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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玉郎将几位头领叫来商议,说道:“咱们给了耶律五万十天的时间,可是咱们这么多的人全等在这里可不行,我想和胡兄弟带领两千兄弟去攻打宝鸡,这样也可以给城里的耶律五万造成一些压力,让他早日投降。”
曹多田和许老虎听了,连忙说道:“将军,让我也跟你去吧!留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事干,难道让我们学着娘们绣花。”
玉郎说道:“咱们这些兄弟,大多都是从登天岭和牤牛岭来的,对你们两位头领那是佩服的很,倘若你们走了,别人也未必能约束的住他们。”
虽然留在这里没事干,可是有了这顶高帽子,两人也不再坚持,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将军回来。”
玉郎又叮嘱几句,这才带着胡勇和韩克穷领着两千兄弟趁着夜色上路。
一路上的情形与虢县和凤翔之间相似,蒙古人的牛羊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空荡荡的蒙古包,就是有些汉人的屋舍也是人去屋空,不知是逃荒还是躲避战火去了。
第二天中午,玉郎赶到宝鸡城外十里的地方,刘二疤已经在那里等候,看见玉郎,立刻摩拳擦掌的说道:“将军,这次攻城你看我的。”
胡勇则招呼着大家将刘二疤带来的梯子连接在一起,虽然宝鸡县的城墙并不会比凤翔城高大,但刘二疤寻来的梯子却都是些百姓家的东西,用来爬上屋顶修缮房屋还可以,要用来攀爬城墙却还差着一截。
玉郎在附近寻了几个百姓打听,那几个百姓看见他们数千个精壮的汉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的说道:“听说虢县那里闹了兵灾,大家伙害怕,都跑了。”再问别的,百姓就不知道了,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方圆十里的范围,对于玉郎想要了解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也不多。
天黑下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报告说,宝鸡县城已经四门紧闭了,任何人都不准出入,连避难的百姓都不能进入,他们被挡在城外进不去,只听见县城里吵闹的厉害,可是城墙上并没有多少士兵把守。
看来要有一场恶战了,玉郎想着,虽然守城的蒙古士兵并不多,但自己只有三千未经训练的饥民,勇则勇亦,但面对坚城,也必定要经过一番苦战,但即使在艰难,也一定要把宝鸡县拿下来,这样就可以打通入蜀的道路,一切也就结束了。
胡勇走过来,说道:“将军,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玉郎想都不想,坚定的说道:“出发。”
不过十里的距离,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远处的城墙上点起无数的火把,火光下,可以看见几十个士兵散布在城墙上,但是并不多,城里的吵闹声,哭喊声兀自没有停息。胡勇再次说道:“将军,城里的蒙古人既然知道虢县县城被咱们攻克,那就该当加派兵士才对,怎么却只有这几个兵士,你在听着哭喊声,分明是兵士在欺压百姓,如今大战在即,难道他们就不怕百姓造反吗?”
也许胡勇说的有道理,但玉郎却不愿意多想,不管怎么样,宝鸡县城都实实在在的矗立在自己眼前,这是最后一条障碍了,只要跨过去,就可以回到蜀川,那里是大宋的土地。在他心中,宋朝是正义、文明、富庶的象征,师傅给自己取名旧臣,就是想让自己不忘故国,最终能够回到这片土地,玉郎坚信,只要跨过了这最后一条障碍,宋朝一定会张开臂膀,以宽广的胸怀欢迎自己的到来。
玉郎沉声说道:“刘二疤,你带着手下的兄弟扛着梯子绕到城南去,悄悄的,不要声张,待会我这里开始呐喊,佯装攻城,吸引守军过来,你就开始攻城,记住,一定要快。”
刘二疤深吸口气,勒紧裤腰带,说道:“将军,你就看我的吧!要是我刘二疤不第一个冲进城去,你就砍了我的脑袋。”
玉郎又对胡勇说道:“你让每个兄弟都拿两个火把,站的松散些,待会一齐点着了火呐喊,让城里的守军看不出咱们的虚实。”
又让韩克穷带着手下的兄弟悄悄靠近城墙,他手下的兄弟都是从山寨里挑出来的,开得了硬弓,到时候密集的射上几箭,配合着呐喊声,更壮声势。
一切都安排停当,差不多也到了半夜,但城里的吵闹声和哭喊声却仍旧没有停息,在深夜的寒风中,更加显得凄凉愁苦。
玉郎拔出剑,大声喊道:“点火,呐喊。”
四千只火把片刻就被点燃,如同散落在城外的繁星,摇晃着慢慢向城墙靠近,呐喊声响彻天地,守城的士兵惊慌失措,纷纷探头向下看,一阵箭雨落下,城头上传来一片惨叫声,几个守城士兵被射中要害,掉下城来。
火光中,只见城墙上那些受伤的士兵纷纷掉头往后跑,大喊着:“敌人攻城了,敌人攻城了。”片刻间,城墙上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敌军忽至,守城士兵难免惊慌失措,这都在情理之中,但那几个受伤的士兵跑了之后,城墙上好半天也没有一个士兵现身,倒是城里面的吵闹声和哭喊声更加的激烈了,玉郎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这些是蒙古军中的汉人士兵,可也不能如此的不堪一击呀!
