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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闵彩儿早早就醒了。事实上,该说她一整夜都没睡好,因为脑海中一直都在重复上演昨天的情节,教她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
深夜里,躺在陌生的床上,闵彩儿才惊觉自己竟大胆答应了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居”三个月的条件;魏风那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则是一再放大地占满她的脑海。
唉,想到这里,闵彩儿就不由得沮丧起来。
也因而她才会早早就起床,等着和杜尔寻谈接下来他们要如何配合彼此,包括她该协助的他的,当然,还有他承诺的。
但看看时间不过才六点多,想来大少爷杜尔寻是不会这么早醒过来的。闵彩儿坐起身,感觉有些凉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什么东西也没带来,连一件晨褛都没有。双手抱胸抵御凉意,脚步轻盈地离开房间。
昨天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观察欣赏这间房子,但从许多小地方的设计看来,不可否认的,杜尔寻确实有其独特风格。事实上她发现虽然杜尔寻予人轻佻之感,却也隐含了某种程度的侵略性;而他的设计风格正是如此。
在一楼绕了一圈,闵彩儿转而沿着阶梯上楼。她突然很好奇杜尔寻会在这栋两层楼半的顶楼做出什么设计,于是直接往顶楼走去。
通往顶楼的是一扇木雕门,质感当然仍是一流,但闵彩儿发现这扇门竟是半掩着的,像是有人打开过一样。闵彩儿走近,轻轻地推开门。
一个游泳池!门开之后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座游泳池,那清澈见底的池水此刻在晨光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予人沁凉的感觉。
闵彩儿走近泳池,心里不禁想着,杜尔寻还真把纨绔子弟这个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就算了,竟还奢侈的在顶楼辟建一座私人游泳池。眼睛不觉移到游泳池旁边的空地上,脑里想着如果下一秒有一架私人直升机降落也不必太惊讶吧。想到那个画面,闵彩儿不禁看着泳池里自己的倒影笑了起来。
正当闵彩儿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水中倒影时,眼前突然涌现一阵巨大水浪,闵彩儿受惊尖叫,下一秒钟,就这么栽进泳池里。
“呜天啊”闵彩儿虽然不是旱鸭子,但忽然间落水总教人慌乱无措,她紧张得胡乱挥动双手,什么自救法、水母飘根本忘得一干二净。“救救命”载浮载沉地吞了几口池水后,闵彩儿开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忽然间,一双手将她高高举超,新鲜的空气总算再流进她的肺叶里。
闵彩儿忍不住的大口喘气,像只八爪章鱼似紧紧搂住面前的人。
“哈哈”软玉温香在抱,那人显然被她的狼狈给逗乐了。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等到呼吸平顺了,闵彩儿怒气勃发地在杜尔寻耳边狂吼:“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这样吓人很危险你不知道吗!”开这什么无聊的玩笑!让她跌进水里还喝了几口池水,这人非得这样整人才觉得有趣吗
“哈哈”杜尔寻似乎不把闵彩儿的怒气当一回事,连续逸出一串低笑。“下次要发飙的时候,如果双手不要抱那么紧的话,可能会比较有架势一点。”
他们现在的姿势可煽情得很,光裸着上身的男人怀里拥着一个“湿身”女人,更别说这个女人此刻双手正把他抱得死紧,这画面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你简直无耻!”从杜尔寻怀里挣脱,闵彩儿在双脚稳稳站定之后,却再次红透了脸。泳池的这一角高度竟才到她的腰!她刚才只要一蹬就可以起身,可她偏偏像个傻瓜一样在池子里狼狈呼救。
愈想愈气恼,闵彩儿强迫自己不跟男人一般见识。“要不是你突然跑出来吓人,我连碰都不想碰你!”还要让他在言语上占尽便宜。
“哈哈我只是没想到我的新婚小妻于是只不谙水性的旱鸭子。”笑声未止,杜尔寻便转过身,像只蛟龙般地再次潜进水里,徒留下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的闵彩儿。
“把消遣人当有趣,太可恶了!”闵彩儿转过身,奋力爬上池边,浑身湿淋淋的,让她更加气恼。
“哈啾!”才站上池边,风一吹来,闵彩儿就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大喷嚏。拿起置放在躺椅上的干毛巾披上身,抽抽鼻子,这才感觉好多了。
