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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剑目送拳魔袁天宸背影消失后,摇头一叹,道:“此老只怕是中了屠老前辈的‘美人计’了,这却如何是好?”
以拳魔袁天宸的身份和一身功力而言,他要真被屠二小姐所迷惑,提出许多棘手问题来制造麻烦,委实令人不好应付。
七巧玉女叶萍秀眉轻颦,沉思有顷,道:“我想袁老前辈七老八十了,一生不知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见多识广,当不至见事不明被屠二小姐所愚弄。”
白剑道:“那他为什么提出这种荒廖了?能兵不刃血,把一场空前未有的武林浩劫,消弧于无形、乃是上上之策,有何不妥?”
白剑双目神光陡射,凝住在七巧玉女叶萍脸上,瞧了半天,道:“你赞成他这计划?”
七巧玉女叶萍微微一笑,道:“大体上说来,我觉得他这计划可行。”
白剑目中现出一层迷惘之色道:“你不在乎陈小凤”话到口边,觉得这话说出来,对七巧玉女叶萍是一种不敬,立时顿口而止。
七巧玉女叶萍当然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笑,道:“当然在乎,如果我说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了,不过,为了超越个人私利的目标,我愿意让步和牺牲。”
白剑剑眉一挑,昂首扬目,朗朗而言道:“可是,我堂堂男子大丈夫,宁可人头蝶血,也不愿作那骗人感情的事。”七巧玉女叶萍道:“我很敬佩你这种正直的人格,但这只是就一般做人的原则而言,如果改一个角度来看,把这种行为看作消弭武林劫运的自我牺牲,不但对你人格毫无损伤,而且更见光辉和伟大。”
白剑惨笑一声,道:“萍妹,你也逼起我来了。”七巧玉女叶萍轻叹一声,道:“我不是逼你,这实在是你应挺身而承担的责任啊!”白剑想了一想,觉得七巧玉女叶萍说的话,句句沉重,尤其提到“责任”两字,更叫他惶惊不安。
他乃是以下为己任的奇男子,自不能放弃自己应尽的义务,徒然招致武林朋友的无谓牺牲。
但那又是一杯苦水,一点处理不好,便将断送自己整个的人生幸福,白剑思考了一阵,忽然一咬钢牙,点头道:“萍妹,好,我就依你的话去做。”七巧玉女叶萍声音一涩道:
“大哥,委屈你了。”
白剑朗然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要能屈能伸么!”
七巧玉女叶萍刚才一股劲地怂恿白剑接受拳魔袁天宸的计划,可是,这时她又忽忽如有所失,费了极大的自制之力,才把心情平抑下来,强颜为欢,嫣然一道:“我很为你骄做。”白剑不好意思地讪讪道:“还不都是你开导之功。”
七巧玉女叶萍轻吁了一口气,道:“好了,我去请袁老前辈来。”晃身出去,把拳魔袁天宸请回房中,拳魔袁天宸望着白剑笑了一笑道:“老弟,你的为人真叫老夫敬佩。”
白剑苦笑道:“这计划现在就可以开始进行么?”拳魔袁天宸道:“还得看舜华方面的情形如何才能决定,老夫不过先证求你的同意,所以我才避开他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纷扰。”
七巧玉女叶萍道:“这件事的进行,不管成与不成,晚辈有一句话说在前面,请老前辈海涵。”
拳魔袁天宸笑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老夫不会介意。”七巧玉女叶萍道:“我们也有些必要的准备,只怕不能向老前辈一一解说,到时候尚请老前辈原谅。”
拳魔袁天宸哈哈一笑道:“不要说你们不放心舜华,便是老夫也不放心哩,你们有什么准备,最好不要向老夫说,免得老夫一时漏出口风,上了当,老夫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此老倒是非常通情达理。
白剑道:“晚辈的真正身份,也请老前辈暂时保密,到时候由晚辈自行向屠老前辈请罪。”拳魔袁天宸连连点头道:“理当如此小心谨慎,老夫很高兴你们能想得这样周详。”
顿了一顿,接道:“两位要没有别的话说,老夫现在就要去与舜华相会去了。”
白剑与七巧玉女叶萍双双一礼道:“有劳老前辈了”
拳魔袁天宸一挥手道:“这也是老夫应该的,两位静候佳音吧。”双肩微晃,人影顿沓,已飞身而去。
约在二更时分,拳魔袁天宸回来了。
白剑与七巧玉女叶萍因有所图,所以早有安排,借口摆脱了大家,在一间静室之内相候。
两人迎着拳魔袁天宸道:“那的情形如何?”
