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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先品一直走到最西边的一个厢房,房门外有两人把守着,看到他来都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守一边。在梁渠,谁都知道韦先品是霍期身边的第一谋士,虽然名无实权,但实际上有时霍期也会听从于他,所以绝对是除霍期外另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韦先品推门而入。
霎时房里挤里了一地的阳光,角落里的人因这突来的光照而眯起了眼睛,不由地举手挡在眼前,随着他的动作,房里响起了一阵铁链晃动的“哗哗”声。
韦先品跨入房内,门外的守卫自动将门给关上,房间顿时陷入一片灰暗。好了一会儿,韦先品适应了房里的光线后,一直落在角落里的目光也看清了那里的人,一个手上脚上都锁着铁链的人。
韦先品静静地看着那人,并没有说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眼里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光芒,叹口气,拉了把椅子在那人身边坐了下来。
“刚才——”说了两个字语气微顿,似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主上召集众人在大厅里议事,所有的人都在——”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眼。前锁着铁链的人——尽管对方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前面,看不清脸上表情。
韦先品慢慢lou出笑容,微向那人。倾身过去“那样重要的事情主上希望大家都能到场,可是你这个主上最器重的属下却不在啊——南思空,为什么主上没有叫上你,反而要你在房中反省,你可知道?”
或许是话语里有着一丝凛厉。一直垂着头的人没有反应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地招起头,对上了韦先品的双眼。
那样的眼神让韦先品微愣,墨玉般漆黑,然而,没有。任何神采,木然,冷漠。这是一个相当年轻也相当好看的人,白玉般的额面垂着几缕散乱的发丝,或许是有段时间不见阳光的缘固,皮肤显得过于白皙了。
他抬头看了韦先品一眼,也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又低下头,归于沉寂。
韦先品先是一怔,继而怒气开始在眼里聚集。这。个南思空,自事发将他关在房里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虽然说他平常也差不多和个哑巴一样,但至少每天还会说几句话,可现在到好,无论什么人来审问,他连个反应也懒得给了。
“主上如此器重。于你,可你的回报是什么?南思空,挑动惊枭与各股势力为敌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背叛,我们死去了多少兄弟?算起来,你跟着主上的时间比我还长,几乎是主上刚来梁渠你便成其下属——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背叛!”
韦先品的怒喝并没有让垂着头的人有一丝丝动作,反而是那一道随着怒气而出的气流荡开了他额前的发丝。那样的无动于衷令韦先品感到一股冷意,难怪,自知道叛徒是谁后许多人都来审问呵斥于他,但是霍期却一次也没来过。事情发生后,霍期除了表示将人锁在房内而不是关押在大牢里外就再无任何举动,仿佛已经遗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南思空,霍期视之如手足的人啊。
韦先品闭了闭眼,将升腾的怒气强自压下。再看了南思空一眼,那一眼,已满是悲哀。
“知道吗,如果将你交出去,大抵可以平息各方势力的怒气?可主上说,不要死自己人。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还承认你是自己人,还不愿意以你的命来作交易。”南思空微微一震,韦先品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说了下去“有主如此,南思空你何其幸运,但对他来说,又多么可笑。他视作兄弟的人,只怕此刻在嗤笑他的愚蠢吧。毕竟被人卖了还不将叛徒舍弃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显得多少可笑。”
南思空的头越垂越低,再低下去只怕就要触到地板了。韦先品说完后,短暂的静默,一道压抑的声音在室内低低响起。
“不,不是——”南思空抬起了头,这次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不再是死寂一片,而是充满了挣扎与痛苦,然而韦先品望着这样的眼神脸上却是冰冷一片,嘴角甚至挂着讥讽的笑容。
“不是什么?不是主上愚蠢,还是如此显得主上不是可笑?”
“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南思空低低吼了一句,目光灼灼地望着韦先品,竟是比他还要生气。
韦先品继续以讥讽的笑容看着他,语气也是不变的冰冷“那又如何?事到如今,难道可以说背叛者不是你?或者说你是无心的,你并不想背叛主上?如果是这样,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看到南思空眼里的动摇,再慢慢地加了句“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主上的做法显得不是可笑?”
最后那一句话有如一道魔咒般,让南思空眼里所有的挣扎皆消散无影,也使得激动不已的人蓦然间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全被抽离。
看到这样的南思空,韦先品脸上的冷酷也出现了裂痕。原来,真有苦衷么?
他站起身,走到南思空面前视线与他平行,语气平和下来“你有苦衷是么?只要你说出来,我想主上一定会原谅你的。”
南思空扯动嘴角,lou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苦衷么?所有的事情在做了之后只要找一个‘苦衷’,就会得到谅解,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南思空慢慢闭上双眼,他今日情绪激动,而现在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韦先品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恢复到先前那个木头人的样子不再有开口的打算,也终于决定放弃。
走到房门口时他停了下来,似自语般地说了一句:“既然不能交出叛徒,那么,就用谷中的出逃者来替代吧。”
南思空身体微动,依旧未发一语。
韦先品退出房间,吩咐门外两人小心看守,然后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被关上,室内又是一片黯然。
角落里的身影久久不动,慢慢地,用双手捂住脸埋在膝盖里,一道极之压抑的呜咽声溢出唇畔。
“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