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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晓航交代老魏,有事儿就按叫人按钮,她会马上过来的。
老魏一直盯着电视,嘴里恩恩的答应着。
余晓航看着老魏,想说什么,想了想,没说话就出了病房。
回到护士站,余晓航看了看表,九点二十。她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睡一觉,昨晚没睡好,白天姐姐又一通的添乱,现在,余晓航觉得头里面像是养了一窝马蜂。
她对夜班护士说,“特四要是叫人,你们就叫我,你们别过去啊。”
交代完以后,余晓航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护士长,护士长。”小护士推着沉睡的余晓航。
于晓航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小护士指了指墙上的指示灯说,“特四的。”
于晓航一骨碌起来,快步向病房走去。
老魏眼睛盯着电视上各种品种的狗,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余晓航进来,指了指茶杯说,“给我接一杯水。”
余晓航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放到老魏面前说,“叔叔你别看电视了,对你的康复不利。”
老魏看着电视,装着没听见,余晓航在他旁边站了一会说,“叔叔还有别的事吗。”
老魏的眼睛不动,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
再回到护士站,余晓航看看表,十点零四分。除去开始的朦胧,和后来的迷糊,余晓航睡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她右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乱糟糟的感觉还在。
重新躺在沙发上,心里把病房里的程序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的,又昏昏沉沉的咪了过去。
这一次还没等睡踏实,余晓航就自己听见叫人的笛声,再一次跑到病房。老魏又指指茶杯说,“倒水。”
余晓航接完水,顺便把便盆放到老魏的病床前,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话,对老魏是对牛弹琴,但还是嘱咐了一句才出来。
其时,十点五十一分。余晓航这一次没有躺下,斜靠在沙发上,就让自己迷迷糊糊的。
再一次被老魏叫到病房,老魏说,“你把便盆倒掉吧,放在房间里不好闻。”
余晓航倒便盆的时候,看到痰盂里有很多的茶水,看了看老魏说,“叔叔你在家也这样看电视吗。”
老魏说,“反正是出了钱的,又不会因为电视看多了多收钱。”
余晓航又问他,“你还喝水吗,我再给你接一点儿好吗。”
老魏这时候其实是饥肠辘辘,刚才那第一杯水喝下去以后,越发的难受,所以第二杯就让他倒进痰盂里。
“哦,不喝了。”老魏说完想了一下,想说让余晓航找点儿东西吃,但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说了也白说,深更半夜的,上哪儿找东西吃,家里人也都是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在病房放一点儿吃的东西。
余晓航说,“那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儿你再叫我。”
其时,零点十六分。
余晓航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睡意好像是没有了,刚才痰盂里的茶水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她,老头在故意的使唤她,脑子里把整个事情过滤了一遍,没有漏洞啊,那老头为什么故意整她啊。
还是没有抵抗过睡意,余晓航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被叫醒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表,十三点整。看来,老头是掐着点儿的啊。
余晓航苦笑着走进病房。老魏一脸的凝重和肃穆的表情,对她说,“丫头,你找个纸笔,我记点儿东西,现在在不记下来,以后怕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老魏肃穆凝重的表情,把余晓航的心情感染的也无比庄严起来。特护病房备有现成的纸笔,余晓航从抽屉里找出纸笔递给老魏。
老魏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下说,“我说,你记录。”显然,余晓航的身份已经被老魏提高了一个层次,由特护变为秘书。
余晓航踌躇了一下说,“我来记这种事儿,叔叔你觉得合适不合适,再说,你只是骨折,休养一段就好了,不用那么悲观。”
老魏梗着脖子,直直的看着余晓航,足足有半分钟,把余晓航看的直发毛,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问老魏,“怎么了叔叔。”
老魏生气的说,“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让你写啥呢。”
余晓航觉得不太对劲,吞吞吐吐的说,“不是。。。。遗嘱吗。”
老魏勃然大怒,“什么遗嘱,我是给我的二犬写祭文,刚想起来,怕一会儿忘了,你看我像是要死的人吗。”
老魏说着,用手拍着自己的肩膀和胸脯,示意着自己的健壮,示意着自己离死这个阶段还远得很。他这么一激动,牵扯了尾椎骨,一个表示疼的表情,骤然惊现在脸上。
余晓航吓得赶紧说,“叔叔你别生气,是我没有理解,你好好趴着别动,我给你记就是。”
老魏平息了怒火,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别乱理解别人的话,会吓死人的。”
余晓航拿着笔,蹲在老魏的病床前,仰着头看着他。
“呜呼二犬,生于盛世,死于。。。。”
“你看你看,刚才想的好好的,让你一打岔,全忘了。”老魏埋怨的说余晓航。
余晓航哭笑不得的连声说着对不起,“没关系叔叔,你慢慢想,我认真记,这次决不再打岔。”
凌晨四点,在老魏的苦思冥想和呕心历血下,在余晓航的忠实记录和一再修正下,耗费近三个小时,二狗的祭文终于热腾腾的出炉了,上面沾满了老魏的心血,和余晓航的手汗。老魏把对二狗深厚的革命感情全部化作文字,融进那篇祭文。
老魏眼皮打着架,要求同样眼皮打架的余晓航,磕磕巴巴的给他念了一遍。就再也撑不住了。对余晓航说,“先这样吧,不是太满意的,明天再说吧,现在要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