拳魔袁天宸兴冲冲地道:“有点眉目了,陈小凤确实对白老弟念念不忘,舜华已开始下工夫,怂恿暗中前来探视白老弟,成功与失败就看她来探视白老弟时,白老弟如何下工夫了。”
七巧玉女叶萍道:“照说,白大哥双腿已废,自然不能前来此地给她一个探视的机会,首先我们找一个借口撤离此地,才不至叫那陈夫人生疑。”
白剑沉思了一阵道:“有了,日间陈夫人来,不是用‘魔煞阴气’打伤了我和公孙老前辈么,我们正好以此为借口,撤出城口,不过如果陈夫人派人在途中狙击,我和公孙老前辈却不便出手了。”
拳魔袁天宸点头道:“这个借口好,老夫去通知舜华一声,就这样办好了。”
拳魔袁天宸知会了玉指迫魂屠舜华之后,五凤帮和白剑等人、便雇地两乘山轿,抬着呻吟不绝于耳的武林一怪公孙丑和白剑,悄悄地连夜离开了城口,向丐帮总坛而去。
起凤庄,陈夫人的密室里,正围坐着陈夫人、陈小凤、陈锋、玉指追魂屠舜华、血手恶煞詹烈和一位名全能秀才胡贯天的老儒生,此外,紫娟也在室中,不过她没有座位,只是站在陈夫人身后。
这时血手恶煞詹烈忽然双眉一皱道:“二小姐,你和袁老儿是怎样约定的?”
玉指追魂屠舜华翻眼望着血手恶煞詹烈,道:“老身不是说过了么?你难道当时压根儿就没听到老身的话?”
血手恶煞干着嗓子,叫道:“我当然听到了,可是现在已是四更时分了,他为什么还没有来?”玉指追魂屠舜华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和你一起等在这里,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夫人听着他们一句来,一句去,只是含笑而已,不发一言,任他们彼此闹气。
原来,原来,玉指迫魂屠舜华、血手恶煞詹烈、全能秀才胡贯天,加上紫娟,就是她的手下最得力的四大台柱。
她对人别有一套妙法,当单独和某人在一起时,她总是用一种非常微妙的方法,暗示某人才是她最亲的肋手,但她去从不在口头上批评其他的人不可靠,只不着痕迹地使那人心领神会地知道她对其他之人不大放心。
因此,她这四位亲信,各人以为自己了不起,又各怀猜忌之心。有时,她更会故作聋哑,不闻不问,让他们之间,横着一道裂痕,她便利用这裂痕,驱策他们。
大家在她面前发生言语冲突,已成了习惯,总是抱着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你有特长,我也有特长的心理。
血手恶煞詹烈被王指追魂屠舜华顶撞得冷笑一声道:“你别得意,老夫等着看你的笑话好了。”玉指追魂屠舜华哈哈一笑道:“看老身的笑话,哼!你也想想你自己闹的笑话,白剑要不是你异想夭开,想收他为徒,干脆把他宰了,也不致把一棵摇钱树给毁了。又譬如这沼泽事件,你自以为了不起,结果被人家打得大败而回。”
血手恶煞被她揭了短处,可真有点恼了,气得大吼一声道:“你你”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陈夫人才轻笑一声,道:“你们两位可以歇歇了吧。”
血手恶煞詹烈恨恨地道:“好!好!我就睁着眼睛看你的了。”陈夫人又向玉指追魂屠舜华微微一笑道:“小妹的庆功宴是等着你了。”
玉指追魂屠舜华把握十足地一笑,道:“属下先谢过太君。”
陈夫人眼角余光,向血手恶煞詹烈脸上一溜而过,血手恶煞詹烈的怒气,立时平息了直去,他已得到了陈夫人的暗许。
原来,他们是在一吹一唱地使用“激将之计”
忽然,室外有人禀报道:“贵客到。”
陈夫人刚站起身来,室外已传入一声朗刚大笑迫:”对不起,老朽慢来一步了。”拳魔袁天宸大步走了进来。
陈夫人笑脸相迎道:“我们正惦念着您哩!没发生什么意外吧?请坐!请坐!”