全是因为这个无聊男人的举止,才让她一大早就搞得这么狼狈。闵彩儿忍不住瞪向还在泳池里的杜尔寻,想等他上岸好兴师问罪一番。
只是泳池里的人像是游上了瘾似的,来来回回不停歇。蛙式、捷式、蝶式、仰式轮番上场。闵彩儿盯着他,心里不无赞叹他优美的泳姿。
半晌过后,池里的人总算停下了动作,探出水面往岸边方向游来。
看着杜尔寻肌理分明的优美线条,闵彩儿倒没产生什么绮思,只是想着老天未免太厚爱他了,除了那古怪脾气外,其它似乎样样完美无缺。有不凡的身家背景,还有过人的才华,让他能够在勒伊特旗下担任首席设计师。而且,若他所言不假,勒伊特似乎还相当宠爱他,不仅让他穿上订制礼服,还可以决定把台湾的代理权交给谁,甚至为了他而把洛娅纱摆在身边就近照顾。
“呼!”杜尔寻定近闵彩儿,伸手摘掉泳帽和蛙镜搁放在遮阳伞底下的桌上,顺手抽走闵彩儿身上的浴巾,往湿漉漉的头上抹去。
“呃”杜尔寻自在地在闵彩儿面前摆动身体,似乎完全不在意此刻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四角泳裤。反倒闵彩儿刻意痹篇眼光。“毛巾湿了,都是因为你刚才害我跌进泳池里。对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相当危险?如果我不小心呛到水,而你又没注意到,那种可怕后果你担负不起的”
“你刚刚应该把cpr的重责大任交给我。”这女人实在有点啰嗦,如果cpr可以堵住她的嘴的话,他倒不介意对她施行。杜尔寻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就往躺椅躺下,那条用来擦头发的毛巾则被他用来蒙住脸,抵御愈来愈强烈的紫外线。
“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不可以好好听我说话?”闵彩儿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似已不再那般陌生,也许是因为他们双方有了约定,因此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其实是平等的。换作是平时,相信任何一个勒伊特旗下的设计师出现在她面前,都会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涕零吧。
不过,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倒不用了。
“喂,我问你!”闵彩儿凶巴巴地靠近杜尔寻身畔,刻意痹篇他那古铜色的肌肤、以及不见一丝赘肉的完美身材。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改口叫我尔寻。拜托,你这样很容易穿帮。还有,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这么阳刚的女人,拜托你温柔一点,不然我家人很容易就看穿。”脸上依然盖着毛巾,杜尔寻的声音懒懒地传来。
尔寻?闵彩儿张口低声喃念,觉得怪透了。
等等!他说她阳刚?她哪里阳刚了?
“哼,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就坐起来好好跟我说话,好讨论接下来我到底该帮你些什么。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讨论我阳不阳刚的问题。”见杜尔寻依然不动如山,闵彩儿又再靠近他。“你听见了没啊?既然交换了条件,就代表我们现在是互依互存的关系,你必须对这件事有所计画。”闵彩儿对自己的自言自语有些气恼,双手抆腰,弯身靠近杜尔寻。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计画?杜尔寻!所谓的计画就是该有下一步安排,更甚至是第二步、第三步的规画。”长期担任婚礼规画工作,闵彩儿对于时间的掌握可说相当有经验且细心,事情在她手中少有delay,这也是魏风对她完全信任的原因。
啊,魏风!闵彩儿脑海中闪现魏风昨天气恼的表情。待会她该拨个电话跟他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解释清楚。现在的他一定担心得要命。想到这里,闵彩儿不觉沮丧了起来。
她昨天到底是哪根神经接错线才会莫名其妙答应跟这个男人条件交换,如今弄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不过,当务之急是她得盯着杜尔寻承诺她的事,并逐步去完成。
“杜尔寻?”躺着的人似乎没反应,闵彩儿看着杜尔寻胸膛规律的起伏,想着他该不会这样就睡着了吧,她还在跟他说话耶!
“杜、尔、寻?”闵彩儿再靠近,音量慢慢放小。
似乎真的睡着了。这样盖着毛巾不会呼吸困难吗?闵彩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打算帮他把盖在脸上的毛巾拿开。
就在闵彩儿轻轻拿开毛巾的同时!
