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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曦来对我的坦然承认确实是有点意外的,声音里也不自觉蕴了一丝火气:“是吗?你觉得骗我,很好玩?”
“你相信我了。”我低声说着,“迟曦来,我跟你之间,认真你就输了。”
“我看你脑子里真没有怕死的观念。”他不怒反笑,声音桀桀,“苏文微,我也是真的可能把你弄死的,你弄清楚,我没那么心疼你。”
“我知道啊。”我松开了眉头,彻底自暴自弃地笑了。
“我看你是真不知道。”他真的动气了。
我冷笑一声,仰起了脸:“害怕?我害怕啊。可是我死不足惜。我死了又怎么样?所以我干脆就不害怕了。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我死了一点也不可惜。所以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多了一个不多、少了一个不少的那种人啊。死就死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是,我想活着,可是没有人希望我活着,他们只是不介意给我一席生存之地,这生存之地还是艰难苦恨的。
迟曦来倒是怔了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养成了这么一副无所谓的脾气。我真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有没有心?”
我想哭又想笑:“我要心干什么?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人。”我辜负了凌越的心,也辜负了自己的心。我要心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拉过去抱住:“是吗?苏文微,我说了我要你的。这些事我不计较了,但你以后少跟凌越来往。”
他的怀抱很暖。我提醒自己,这也不是我可以依赖的。都是幻觉。我是一个人活着的,一个人的意思,我一向清楚。
迟曦来把柳怡秋、凌越和我叫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正经八百地摆在酒店里的,叫了一桌大概两千多块钱的酒菜。不过四个人,两千多块,迟曦来开席就直说这是“家常便饭”,吃点素简的就好了。
柳怡秋小声叮嘱,不让凌越喝酒,样子温顺又可爱。凌越还是执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红色的液体澎湃在高脚杯里,看起来像鲜血。
迟曦来客气地举杯,语气温和:“很好,以前我在北方呆过,那边的男人若是不在外头喝酒,简直就等于说自己不是男人,是太监。”
凌越一向是个冷淡脾气,不是个会受激的人:“我酒量肯定远不如迟先生。”
“不必这么客气,怡秋取意你,那你就是我的妹夫。”
柳怡秋大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穿了一身深蓝的网球裙,清爽的小马尾,一副温婉小媳妇的样子,柔顺可爱。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适合凌越。他说的那些……太假了。他以后不用去深圳打拼了,他其实只适合呆在学校里面担任教职,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走一辈子,身边是个温婉贤良的妻子,膝下环绕着他活泼可爱健康明朗的儿女子孙。一家人福泽荫庇,幸福长久。
我想想就觉得快乐安慰。
我也举杯,给自己倒的是橙汁:“我也祝福你们两个。”
柳怡秋羞涩地拿着杯子里的酸奶起来碰杯。
凌越却挡下了她要和我碰的杯子,正色对迟曦来道:“迟先生,有一件事我想说明白其实。令妹是一个极好的姑娘,但是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我妹妹一样的人,很好,但是真的不该引起她家里人的误会的。”
迟曦来哈哈大笑:“怎么,现在小男生也流行玩哥哥妹妹的游戏吗?想当初我和你嫂子也是哥哥妹妹地闹腾。”
我立即笑了:“这说明以前你也幼稚。”
迟曦来不意我会跟他玩笑,倒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随即对我笑了,那笑意里很温和。这意思是,他原谅我了。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只能抿了一口橙汁。
凌越脸色发白,将酒和迟曦来匆匆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他呛着了,咳嗽起来,柳怡秋忙放下杯子去帮他顺气,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柳怡秋的手:“我没事。”然后又转过来对着迟曦来说着,“迟先生见笑了,可是我真的……”
迟曦来把他的话堵回去:“凌兄弟,你就别辩解了。你和怡秋的事情我做得了主,我同意。你们自己发展就好,假的早晚有一日变成真的,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对不对?你说大事我们可以拿主意,感情的细节,那还是你们两个人去沟通比较好。”
我倒了一杯红酒站起来:“凌越,你迟大哥说的是。我先代表我们两个敬你,你酒量不好,就喝个果汁吧,没事,嫂子不介意。”
他手颤了一下,还是固执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和我碰了一下杯子,又是一口气喝下去。柳怡秋一脸担心地仰着一张娃娃脸看他,表情关切。
那天的饭局应该算是不欢而散。我隐隐约约觉得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跟自己说,我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知道我得到了迟曦来。他对我来说很合适,能给我不少我要的,他比凌越更能给我安全感。
迟曦来更像是我的家人。他没有刻意陪着我,但是我不怕他离开我,我知道他离开我我也活得下去,可我又深深觉得他不会离开我。这就是我要的安全感,我不怕他丢下我,可是我觉得他不会丢下我。是盲目的相信也好,是愚蠢的执着也罢,他是我要的,凌越不是。凌越给不了我任何,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那些都是幻觉。也许做得到,可是付出的代价那么庞大,有什么意思么?我宁愿不要。
苏文微的人生必定艰难苦恨,可是凌越他大可以一帆风顺,就如同他的名字,凌越在所有人之上。他不必要陪苏文微吃苦,真的不必。除了空泛无能的爱,没有什么会把他们绑在一起,那么既然如此,挥剑斩情丝,斩点什么这种事,我做得到。
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