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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水榭中,一个身穿绿色儒衣的男子,和一个纤弱的女子,对坐在桌前。
“御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开残月身上的毒吗?”太尉开口问着对座的段封云。
“我也在研究,原本还能用葯物压住他体内的毒扩散,但是他现在又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心伤,恐怕还没找到解葯,他就先死了。”
段封云倒了杯茶,递给对的太尉,将目前的情况做简单的解说。
“你的意思是说,有解毒的方法,那你为什幺不早点去找呢?”太尉有些恼怒的低吼。“你可知道解毒的方法,可能会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这世上哪有人会笨到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另一个人。”
段封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将解毒方法说了出来,眼中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痛楚。
身为一个医者,却不能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病死在自己眼前,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怎幺没有?御主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牺牲自己救残月的。”
太尉想也没多想的直觉联想到莫封尘,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你是要牺牲御主啰?”段封云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做个比喻而已,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残月吗?”太尉态度不变的回答段封云。
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人了吗?她头痛的想着。
“要是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救人,我早做了,还会等到现在,甚至还发生这种不可收拾的事情吗?”段封云失控的大吼。“到底是什幺救人的办法,你先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研究一下,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知道段封云失控的原因,太尉平静的指着另一张椅子,要段封云先坐下。
敛下心神,段封云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缓缓的说出救人的方法。
“在关外极南之处有一座冰雪山,山上冰雪终年不化,冰雪山上长有一种奇花雪青莲,医书上记载它可以解百毒,还有起死回生的的功效。可惜,这花每一百年开一次花,此花具有灵性,只有用人血才能吸引它出现。先摘取它的莲心,再连根拔起,才有办法解开柳残月身上的天下第一奇毒七绝散。”
他将自己研究出来的解毒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太尉,希望以太尉的聪明才智,能研究出其它的解毒方法。
然而,心绪紊乱的两人,一点也没察觉到屏风后躲了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所以,听到解毒的方法,躲在屏风后的人一时激动,吐了一口血。
他靠着意志力强撑着自己的身躯,悄悄离开流光水榭,准备去找雪青莲,解开身上的毒,好替师父报仇。
“要是内力不够深厚的人,不就必死无疑,嗯以御主的内力,应该有办法可以顺利取得雪青莲。”
太尉低头沉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完美的解决方法,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些什幺。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替残月换葯了,你要不要顺便去看看他?”
段封云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起身走向葯柜抓葯,准备丢替柳残月换葯。
“也好,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不好好念他几句出出气,心里的气就是无法纾解。”
太尉起身,理了理身上微乱的衣衫,维持着一贯的优雅,跟着段封云一起去看柳残月。
两人一进屋,马上发觉到不对劲。柳残月房里床上棉被整整齐齐的迭得好好的,一看就知道没人睡过。
那柳残月呢?伤都还没医好,人跑哪里去了?
“残月、残月,听到我在叫你的话,出个声好不好?”太尉轻声的喊着。
“没有用的,人已经走了,桌上留下一封信,你看看”
段封云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他拿着信递到太尉眼前,让她看看信上写了什幺。
太尉接过信,都还没仔细看信,就马上开口交代:“信上的墨水还没干,人应该还没走远,你快追出去看看。”她拿着信,着急地下命令。
“我这就去。”段封云马上转身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太尉拿着信,坐在椅子上,将信展开,看柳残月为了些什幺。
封云、春夜亲启:
谢谢你们这个月来的照顾,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辨,必须离开,对不起,没跟你们辞行。
春夜,不要忘了你我之问的约定,替我好好照顾尘,千万不要让他知道真相。
就算将来我死了,你也不可以让他知道真相,答应我。
让他恨我一辈子好了,这样他就会永远记得我,不会忘了我。
能认识他,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此生我已无遗憾。
柳残月笔
“残月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幺,都已经找到救他的办法,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失踪,真是急死人了。”
太尉生气的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用力的丢到窗外以发泄怒气,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没一会儿工夫,段封云脸色挫败的走回流光水榭,窝进椅子里。
太尉听到屋外有动静,着急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在经过屏风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滩可疑的血渍。
“御医,我知道残月上哪儿了,你准备一下,马上沿着到关外的路找残月,我回御天门通知御主。”
“你是说,残月到关外了?他到关外做莫非,他听到我们的谈话”
段封云话没说完,马上冲进屋里准备简单的行李,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奔离流光水榭。
太尉摇摇头,转身跟着离开流光水榭,无奈的折返御天门,通知莫封尘那个无可救葯的大笨蛋。
柳残月撑着孱弱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赶往关外的冰雪山。
他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还没为师父报仇之前,他不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倒下去。
呕出一口鲜血,柳残月不支倒地,意识也渐渐涣散,此时莫封尘的俊脸倏地闪过脑海。
他好想、好想再见莫封尘一面,亲口向他解释一切,跟他说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只有他。
合上双眼,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轻笑着自己的愚蠢,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忽然间,一道暴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残月头一偏,看向来者。他还是被追上了,无奈啊!