竟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招待拳魔袁天宸。
拳魔袁天宸抱拳道:“太君太客气了,老朽不敢当。”
陈夫人坚持道:“袁老是客,理当上坐。”一副谦恭下士的外貌。
拳魔袁天宸呵呵大笑道:“太君如此礼遇,叫老朽何以为报。”他也不再客气,坐了陈夫人的座位。
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另一张椅子已由紫娟放好了,大家的位置只微微动了一动,便成了宾主之势,一点不失陈夫人的身份。
陈夫人一面落坐,一面打蛇随棍上地笑道:“以袁老在武林之中的侠义,随便一句话,我们就受益不尽了。”
拳魔袁天宸笑笑道:“好说!好说!如有所命,老朽义不容辞。”两人你客气,我也客气,好像没有完似的。
玉指追魂屠舜华忍不住“喂!”的一声,道:“大君待你如上宾,你说的话可不能不兑现啊。”拳魔袁天宸道:“当然,这还用你说,现在我就有一个消息奉告太君。”陈夫人双耳一竖道:“什么消息?”拳魔袁天宸道:“那公孙丑与吕蓬飞的伤势竟然是装出来的。”
陈夫人一震道:“你老可是说我的‘魔煞阴气’并未伤到他们?”拳魔袁天宸道:“他们当时受伤是实,但后来由回春圣手张彦春的夫人医好了。”陈夫人一怔道:“那张夫人有如此本领,我倒是小看她了。”拳魔袁天宸道:“说来只怕太君不相信,其实张夫人的医道比回春圣手张彦春还要高明得多,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陈夫人双眉紧锁道:“袁老查出她是用什么手法治好他们‘魔煞阴气’之的伤?”
拳魔袁天宸道:“张夫人身上藏有一件纯阳至宝‘火灵珠’,听说就是用那至宝治伤的。”陈夫人轻吁一声,道:“这就是了。其实那‘火灵珠’效力有限,我当时只用了三成功力,志在示威,所以‘火灵珠’尚能为力,下次我再出手,她就莫想解得了我‘魔煞阴气’之毒了。”
拳魔袁天宸咋舌道:“三成真力的‘魔煞阴气’就这样厉害,太君如果全力施展,那还了得,只怕普天之下也无人能挡了。”陈夫人一笑道:“袁老可要试一试我这微未之技。”
拳魔袁天宸摇手道:“老朽可不敢自讨苦吃,请太君兔了。”话声一顿,接道:“陈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陈小凤接口道:“晚辈随时可以动身。”
拳魔袁天宸起座抱拳道:“太君如无别的嘱咐,老朽想就此告辞。”陈夫人起座相送道:“一切仰仗大力相助,大功告成之日,小妹少不得另有一份人情。”
拳魔袁天宸敞声一笑,道:“老朽与舜华,多蒙成全,所得已矣,不敢奢求了。”
话声中,带同玉指追魂舜华与陈小凤,去得不见了人影。
陈夫人随后身血手恶煞詹烈微一颌首,血手恶煞詹烈立即晃身追蹑而去。
拳魔袁天宸等三人出得起风庄,去到大巴山口,只见从一丛杂树林里飞出一红一绿两条人影,落于陈小凤身前,欠身道:“婢子在此恭候小姐。”拳魔袁天宸长眉一皱道:“陈姑娘,守要带多少人去?”
