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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粼波光中,一轮弯月盈盈而卧。
苏挽拎着鞋子赤脚走到下游,将肿胀的双脚浸入水中,轻轻撩拨着。
“这里真美啊,如果不是末世该多好。”她屈膝坐在河边,看着远处茫茫山脉感慨道。
王月也学她那样坐在湖边,讨好地笑了笑,“不妨碍你吧。”
苏挽没想到王月会主动过来和她说话,毕竟这个女人因为本身的性格原因,比宋华还要安静。她搓了搓腿部酸硬的肌肉,“如果我说妨碍,你是不是会离开?”
王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呆住了。
苏挽露出一口白牙,“开玩笑的,你性子太闷,让人忍不住想逗弄逗弄。”
王月僵硬的四肢松缓了下来,“吓我一跳。不过我得承认,我这人是挺没意思的。懦弱,胆小,也没什么朋友。就因为这个有时候我会觉得其实末世也不错,毕竟我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她的手指在水波下显得弯曲,“我没说过吧,我是孤儿。当初听田艾珺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出省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你,后来再了解到你的家庭,我突然觉得,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变得像你这样勇敢。”
苏挽揉揉鼻子,“咳,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习惯了依靠自己。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过的更好。”她给了王月一个鼓励的笑容,套上鞋子,朝林子里走去。面包车从后山过来的时候,隐约看见半山腰处有一栋木屋,她想试试把它收进祥云里,毕竟大厦外面的空地,还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只是荒废着,实在太可惜了。
等到看不见河滩上的火光时,苏挽打开了手电筒,迅速朝后山移动。夜晚的山林分外诡异,鞋子踩在草丛上的刷刷声,虫鸣的怪叫声,远处的鸦雀声,都仿佛在耳边放大了数十倍,衬着咚咚心跳声此起彼伏。
苏挽额头的汗滴越落越多,连贴身的保暖****都被汗水打湿,就在她以为自己走错方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栋用原木打造的浅黄色树屋。
“这树龄起码超过百年了!”苏挽兴奋地抱住眼前的榆树,却因为树干太过粗壮,任她抻直了手臂也只能勉强环住半身,仰头望去,枝叶繁茂的树冠几乎连星空都遮住了,这种钻天古树,也就是在夷岗这种深山老林才能遇见,而那栋树屋,正被稳稳擎在平卧的主枝干上。
苏挽架好扶梯爬了进去,才发现树屋足有一个卧室那么大,却并没摆放桌椅床柜,只是在墙上挂着几件皮毛织网,角落里零散着些铁皮木夹,好像是给进山猎人住宿用的。
“这真是个好去处啊。”苏挽抚着契合完整的木缝,越看越喜欢,“如果能连着古树和木屋一起收进祥云就好了,反正里面那么大的空地,完全可以装下这颗百年大树。”
苏挽心痒的不行,急忙爬下树屋绕着树干转了几圈,古树的根系已经破土而出冒在地上,她弯腰摸了摸那带着强大生命力的根部,商量道:“树啊树,你可愿意随我而去。”
风起,遮天树冠发出哗哗的响声,好像在说话一样,苏挽闭眼抱住树干,喃喃道:“祥云,带我回去吧。”
等了能有半分多钟,苏挽睁开双眼,眼前满是黑褐色的树干。她后退两步,朝两旁看了看,原本树木茂密的山林不见了,只剩下一层稀薄雾气,离古树冠沿不到五十米距离,伫立着昊天大厦。
“祥云,你真是太棒啦!”苏挽跳着欢呼道:“我有房子了,我有家了!”
她兴奋地喋喋自语,“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要想想,好好打造这个小屋,要把它布置的舒适又温馨,让所有人都羡慕!”
苏挽跑到超市园艺区,挪了几十盆漂亮的观赏花出来,玫红色的天竺葵,浅白色的矮牵牛,淡紫色的南非菊,全部摆在古树直通大厦的道路两旁,甚至连树屋窗口都挂了一盆翠绿的吊兰。她来回顺着这条小路跑了几次,给古树和花草都浇上水,乐呵呵地摸摸这朵小花,碰碰那棵小草,再想到园艺区里那些种子,不由得笑眯了眼睛,“有了这些取之不尽的资源,还怕打造不出温馨家园吗!”
