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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又说道:“如果咱们不占据陇关,你猜蒙古人又会怎么办?”
胡勇说道:“也一定会重兵来攻。”诧异的看着玉郎,心想,你占了人家的地盘,人家自然要来讨伐,这样的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一想到蒙古人会派大军前来,胡勇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慌,蒙古人征讨四方,所向披靡,西夏,金国都先后灭亡,剩下的宋朝也只能凭险而守,凭着这几个乱民就想割据关中,这这不是懦弱,而是审时度势的判断,要想在一马平川的关中地区对抗蒙古人,就必须具备足以抗衡的实力,靠着土匪和乱民组成的队伍,也许玉郎说的对,
玉郎点点头,说道:“是呀!不论怎么样,蒙古人都会派大军前来,兄弟们跟着我只是想讨条活路,我不忍心看着大家都死在战场上。”说着叹息一声,又想起了二虎,喃喃的说道:“已经死的人够多了。”
胡勇问道:“将军想要怎样?”
玉郎说道:“我想带着大家退到蜀川,蜀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来蒙古人也奈何不了,这样大家就都能活下去,不至于把命丢在战场上,做个孤魂野鬼。”
胡勇低下头,带兵打仗,有时候凭的就是一股子狠劲,不仅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也把别人的命豁出去,既然已经造反,就该毫不犹豫的干到底,可是玉郎却不愿意看到鲜血。慈不掌兵,慈不掌兵。胡勇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但玉郎的这份善心却让他无话可说,天下又有几人能将他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功名还重要。
玉郎感伤的说道:“一将成名万骨枯,自古掌兵者无不是杀伐决断,坚毅无比,哎!你一定在心里笑我的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哎!当初咱们与大当家的在登天岭上一起喝酒,那时是何等的痛快,现在他却做了孤魂野鬼,尸骨都不知道被野狗拖到了那里,我宁肯舍了这份功名,也不愿踩着你们的尸骨。”
这番话说的是玉郎的心声,他现在想的并不是怎么样去成就一番功业,而是怎样给这些被鼓动起来的人寻一条活路,毕竟这些人是因为他才被隐娘鼓动起来的,他必须要给这些人寻个出路,才能了却心中的纠结,留在关中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退往蜀川,那里不仅有山川之险,还有南宋的精兵守卫,这是唯一可以抗衡蒙古人的力量。
但曹多田等人草莽习气太重,只想着攻打州县,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说给他们听,他们也未必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胡勇却很沉稳,玉郎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胡勇看着玉郎,说道:“将军的心意我明白,那是不想看着兄弟们丢了性命,只是不知道散关上的守军让不让咱们过去。”
他这样一说,玉郎也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宋朝和蒙古正在交战状态,倘若自己贸然领兵过去,别说过关了,多半还会被当成是前来夺关的蒙古士兵。正想和他商议商议,只见韩克穷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将军,你快去看看吧!二哥跟许老虎吵起来了,连曹头领都劝不住,眼看着就要动刀子了。”
玉郎大吃一惊,不是让他们各自去约束手下的兄弟吗?怎么连他们都吵了起来,还要动刀子,真是一群土匪,连忙起身,领着胡勇和韩克穷走了出来。
一间阔气的宅院前,许老虎一手持刀,指着刘二疤骂道:“姓刘的,你他娘的凭什么瞧不起人,我许老虎也不是孬种,要不是将军让我留在后面,给你们看着婆娘孩子,老子第一个打破这县城,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摆谱。”
刘二疤也不含糊,撸着袖子与他对骂:“许老虎,你少他娘的拿这当事说,老子就是睡在大街上也不算啥,我问你,城里这么多的房子,你凭什么要抢我的,你要是觉得我刘二疤好欺负,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看谁是孬种。”
刚才还在玉郎面前搂抱着玩闹的两个头领,片刻间就为了一间屋子要大打出手,几十个汉子站在他两人身后,各自给各自的头领助阵。
曹多田站在他两人中间,似乎劝的烦了,失去耐性,说道:“既然你们都不听劝,我也不管了,咱们就按照从前的规矩办,你两人比武论输赢,谁赢了谁便住在屋子里,输了的也别埋怨,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
刘二疤手一伸,旁边一个汉子递过来一把刀,骂道:“打便打,老子要是怕了,就是个没卵子的娘们。”旁边几个汉子立刻大声喝彩,竖着大拇指喊道:“刘大哥好样的!”
