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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第五十八天
燕将池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不论是麻醉的药效还是手术刚结束的虚弱,澈穆桓还是很庆幸麻药半醒半醉的男人又睡着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克制自己不将对方掐晕。
他坐在病床边,看着燕将池睡熟过去的安静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还得是这时候最顺心。
他手指顺着男人的侧脸轻轻抚过,划过眉眼,划过鼻翼,划过耳廓,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男人的耳朵,低笑了一声。
平日里似是听他的话,原来心里却都是在想这些,啧。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澈穆桓听见动静,转头看过去,就见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探头看进来,像是做贼似地小心。
见燕将池睡着了,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才放心推门进来。
“又睡啦那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贺尔豪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模样,比床上这位都差。”
澈穆桓闻言好笑“哪有那么夸张,我现在觉得我好得不得了。”
这是真的,他觉得自己精神多了,压根没有困倦的感觉。
贺尔豪翻翻白眼,跟恋爱脑的男人没什么可说的。
他指着病房里的家属休息床道“赶紧躺一觉去,不然我就带你先回去了,你自己选吧。”
“澈哥你去休息吧,我哥这儿用不着人陪,再说不还有我和贺哥嘛。”燕将毅也紧跟着开口点头附和。
贺尔豪闻言扫了一眼燕将毅,这小子,拉上他干嘛他可是打算回去睡觉的
澈穆桓只好点头,不放心地又叮嘱道“要是他先醒了就叫我。”
“行行。”燕将毅应得飞快。
澈穆桓躺上床,前一秒手里还捏着角色剧本,没看几行字,下一秒眼皮就发沉,慢慢合了上去,一卷本子也掉在了地上。
贺尔豪见状好气又好笑,就这还不困还精神呢
他捡起剧本放到床头柜上,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燕将池,很好,一切太平。
“那我先走了。有事喊我。”贺尔豪看向燕将毅。
燕将毅闻言轻轻“啊”了一声,巴巴地看了一眼贺尔豪,然后抿抿嘴,点点头“好的,谢谢贺哥。”
贺尔豪“”
这可怜样给谁看呢。
上回发微信问燕将池车祸的时候还怪嚣张呢
但他这该死的吃软不吃硬。
贺尔豪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嚣张的兔崽子忽然不嚣张怪乖的,显得格外可怜。
想想对方年少时就父母出事双亡,只剩下这么一个哥哥,还又出了车祸、双腿差点不能走,如今动了手术躺在床上,燕将毅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守着,现在这样子确实怪可怜的。
看在小时候他还带过这兔崽子玩的份上,贺尔豪撇了撇嘴,拉过一把椅子,直接搁燕将毅边上坐下。
“贺哥”燕将毅见状眼
睛都亮了,看向贺尔豪。
算了℅,我怕他半夜硬要起来继续守着你哥,你说不动他,我还是留下来。”贺尔豪哼声,抬了抬下巴指澈穆桓那头。
燕将毅咧开嘴笑。
不过贺尔豪说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到底精神紧绷了一整天,澈穆桓一沾上床,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晨起的阳光透过窗帘的底缝落到澈穆桓的脸上,把躺在窗边小床上的澈穆桓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梦里好像听见了一声“皇帝驾崩”,又好像听见了燕将池痛苦悲伤的低泣,几乎轰砸在他的耳畔。
他一下子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都从鬓角流了下来。
燕将池见状急急喊着澈穆桓的名字,喊了两声,澈穆桓才回过神。
“你醒了”澈穆桓立即下床,急忙几步走到燕将池的身侧,他不由看向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
“做噩梦了”燕将池的询问几乎与澈穆桓同时响起,他靠坐在床上,看见澈穆桓朝自己快步走来,便不由伸出手。
澈穆桓闻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死后灵魂短暂存于世间时的最后记忆。
他看向燕将池,只是俯身紧紧抱住了对方,对方的泣声就好像还在他的耳边,一下一下地重重砸在他的心口。
“我好像听见你了。”澈穆桓低低说道。
燕将池冷不丁被用力地抱住,一时间两只手下意识地微抬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
他看向澈穆桓,慢慢双手回搂住青年,下巴轻轻搁在澈穆桓的发顶上,弯起眼低低问“听见我了听见我什么”
“”澈穆桓闭上眼,过了半晌,他才轻轻说道,“听见你在哭。听见福禄在喊。刺耳得很。”
福禄是他在位时身边的大太监。
燕将池瞳孔微微一缩,环着青年的手臂蓦地一紧,他知道澈穆桓梦见的是什么了。
他过了几秒才开口,双手掌心虚虚地拢在了澈穆桓的耳侧“别听,我给你捂着。”
澈穆桓笑了一声,他低低应了应,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对方的胸口里。
门口传来一声推门的动静,旋即又戛然而止,不过澈穆桓仍是注意到了,他很快起身,看向门口,就见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略显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燕将毅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想转身溜出去的脚步被身后贺尔豪挡得严严实实。
