的话,你就出去睡啊,随便你眠宿在哪儿,都不关老娘什么事儿。”我抱着两臂,瞪了他一眼。
完了完了,我把这位祖宗给得罪了,以后谁还会帮着我啊……
我一面说着刺激他的话,一面心里后悔得紧。唉,谁叫我死鸭子嘴硬呢,刚刚来到杨家,人生地不熟的,应该先忍气吞声站稳脚才对啊,我居然直接把新郎给扔出了新房。
杨沉站了起来,走过来,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了我的身上,细长的食指缓缓地挑起了我的下巴。我分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他问我:“你的葵水可干净了?”
脸倏地就红了,我嚷道:“你想干嘛?”都已经叫唤几天了,如果再说葵水在身,他该不信了。可是,我难道还要代替小姐与他行周公之礼吗?
屁,想都别想。
“大少爷,大少夫人。”还好馨儿进来了,馨儿也不避嫌,直接与我汇报说:“大少夫人,雪儿小姐让奴婢告诉您,她在表小姐的房中没有搜到什么,整个晌午,她都在看表小姐练字。”
练字?我问杨沉:“杨敏写字可好?”“这个……我没怎么见过她写字。”他很是老实地回答了我,虽然他的表情我看得出来是在疑惑和猜测。这就对了,闺中女子不常出门,也不常拿笔,杨敏不是雪儿,雪儿是杨家最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需要识文断字,以便日后参与家族产业的打理,但是杨敏是杨家外孙女,只是一个外面的小姐,虽则姓着杨。所以杨敏一定不曾受到过重视,谁会去瞧她写的字,她也因为不受重视而不能在生意场上施展抱负。
我说:“那你悄悄找个机会,对雪儿说,让她偷一副杨敏的字来,悄悄的,别教人看见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