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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闹钟响,汪静娟就咚一声弹坐起来,半眯着眼睛进浴室刷牙洗脸,无视于地上埋在棉被、床单下的靳培凯,当着他的面脱下睡衣随地一丢,盖在他惟一露出的头,穿上胸衣,衬衣,套上洋装,拿起背包就往外面走“糟了,昨天忘了去看梦渝了,不知道梦渝怎么样了。”她头痛欲裂,又一心挂记好友,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但没回头。
靳培凯气得脸都发绿地僵坐着,这脱线女,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就只有别人,身材那么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害他欲火焚身不打紧,他这么大一个人躺在地上,她没看见也就算了,他坐起来,出声音,她还是没看见,没听见。气死他了。
她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更不会记得睡到一半騒扰他,要他吻她的事,今天见到她看她怎么说,要真敢忘得彻底,不修理她才怪。
十点多是一天之中最忙最多病患的阶段,睡眠品质恶劣,又一早气得吃不下饭,靳培凯这个没有架子的年轻院长,第三次板着脸给护士看了。病历都会拿错,怎么这以粗心?
“院长!外找。”对讲机传来通讯。
“我不是说门诊时间不见访客吗?”他对着对讲机发火“对不起。”他马上向病人道歉。
“院长,对不起,是汪静娟小姐挂内科急诊。”对讲机传来新的讯息。
“我马上过去,请邱医师马上前往急诊室。”靳培凯把眼前的病人看完,随即离开。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早上好好的,现在排急诊?他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去急诊室,只见程志新和汪静娟在一边好好的。
“怎么了?”
“梦渝病情恶化了,都是我不好,我没弄清楚就把她先生赶走了。”汪静娟自责道。
“别难过,我看看。”靳培凯上前看了情形,问了一下邱医师,了解目前状况。
“院长,情况不太乐观。”邱医师皱皱眉头。
“全力抢救。”靳培凯一句话,邱医师就知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急救,终于把程梦渝从鬼门关拉回来,送进特等病房。
“培凯,谢了。”程志新心疼地看着挂着氧气罩的妹妹。
“别客气,怎么会这样?昨天还精神不错。”靳培凯不解地问。
“心死了,人就虚脱了。”程志新难过地说。
“静娟!你看到没有?这就是傻的代价,你千万不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你忘记利思昀好吗?把他忘掉,程哥不要再见任何一个妹妹为情试凄了。”
靳培凯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在意静娟对这句话的反应,只见她低着头只是落泪,她的进步不大,还做不到。
“志新,有些事得慢慢来。”他倒还沉得住气“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林小姐看着,有什么情况马上会通知你们。”他不想静娟看着梦渝难过。
“我在这里陪梦渝。”汪静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林小姐一声就好,我先下去继续门诊了。”靳培凯早知道这几个女孩情比姐妹深,这个答覆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勉强,反正梦渝是稳定了,她应该可以安心。
靳培凯临走前特别交代病房的护士林小姐,好好照顾程梦渝和汪静娟。
林小姐纳闷了许久,为什么病人的亲友归她照顾?汪小姐好端端的呀!不过她很快地发现病人不需要她照顾,汪小姐都处理好了。
“汪小姐也是护士吗?”她好奇地问。
“嗯!”汪静娟和善地回答。
“汪小姐在哪家医院?”同行很快地就聊起来了。
“利德。”汪静娟轻声地回答。
“哦!我知道了,我们院长前一阵子受伤,是汪小姐护理的?”那就可以明白院长为什么要交代特别照顾她了。
林小姐上下打量了一下汪静娟,是很漂亮,可是也没有漂亮到足以打败院里所有的女医师和护士啊?而且脸色那么差,眼睛没人家说得那么好看嘛,院长大概真的摔坏了,他怎会为一棵树放弃一座森林,大概只是一时新鲜吧,可是院长不曾为了哪个新人,而断了旧人的,但这回很明显,院内那些美女都处于情绪低潮。
汪静娟看向程志新,他憔悴而忧心,好可怜自己心情那么差,偏偏梦渝又病重,梦渝虽然平常因为太独立,很少让程哥有表现的机会,可是程哥很疼梦渝的,不然不会连她们这几个朋友都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照顾。
“程哥,别担心了,梦渝不会有事的。”她走上前执着他的手安慰着。
“我知道,可是看她躺在那里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十二年来她最多感冒咳个两声而已,哪曾吃什么葯?现在一病就这么严重。”程志新又不舍地看妹妹一眼。
“不然你回去休息,你一定没睡好,脸色好差,一点都不帅了。”汪静娟轻轻抚着他的脸,看了真是不忍,他是大情圣永远都是魅力四射的,一夜间觉得他老了似的,没见他这样过。
“回去我更睡不好,我在这里就好,你昨天还好吧,程哥昨天醉了,没送你回去,还好还有心婷陪你,程哥不该要你陪我喝酒的。”
汪静娟才想起昨天心婷也醉了,那谁送心婷回去?她没有印象,糟了,心婷呢?她怎么没想到心婷?她暗自着急,但不敢说出来,怕程哥担心。
靳医师应该知道,他没醉吧?应该是没有。“林小姐你们院长在哪?”