城中突然蹿起一团火苗,约莫有几丈高,带着滚滚的浓烟,即使站在城外也能清晰的看见,胡勇跑过来,说道:“将军,城里的守军在放火,你看着浓烟带着黑色,又是突然而起,一定是被浇了猛火油。”
怎么回事?玉郎还没有想明白,突听县城东门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在冲天大火的照耀下,只见几百个蒙古士兵拼命的向东面的旷野中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守城的蒙古士兵被自己布置的疑兵吓住,不战而逃了,但逃跑前为什么要放火呢?他们烧的又是什么?
玉郎想不明白,扭过连去看胡勇,胡勇也摇摇头,显然他也不明白。
守城的士兵逃跑了,玉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这不是溃逃,这是有计划的撤退,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
城门被打开,刘二疤提着刀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说道:“他娘的,这帮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子还以为这回能过把瘾呢,谁知道就是爬了一回城墙,滚了一身土,连半点血也没沾上。”
玉郎说道:“城里在烧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火。”
刘二疤气呼呼的说道:“谁知道这帮兔崽子要干什么,白花花的粮食堆在路中间全给烧了,就连牛羊都宰杀了放在火上烧,这帮兔崽子,就不知道给老子留下一只吗!”
玉郎一下子明白了,急忙说道:“快,快进城,能抢多少粮食就抢多少粮食。”
县衙前的空地上,成袋的粮食被堆砌在一起,旁边还堆着死去的牛羊,几个刘二疤手下的兄弟挤在大火边,用长的棍子将正在燃烧的牛羊从大火中拨出来,撕着烤熟的肉吃着,一个汉子将没烤熟的羊腿砍下来,插在棍子上放回火里,嘟囔着说道:“他娘的,好端端的东西就是烧了也不肯给老子留下来,这帮王八蛋,下次要是落在老子手里,一定要在他身上多捅几个窟窿才解气。”
刘二疤快步走到大火旁,说道:“吃什么吃,还不快些救火,把粮食抢出来。”
储藏的粮食为了防止霉烂,总是要保持通风干燥,如今又被淋了猛火油,烧的更加迅速,众人一齐动手,挑了水来灭火,城里的百姓也纷纷出来帮忙。
火堆的旁边还有三四十辆大车,拉车的牲口已被杀死,套在脖子上的缰绳都没有去掉,看来蒙古人原本是准备将这些粮食运走的,只是自己来的过于突然,他们才匆忙的放弃了这个计划,放火烧了粮食,并杀死了牲畜。
胡勇走过来,说道:“看来城里的守军原本就没有打算坚守,他们一定是想带着粮食退到什么地方去,给咱们留下一座空城,但是,他只是宝鸡县城的守将,怎么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弃城可不是件小事。”
胡勇的话说的很明白,守城的将军如果不是得到了上级的命令,是不敢轻易弃城的,但他们走的是那样坚决,并且毫不犹豫的烧掉了粮草,一定是奉了上级的命令,而宝鸡守军的上级,就是凤翔城中的耶律五万。
玉郎无力的看着天,攻克了宝鸡,也就等于是跨过了那条最后的障碍,现在,他和宋朝只隔着一条渭河,只要一只小舟,就可以轻易渡过,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玉郎感到疲惫,累的不愿意多想。
没有了粮食的确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从这里到蜀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足够的粮食人们会饿死在路途上,但总算已经摆脱了蒙古人的威胁,还是先和宋朝取得联系吧!也许他们会慷慨的支援自己一些粮食。
玉郎说道:“累了一天,你也去休息一会吧!等到天亮了以后,咱们过河去看看。”渭河对面就是散关,从这里可以直达蜀川。
胡勇不再多说,躬身一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