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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莒一听来人话声,不由头皮发麻,一阵慌乱。
敢情,竟是百龄老人朱如松亲自前来促驾,别的不说,就这一份天大的面子,史莒能说
半个“不”字么?
史莒发了一阵愣,忽然一咬钢牙,钻回床上不言不动。
百龄老人朱如松发话后仍不见史宫现身相迎,老脸红了一红“回首向陪他同来的七巧
手赵敏摇头笑道:”年轻人的脑子里,早就没有了我们这批过时的老不死了。“接着,朗笑
出声又道:”莒小弟,老哥哥只好倚老卖老了。“带着七巧手赵敏大步冲入史莒卧室。
史莒没奈何,假装好梦被惊,翻了一个身,转脸向着百龄老人朱如松有气没力地紧锁眉
锋道:“晚辈晚辈头痛得很”故意把话声拖得很长,希望他们把话接过
去,自动免了他的到场,同时,人且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皆因,他不仅没有脱衣服,就是鞋子也没来得及脱,哪敢起床惹人笑话,所以,只有失
礼一次了。
百龄老人朱如松长眉微瘦,道:“真是不巧得很,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多睡睡,改日老
哥哥再补请你。”这位老人真有修养,明知他说的最假话,却无意使他难堪。
史莒一阵懊悔,涨红着俊脸,轻声道:“多谢老前辈爱护。”
百龄老人朱如松一叹道:“今天我很忙,不能陪你多谈,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
你。”回身向房外走去。
七巧手赵敏一直没有开口,但他那对眼睛却一直没有停止溜动,百龄老人朱如松要走
了,他却一笑抓住百龄老人朱如松,道:“老哥哥,你不要上了莒小弟弟的当。”
七巧手赵敏年纪不过六十多岁,如说江湖辈份,比百龄老人朱如松矮了不止一辈,只因
大家被困在这炼谷之内,相处得情如手足,是以都成了忘年之交,史莒之被称为宫小弟,也
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史莒自己不好意思妄自高攀罢了。
百龄老人朱如松止步笑道:“赵老哥,有何发现?”
史莒正待设词掩饰,七巧手赵敏在笑声中,已伸手掀开了他的被子,道:“老哥哥你看
睡觉哪有不脱鞋子的?”
百龄老人朱如松从床上了一把位起史莒,呵呵连声,道。
“莒小弟,你胆敢作弄老夫,该罚!该罚!”
七巧手赵敏助兴笑道:“我看素云姑娘今天该有资格进入‘怀远堂了’。”他们说说笑
笑,捉弄着史官。
史莒不由脸一红,道:“前辈错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晚辈只是想静下心来安静习
功,以使六年之后能闯过关。过去我都错了,如今迷途知返,立忘重新做人,请老前辈赐予
鼓励。”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少年人有此志向,可喜可贺,老哥哥我一定帮你摒绝任何宴会,
只是今天却非请你到场不可,否则老哥哥我颜面何存?”
七巧手赵敏一旁相劝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哥哥百岁高龄,更是稀中之稀,你最好
喝了老哥哥这次寿酒,以后不再参加别人的邀宴,别人也说不出援例的话来。”
史莒摇头道:“对不起,晚辈不能这样做,要真是这样做便真的成了对人不对事了,尚
请两位老前辈成全。”
百龄老人朱如松面现不悦之色道:“它小弟,你怎的如此不通情理,要知人抬人无价之
宝,你年纪轻轻,需要朋友的地方正多着哩!”
史莒心想道:“这样说来说去,总是说不清,何不把话说重些,打发他们早走了事。”
于是,冷然道:“老前辈的话诚然不错,可是朋友有损友益友之别。”
七巧手赵敏扬声道:“莒小弟,你可是认为我们都不够资格做你的朋友?”
史莒道:“不敢,只是各位前辈的生活方式,晚辈不想学样。”
百龄老人朱如松大声道:“你要我们的生活怎么样,六年限满,三次过关不成,你知道
我们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如不找些生活情趣借以消愁,难道要我们整天哭丧着脸住在此不
成?”