“赫!”杜尔寻分明就没睡着,张着眼睛直瞪着她瞧,而且眼里满是戏谑。
“你!”闵彩儿实在搞不懂这个初见面时分明严肃又任性妄为的男人为什么这么爱戏弄人。
“哈哈!”看到闵彩儿受惊吓的表情,杜尔寻又是一阵朗笑
“我饿了,也该是吃早餐的时候了。”杜尔寻精神奕奕的坐起身。“你会做早餐吧。”杜尔寻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泳池,丢下一句不像是问句的话。
“早餐?我!”闵彩儿还来不及回答,又被杜尔寻打断。
“冰箱里应有尽有,管家来的时候总会很鸡婆的把它补满。做点什么东西来填肚子吧。”说完,也不给闵彩儿拒绝的机会,就裸着上身离开。
虽然心里不满的咕哝半天,但等到闵彩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凭着昨天的记忆找到了厨房。事实上闵彩儿也感觉到饿了。昨天她并没有吃太多东西,也该好好满足饿了一天的胃袋了。
杜尔寻说的果然没错。闵彩儿发现厨房虽干净得像不曾开过伙,但冰箱的存货倒是不少,青菜、鲜肉样样都不缺。不过管家补这些东西也太抬举杜尔寻了。像他这种养尊处优、脾气又古怪的大少爷,恐怕连开伙这个想法都不曾有过吧?
不经意地,闵彩儿脑中突然闪过昨天在新娘休息室里,杜尔寻专注缝补礼服的模样。这男人,可是她最崇拜的大师勒伊特!旗下的设计师呢,说他养尊处优,却有一双比任何人都灵巧的手。
蹲在冰箱前,闵彩儿发现有新鲜的芋头,于是把它拿了出来,接着再把猪肉、蒜头准备齐全,打算料理出她最爱的一道粥料理。以前妈妈最爱煮这一道粥做为她的早餐,吃久,看久了,竟也变成了她的拿手料理之
不一会,一道香喷喷的“香芋咸粥”就上桌了。闵彩儿已经感觉饥肠挽辊了。
杜尔寻还没下楼,不过闵彩儿可不打算理会他。把粥盛进碗里,闻到香味,闵彩儿知道自己真的饿坏了,拿起汤匙就准备大坑阡颐。
“哇,还真香耶。”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由闵彩儿身后冒出,吓得搁在嘴边的汤匙就这么硬生生亲上她的唇齿。
“你咳咳也不会出个声咳咳。”这男人非得每次都以这种方式现身吗?再一次被呛到,闵彩儿涨红了脸。
显然杜尔寻不懂怜香惜玉这一套,就见他接过闵彩儿的碗,偎在她身边大口吃了起来。“唔好吃”似乎不怕烫,一口一口粥直往嘴里送。
“喂!你要吃不会自己拿碗吗?”好不容易顺了气,闵彩儿皱眉想要推开杜尔寻,没想到他不动如山,硬是不走。唉唉,这男人为什么就是要跟她作对呢?
闵彩儿没好气地看着他吃粥的馋样。忽然,一阵风从厨房窗户吹了进来,让站在杜尔寻身边的闵彩儿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男性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和着早晨梳洗过后的薄荷味的男性味道
换下了泳裤,闵彩儿看着他有别于昨天的一身正式,简单的白色背心搭配灰色短裤,饶是如此轻松居家的打扮,却硬是被他穿出像是杂志里的男仕休闲风,既悠闲又优雅。闵彩儿这才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拥有咖啡色眼珠、棕色柔软发丝的混血男人,修长的身段俨然是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儿。
连续吃了两碗粥,杜尔寻满足地放下餐具。他对中式料理一向有好感,尤其在台湾求学的那一段时间特别钟爱中式餐点。不过随着离开台湾的时间久了,渐渐也还忘了个中滋味。闵彩儿这道粥倒是唤醒他记忆中的味觉。看来他“娶”了一个全能的小妻子,说不定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为什么要当婚礼顾问?台湾的这区块似乎还未成熟。”吃饱了,杜尔寻伸展身体,丢了个问题给闵彩儿。
“你错了。在台湾,婚礼顾问这行业正在崭露头角。”喝一口粥,闵彩儿对杜尔寻的外行话颇有微词。
“哦?”看来她倒是信心十足。
“愈来愈多的人离婚,代表着结婚的人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那么,一场完美的婚礼就是诱引他们步入婚姻礼堂的重要催化剂。”当然,还有一些理由是她心底的秘密,不过没必要告诉他。除了魏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执意要成为一个出色婚礼顾问的原由。“为了成就一段完美的婚姻,如果是我可以帮上的忙,我都愿意付出。”闵彩儿补上一句。
“哈哈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从网路评价的结果的确可以看出她把婚礼事业当成慈善事业在经营,凡事亲力亲为,绝不让新人留有一丝遗憾。而这正是他会选择“风采”的原因。尤其他离开亚洲市场太久了,久到完全不了解这一块市场现在的情形,确实需要一个娴熟市场脉动的人来帮他成立分公司。