玉郎大步走上来,说道:“好,也算我一个,咱们谁赢了谁便住在这里。”
两人这才气势一顿,许老虎扔了手上的刀,说道:“将军,兄弟也不是要给你添乱,实在是他太欺负人,兄弟来的晚了,寻不到住处,想在他这里借上一间房子住,好歹有了窝窝就成,他不给也就罢了,凭什么拿话挤兑我。”
刘二疤也撇了刀,说道:“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是谁先动的手,我两个兄弟都被你打伤了,这帐咱们怎么算。”
许老虎说道:“打伤了算是便宜他,下次他们要是再敢不干不净的说话,我连他们的脑袋都砍了。”
刘二疤立刻又恼了,骂道:“你试试看,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玉郎气的只想抽他俩每人一嘴巴,这些江湖汉子,一句话对了脾气,就能磕头做兄弟,出生入死,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要是一言不合,就会怒目相向,拳脚争锋,此时自己要是来硬的,只能是火上浇油,忍住心中的气,说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一间屋子便闹成这样,大当家的和罗头领若是知道了,定然又要骂人了。”
刘二疤是登天岭的二当家,听他提起大当家的,不由得低下头,脸上的怒气也消了,说道:“将军说的是,许兄弟若是没地方住,只管住在这院子里好了,我便是睡在大街上,也不和他争了。”
许老虎也就坡下驴,抱拳一礼,说道:“今个是兄弟不对,兄弟给你赔罪了。”
趁着几个头领都在,玉郎说道:“咱们这么多的人占了虢县县城,别说百姓了,就连咱们兄弟自己都闹了起来,这样可不行,我现在给大家定个规矩,现如今天冷,兄弟们可以到百姓家暂住,但是不能将百姓赶出来强占了人家的房子,兄弟们饿了,到百姓家讨碗饭吃也没什么,可是不能抢人家东西。几位头领都在这,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大家各自约束好手下的兄弟,若是有人违反了,我便连你们一块处罚。”
曹多田等人一脸的苦相,他们做土匪做惯了,从来都是缺什么就抢什么,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穷富之分,只是因为穷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抢的,这才给人一种专抢富人的错觉,其实富人抢完了他们也抢穷人,反正就是不能让自己委屈了,现在玉郎说不能扰民,只可以在百姓家里讨碗饭吃,怎么听都像是叫花子乞讨的架势,那种打劫得手,做成一笔大买卖的高兴劲立刻就没了。
只不过这话是玉郎说的,他们也不敢反对,若论武功,他们谁都不是玉郎的对手,更何况玉郎还代表着神仙,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犯的。
玉郎看出他们的不满,但他决不能容忍为了手下的这些人挨饿受冷而去将城中的百姓逼得走投无路,脸色一变,无比威严的说道:“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被我抓住有谁伤害百姓,调戏妇女,别怪我不认他做兄弟。”
曹多田等人听出他的坚决,极不情愿的说道:“兄弟都听将军的。”
柱子这才知道这个县城叫做虢县,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看着胡勇情绪低落,问道:“胡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瞧见将军对你很好呢!”
胡勇低着头,说道:“你不懂,你不懂。”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段京领着百十个兄弟占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将这家人男女老少十多口人都赶到了柴房里,又将养在厨房后面等着过年吃的一头猪宰杀了,李大牙流着口水在那里开膛拔毛,那家人躲在柴房的门板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却只能无奈的叹息。
胡勇停下来,看着柱子说道:“柱子,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柱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胡勇说道:“要是你将来不想落到他们这一步,就必须狠下心来才行。”
柱子不明白,想要问,胡勇却在不多说,大步的走进屋里。
铁匠寻了一个穷苦百姓的屋子住下来,这家人穷的几乎什么都没有,铁匠翻了个遍也只寻到一件破衣服给孩子穿上,给他们要吃的,那家人直摇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家里早就断粮了,他们也好久没有吃饱过了。”
铁匠只能怪自己活该,昨天夜里城破之后,别人都在抢东西,只有他跑出城去接自己的婆娘和孩子,等到天亮时赶回县城,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铁匠可以到胡勇那里吃饭,可是婆娘孩子怎么办,想要悄悄的给他们带些回来,可是大伙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个个没命的吃,百十斤的一头猪吃的只剩下骨头还说不饱。
李大牙用指甲剔着牙缝里的肉丝,说道:“你真是死脑筋,他们要是没有吃的,还守着屋子做什么,等着饿死呀!肯定是咱们攻城的时候,他们把粮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柱子想想也对,前些时候他跟着胡勇做强盗,穷苦人总是把粮食东藏xi zàng的,生怕被别人偷了去,铁匠说道:“我在屋子里搜了一遍,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李大牙‘嗤’的一声笑了,说道:“走,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