“现在院长在门诊,应该快结束了,脑科一诊,在二楼。”
“谢谢,这里麻烦你一下。”她交代了一声“程哥,我找靳医师谈点事。”
她一走在病房外头,就遇上一些曾去探望靳培凯的医师护士们,不是和气地向她打招呼,不然就是带敌意,好奇怪。怕她拉走病人吗?她不太理解,以前在医院他们带敌意是本位主义,以为他们院长不捧自己的场,那可以理解,为什么现在还带敌意?
她一直是这么去理解以前在护理靳培凯期间所受的妒意,所以全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这一点是别人看不顺眼的地方,觉得她有恃无恐,现在居然入侵到他们地盘来了。
敲敲门后,她进了诊疗室,靳培凯正研究着一张病历。
“靳医师,现在方便吗?”她探了一下头。
“当然,病人已经看完了。”他高兴见到她,把放在一边。拉张椅子给她坐。“待会一起吃饭吧!你早上没吃东西就出门了。”他故意这么说,看她有什么反应,应该听得出这话中的意思吧。
“靳医师,你昨天没醉对不对?”
不错,还有点像话,听出有问题,靳培凯暗中嘉许,表面上只是点头。
“那你知道心婷后来怎么样了吗?程哥醉了,我们送他回去,后来呢?心婷呢?她好像也醉了,可是人呢?她没在我那里耶,我早上起来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确定她昨天也没去我那里,因为我刻昨天我发现自己一个人时还难过好久,所以心婷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心婷去哪了?”她忧心忡忡地问。
靳培凯脸都平了,,又是满脑子别人的事,昨天他做牛做马地帮她换衣服、洗衣服、刷地毯、拖地板她不记得,不过就上楼洗个澡前后不到十分钟不在她身边,她却记得;陪了她一夜,许了她诺言,吻得她娇喘吁吁,一睡着就把他踢下床,她不记得。
幸好把持住了,没和她发生关系,不然孩子出生她不会承认那是他的种。
虽然早认定她会忘得一干二净,真的发生了,仍是气得胃痛,他拿出抽屉中的胃乳和汤匙,把汤匙在洗手台上冲一冲,铁着脸倒一匙喝了,顺手又在洗手台冲冲汤匙,拿张卫生纸擦汤匙放回原位。
他的卫生习惯和一般医生一样,比常人注重啊!汪静娟发现了。
“靳医生,心婷怎么了是不是?”汪静娟不安地问。
“她很好,昨天思晟送她回去,她平常是凶了点,但是酒品很好,醉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而已,不像有人平常柔柔顺顺的,醉了就对枕边人拳打脚踢。”他没好气地说着。
“哦!那就好。”汪静娟松了一口气“不对呀!思晟哥不知道心婷住哪呀!”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靳培凯无奈地替她拨了个电话,他不想替她回答永无止境的别人的问题“你自己问思晟。”
汪静娟接过电话后,问了一下情况,又交代了一些事,才放心地挂下电话。
“思晟哥把心婷带回家了,心婷应该还在他那儿,心婷一醉会睡两三天的。”她高兴地说着,总算有一件算是不错的事可能要发生了。
靳培凯困惑于她神色的转变,她单纯得就像张白纸,什么颜色画上去,就突显什么颜色,几分钟前天要塌下来似的,现在又高兴得像将去旅行的小学生,眼中充满期待。
“什么事那么高兴?”他必须知道她所有的情绪转变,脑袋单纯的人虽然心思简单,但他们忧欢快怒的转换却比一般人难以预料,因为别人觉得没什么的事,对他们却意义不凡。
“思晟哥好像很关心心婷!我得劝心婷答应我的要求,去追思晟哥,对了靳医师,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不等靳培凯弄清楚她的意思,她就提出要求。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心婷去追思晟?为什么要我帮忙?”
