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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手都并不快,但带着开碑碎石之威,云中天气韵悠长,举手投足间,快若闪电,不是不想表现得从容点,委实是如果不尽快击败大方禅师,拖延下去将会越来越凶险。
大方禅师的袈裟猎猎飘动不休,一扬手,已与云中天双掌相交。
“噗!”的一声响,云中天依然保持前冲的姿势,而大方禅师却已飞退。
尖锐的风声响起,凌落石垂下了长弓,云中天回手一指,将射来的长箭击了个粉碎,人已再度飘起,却是在皇宫外的空旷处朝云府方向掠去。
枪剑相交,笔直一线,没有毫厘之差,交接处,精铁所铸的兵器寸寸碎裂,断剑刺入了白蜡杆中,势如破竹。
西门剑情暗自心惊,这年轻人的战意之强,毫目下处境特别的自己还要强上几分,感觉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剑一直在西门剑情握剑的手前二寸处停下,一往无前的一剑终于势尽。西门剑情蓦然松手,手指滑过了剑尖,白衣剑客身躯轻颤,猛一后退,喷出了一口鲜血,西门剑情身形掠起,直追云中天而去。
“大方禅师,承情了!”传来了云中天的低呼声,身形隐没在了远处的屋宇之后。西门剑情亦跟着隐没了身形。
大方禅师苦笑不已,鲜血已从嘴角溢出,心中暗道让你这一手,你倒毫不客气直接将我重伤了,倒也好,不必再找什么借口了。
白衣剑客面带怀疑之色,冷冷地看了几眼大方禅师,却什么也没说,弃掉断间,迈步离开。
长街之上,幽暗而没有半点灯火,西门剑情吐出一口血,脚步有些踉跄,云中天蓦生感应,回头问道:“你受伤了?”
“些须小伤,算不得上!”勉力追着云中天的身形,西门剑情说道。
“我先送你回府上吧!”云中天说道。
“不用,我没什么事!”
“保重!”云中天身形掠出,几个起落,已在几十丈开外,西门剑情顿下步来,剧烈地喘息着,斜靠在屋檐下,长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呼哨。两个大男人,都是有见识之辈,自然不必表现得婆婆妈妈了,真正于时间中建立起来的君子之交,只是片语之间就能明白彼此心意。
西门家的特殊联络方法,只能碰碰运气,看是不是有西门家的人在旁了。
云国公府已经遥遥在望,云中天却忽然顿下了步来。
“阿弥陀佛!”声音中带着几分哀伤,却是一片黄衣在黑暗很显眼得很,为首的,正是宝树。
云中天悠忽一声长叹,抬首仰望天空。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中已堆积了一层灰白的云,虽是黑暗,却也瞧得清楚分明,冷风狂吹,这腊月的的深夜,距年关已经不远,可是,还能等到年关么?
云中天口中呼哨出声,四周静悄悄的,年轻僧人叹道:“丞相大人,不用招呼了,你鹰堂的人,已被拔掉了!”
云中天脸色一变,却又笑道:“我自以为隐秘的鹰堂原来这么轻易地被除去了呢,鹰堂,可让我失望得紧!”
宝树说道:“方太尉百余高手折了九十余人,才将鹰堂的力量全拔掉,云大人倒不必妄自菲薄!若不是我等插手,云大人在京城中具有主导之力!”
“凡事只讲结果的,宝树大师,过程再如何也终究只是结果,这个世界所需的,只是一个结局!”
“说的好!”宝树点头道:“既如此,云大人请出手吧!”
“凡事只讲结果,那与我魔门的做法何异?”横齐心浅笑着,盘膝坐在屋檐上,看着黑暗天空上那低压的云,说道:“要下雪了呢!”
“横门主,落上师着我等向你道歉,上师说横门主是聪明人,必该知道如何取舍!”宝树对于横齐心的出现不以为奇,还带着一抹微笑。
“嗯?”横齐心笑了笑,道:“本来想睡个好觉的,却不想今天晚上的京城竟这么热闹!”