贺尔豪清了清嗓子,反手就把燕将毅推进了病房里。
溜什么溜。
光天化日,不许贴,他家澈老师可是要专注事业的事业批
“你俩去哪儿了”澈穆桓站起身,轻咳一声问道。
“给你俩买早餐去了。”贺尔豪抬了抬手,“不然你吃什么”
澈穆桓摸摸鼻尖,接过两人手上满当当的早餐,“不是说他一醒来就叫我的么我都睡过头了。”
“我倒是想叫醒你,但问题是他允许么”贺尔豪努
努嘴,气乐了,他倒是记得去喊澈穆桓,结果他刚张个嘴有个起势,燕将池就眼刀警告了。
自家男人什么德性,希望澈老师心里有点数。贺尔豪在心里想。
澈穆桓闻言看看燕将池,燕将池则说道;“燕将毅说你昨天紧张了一天,我就想着让你多休息休息。”
要是知道对方做了噩梦,那还不如叫醒算了。
“医生来过了么”燕将毅见几道视线都唰唰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来,他眼皮一跳,立马飞快地扯开话题。
“还没有。”燕将池回道,他撑着身体稍稍往上坐了坐,“先吃饭吧,吃完再说,不着急。”
他知道澈穆桓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燕将毅在他一醒来就老老实实地一一汇报了,他清楚得很,索性催促着。
澈穆桓闻言看看燕将池,他倒是迫切地想知道医生等下来查房带来的反馈消息,至于早餐,晚些吃问题也不大。
燕将池见状便知道澈穆桓在想什么,他顿了顿,又说道“我饿了。”
“那好吧。”澈穆桓点头。
行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为燕将池支起床上的小桌板,把燕将毅和贺尔豪带来的早餐一一摆上。
贺尔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咂了咂嘴,没想到能叫他家澈老师听话的,还得是燕家这个。
不过澈穆桓仍旧无心吃早餐,三两口吃完后,便无声盯着桌上的剩下早餐看,看得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个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干饭的速度,囫囵吃完后,燕将毅自觉跑去喊医生。
贺尔豪则往椅子上一瘫,他再也不要和这两人一道吃早饭了,吃太快,消化不良。
主刀医生、神经外科主任和康复科的主任医生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副手助理,泱泱的一片,把一个独立病房都给挤满了。
一些例行的检查和询问过后,主治医生宣布了好消息,手术异常成功,伤口恢复的情况也很不错,预计用不着一周就能出院,过几天就能用辅助仪器尝试双腿下床了。
燕将池冷静镇定地微微颔首,让燕将毅把几位医生送出去后,他转向澈穆桓,对上青年的目光,他才忍不住泄出一丝紧张和激动,手指都在打颤。
他低低地道“清臣,医生说我能站起来了。”
澈穆桓抓住了燕将池微微发抖的手掌,他笑了一声,对上燕将池有些发红的眼眶,飞快眨了眨眼,眨去眼底泛上来的一点酸涩和热意。
他声音里带上一点笑意和颤音,清了清嗓子道“我的九十九条心愿单才想好了不到三分之一,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了。”
燕将池闻言也跟着笑起来,他紧紧抓着澈穆桓的手,十指牢牢相扣。
他深深吸了口气,他经历了太多次期望到失望的滋味,而这一次,乍然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他竟然反倒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就连心里,都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狂喜。
他看向澈穆桓。
“我们会有很
长很长的时间去完成我们的心愿单。”燕将池哑声说道,“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完。”
澈穆桓安静地看着对方,他轻轻抚过燕将池的额发,温声应道“是的没错,我一直会在,我总是会在。”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那个梦,我突然意识到了,那并不是什么噩梦。”
燕将池下意识地看向他。
澈穆桓接着说道“我意识到那意味着我就在那里,即便你无法看见我。”
燕将池愣愣地看着面前青年,眼眶微微发红。
澈穆桓见状起身,他捧起燕将池的脸,低头浅浅吻着对方泛红的眼睑,安抚一般的,他呼吸颤抖。
他想起先前那些依稀的、总是记不起来的梦,陌生又熟悉,也许正是生前身后,明明灭灭,全都混淆在了一起才叫他分辨不清。
澈穆桓浅浅呼出一口气,他知道他不会再为那些梦境心惊了,因为那是他的心归处。
他看向面前一眨不眨专注望着自己的男人,眼睛红得像是兔子,总是凌厉的眉眼却是此时显得可怜又脆弱。
澈穆桓探出手指,指腹温柔地擦过燕将池的眼角,他又一遍地重复道“我意识到,即便我死了,可我仍能陪着你,不论你在做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只是你无法看见我罢了。”
“而这一点,既然连过去的死亡都无法改变,现如今就更加无法迫使它改变了。”澈穆桓说道。
他说完,停顿了两秒,又轻轻笑了一声,耳廓微微泛红“正如此,我想原来我比我意识到的更早地爱上同一个人,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正视了它,承认了它。”
燕将池浑身微一怔,旋即他猛地直起身,紧紧握住澈穆桓的胳膊,忍不住急急地低声恳求道“再说一遍,清臣,再说一遍。”
一旁本要今早被撤掉的监护器忽地发出“滴滴”地警报只不过因为怕动静吵醒澈穆桓才被暂时搁置了警报声惊得门外“罚站”的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冲进房间里。
“哥怎么了怎么了”
燕将池;“”
心率155,这不争气的疯狂心动
澈穆桓忍不住偏头笑,清了清嗓子起身“没什么。这个可以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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