虽然就他观察,感性的闵彩儿未必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过,倒也好,她的优点刚好补强了他在品牌经营上所欠缺的添加了一点人性化的管理和安排;也或许这样的转变会让勒伊特另具特色。亚洲人不似俄罗斯人习惯在天寒地冻中生存,亚洲人就是适合温暖色调,像此刻闵彩儿身上的颜色。
两人会有这样的交会是始料未及,但他却意外发现向来以挑剔闻名的自己这一次竟是这么好说话,而且是速战速决。
“接下勒伊特的台湾相关经营权很有信心?”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担心的样子。
“唔?”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闵彩儿没有回答杜尔寻的问题。
不担心吗?当然不可能。但对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合伙人魏风!的才能。即使是世界知名的“勒伊特”他们依然可以做出最完美的安排。
“尽全力喽。”闵彩儿简单回答,将她性格中的特质表露无还。就某些生活细节来说,她可能显得迷糊或大而化之,但当她面对工作时,便是全然的自信和专注。她是完美主义者,却也是个商人,只不过不像其它人那么汲汲营营罢了。
杜尔寻凝看闵彩儿的晶亮眼神,心里突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受,那种感觉有点陌生
“对了,洛小姐有跟你联络吗?”闵彩儿想到了这件最重要的事,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碗,凑到他面前。
洛小姐?啊,她说的是洛娅纱吧!杜尔寻先是一愣,接着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和她联络上。”他压根忘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不过,杜尔寻还是演技精湛的叹了口气,神情沮丧极了。
“你得快些把人找到。我也许能帮得了你一时,但真正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毕竟是她,最终你还是得把洛小姐介绍给你的家人认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洛小姐一个人在台湾,人生地不熟的,真的相当危险。我觉得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得快点想办法把人找回来。”闵彩儿连珠炮似说了一大串,就怕洛娅纱在台湾会发生什么事似。
又来了。杜尔寻发觉闵彩儿真的是个非常热心的人,而他偏是最讨厌有人在他耳边叨念,这一点,恐怕是这桩“婚姻”的最大考验。
“当然。我比你还急。”胆敢放他鸽子,他干嘛替她操心啊?呿!般不好洛娅纱此刻已经在某个城市逍遥游了。
经她一提醒,杜尔寻更是满肚子怨气。
幸好有这个女人帮他挡掉昨天的难关,否则今天他也不可能这么悠闲的在这里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他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除了家族亲友们外,最重要的当然是尽快让爷爷杜柏松飞离台湾,否则他就得一直和闵彩儿扮演夫妻。
“好了,不要再提她。”杜尔寻深吸一口气,相当佩服自己把这个被新娘甩了的可怜新郎角色演得好极了。他相信同情心泛滥的闵彩儿到现在还深信不疑。
“今天最要紧的事是载你回去把你的东西搬来。还有,若你有任何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把它写在便条上,我会吩咐管家去帮你处理。”说着,杜尔寻边站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他方才从楼上拿下来的东西,再次走进厨房。
“这张是我的副卡,没有额度上限;还有车钥匙,车就停在后车库。这段期间你都可以自由使用,不需向我交代明细,更不用向我报告行踪,只要不要在我家人面前穿帮,你的一切行为我不会干涉。”说完,杜尔寻一派轻松地将东西放到闵彩儿面前。他是个怕麻烦的人,闵彩儿既帮了他,只要她不制造出额外的麻烦,他绝不吝子给她更多报酬。
信用卡?一辆车?闵彩儿咋舌。这男人还真是大方啊。
“这些东西我不需要。”闵彩儿将卡片和车钥匙推回杜尔寻面前。
“第一,这不在我们交换条件的内容里。只要你确实履行昨天的承诺,我保证会完成任务,你根本不需担心。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第二,我可以搭公车出入,而如果跟公事有关,也会有人接送我。”这男人若不是太大方就是太奢侈。
“接送?”杜尔寻闻言挑起肩。“你的男人魏风吗?”