“横门主以为如何?”见横齐心没回答,宝树问道。
“多谢落大师的好意了,不过我魔门有句话叫做睚眦必报!”横齐心缓缓说道:“在落凤冈上急急如丧家之犬,我横齐心虽然大度,但只是半夜的功夫,就这样忘了的话,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那就遗憾了,显然现在横门主也要插上一手了?”宝树问道。
横齐心摇头,笑道:“鹰堂在京城的势力可比魔门强多了,用不着我插手!”
“横门主高见,主辱臣死,鹰堂的一亩三分地上,却容他人来猖狂,让横门主见笑了!”于云府那边,四人并肩而行,四人着黑衣蒙面,在十二僧的身后遥遥站定。
宝树微惊,却笑道:“也不过是四个人而已,我师兄弟可有十二个,还是我们占优!”
“那可未必,兔子再多,又怎能和狮子比?”横齐心悠悠说道:“当然,我不是说你们是兔子,他们就是狮子,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嗯,真正的狮子,当然是我了!”
翻了个白眼,宝树有些无奈,怎么南楚的人都这样臭屁么?连堂堂的魔门门主都这副德行。
宝树身后的黄衣僧排开了去,挡住了那四名蒙面黑衣人,那四人不得不停下来,却遥遥对着云中天弯腰道:“属下救援来迟,请主人恕罪!”
云中天遥遥喝道:“你们还在,那感情好了,我还得多谢你们呢!”
“不敢!”两字一说完,四人同时出手,四柄长剑交错,直刺而出。
黄衣僧人有些忙乱,这四人武功非同小可,出手也毫无征兆,前一刻还在弯腰,却又忽然出手,不过,比起实力来,也是五五之数,黄衣僧人能在这几日名扬京城,也非寻常可比。
宝瓶施展步法,避开了刺来的长剑,一指点了上去,他对上的黑衣人反应也是奇怪,不等指风弹上长剑,改直为横,直削宝瓶和尚的手腕,待要翻腕变招,不想这几名黑衣人的剑都是奇快无比,边上一柄剑竟是舍了边上的师兄,直刺向自己的小腹。
不得已,宝瓶退了一步,眼角却瞥到边上的宝风师兄也跟着自己退了一步,这四名黑衣人,却是讲究合击的,一时间,宝瓶他们四位没有准备的,先后都被逼退一步,而黑衣人趁此机会前进,然后再度出手。
宝树哼了一声,忽扬声道:“宝贝师兄,动手吧!”
宝贝和尚应了一声,身形扑出,宽大的黄色僧袍在冷风中抖动不休。
“下雪了,哈哈!”横齐心大笑一声,道:“深夜听雪,怎可无酒!”变戏法似的,竟从怀中摸出一壶酒来,又喃喃道:“可惜,没个同饮的人!”
三名僧人紧随着宝贝和尚扑出,呈四个方位将云中天包在了里边。
还有宝树在内的四名僧人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神态自若,在屋檐上小酌的横齐心,不敢丝毫大意。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服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宝贝和尚站定之后没有出手,竟念起了佛经,而其他三僧亦跟着念颂,一时间,悠扬而低沉的梵唱之声于这僻静的深夜响起。
雪花飘飘洒洒,落于众人顶上最多三寸处,就化成了雾气,小口抿着酒,横齐心对着宝树遥一举杯,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宝树!”
“呵,佛曰普渡众生,大师却杀生,不觉有违佛旨么?”横齐心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修的慈悲道,杀戮,亦何尝不是慈悲?”宝树朗声道。
“不懂!”横齐心摇头,道:“不过能将做坏事说得理直气壮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反正说不过你们!”抿了一口酒,横齐心叹道:“所以,我现在很讨厌你!”
“能得横门主的厌恶,贫僧幸何如之!”宝树微笑道。
云中天一阵心旌动摇,顿觉不妙,提掌拍去,如狂涛的掌风击在了前边宝贝和尚的身上,却如泥牛入海。
心头一惊,身形冲出,直击边上一年轻和尚的头部,嘿,就算四人一体,头部怎么着也承受不住一击吧?