“你这个笨蛋,这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失踪,我跟太尉两个人差点没急疯了。你身上原先的伤还没治好,这会儿又多了剑伤,还这样到处乱跑。你自己说,你这样做对吗?”
段封云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凸,一边气急败坏的数落柳残月,一边温柔的扶起他,帮他把脉,然后喂他吃下用葯。
“我要去关外,找解葯,我还不能死”柳残月断断续续的说着。
“别说了,你听到我跟太尉的谈话了?以你现在的身体,到得了冰雪山才有鬼!就算你要去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陪你去啊!”段封云打断柳残月的话,将柳残月往背上一背,准备跟他一起上冰雪山,心中暗自祈祷太尉能及时赶上。
“谢谢你,我好累好想休息,可是,都没有地方可以休息,我真的好累,累得不想再管所有的事。”
柳残月痛苦的呢喃着,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他快死了吗?
“想休息就好好休息,别净说些丧气话,这样的你一点也不像人人惧怕的冷面琴魔。”段封云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柳残月。
“好”柳残月应了一声,精神一松懈,马上坠入梦乡。
“从没看过这幺爱逞强的人,都病成这样,还那幺倔。”
段封云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柳残月能睡得舒服一些,嘴里不满的咕哝着。
另一方面,连夜赶路回安阳城的太尉,一踏进御天门,马上发现大厅里气氛不太对劲。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莫封尘,胆小一点的人,怕是会被吓破胆。
“我的好太尉,你可总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眼尖的主事发现站在门外的太尉,马上冲上前去,拉着她的衣袖诉苦,夸张的形容着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境况。
“怎幺,我不过就出门几个月,咱们御天门是没人管了吗?御主大人不是回来亲自坐镇了?难不成还有什幺解决不了的事?”
太尉毫无惧色的踏进大厅,看也没看主位上的莫封尘一眼,说起话来既尖酸、又刻薄,箭头全指向莫封尘。
“小声点,御主的心情不好,当心你的小命。”坐在一旁的太辅好心的提醒着太尉。
“我又没说错什幺,为什幺要小声一点?有人的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什幺,情人都快没命了,他还沉得住气,我这个外人急个什幺劲?”
太尉非但没有降低音量,反而还刻意提高音量,让莫封尘能仔细听清楚她在说什幺。
“我说过,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们就已恩断义绝,没有任何瓜葛了。”
莫封尘当然明白太尉所指何人,他绝情的否定两人曾有过的恩爱。
“堂堂一个御天门的御主,连这幺点小事都看不出来,真不晓得当初老爷怎幺会把御主的位置传给一个笨蛋。”
太尉一想到柳残月的牺牲,再看到莫封尘的绝情,她顾不得什幺地位,不留情面的当众暗讽莫封尘是笨蛋。
“你说什幺?再说一次。”莫封尘沉声道,脸上看不出什幺端倪。
“没问题,我说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看不出残月的想法,还自认是最爱他的人。他现在失踪了,命也可能没了,你知不知道?”
太尉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出柳残月失踪及他快没命的消息,眼底凝聚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滑落。
“你马上把事情说清楚,为什幺残月会失踪?为什幺可能会没命?”
莫封尘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他激动的冲下主位,拉起太尉,用力的摇晃着她的双肩,要她把事情交代清楚。
“你这会儿也会着急了?我还以为你的血是冷的。刚才不是说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吗?你急个什幺劲呢?”
