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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樱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泛着水泽的眸子有些迷离,他听文菁念完这邮件的内容,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神情,仿佛那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难以想象,他是经过了怎样的震撼和痛苦才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同时陷入了一种静默,空气里隐隐透着压抑和憋闷,还有几分伤感,忍不住会去想,华樱在接受洗/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万幸的是他没有变成白痴,或许,这样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兴庆的事。他过去的记忆里,7311占大部分,也就是说,他除了有关于文菁的记忆是快乐的,其余的都是充满了恐怖与血腥,杀戮,残酷只有忘记,他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华樱的喉咙很难受,火烧火燎的,但是他想要说话,充满了殷切期望的目光紧紧盯着文菁,艰难地发出声音:“我试过各种聊天工具,通讯工具,发现我臂上的号码原来是q/q,然后我就看见了邮箱里的信,知道在中国澋州市原来有一个叫文菁的女人,是我认识的。我无意中来到这个教堂原本也是希望能留在这个城市,等待机会寻找她。就在儿童节那天我见到了你,后来我问罗神父,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文菁这不是巧合对吗?你就是邮件里提到的那个女人,是我认的姐姐你愿意再认我一次吗?”
华樱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脆弱,让人无法不感到揪心,他眼里的期盼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慌张,这精美无暇的美少年,此刻就像是一只精致而易碎的陶瓷娃娃,只需要被人轻轻一敲,他就会变成粉末。
文菁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望向翁岳天,她知道他不会乱想什么,只是她一时慌乱,不知是该怎样回答华樱。
华樱被洗/脑之前,他在臂上刺下了q/q号码和密码,当时的他,并不确定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但心底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假如他没有变成白痴,只要他能发现自己臂上的号码是什么意思,他就能来到中国,来到澋州市,只要能在这里,他就可以有机会再遇到文菁。
现在,他真的如愿以偿地遇见了,却又发觉文菁其实对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他不会忘记,在孤儿院那天,文菁见到他时,那种惊慌中带着畏惧的神情。
华樱在等文菁回答,文菁在默默注视着翁岳天,她真的混乱了,无论回答“是”与“不是”似乎都有所不妥,她的迷茫,需要有人指引。
小元宝亮亮的大眼睛里露出迷惑:“华樱如果我妈咪是你姐姐,那我不是要叫你舅舅了?可是,你跟我妈咪也没血缘关系啊。”
震他文象。“你还是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成当成你的朋友。”华樱说得很小声,视线在文菁和小元宝脸上来回流连,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紧张了,他害怕听到让他失望的回答。
鉴于华樱这种情况,翁岳天也大感头疼,轻轻把手放在文菁肩膀上,示意她不要慌张,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文菁将华樱认作弟弟。照理说,他对于一个曾经将自己老婆劫走的人,根本不需要仁慈,可他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在救文菁的时候,如果不是华樱最后拦住了那三辆车,恐怕他们是走不掉的。
华樱这个人的存在太特殊了,翁岳天也同样地为华樱的遭遇和经历感到不值和惋惜,他为了脱离组织,冒险接受了洗/脑,抹去了过去的记忆,也从组长的高位上走下来,成为一个普通人。他向善的决心和重新做人的勇气,是值得认可的,就连翁岳天那样稳重的人也不禁会心中动摇,是否该给华樱一个新生的机会?。
小元宝也呆了,他会把华樱当成朋友吗?这个问题似乎好难回答,他也陷入了和妈咪一样的困惑中。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罗神父的出现打破了。
罗神父慈爱的面容和他身上的那种沉静的气息,使得人心里稍稍微安了一些。
“他吃药了?”罗神父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面露欣慰。
文菁点点头:“已经吃过药了刚才量了体温,38度,可是暂时不用去医院,等到早上再看看他是否退烧。”