“是魏风没错,但他不是我的男人。”闵彩儿皱眉纠正,顺手整理面前的碗盘。
“不行。”杜尔寻拒绝。
闵彩儿停下动作,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在我家人离开台湾之前,你不自己开车没关系,但你的一切行动都得配合我,不准有别的男人,即使是你男朋友魏风也不允许。”要是被爷爷发现了,肯定会起疑窦,所以还是不要冒险。
闵彩儿挑着眉望着杜尔寻,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容拒绝。
“好,我尽量配合。”这个她倒没意见。
“东西搁着吧,晚些管家会来收拾。走吧,我们直接回你家。”因为她答应得干脆,让他心情大好,杜尔寻拎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为了不让杜尔寻知道她的家庭状况,闵彩儿要杜尔寻载她到巷口,然后请他去买一些生活用品,完全不理会他的抗议,便飞快钻进巷子里。
她鲜少向人透露自己的家庭状况。于公,她不希望别人因为她特殊的家庭状况而影响她的工作能力评价;于私,她不希望她的朋友因为这原因而对她特别小心翼翼,深怕伤害到她。因此,除了她最信任的魏风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自小在家暴环境中成长,记忆中家里几乎每天都上演着拳脚相向的戏码。年幼的她只能瑟缩在一旁。有时候妈妈没将她藏好,连她也逃不过被殴打的命运,因此身上总是新伤和着旧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因为母亲不愿意逃离,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也许就要这样一辈子活在暴力阴影下。
直到国中时有一天回到家,发现家外面站了许多围观的邻居,房里房外都是警察,她才惊觉可能发生事情了。这一次,母亲没有再醒过来,成了植物人。
而那个自小便和她没什么交集、更遑论亲情的父亲,从此被关进牢里。听说几年后就被放了出来,但也从此没了消息和踪影。而她的记忆里,也逐渐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在母亲沉睡的那几年,她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镇日里,她默默流着泪,不言不语,不去学校,三餐也不吃。
学校提供的补助、同学的爱心募捐,暂时帮毫无经济能力的她度过难关,但这些乐捐补助却无法帮她负担母亲的医葯费用。在那个没有健保的年代,脑部外科手术动辄数十万,这对她而言,根本是天文数字。她只能沉默哀伤的趴在母亲病床边,哭着说故事。
最后是魏家伸出了援手,也就是魏风的爸妈。他们不但付清了她母亲所积欠的庞大医葯费,而当时正在就读高中的魏风更主动帮她接手处理她手中的所有款项,将那些募来的钱为她做了规画。高中时期的魏风就展现了高超的理财能力,一直到现在都把“风采”的财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魏家父母积极鼓励她重拾课本,不断给予她温暖,让她忘却忧伤。
在这样的真心关怀下,她总算渐渐抚平了悲恸,重新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她和魏风之间的紧密关系也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母亲则在沉睡多年后,因器官衰竭,在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安详离开人世。她内心其实是心安的,因为她知道这对母亲而言是最大的解脱。
而这正是她立志成为婚礼企画的最大原因。大部分的人都认为遭遇家暴阴影的人长大后绝对不再信任婚姻,甚至连爱情都痛恨。但闵彩儿却不这么想。正因为她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所以她羡慕别人能拥有美好的婚姻,因而愿意倾全力完成每一场婚礼。她自己不一定需要婚姻来圆满自己的人生,但能为别人的婚姻做一次完美见证、尽最大的心力,她觉得这样就能完成终母亲一生最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幸福。
闵彩儿沿着楼阶走向位于五楼的公寓。虽然公寓有电梯,但她已习惯将爬楼梯当作运动。
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这才发现门根本没锁,心里已知是谁在等着她了。
要槽!看来一顿骂免不了了。闵彩儿像个怕被责备的小孩,低着头走进门。
“风。”不需抬头也知道迎面而来的人是谁。
“总算回来了。”魏风的语调倒还平静,没有闵彩儿想象中的严厉。
“呵呵。”闵彩儿干笑两声,想趁一这空档溜进房。
其实这个一房一厅的空间专属于她,但魏风总是不放心。工作上的事闵彩儿条理分明,但对日常生活小细节可就一点也不拿手了。长年下来,魏风不厌其烦的叮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进出她家更是家常便饭,常常因太晚而躺在沙发睡。
