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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岛平一以绝对谦卑的动作打开车门,以将悬挂和魏思植为首的所有教职员工,【保洁除外】都伸长脖子,等着看车里出来的是个什么鸟。
坂本美惠在车里整理了一下上身的李宁运动装,这是她为了来拜师,特意挑选的,前胸和后背都有大得夸张的小旗子,为的是在老师眼里纯国产化。
刚踏出车门,将悬挂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伸出两只手,做亲密握手状。
美惠扫了一眼,就看见站在前排,面部肌肉假装舒展的魏思植,心里一阵的扑腾,径直就朝他走去,忽略了将悬挂在阳光下颤抖的两只手,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手工制作的老师。
忽略掉老蒋的双手,美惠对魏思植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老师好,终于见到您了,美惠十分荣幸。”
魏思植心里嘀咕着,“这日本娘们儿怎么认识我的,自己也没有吃生鱼片的习惯,刚一见面就能奔过来,不是拿我当梅兰芳了吧。”
魏思植冲着美惠拱了拱手,觉着又不妥,我是她师傅,还给她作揖,随即又放下说,“你好,你就是美惠同学吧,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坂本美惠那种调调的中国话,魏思植前年去西藏的时候,经常听到,所以产生了美惠是藏族同胞的假象。这就是老蒋嘴里的很好,就这样的调调也要来学京剧,魏思植觉得头都大了。
山岛平一向将悬挂转达了坂本美惠的意思,一,简化欢迎仪式。二,魏思植老师以后专为惠子小姐一个人授课。
将悬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同时也把第二条意思转达给了魏思植,不,应该是通知。
魏思植感到轻松的同时,又觉得奇怪,这个日本娘们想干嘛,自己名不见经传的,上来就冲我来,该不是遇上采花贼了吧,要是那样可就幸福了,看美惠那样子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眉目还算清秀,身段还算窈窕,就是那双眼皮有点双的夸张,不知道是不是假冒伪劣的。除了明媒正娶,怎么样都行。
因为简化了欢迎仪式,第一节课很快就在众多人的注视下开始了。
魏思植在排练厅里水袖轻摇,莲步轻移,朱唇轻启,一段红娘,让美惠含情脉脉。刚一收声,美惠就等不及似得,扑上去一把抱住魏思植,对准脸上就留了一个口红印。把魏思植和在场的人一惊,都知道日本人孬孙,没想到还这么奔放的。
魏思植一向自翔的厚脸皮红了一红,美惠用中日混合语言说了一句,“太好了。”
这时候,魏思植有了一种旧社会给有钱人家唱堂会的感觉,用手掌擦到了脸上的痕迹,对山岛平一说,“告诉你家小姐,中国的礼仪是男女授受不亲,师生授受不亲,以后别在众目睽睽之下乱给人添彩。”
山岛平一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老蒋用犀利的眼光,死死地把魏思植盯了好半天。魏思植心里想,完了,老蒋为了小日本的钱把自己当西施给抛出去了。
所谓的上课结束以后,山岛平一过来对魏思植说,“美惠小姐想请老师共进午餐。”
魏思植大声说,“你家小姐现在是我的学生,让他自己来说。”
这句话是魏思植故意说给两个人听的,一,老蒋,让他知道自己的不满,二,坂本美惠,让她不要隔靴搔痒,摆富豪的谱。
当然,美惠没有来,倒是将悬挂一身紧张的来了。“坂本电器是全球数得着的电气公司,这次对我们学校的投资很重要,小魏你千万要把握好,一定要和美惠小姐融洽相处,她是从日本专程慕名来的。”
魏思植一头雾水,自觉名气没有那么响亮,这个女鬼子是怎么给慕上的。“我没有不想融洽啊,学生请老师吃饭,就该自己来,能让老师感到她的诚意。”
将悬挂拍着魏思植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就不要那么多讲究了,去吧去吧。”
这座城市唯一的一家日式餐厅里,在魏思植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摆脱了山岛平一的身影。坂本美惠毫不隐晦的向魏思植展露着自己的热情和盛情,用她那西藏式发音的中文,一口一个老师的,一个劲的劝魏思植吃生鱼片。
魏思植正襟危坐,清了一下嗓子说,“美惠小姐,要是按照我们中国的仪式,拜师是要行跪拜礼的。”
这句话美惠听懂了,站起来就给魏思植磕了好几个。魏思植矜持的坐着,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等美惠磕完,魏思植示意她坐下,指着生鱼片说,“这个东西我没有吃过,但我听人说,做的方法很特别,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美惠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魏思植继续说,“据说这个不是全生的,鱼片切好以后,要用人的体温把他弄成半熟,也就是用这里夹住鱼片。”
魏思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胳肢窝。“由于每个人的体味都不一样,所以做出来的口味也不相同,口感最好的就是带有腋臭的厨师,鱼片和腋臭混合后会产生一种美妙的味道。”
以坂本美惠的中文水平,肯定是理解不了魏思植的恶搞的,但是她的水平还是听懂了鱼片是怎么弄出来的,从头至尾再也没有吃一片鱼。不但现在没吃在心里面发誓从此以后,要把这个爱好戒掉。
恶搞以后的魏思植,心里一阵的惬意,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孔问惠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么大老远的,还隔着海,就跑过来认师傅,就是对我们这点玩意喜欢,也该去找个名家,干嘛偏要找我。”
美惠听完魏思植的话,没说话拿出一个手机摆弄了几下,递给魏思植。
魏思植接过来说,“这是什么呀。”
美惠说,“看看就知道了。”
手机里有一段视频,那是一段苏三起解的表演,魏思植看了一会,想起来是自己,去年一次在中日友好协会的演出。
美惠说,“我是看过这个才知道你的,开始以为老师是个女的,没想到还是个男的,这太让我高兴了。”
美惠的表情神采飞扬,好像是因为知道魏思植是个男的后,才喜出望外的。魏思植的性别,直接牵动着惠子的兴奋神经。
“我是偶尔看到老师您的这段表演的,对你非常的喜欢,当时就喝醉了,看你的表演,我的心都是跳动的,就为这个,我学习了将近一年的中文,为的就是有一天要见到你。”美惠豪不隐晦对魏思植,她这个老师的爱慕和好感。
魏思植没有纠正美惠把陶醉说成喝醉,把心动说成心跳。也不是感觉不到美惠的阳光和对他的好感,但是他心里对哪个民族没有什么好感,殃及到了美惠。“可以的,既然你对京剧这么热爱,我会全力教你的,反正以前教你们的多了,教你们文字,教你们喝茶,教你们下棋,就连用筷子也是我们教的,要不然你们说不定现在还在茹毛饮血,结绳记事呢。”
魏思植说着指了指惠子拿筷子的手。
惠子听不懂茹毛饮血和结绳记事,疑惑的说,“你说的那些都是你教的吗。”
魏思植说,“当然不是我,是我们的祖先,现在都变成你们的了,但愿我教会你以后,你不要把京剧也说成是你们的。”
惠子赶紧接着说。“不会的,不会的,京剧是老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