“嗯,很好。谢谢你们,时间不早了,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留宿,你们还是”罗神父微笑着,但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华樱,你要乖乖吃药,听到了吗?”小元宝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吩咐。
文菁也站起来,不忘叮嘱华樱几句,让他听神父的话,按时吃药。
华樱脸上露出明显的失落,却还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小元宝和文菁了。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么舍不得,他还没得到小元宝和文菁的答复,不知自己可否与小元宝做朋友,不知文菁可否认他做弟弟。
文菁一家子离开了,华樱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陪伴他的,只有满室的空虚和孤独。唯一留下的痕迹,只有枕头边上的感冒药。他的心,陷入了痛苦煎熬的等待,他不知道文菁和小元宝什么时候会不会接受他,会不会再来看他,假如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该怎么办?一个人在没有尝到什么是温暖之前,大不了就是渴望,但是在尝到了之后再失去,那就会坠入痛苦的深渊。就好比一个眼睛从小看不见的人,如果一辈子都这样,或许会在习惯中变得坦然,但如果短暂的复明之后又变成瞎子,这才是最残忍的。
教堂后院里,罗神父的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重。
翁岳天心底恍然明白,罗神父之所以会出现得那么巧,实际上是故意的。
没错,罗神父就是不想文菁和小元宝草率地答复华樱。
“罗神父,您这是”
罗神父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华樱这孩子比你们想象得要脆弱,他太渴望朋友,渴望有人关心他,心疼他,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关心他都会这么开心的。我劝他很多次吃药他都不肯,而你们一来,他就乖乖地吃药了,可见在他心里,你和小元宝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不是真心接纳他,就不要给他希望,刚才如果你们承认了跟他做朋友,或是认他做弟弟,但假如今后你们却不能做到像朋友和亲人那么对待他,他会比现在更加伤心难过,所以考虑清楚了再来吧。”
小元宝缩在翁岳天怀里,很认真地思考着罗神父说的话,大人的感情好复杂,这小家伙一时也不是很明白。可文菁听懂了,仔细想想,罗神父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只是一时的冲动而认下了华樱,将来却仍然对他心存芥蒂,那么,还不如就静静离开他的世界。
生活似乎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文菁在家的时间相对减少了些,去公司的时间多了。她对于做生意这一行,缺乏经验,不过还好在公司有乾廷从旁协助,回到家里,翁岳天还会抽空为她讲讲生意经,和她一起看公司的文件,帮助她出谋划策。这么一来,文菁想要上手就不会太过艰难。她是想让乾缤兰在家多休养休养,不忍心再让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还要再继续为公司操劳,之前原本也是代她打理公司,现在家里的小公主也已经9个月大了,文菁在考虑是否该从现在起慢慢掌管公司,让乾缤兰卸下一些担子清闲下来。
其实文菁的内心是很不喜欢经商的,但“启汉”是父亲的心血,她不能掉以轻心,即使她看着那些报表和文件就会头昏脑胀,可她还是在咬紧牙关坚持着,她会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太自私,不能因为不喜欢就敷衍了事,她是总裁,身负重任,她要顾及的不只是公司每个月赚多少钱这么简单,还有每一个员工,每一个股东,他们都是公司的一份子,总不能让他们跟着一个懒散又没责任心的总裁混吧。
乾缤兰虽然最近没来公司,在家养病,但她还是时刻留意着公司的动静,始终是放心不下,乾廷每次来探望她的时候都会向她详细汇报公司的情况。
今天是星期五,乾廷从公司刚开完会出来,在路上经过蛋糕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一盒杏仁饼。乾缤兰爱吃这个。
乾廷去到乾缤兰家里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乾缤兰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乾廷不动声色地说:“姑妈,这是您喜欢吃的杏仁饼。”
“好好快进来坐!”乾缤兰笑着招呼乾廷进去,她转身往里走,速度比乾廷还快。
乾缤兰将沙发上的相册收起来,匆忙进了自己的卧室,似乎是很不想让乾廷见到那相册,只是她越是慌乱就越是忙中/出错,以至于相册里掉下了一张照片她都不知道
乾廷想要开口叫住乾缤兰,可是他的目光在触及地上那张照片时,蓦地呆滞了,不由得一惊这照片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似乎有点像像谁呢?
当华樱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乾廷顿时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整懵了。这照片竟是有几份像华樱!(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