陈小风道:“就只她们两人,一路上也好侍奉二老。”说请真好听。
拳魔袁天宸不便再说什么。一路无话,到了丐帮;怖时总坛所在地的襄阳。
丐帮总坛原设在金陵,为适应时势需要,铁臂苍龙华杰才特在襄阳设立了临时总坛,同时,也把帮中艺业高强的好手调来襄阳,待机而动。
陈小凤他们一到襄阳,行踪就落到了丐帮弟子眼中。
陈小凤一到襄阳,自有她起凤庄潜伏在襄阳的人员,替她们准备好落脚之地。
那是一座设备相当华丽的大宅第,使唤下人一大堆,小翠小红也被侍奉得像千金小姐一样,有自己的用房。
拳魔袁天宸在进入襄阳前,就离开她们而去,现在只有玉指追魂屠舜华与陈小凤在一起。
陈小凤近来实在变了不少,尤其在独自一人时,眉端总是堆满了幽怨,说来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时间越久,她对白剑越是怀念。
原先那恨意,不知怎的,竟再也提不起来。
这次之来,很使她心烦意乱,大为踌躇,她实在不忍心再利用白剑了。
夜深入睁,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一丝衣袂飘风之声,突然传入耳际,她一拧娇躯,从床上跳下来,顺手摸了一把宝剑,翻登屋面,只见一条纤小人影。正从屋内飞射而出,闪闪躲躲,向西飞奔而去。
陈小凤一望那身形,便认出那是她倚为心腹的贴身丫头小翠。
“小翠这是干什么?”她不由大大的疑讶起来,柳眉一皱。人也就一路飞身追了下去。
小翠一路闪闪躲躲,东张西望,出得襄阳城,忽然投入一片芦苇地里,隐身不见。
陈小凤可就不敢再跟入芦苇之中去了,因为芦苇之中视界不广,不但容易遭到暗算,而且也根本盯不住人家,近了易被发觉,远了人家转了向,自己又发现不出所以她只好暗笑一声,骂道:“狡猾的丫头,本姑娘算是认识你了。”索性身形一伏,守株待兔起来。
果然,过了一阵,小翠从芦苇丛中疾射而起,转向东北方向掠去。
陈小凤更是小心了,蹑在小翠身后,到了一座建筑雄伟的坟墓之前。
小翠东张西望了一阵,忽然折身又身斜刺里奔了出去,陈小凤心细无比,走到小翠折身之处,秀目一掠,发现有一个暗号划在地上石板之上。
敢情,小翠乃是循此暗号而来,看来这丫头早就与外人有了勾结,陈小风一顿莲足,蹑下了去。
转过墓地,便听到了小翠的说话之声。
陈小凤一缩身,只见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树之下,相对站着两爷人影,其中一条人影,正是小翠。
另一条人影,陈小凤也不陌生,就是那功力奇高的吕蓬飞。
她不敢再逼近前去,只有远远隐住身形,默运功力凝神窃听。
只听小翠道:“请你转告白少侠,如果我们小姐暗中去探视他,千万不能听她的甜言蜜语,再上她一次大当。”吕蓬飞道:“此话当真?”
小翠道:“她来的是假意,我说的是真话。”
吕蓬飞沉默了一阵道:“听拳魔袁老前辈说,她对白少侠乃是一片真情实意,难道此话有假?”小翠轻笑一声道:“你还说拳魔袁天宸哩!他早就出卖了你们了。”
吕蓬飞一震道:“有这种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拳魔老前辈名魔人不魔,他不是那种人。”
小翠冷笑一声,道:“你们就是这样天真,所以处处吃亏,拳魔袁天宸或许为人不坏,可是为了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那就很难说了,你们知不知道,屠二小姐与我们太君的关系?”吕蓬飞被说得对拳魔袁天宸的信心,大为动摇,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小翠道:“结盟的姊妹。你想,屠二小姐会不会帮你们?老实告诉你,拳魔袁天宸还做过我们太君的上宾。”
吕蓬飞沉声一叹道:“你知不知道她们的真正来意?”小翠道:“这个我倒还没有查出来,反正必有大阴谋就是,你们要小心了。”
吕蓬飞沉思了半天道:“据拳魔袁老前辈说,你们陈小姐为人本性不坏,而且对白剑更是情深似海,念念难忘。他们有意成全她这片苦心,所以怂恿她前来暗探白剑,如能借此机会感化她改邪归正,岂不就将这场武林劫运消饵于无形了。白少侠本来早就不恨她了,经我们再三相劝之后,白少侠已有心与她重修旧好,照你这样一说,我们倒是自找倒霉了。”
小翠道:“为今之计,只有阻止他们见面,待我探出她实在的阴谋之后,再谋求对策。”吕蓬飞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唉,马上要我们就在白少侠面前说你们小姐的坏话,一时却实在改不过口来。”
陈小凤暗中只听得心乱如麻,尤其听说白剑对她已不再含恨,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接着,只听小翠二人又细语说了一阵。这次话声非常细小,竟未听清楚他们相谈的内容。
忽然,小翠声音一扬道:“就这样说了,我走了。”身形一起,便由她藏身之处一掠而过。
陈小凤一面转身依然蹑住小翠,一面暗暗寻思已经想了几千百遍的老问题:“到底是要白剑呢?还是准备继承起凤庄的事业?”