“我耽误思晟哥太多年了,他没办法把注意力转到别人身上,只会白白等我接受他”她把整件事说出来。
靳培凯愈听眉头就锁得愈深,果然是天真加单纯等于祸害,这么馊的主意幸好心婷没和她瞎搅和,是不是她父母去世后,她就只增加知识没增长心智呢?也不会呀,只要不是感情方面的事,她都处理得很好,智慧不够她带不动那么大医院里几百个护士的。
“静娟!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别人感情的事情,你千万不可以介入,就算是你的好朋友,梦渝、心婷、紫莺和你的好哥哥志新、思晟的都不行。”
“我怎么可能介入?我最讨厌第三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高兴地答。
“我的意思是插手管,你知道你自己不能面对感情,所以在这方面,你的想法不周全,不要随便给人建议。就像你对心婷的要求一样,你虽然是好意,可是感情这种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万一思晟爱上心婷,而心婷只是为了帮你,思晟怎么办?如果反过来呢?心婷陷下去了,思晟还是对你不死心怎么办?他们谁难过你都不愿意不是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低下了头,是呀,她怎么没想到心婷不想结婚,只愿谈恋爱,思晟哥却是居家型的男人,他专情、痴心。她怎么这么笨?笨却又要多管闲事,所以早上才会赶走梦渝的先生,让梦渝伤心失望,低着头她泪悄悄地流下来。
“静娟!怎么了?”说得太重了吗?靳培凯担心地弯下身看她,她又难过了。
“如果我早点听到你这句话,就不会把梦渝的阳光赶走了,我很笨,除了工作和读书,什么事都做不好,总是惹祸。”她自责地说。
“不是这样的,除了感情以外,你什么事都做得很好。我们先去吃饭,你再把全部的事情告诉我,嗯!”他擦去她的泪水,轻轻拥着她往餐厅去。
吃饭时间,靳培凯终于了解全部的情况。
梦渝十二岁的时候被绑架,一个好心的大哥哥救了她,可是她的家人却误会好人,叫梦渝的双胞胎姐姐作伪证,让好心的大哥哥坐两年多冤狱,从此两人误会连连纠缠不清,结了婚却分离十二年,那个大哥哥就是宣靖涛的助理冰人季尹诺。
“静娟,季尹诺不可能因为你赶他,他就走了,如果他不是有心结,怎会对梦渝比陌生人还冷淡?我们昨天在婚礼上,根本看不出他们两人有任何的交情在。”
“可是他照顾了梦渝一夜呀!应该是有感情的。”
照顾一夜了不起呀?我还不是照顾了你一夜?我有感情,你有感觉吗?别人的情你就看得那么清楚!我就活该倒楣。靳培凯暗自埋怨。
“你想我可以替梦渝做什么事吗?”
“你要是过意不去,找季尹诺去道个歉,请他来医院看看梦渝好了。”
“好,我现在就去,谢谢你的靳医师,你总是那么有耐性听我说话。”说完她就告辞,不等他开口,就跑到门口了。
“给我好好走,注意你的脚,不准用跑的。”靳培凯在后头火葯味十足地说。
汪静娟听到马上放慢脚步,但她只挂念着请季尹诺来看梦渝的事,完全没发现靳培凯的用词和语气不同于平时。
本来喧闹的餐厅一时安静无声,年轻院长向来都稳如泰山,总是天塌下来,不就是那么回事的自在貌,这样公然发脾气是他上任半年来第一次见到,当然这样的脾气在别人算是小意思,可是在他身上却是大事。
只见他吸了一口气,喝了一杯水,站起身,向邻桌的人说声对不起,又从容自在地走了。
“这样才像年轻人嘛!”年老的医生们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
“是啊!三十多岁就和我们五、六十岁的人一样稳,却可以同时有二十多岁的冲劲,天下的好处都被他占尽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是元老们的心声。
“听见没有,他有所有格,他从不对女人这么用的。”
“我看汪小姐被他吃掉了,可怜,那么单纯的女孩他也下手!”