太尉偏偏不愿顺着莫封尘的意,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扳开箝制住她的大手,看着他着急。
“快说,到底发什幺事了?你跟残月到底瞒着我什幺事?”莫封尘努力的深呼吸,平息下内心的怒火,语调平稳的又问了一次。
“残月他身中天下第一奇毒七绝散,命在旦夕,那天他带着一身血回来,因为”
太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顺顺气,看着莫封尘一脸懊恼的模样。
“然后呢?你这阵子不是都在流光水榭照顾残月,那他又怎幺会失踪?”莫封尘着急万分的问着。
“这都怪我和御医一时失察,让残月听到了解毒的方法,他一定是跑到关外的冰雪山找雪青莲。我已经让御医去找他了,相信他会找到人。”
太尉懊恼的自责。要不是她一时失察,让残月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去那儿地方。
“我马上去找他,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找人。”莫封尘听完,马上准备动身去找柳残月。
“御主,我可不可以也跟您一起去找人啊?”太辅出声问着。
“你留下,御天门需要一个人打理,我们去就好。”莫封尘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太辅的问题。
“为什幺又是我留下来,御天门又不只我一个人可以运筹帷幄,其它人也可以啊?”太辅不死心的抗争着。
“因为我高兴,不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莫封尘笑着转身回房准备行李,留下一脸不满的太辅和其它人。
“你自己好自为之,我是帮不了你了。”太尉拍了拍太辅的肩膀,说了几句废话,跟着也转身准备行李去了。
“你不让我去,我不会偷偷溜去吗?”太辅低声的咕哝着。
“对了,若是你偷偷跟去的话,被御主发现了,你自己知道会有什幺下场,劝你不要做傻事。”
转身欲回房的太尉,突然想到什幺似的,便又回头好心的奉劝太辅。
“哼!好事总是轮不到我,每次都要我看家,哪天我真的逃跑给你们看。”太辅不满的叨念。
隔天清晨,等不到太尉的莫封尘;全急如焚的跑到她住的望月楼,看看她到底在磨菇些什幺?
“太尉,马上给我滚出来,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莫封尘在楼外大声的喊着。
“急什幺急,这不就来了嘛!”太尉丰姿绰约的翩然下楼,嘴里不满的抱怨着。
“快点,我很担心残月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御医追上了没有?要是残月在半途发生什幺意外怎幺办?”
莫封尘急得理智全失,一个人在那儿叨念着,看得太尉一个头两个大。
“伟大的御主,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太尉出声打断莫封尘的自言自语。
莫封尘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太尉的手,往大门走。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反常的御主。
出了大门,跨上马匹,莫封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恨不得长了翅膀,能飞到柳残月身边,亲自照顾他。
太尉不得已只好扬起马鞭一抽,马儿吃痛,有如飞矢般的冲了出去。
“御主,等等我”太尉追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可惜莫封尘心里只有柳残月一个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它的事;所以任太尉喊破了喉咙,也是徒劳无功。
“残月,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瞧你脸色白成这样。不行,我们先到前面的茶馆休息一下,然后再上路。”
段封云细心的帮柳残月拭去脸上的汗水,原本是想询问他要不要休息;可是一看到他的脸色,又霸道的直接决定先休息。
“不行,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下丢,赶路要紧,不要休息了。”柳残月用力的摇头,勉强拉住段封云,坚持继续赶路。
“这怎幺可以?要是你出了什幺事,太尉会把我生吞活剥的,况且”段封云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幺,马上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你明知道我中毒已深,要是再找不到解葯,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没为师父他老人家报仇,怎幺可以死?”
柳残月努力的想说服段封云,一时激动,牵动血脉的运行,使得原本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不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坚持赶路,加速毒性的运行,后果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找解葯也不迟。”
段封云坚守立场,用着温和的语气劝他。
柳残月低头想了一会儿,默默不语的走进茶馆,段封云好笑的跟着走进茶馆。
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凭他看人的功力而言,柳残月是个标准的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的人。
要说服他,只能软得来,要是笨得硬碰硬,只会造成反效果而已。
话说回来,不知道太尉说动御主了没有,怎幺连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急死人。
一路上他想尽办法拖延行程,就是不见重要的人出现;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已经要出关了,真是要命啊!
“两位客倌要休息还要要住店?”店小二上前招呼着。
“住店!”
“休息!”
段封云和柳残月两人同时开口,答案却是完全不一样,让店小二好生为难。
“不是说好只是休息一会儿吗?为什幺要住店?”柳残月不解的问着。
“呃,我是看你脸色那幺糟糕,所以想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段封云有些心虚的应答着。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只能休息一会儿。毕竟我们已经走得够慢了,我不想错失雪青莲的开花时间。”
柳残月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也够教人惊艳了。
“好吧!但是,你只要感觉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的下场肯定会比你惨。”
段封云没辙的高举白旗投降,苦笑着答应柳残月休息够了,再继续赶路。
天啊!我伟大的御主、亲爱的太尉,你们再不出现,我就真的没办法可想了。段封云在心里无声的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