史莒道:“哀莫大于心死,三次过关不成,也不应如此消沉,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
没材烧,老前辈们的自暴自弃,晚辈不敢苟同。”
七巧赵敏冷笑一声,道:“这些道理你以为只有你明了是不是?”
史莒道:“各位老前辈既然深明此理,更应发奋图强,争取时机。”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说得倒是好听,你知不知道在第三次过关时,大家都立了誓言
么?”
史莒一震道:“什么誓言,如此使老前辈们意志消沉?”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当你第三次过关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史莒道:“老前辈现在不能先行赐告么?”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一样为誓言所不允许。”
史莒掀眉道:“不管其么誓言。大不了永不出此谷而已,老前辈们要是有心之人,纵使
个人为誓言所限,不得走出炼谷,但也应为新来后辈着想,鼓励他们奋发图强,力求长
进。”
七巧手赵敏道:“你倒想得好,‘紫府神宫’会想不到这一点么?他会让我们集众人之
力,培植他的对手么?”
史莒“哼!”了声,道:“这也在誓言限制之内了?”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你知道就好!”微顿,接道:“老夫问你,你现在去不去参加老
夫的寿宴?”
史莒道:“晚辈的态度已经表示得很明白,老前辈何必多问”’百龄老人朱如松道:
“那你是有意拿老夫开刀,看不起老夫一了?”
史莒道:“老前辈要这样想,那也是无从分辩之事。”
百龄老人朱如松怒道:“老夫再问一句,去不去?”
史莒剑眉一轩道:“不去又如何?”
百龄老人朱如松狂笑道:“你道老夫不能教训你!”
史莒道:“只要老前辈不惜身份,尽可出手!”
百龄老人朱如松“哼”了一声,道:“老夫的面子已经被你扫尽了,还有什么身份可惜
的!”忽然,抬手一指,向史莒点去。
史莒真没想到此老真能不顾身份,向一个后生小辈出手,连躲避的念头都未来得及兴
起,就被一指点中了“玄机”穴,但觉全身一麻,动弹不得。
其实,照百龄老人朱如松的功力,史莒纵有准备,又何尝能逃避得了。
百龄老人朱如松似是怒极失心,一指点往史莒之后,接着指落如风,疾点不已。
七巧手赵敏见了大为不忍,晃身欲加阻止,道:“老哥哥,何必和他年轻之人一般见
识,算了吧!”
百龄老人朱如松横目道:“你现在又来做好人了,还不让开些!”把七巧手赵敏震出四
五尺外。
房外,素云姑娘闻声而入,睹状大惊嚷道:“老前辈使不得,你饶了莒弟吧!”飞身向
史莒扑去,意图以自己身子护住史莒。
百龄老人朱如松不知哪来这大的火气,单掌一立,发出一股无形罡气,把素云姑娘挡得
无法接近史莒。
同时,落指更疾,片刻之间,点遍了史莒三十六大主穴。
史莒起先是一脸怒容,当百龄老人朱如松点遍了他三十六大主穴时,他的脸色反而平静
下来。
百龄老人朱如松点完史莒三十六大主穴,忽然气急攻心,一个忍不住,当场吐了一大口
血,晃身摇摇欲倒。
自然,这时他阻隔素云的无形罡气,也因之消失。
素云姑娘原就挣扎猛扑不已,百龄老人朱如松所发无形罡气劲力一失,她一时收势不
住,冲向史莒,把史莒撞倒地上,吓得她花容失色。
当她站起身来,房中已经不见了百龄老人朱如松和七巧手赵敏,想必是七巧手赵敏把百
龄老人朱如松扶走了。
素云姑娘含着眼泪把史莒抱到床上,史莒不仅不能言动,一双俊目也大大失去了光彩与
活力,竟似完全僵化成了一具活尸体。
素云姑娘武功底子不弱,深知活脉过官之活,试为史宫推拿了半天,竟是徒劳无功,僵
直的史莒毫无反应!