“不至于吧,培凯花归花,但都是两相情愿,不会去损人清白的。”
“那他就是栽了。”
“这更严重,我倒宁可他只是玩玩,大家还有希望。”
这五个人的五句话又代表年轻人们的各种想法。
靳培凯无奈地摇摇头,不稳,老人不服,不冲,年轻的带不起来;太稳,打击人家的自尊,冲过头,后生又追不上,没事还得提供一些绯闻供人嗑牙,院长真难当。别人都以为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一回来不必努力就当上院长,什么都享现成的,谁知道他的辛苦?
谁当院长像他既注重老人,又提携后进。没事和院里的单身医师、护士们共进晚餐,约约会,聊聊天;深怕老人们产生信心危机,得在众人面前出点状况让他们心理平衡;把心爱的女人带出来亮相,让那些单恋他的人,趁早死心别浪费青春。
什么叫把静娟吃了?多难听?活像他是食人族,他那么注重人性管理,人家还是有话说,追根究底是因为他名气大,容易招嫉。
天才总是被误解!他感慨良多,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潇洒地走过一片耳语。
任汪静娟说破了嘴,都没请来季尹诺,见她意志消沉地守在梦渝病房就知道了,靳培凯也只能劝劝而已,她若执意什么事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一时说多了她只会更钻牛角尖。
“回去吧!梦渝不会有事,我们排了三班的特别护士照顾了。”靳培凯下了班敦促她回去。
“程哥,那你先留下来,我回去准备一下再回来。”
“静娟!不要再来了,你累坏了,一回来就忙东忙西的,医院放你年假,你反而更累,都没休息到,回去好好休息,梦渝我会照顾。”程志新顺顺她的头发,疼惜地对她说。
“我陪陪梦渝心里会好过些,就这样了,回头见。”她拿起背包就走了。
“志新,先走了。”
“林小姐,程小姐一有情况就all我。”靳培凯临走前交代着。
虽然经过一路的开导,都不见小美人放松心情,靳培凯只得捺着性子又送她去医院。
“靳医师,你不必这样做的,你也累一天了,我自己会计程车去就好。”汪静娟在门口,坚持不让他送。
“也不是专程,我不放心一个病人,想想还是留在医院好了,省得病情变化时等我耽误了时间,就顺道一起走吧。”他也整理好东西了,他在医院有专属套房,静娟一定是要亲自看护梦渝的,阻止她是没用的,那就奉陪到底吧。
他知道这四个女孩一直是这么相互扶持,彼此守护的,苏紫莺住院多久,她就守夜多久,自然不会对梦渝例外,能替她做的就是准备好一点的房间,白天让她多休息。
一件事接连着一件事发生,他们的晚餐约会,订下了一个月,一次也没有,更重要的是,她答应嫁他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静娟!昨晚你说的话记得吗?”靳培凯开着车,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关于哪方面的事?”昨天发生好多事,她没把握。
“我们的事。”
“我们?我们有什么事?”汪静娟困惑地看他一眼。
“我们结婚,收养孩子的事。”
“什么时候?”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送你回家之后。”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谢谢,我忘了,对不起,我一定烦你烦死了,心婷她们都说我醉了酒品很差,很会吵,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都不要介意,那时候发生的事都没有任何意义。”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希望没说出太丢脸的话做出太丢脸的事就好。
惨了,会不会当他的面换睡衣呀?早上醒来是穿着睡衣的耶,想了一下更觉不妙,昨天她穿礼服,穿的是束裤,刚才换下的是舒服的棉裤。天啊!怎么办?到底有没有做出不得礼的事。
靳培凯无心再注意她不安的一些小举动了,没有任何意义!
很好。我爱你是没有意义的。我要娶你也是没有意义的。我算什么?呕死了!