虽然树屋里面还没有整理,可是想到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怕车队的人起疑,苏挽只能恋恋不舍地出了祥云。
等苏挽回到河滩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过晚饭,田艾珺见她就喊了起来,“你这是去哪了,弄得一头汗,先前找了几圈都没看着你。”
“啊,”苏挽特意小声道:“我刚才跑下游洗澡去了。”
田艾珺搂紧了衣服抱怨着,“好啊你,洗澡都不喊我。”
苏挽笑了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吗,万一你又像在水道似的想洗鸳鸯浴怎么办。”
“去你的,就知道耍花腔。”田艾珺想了会儿,朝倪松耳边说了几句,两人就背着包朝山那边去了。
苏挽乐得她不追究自己,赶紧找空地把帐篷支起来,难得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在车里过夜了。
方文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姐姐,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
苏挽回头冲他笑道:“姐姐刚才偷偷跑去河里洗澡了,文文不许告诉别人啊。”
方文撅起了小嘴,“姐姐这次都没有带文文一起洗澡,文文还给姐姐留饭了。”
苏挽盘腿坐下,接过小孩手里的不锈钢饭盒打开一看,是小半盒掺着黄豆粒的面糊糊,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真好吃,姐姐都饿坏了。”又搂过闷声不语的小孩安慰道:“姐姐不是不想带文文洗澡,可是河水太冷了,文文也不想生病吃苦苦的药对不对,今晚咱们睡帐篷,姐姐偷偷烧些热水给文文擦身好不好?”
方文抬起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苏挽,“那有睡前故事听吗。”
苏挽摩挲着小孩的小耳朵,“有啊,奥特曼打怪兽。”
方文笑嘻嘻地躲开苏挽作怪的手钻进帐篷里,“姐姐,太痒啦。”
苏挽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自己玩一会儿,姐姐给你弄热水去。”她拉好帐篷,上面包车取了不锈钢面盆装了半盆水,送到火上加热。
苏挽看了看围坐在中巴车下的那群人,朝文峥问道:“那边受伤的没动静吗。”
文峥伸手在火上烤了烤,“还是发热。”
苏挽试了下水温,“今晚文文跟我睡帐篷,需要我值夜吗?”
文峥摇了摇头,“我和倪松就够了。今晚那面估计没几个人能睡着。”
“有事儿喊我。”苏挽端起水盆走了回去。
帐篷里,方文正撅着小屁股趴在毯子上打坦克,嘴里嘟嘟囔囔又是快又是慢的,让人直想发笑。
苏挽拿出一条新毛巾,撩水帮小孩冲干净头发,才慢慢擦起身上的灰尘,看着那消瘦下去的小身板叹了口气。要是能早点到安全区就好了,这种逃难般的生活实在不适合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
方文不好意思地去看那盆脏水,低着头任由苏挽帮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小声说了声谢谢。
苏挽摸了摸他半干的头发,从包里拿了盒三文鱼罐头拌到先前的面糊里,放在酒精炉上加热。咸香的气味随着热气盈满了帐篷,勾的小孩直吸鼻子。
苏挽吃了两口面糊,突然哎呀一声,惊得小孩忙问她怎么了。
“姐姐刚才洗冷水澡肚子疼,”苏挽又哼哼了几声,“姐姐得躺下休息了,可是这饭不吃就会坏,被别人知道一定会骂姐姐浪费粮食,罚姐姐不许吃饭。”她满脸痛苦地哀求道:“文文,要不你帮姐姐吃掉,姐姐就不用受罚了。”
小孩看着剩下的大半鱼肉,啃着手指咽了咽口水,“那我帮姐姐吃掉?”
苏挽把饭盒放到小孩手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文文真是好孩子,用姐姐喂你吗。”
“不用,”小孩连忙摆摆手接过饭盒,不一会儿就把鱼肉吃了个干净,末了还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姐姐,我好像吃多了,肚子涨。”
苏挽把饭盒扔到旁边,搂着小孩躺下,“姐姐帮你揉揉,一会儿就好了,吃饱饭才能长大啊,文文也想像爸爸那样高高的吧。”
方文蜷缩在苏挽怀里打了个哈欠,“文文将来要比爸爸还要高。”
苏挽又哄了孩子几句,就慢慢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来到帐篷前,苏挽睁着困顿的双眼,看向映在帐篷上的黑影,“谁在外面?”
“是我,出事了。”文峥的声音很硬,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苏挽帮还在沉睡的小孩盖好,套上衣服钻出了帐篷,“怎么回事?”
“中巴那面,董一鸣变异了。”文峥边走边说道。
“变异?”苏挽挑起眉头,“这什么意思?”
“我也没接触过这种状况,你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赶到中巴车那边时,徐卫东那队的人已经吵了起来。
“你这是对我们不负责任!”孙丽丽裹着大衣尖声叫道:“我不能跟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在一起呆着,哪怕一分钟都不能忍受!”
吴薇乔娜的脸色也很不好,“李主任,你得拿个主意啊!”
李平安脸上的面皮都随着眉眼耷拉了下来,“高宁远,周逸,你们几个什么态度?真是要扔下董一鸣吗!”
“扔下?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毁灭!”说话的是苏晴,“难道你们要留着他伤害别人吗!”