这个委实难决的问题,今天想来,似乎有了新的进展,现在她知道白剑不再恨她了,那也就是说,她还有真正获得白剑的希望。
既然有希望,她就不愿轻易放过。
心意一决,身形接着猛射而起,二三个起落,便追上了小翠,口中叫了一声:“小翠,等我一等!”落身挡住了小翠的去路。
小翠闻声一惊,疾退了三步,脸色变得惨白,全身微微抖颤了一下,但转瞬间,又恢复了镇静,欠身道:“小姐,你也睡不着,出来走走么?”
陈小凤这时心里很矛盾,既想借助她与吕蓬飞的关系,又暗恨她暗中出卖自己,因此脸上既笑不出来,也板不起来,阴晴不定地道:“你有什么心事睡不着?”小翠见了她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真比见她板起面孔还怕,心中万分惶恐,但外表不得不保持镇静,道:“人人总得有点心事,婢子要说没有心事,只怕小姐你也不会相信。”
陈小凤面色松弛下来,缓缓道:“你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
小翠望着天上隐现不定的几颗稀落的小星星,道:“这事你帮不了忙,唉!”接着是一声动人心弦的长叹。
陈小凤忽然一笑道:“小妮子,想婆家了是不是?”这原是她自己的心声,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小翠双目精光一闪,胆子陡然大了起来,轻轻道:“难道你不想!”
陈小凤玉面一寒,故意冷叱一声,道:“胡说,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翠吓了一跳,呆了一呆,柳眉一皱道:“小姐,你也不要骗人,有时候,你想起心事来,一想就是半天,那是为什么?”陈小凤道:“‘起风庄’的事,难道不够我烦的?”
话声一转,厉声说:“快说,你刚才去会的是什么人?”
小翠猛然一震道:“你都看到了?他就是婢子的男朋友。”接着,哀声相求道:“小姐,求求你,替婢子遮盖了吧。”
陈小凤暗骂一声,道:“好丫头,你也在我面前玩起花样来,也未免”
怒火一冲,真想给她一个厉害,但继之一想,她是唯一可以与对方通消息的人,不得不捺住性气,一笑道:“你的命真不错,竟给你交上了连太君都伤脑筋的吕蓬飞,可喜可贺!”小翠不安至极,轻声道:“你认出了他?”
陈小凤道:“我不但认出了他,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想瞒我么?”
接着惨笑一声,道:“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与白公子见面?”小翠愕了半天,一仰螓首,道:“你所为何来,我想你自己该知道。”态度语气部变了,大有认命的样子。
陈小凤柳眉竖了又仰,仰了又竖,最后黯然一叹道“小翠,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怎能这样寡情薄义呢?”
小翠哈哈一笑道:“小姐,你们起风庄的人,还讲情义么?”陈小凤道:“我要不讲情义,方这样吃里扒外,我早就处代你了。”
小翠冷笑一声,道:“谁叫你不处置我。”
陈小凤柳眉含皱,玉掌一抬,忽又一收,挥手道:“你去吧!”小翠跃身而起,射出四五丈,见陈小凤真的放也离去,身形一顿,忽又折身而回,道:“小姐你变了。”
陈小凤凄然一笑道:“你不是也变了么?”
小翠道:“你真想见白少侠?没有恶意?”陈小凤道:“太君当然交有使命,不过,我已打定主意,没有再伤白少侠的心了。”
“此话当真?”陈小凤道:“你们什么都知道,我还害得了他么?你们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小翠忽然张口发出一“声轻啸,接着便见一条人影,掠空而来,迅快至极,小翠啸声未落,来人已到,又是那吕蓬飞。
吕莲飞双目向陈小凤脸上一凝,道:“你很机警,我们的事,竟给你发觉了。”
小翠接口道:“吕大侠,我们小姐是一片诚意,你可不可以带她去见见白少侠?”吕蓬飞剑眉一皱道:“你忘了你自己刚才说的话?”