身边的人,无论是客户、魏风的父母、他的朋友或她的朋友,总理所当然的把她和魏风视作一对;但闵彩儿心里明白,如果不是遇到魏风,她不会明白男女之间真的可以亲密到没有一丝暧昧。
她心里明白,也肯定聪明如魏风对她的感情绝对是纯净得没有一丝男女之爱。但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去点破,也就顺势让魏家两老把她当成未来媳妇,魏风因而乐得轻松,不必有婚姻压力。
对魏风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其实有很深的歉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绑住了他;连魏风的妹妹魏岚都常嚷嚷着哥哥给她的关心不及对她的一半好。当她向魏风提起,却换来他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她是在自寻烦恼。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就这么维持着既像家人又像密友的合作关系,多年来不曾改变。他呵护她,她依赖他。
“彩儿。”魏风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彩儿把这个小小的空间打理得舒适又温馨,他很喜欢窝在这儿。
“嗯嗯”闵彩儿嘴里咕哝,乖乖旋身回客厅,在魏风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该把事件的始末告诉我。一天之间,我从一个小小的婚礼企画变成即将与国际大师合作的幸运儿,难免觉得戒慎恐惧。”当然,他的表情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这样的情绪。
“风”闵彩儿被魏风的话给逗笑了。
抬眼看到魏风深邃的眸里盈满温柔,霎时放下了心。她知道昨天魏风会发那么大的脾气阻止她,绝对是因为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事实上,平时的魏风其实不太显现情绪,处理事情总是不疾不徐。
他是她最重视的伙伴,本来这些事情她就该源源本本告诉他,毕竟接下来如果她和杜尔寻的合作关系变得密切,也等于魏风会有机会在公事上和他接触。
“风,昨天早上”闵彩儿钜细靡遗的将昨天她和杜尔寻不愉快的第一次接触开始说起,接着将他要她假扮成他的新娘的事作详细说明。
听闵彩儿说着杜尔寻和洛娅纱之间的亲密关系,魏风一向平静的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闵彩儿并没发觉。
“杜尔寻的家人突然决定延长留在台湾的时间,因此杜尔寻要我再扮演一段时间。后来的事你也在场,他开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这样。”闵彩儿说完,无奈的摊摊手。
“嗯”魏风的反应很平淡,像是对即将成为国际大师的合作伙伴不太感兴趣。
他当然知道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何况他很清楚彩儿对勒伊待崇拜的程度。但他对杜尔寻这个人实在说不上喜欢;他向来讨厌和任何权贵接触,偏偏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藏都藏不住的自负骄矜与贵族气息;尤其他似乎不懂得与别人“商量”提出交换条件的感觉倒像是极有把握的告知,这点最是让魏风不爽。可是,这个男人确实百分之百掌握了关键抓住了彩儿对勒伊特的崇拜心理。
不过,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后,他确认彩儿不是一时冲动,她会答应这样的条件交换,一定有她的计画。
“风,你放心,三个月而已。”闵彩儿用手肘顶顶魏风,因为知道他在为她担心。“我会有分寸的。只是换个地方住三个月而已嘛,工作还是一样得做啊。而且‘风采’就要发光发热喽!”闵彩儿忍不住微笑起来,
魏风点点头,以他一贯的方式表达对这件事的支持。
“太好了!我得快点打包东西,楼下那个男人应该等得不耐烦了。”话声甫落,手机铃声便催魂似的响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不适应,记住,这不过是一出戏,随时可以抽身,不要委屈自己。”魏风想说的其实是:想要拥有实体店铺,并不需要靠杜尔寻。
他保留了魏家丰厚财力的实情,只为了避免让彩儿误会他对她的关怀是一种同情,因此他选择和她一起努力的方式,让她对自己的能力更有信心。
“喔”闵彩儿小声咕哝。她可不敢告诉魏风,她跟杜尔寻是单独住在同一幢大屋里。
手机持续响着,就像那个没耐性的男人的阵阵催促。闵彩儿于是加快收拾的速度,丝毫没发现魏风眼里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