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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独自走在癸丘国的官道上,她走得很慢,因为不走快。上善珑特意留下保护她的那个暗护,带着她离开那片人迹罕至的林子后,到了官道上便放下了她又隐藏了起来。文敛能够感觉得到,他很不情愿在光明下现身,似乎宁愿永远藏身在黑暗里。
轻摇头笑了笑,她是无所谓,而她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慢慢走,走累随时可以休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可以走到城填,到时再雇一辆马车赶往玄启城就是。反正她也不急,那个天道流的流主现在外出,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回玄启城,所以她也就慢慢地往那儿走吧。
文敛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内心深处叹息着。不知此时二哥、赫与妩妩还有胭脂他们怎么样了。
走累了,便坐在路边休息。举目向前方望去,长长的一条道看不到尽头,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文敛微微叹了口气,为自己捶着腿,之前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大爷,向他问了路,他说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前方的城镇。而从那时到现在,她已经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了,不仅看不到什么城镇,连个人影也不见了。
当然这跟她的速度有关,按照她现在走半里便要歇半刻的状态,能在日落之前走到就很不错了——果然没人在身边打点真的是一件很麻烦事呐。文敛感慨着,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一个人,以前不是有哥哥在,便是赫与妩妩跟着自己算落崖了也有上善珑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她真是彻彻底底地一个人了——当然,那些在暗处保护她的人不算。
坐了片刻起算继续赶路,听到后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往路边退了退着让马儿先过去了再走,这样也安全些嘛。
文敛自认不是个好奇心的人,所以她只是退到一边目光随意向四周扫视去——没有刻意去看那马上的骑士是何模样。
那一骑飞快:从她面前奔驰而过,文敛只看到他头上绑着的白色布巾被风拉扯着向后飘。淡淡地向绝尘而去的那一匹马看去一眼,文敛轻轻拍了拍衣服,继续走路。
这样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头经能隐隐看到前方城镇的一角,文敛舒了一口气,终于快要到了啊。
突然目光定在了某不动,文敛眉头一皱,认出了不远处的河边的那一匹马,正是之前从她身边跑过的那一匹。此时马儿低头似乎在用力地拱起什么东西停悲鸣着。
文敛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躺着一个人。满身鲜血着一动也不动。文敛也认出了他是自己不久前看到过地那个马上地人。怎么现在会全身是伤地躺在这里道遇上仇家?
文敛蹙眉站着。她看出此人胸口地一乃是致命伤算上善珑在恐怕也救不了他。所以在叹了口气后她转身打算离开。这人还有最后一口气。而她没必要留下等他断气后挖坑掩埋。她也没那个能力。刚才站着默哀片刻也算她为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地人尽了一份心了。
然而。在她转身地刹那右脚忽然被地上地人抓住。垂死之人地力气居然拉得她差点跌倒。
“明盘县不可去危险。快走走”那人嚅动着嘴唇。意识模糊地说着。
文敛眉头一皱。犹豫着是挣脱离去还是蹲下身听他讲。她现在自顾不暇。实在不宜节外生枝。那人在说了前面地话后微微睁开了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又或者。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姑娘请帮我传一句话。我活不成了话不能不带到。请你请你帮帮我”
他眼里那种垂死前的光让文敛蹲下了身,认真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快要死的人似乎笑了笑,松开了抓住文敛的手,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文敛“拿着这个到桃城县,找找永和当铺的秦泰,让他告诉上面的人明盘县不不能去,一定不要去。”
文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后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废话,直接问道:“好,我知道了。如果他要问是谁传的话,我应该怎么说?”
“说是小方会明白的”他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下去,几不可闻“不要去,危险”
声音彻底消逝,眼睛闭上,不再有一点声息——然而他的脸上却有着一丝满足的笑容。是因为文敛答应了他,了
事,所以能含笑而去吗?
文敛默然看着他片刻,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这个人得到了一个有谁要对另一个人不利的消息,于是拼了命地想去报信,结果却在快要到达时被人截在了这里,再也不可能到达。这人是谁?他想救的那个人又是谁?能够让他拼了性命不要只为传这一句话?
桃城县,正是文敛现在要赶去的地方。
唉,算了,只是去传一句话,应不至于牵扯太多,她的身份也不会曝光才是。文敛这样想着,没有再往地上看去一眼,慢慢地向前走了。
桃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文敛稍一打听,知道了永和当铺的所在。见到了那个叫做秦泰的人,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
文敛问了他的字后,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将东西交给了他然后转述了那一句话。秦泰在见到文敛给他的东西时已经是脸色一变,再听到那句话,整个人顿时呆住了,脸色也是变得苍白。
文敛看着他,补充了一句:“他叫小方,你听了后就知道的——好了,话我已经带到,告辞了。”说着就要向外走。
秦泰终于回神来,想也不想地拦在了她面前,紧张地看着她问道:“小方呢?小方人现在哪里?”
文敛抿了抿嘴,看他一眼,答道:“死”
秦泰身体剧震,不相地瞪大了双眼“死——死了?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他?他在哪里?”
文敛眉头微皱,按理来说他该更关心那个“上面的人”怎么反而好像对那个叫小方的人更为在意呢。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我看到他时他经快要死了——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所以求我来为他传话。他拼了命地要来报信,看来是非常想要救那一个人。”
秦泰一张脸像是要哭出来,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声音干涩地说道:“可——可是,家主已经去了啊。小方他用命换来的消息,却是晚了一步啊。我与他一场相交,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为了家主而丢掉性命。”
文敛看着他,沉吟道:“如果是一条没用的消息,那些人不至于追杀他到这里。你将这个消息马上传给那人知道,或许会改变一些什么也不一定。”
秦泰精神一震,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小方不会做没意义的事,他既然说要将这句话传给家主知道,那一定是非常有必要。我这就是去做。”秦泰一边念叨着,一边转身向里间走走。走了不到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向文敛说道“姑娘大恩,秦泰没齿不忘。
还请姑娘留下名字,日后定当全力以报,也请姑娘能将——看到小方的地点告知。”
“往北,沿路走大概五里就能看到。”文敛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干脆在转身走了。
秦泰想要追去,跨出了一步顿住,他现下要做的是马上将话带给家主,而如果来得及则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人手——就算不是为家主,单小方舍了命来报信他便必须做到全力以赴,保证家主的安全。至于这个代小方报信的人,过了这次危机再说吧。
文敛出了当铺,感觉好像总有些放不下,这个家主是什么人难道和自己有关?她难得管了一下闲事,然而只是顺便给人带了一句话,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按她的性格现在应该将这件事完全给忘了,然后去做她应该做的事。可为什么心里好像总惦念着?虽然不是非常在意,却是控制不住地要往那里想。
文敛揉了揉了眉心,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她现在要做的事已经够她头痛的了。
因为身份不能公开,所以她不方便去联系那些爷爷的人,况且夙清不在她身边,对癸丘一点也不熟悉的她,又怎么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些人呢?而且如果爷爷真的是在癸丘国的话,在这边的势力一定也受到了严格的监视,她一去联系说不定就泄露身份了。到时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没了,而她又将陷入被动中去。
综合以上原因,所以她不能去找爷爷的人,只能依靠自己,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文敛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更何况她并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
所以还是赶紧找辆马车,快快去玄启城吧。
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