果然,那和尚一偏头,三枚铁莲子迎面击来,云天手一扬,抓向了铁莲子,而原来的手则不变,拍向那和尚。边上又起风声,一剑一杵当空击了过来。
没有兵器就是比较吃亏,横齐心看着云中天遇险,浅抿着酒,也没帮手的打算,朝宝树悠悠道:“现在我认为,和尚比道士可恶多了!”
宝树无言,只是小心地戒备着,横齐心的实力,绝对要比云中天来得强,若是突起发难,倒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越来越大,渐渐地如鹅毛一样落了下来,横齐心周围却无一点雪花落下,手晃荡着酒壶,动作舒展和不经意,宝树和尚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终于,酒水一滴滴从壶口跳了出去,连连弹指,一滴滴的酒在真气的激荡下电射而出。
“独酌委实无趣,我也请各位大师尝一尝这名为千里香的美酒!”
宝树大惊,身形疾转,身下袈裟在这一转间挥洒而出,如一片云般飘起,阻挡住射来的酒滴“蓬蓬!”声不绝于耳,宝树的反应也算及时,但在酒滴射在了袈裟上,瞬息之间,袈裟被射出了一个个指头大小的洞。
“动手!”低喝一声,宝树不管被酒水射中追落下来的袈裟,身形飘起,直扑横齐心。其他三名和尚亦紧随而出。
长笑一声,横齐心蓦然起身,接连几道指风弹向了四人。
居高临下,占尽地利,横齐心从容潇洒至极。
宝树于空中伸出了白皙玉指,正中指风之上,身形却未稍窒,依然向屋上扑来。其他三人则不如宝树远甚,被横齐心只指风一扰,虽不至受伤,但于空中力竭,身形坠了下去。
人还没落到屋顶,宝树和尚结了一个手印,口中发出一声大喝,迫人压力压来,横齐心轻咦了一声,这年轻和尚,本事比自己预料得要强呢。
不过,在宝树和尚踏上屋顶之前,横齐心已先一步守在了宝树和尚之前,一拳击出。
压力蔓延看来,横齐心出拳的速度不见减慢,反倒快了几分,宝树和尚神情凝重,双手扣印,朝横齐心的拳头撞去。
其中肯定有古怪,横齐心一收一放,拳头让过了宝树的手印,再度击出。
终于力竭,宝树不得已,脚尖勾在了屋檐最边缘的瓦片上,在横齐心拳未及体前身形陡然凌空陡旋,让开横齐心所守之地,想从其他地方上到屋顶。
“有趣!”横齐心轻笑一声,身形飘出,在宝树和尚窜上屋顶前再度击出,宝树和尚伸手让过横齐心的拳头,却扣向了他的手腕,横齐心是什么人物,哪容得出现这种情形?立时变招,拳头一矮,瞬势沉向宝树的小腹。
两人再变几招,宝树终归无奈,只得再度旋身寻求从其他地方上得屋来。
抽空发出几指让再度想上屋的另三名和尚又落回地上,横齐心咬死了宝树,借着地利,让宝树不停地在屋缘旋转,远远看去,宝树和尚似是在跳舞一般,不停地做着旋转的动作,横齐心眉开眼笑。
横齐心觉得自己有点像舒楚那个流氓了,要是舒楚在这,估计得让宝树顺势脱衣吧,不过横齐心觉得一个大和尚跳着脱衣舞并不好看,对这没多少兴趣。
可怜的宝树和尚,要是直接掉下去还好一点,偏偏横齐心故意收敛,让他以为自己纵不能登上屋顶,至少也可以拖住横齐心让其他师弟有机会登上去,却不想成了横齐心半夜消遣的对象,哦,不是半夜,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如果起的早的百姓,说不定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不过,横齐心倒是想错了,舒楚对宝树和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至于像横齐心一般戏耍于他。不过,这也怪舒楚给人的印象太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