只急得她芳心尽碎,垂首低泣外,束手无策。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穿堂入室,走到了素云姑娘身边,素云姑娘依然未觉。
那人叹了一声,才惊醒了素云姑娘,抬起迷惘的眼神向那人瞧去。
陡的,素云姑娘有如绝处逢生,灵眸生辉,一声:“张总管!”扑到来人和气老张人寿
怀中,泣道:“你看我怎样办呀?”
和气老张人寿仍是一脸和气,拍着素云姑娘的肩头,安慰地道:“孩子,别急,让我先
看看他再说。”
和气老张人寿要素云姑娘坐在一旁,着手替史官推拿起来。
不要看这和气老张人寿只是“炼谷”之内一名总管,其在“紫府神宫”的身份,不在宫
内四大主事之下。
一身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实是“紫府神君”派在谷内唯一负有监视任务之人。
因他功力高绝,自非一般毛头丫环可比,容易被人察破用心,所以,谷内虽有人怀疑及
他,却在他身上找不出丝毫破绽。
素云姑娘她们原就是和气老训练出来的,她虽是一心一意向着史莒,但与和气老仍有一
种师生之情,这时偏又走头无路,能不把他当作亲人,寄以厚望。
素云姑娘一双秀目蹬得又圆又大,随着和气老张人寿在史官身上的手势而游走。
她的心情却随着和气老张人寿的眉梢攒动,而起伏升沉。
情形非常不乐观,和气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是一脸迷惑之色。
终于,他放弃了最后的努力,摇头叹道:“孩子,史少侠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唉!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惹得朱老如此生气,痛下辣手?”
素云姑娘把在房外所闻向和气老张人寿说了一遍,张人寿眉峰一舒,道:“他们两人都
未免太认真了,唉!这是他们自己人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只好善视史少侠,以示
本宫待人之诚。”
顿了顿,抚着素云姑娘的肩头,道:“孩子,史少侠已是没有希望了,你也犯不着在他
身上浪费感情了,今天我替你另外调一个职务吧。”
素云姑娘双泪直流,道:“不!我不能丢开他!总管的爱护,婢子只有心领了。”
和气老张人寿皱了皱眉头,道:“年轻人做事要多想想,不要过分冲动,须知你一时不
忍,今后的苦日子长得很哩!”
素云姑娘坚决地道:“婢子不怕苦,只请总管准婢子一辈子服侍他。”
和气老张人寿注视着素云姑娘道:“你将来不后悔?”
素云姑娘拭去眼泪,面色一正道:“婢子永远不会后悔。”
和气老张人寿一叹,道:“孩子,你未免痴心得太可怜了!”
素云姑娘道:“婢子对他春梦早醒,请总管不要误会。”
和气老张人寿讶道:“那你为的是什么?连一分虚无飘渺的感情都得不到,真叫老夫糊
涂了。”
素云姑娘低低地道:“我们已是姊弟之亲。”
和气老张人寿不由向史莒脸上又瞧了一眼,暗赞道:“这孩子要不是遭此横祸,只怕真
是本宫唯一的劲敌,他能巧妙地度过情关,实是难能可贵。”想来犹是心惊不止。
他暗中吁了一口气,不露神色地道:“那你是决心不离开他了?”
素云姑娘道:“姊姊照顾弟弟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叫别人来照顾他,婢子放心不下。”
和气老张人寿勉强点头道:“我要不答应你,只怕谷中之人都会说本宫不近人情,你既
然自愿,看来我只有答应你了。”
和气老张人寿暗中怀着幸灾乐祸的心理,敷衍了素云姑娘一阵,告辞别去。
素云姑娘瞧着床上形同僵尸,只多了一口气的史莒,不由悲从中来,叫了一声:“兄
弟,你的命好苦啊!”抱住史莒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