陈小凤欠身道:“吕大侠,我不否认,我来时的确别有企图,但我仍求你,让我见一见他。”
吕蓬飞目光如炬,瞧了陈小凤一阵,见陈小凤秀日之中充满厂诚意,点头一叹道:“好吧!”转声飞跃而去。
陈小凤真没想一这样好说话,怔了一怔,吕蓬飞已出去了十多丈,小翠扯了一下她衣袖道:“小姐,还不跟上去。”陈小凤凄然一笑,道:“小翠,多谢了。”腾身追了去。
小翠亦紧跟在陈小凤身后,掠过了原野。
二人足足奔驰了将近半个时辰,进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有一块群山环绕的盆地,盆地之中长满了高高矮矮的各种树木,三人就在那树木之中穿行,又走约二里多路,前面现出一座木屋,周围环以竹篱。
人到屋前,便觉有阵阵花拜,由四周袭来。
吕蓬飞站在门前,举手在门上轻拍了三下道:“叶姑娘,请开门,有不速之客来了。”
屋内亮起一道灯光,大门开处,七巧玉女叶萍现身出来。
七巧玉女叶萍目光向陈小凤脸上一落,轻“咦!”一声道:“什么风儿,把你陈宫主虎驾吹来了。”陈小凤最怕见的就是七巧工女叶萍,想不到偏偏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玉容一窘,低头道:“小妹特来向姊姊请罪。”
七巧玉女叶萍可不是口尖舌刮的人,见她威风尽失,一副楚楚可怜像,伸手拉住她玉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妹妹请进。”
肃客人座,七巧玉女叶萍含笑向吕蓬飞道:“吕大侠,请你先陪陈姑娘谈谈,我去烧些茶水去。”陈小凤连忙摇手道:“姊姊不用麻烦了,小妹不能久留,说几句话就要告辞。”
小翠道:“叶姑娘你请坐,一切有婢子代劳。”也不管七巧玉女叶萍肯不肯,话一说完,人已跑得不见了影子。
陈小凤秀目四掠,讪讪地道:“白二哥,他”
她真不知怎样措词,只有意到而止,把“他”字一拖。
七巧玉女叶萍秀眉微微一皱,道:“他刚刚入睡,姊姊可要小妹叫醒他?”口中说着,身子却纹丝未动,似乎无意惊动白剑。
陈小凤心里好不难过,在礼貌上,她还不得不违心地道:“不用惊动他了,我们谈谈也是一样。”突然,内室透出一声呻吟之声,接着,便听白剑道:“萍妹,三更半夜,你在和谁说话?”
陈小凤一听白剑的话声,心弦猛震,激动不己,霍的从座上跳了起来,她的举动或许很是惊人,只见七巧玉女叶萍晃身挡在她身前道:“你要干什么?”陈小凤心中万分沉痛,但外表不得不极力抑制,秀目含泪,道:“可以去看看他么?”
七巧玉女叶萍轻叹一声,道:“你这是何苦来。”轻身入了内室。
片刻之后,七巧玉女叶萍出现在向口招了一下手,闪声道:“他心情不好,姊姊得忍耐一点。”陈小凤一点头,人已射进房去,迎面只见白剑已支起身子倚靠在床头上,下半身盖着一床被子。
陈小凤只觉鼻头一酸,悲呼了一声:“二哥”已是泣不成声,扑倒床前。
白剑平静地道:“你来做什么?”
陈小凤仰起泪痕斑斑的秀脸,道:“小妹给你送解药来。”伸手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
白剑忽然长吧一声,道:“难得你有这个心,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猛然一掀被角,现出了他的下半身。
只见双腿齐膝而断,用不着她的解药了。
陈小凤惊叫一声,道:“天呀,我做了什么事!”一时之间。竟整个的神智都停顿了,呆在当地,像是一根木头。
过了一阵,她忽然发出一阵凄厉惨笑道:“二哥,我也不要这双腿了,我就这样陪你一辈子吧!”猛然立掌如刀,向自己双膝之上切去。
见觉双膝一阵剧痛,人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睁开眼来,只见自己睡在一张竹床之上,这时,双腿剧痛已止,下半身麻痹无知,无法扯开被子一察究竟。
忽然,一声沉痛的叹声道:“唉!你这是何苦来。”陈小凤口中叫了一声:“二哥!”
泪如雨下,转过头去,原来白剑正与她同室而卧。
室中,孤灯一盏,照着他们两人。
四周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