李平安冷眼看着苏晴,“你不是我们台里的人,这没你说话的份。”
孙丽丽翻脸道:“主任,我看苏晴这话没错,你把他扔在这,他要污染了水源怎么办?那不是更害人吗!”
高宁远蹲在地上抱着头,“李主任,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徐卫东点上一颗烟猛地吸了几口,“这事说起来其实挺容易的,不就是一条人命吗。这世道人命算什么啊,算个屁!你们谁觉得不能留他,谁就去下手,我肯定不拦着!”他拿夹着香烟的手指挨个指了一圈,“孙丽丽,一路上就你动静最大,我把这个为民除害的机会留给你怎么样?还有吴薇乔娜,要不你们三个一起上?台里那几个同事怎么死的?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几个狗屁不是遇事儿光知道叫唤的臭娘们!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傻啊,啊,就你们的命贵是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怎么说话的你!”孙丽丽恼羞成怒道。
“我怎么说话?我说的是人话,可惜没遇上人事!”徐卫东把手里的烟掐灭,“董一鸣绑在车后面碍着你们什么了?值得你们大呼小叫没完没了,遇见危险的时候怎么都不出声了啊,可着劲儿的往后躲,你们还当是在台里那时候,一个个都是当红主持人,谁都得捧着你们顺着你们啊,别做梦了!今天我就明白告诉你们,跟我这趟车,就别想拔尖闹事,你真有能耐不服管,你走着去大西北!”
“小徐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李主任最后总结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伙人不欢而散。文峥和徐卫东打过招呼后,领着苏挽走到中巴车门口,“你就站在这看,别过去。”
苏挽踩上脚梯,转头朝车尾看去,最后排靠窗位置,绑着一个骷髅般的男人。那男人光着头,灰败的皮肤下透出丝丝荧蓝,高耸的颧骨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慢慢地转向苏挽的位置,挣扎着开口道:“救救我……救命……。”
苏挽强忍着心中的怪异感,扭身逃下车去,缓了几口气才朝倪松问道:“那是董一鸣?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负责照顾他的杨诚说,董一鸣发热六个小时左右开始脱水,他这种脱水与医学上的解释不同,董一鸣的脱水就像挤海绵,他身体里的水分潮水一样不停往外涌,流的满地都是,然后他就在半小时内急速消瘦下来,连头发都掉光了,却仍然有意识。”
“他这算什么?丧尸根本不会说话。”苏挽只觉得脑门突突直跳,“难道是变种病毒吗?”
“这恐怕只有科学家才能解释清楚。现在徐卫东他们的问题是,究竟该杀了董一鸣还是继续带着他去安全区。”文峥沉声道:“这恐怕也是我们的问题,毕竟他们要一路紧跟着我们。”
“你觉得他安全吗?”苏挽忧心道。
“机遇与风险并存。我总觉得董一鸣的变异不光是病毒感染这么简单,如果他能保持在这个状态,不具备丧尸那种攻击性,也许会对攻克病毒有帮助也不一定。不过这件事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徐卫东他们。”
文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去和徐卫东商量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也和倪松他们说说。”
“我明白。”苏挽点点头,步伐沉重地朝自家营地走去。
早先被吵闹声惊醒的宋华正探头往外看,见苏挽从那面过来,问道:“出事了?”
“恩。”苏挽拍了拍车窗,“田艾珺、倪松、王月,都起来听听。”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田艾珺揉揉眼睛,“天还没亮呢。”
苏挽爬上面包车,一屁股坐进车座里,“那面的董一鸣变异了。”
“变异?”倪松摸黑戴上眼镜,“什么意思啊?”
苏挽苦笑道:“我刚听见这词儿的时候和你一个表情,过会儿你们有兴趣的去看看就知道了。简单来说,就是董一鸣被感染后没变成丧尸,变成了骷髅一样的秃头怪人,连皮肤底下的血管都冒出来了,蓝莹莹的。”
“真的假的啊!”田艾珺立马精神了,“那他还有思想吗?”
“会说话,会向人求救,一直在那喊救命。”苏挽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越来越邪门了,那边还在吵吵是杀是留呢。”
“这怎么杀啊,”王月也跟着发愁道:“杀他不和杀人一样吗,还不如直接变成丧尸。”
“文峥呢?”倪松问道。
“和徐卫东在那商量呢,他觉得把董一鸣带去安全区,交给科研人员可能对抑制病毒有帮助。”
“那这人不就成了小白鼠?”田艾珺惊呼道:“这可比杀了他还残忍。”
“有什么办法,反正已经这样了。”宋华的想法更实际,“如果真能控制住病毒也许还能治好他。”
“行了,文峥也就让我和大家说一声,好在心里有个准备。”苏挽下了车,“我回去接着补觉。”
“这消息太震撼,我是睡不着了。”田艾珺靠进倪松怀里,“老公啊,你说这个悲催的世界怎么就被咱们遇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