算了,本来就知道她醉了,别计较,她还是个混沌,没开窍,犯不着生气。
“不过我觉得,我们结婚收养孩子的事很有意义。”他决定摊开来说。
“靳医师,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汪静娟听了他的话益加惶恐。
“你怎么不担心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你醉得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会的。”她毫不思索地回答。
“怎么这么说?”靳培凯挑了一下眉,高兴她如此信任他。
“你和程哥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坏坏的,其实是好人,偶尔吃人家豆腐,那只是坏习惯,不该惹的人是不会惹的,会保护女孩子。”她看着路树,觉得他们就像行道树,看起来很招摇,其实是可以帮人遮阳挡雨的。
“程志新经常偶尔吃你豆腐?”他可不高兴了。
“那很平常。靳医师你还回答我的问题,我有没有在你面前做出很不得体的事?”
很平常,多不得体的一句话,什么叫被程志新吃豆腐很平常?上次还要程志新当你第一个男人,这件事上次听只觉得刺耳,现在想起来是浑身刺。
“我和程志新不一样,别拿我和他比。”
“靳医师,你怪怪的,每次你总能一下就抓住我的问题,现在你连续答非所问两三个话题了,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我不吵你了。”汪静娟关心地看他一眼。
这女人的注意力全然没有多面性,脑袋想一个问题,就只会想着要得到答案,就跟她干儿子一样。
“过去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和我没什么好见外的。”靳培凯给了一个听起来让人必须绝望的答案。
“对不起!”汪静娟闷闷的说,他这么说那一定是做了很丢脸的事了。
“不是要你别见外?你只是吵着跟我要小孩,考虑考虑我们结婚的事。”
“靳医师谢谢你,我想过你早上的话了,你说得对,我在一些想法上是不周全的,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收养孩子,也没有能力把孩子照顾好,所以我不会跟你结婚然后收养小孩,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但是我很谢谢你。”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会处理的只是自己的男女感情,像你在友情和人际关系上都处理得很好。”她就是没自信,条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一点自信都没有?因为被那混蛋伤太深?
“谢谢!”汪静娟内心只有感激。
“我是认真的,昨天我答应你,我们结婚,收养小孩,但是不离婚,一起给小孩一个健全温暖的家,就像你养父母对你,我老爸对我一样,没有血缘关系也亲得像亲生的,我很清楚你说的是醉话,但我是认真的,你不敢爱我,不能爱我没关系,你爱我们的家爱我们的小孩,关心我像现在这样会为我设想就好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有外遇。”他再重复一遍他的诺言,但得不到她的爱,人生是缺憾的。
他为什么讲得如此绝望?他大可和爱他的人结婚生自己的孩子呀!他那么优秀、那么自负的人一定期待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样,他连程哥都不愿拿来相比,总说他是特别的人,他要什么有什么,怎会要一个没能力爱他的人?
除非?!难道?!不可能呀!拆线那天明明可是心婷说靳伯伯对他动了手脚。
汪静娟伸出了温暖的手,搭在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上。
“靳医师,别失望,这也许是心理因素,过一阵子一定会恢复的。”
终于她也愿意正视她的心理问题了,他宽心地给她迷人一笑“我也知道,我可以等的,但是你得接受我,我跟别的男人不同,相信我。”
“当然!”不能怀疑他,不能有任何的迟疑,这对他的信心很重要,汪静娟信服地点头。
“那就不要逃避我的感情知道吗?”他进一步要求道。
“不会!”她斩钉截铁地说。
又卸了一道锁了,靳培凯很满意,再下来就要到她心里斩草除根了。
他帮我那么多,对我那么好,我一定要帮他重建信心。汪静娟下了决心。
果然开诚布公地谈开之后,靳培凯每天心情都很愉快,就看他前前后后地护着他的小美人。小美人身边的朋友都渐入佳境,梦渝渐有起色,紫莺和宣靖涛的问题谈开了,程志新也开朗起来了,心婷为挽救事业显得冲劲十足,所以小美人的甜美的笑容愈来愈灿烂。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她总邀院里的同事和他一起吃晚餐,而且都是一些对他深具好感的女同事,更奇怪的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变得没事就盯着他崇拜地傻笑,他让她的心服他是知道的,可是那种崇拜的眼光不自然,不实在,好像在训练小狈捡皮球时,小狈捡到了,评价就拍拍它的头说:“狗狗好厉害哦、狗狗最棒了”一样,只是哄骗、鼓励罢了。
可疑!靳培凯又对上了小狈主人的赞许眼睛,在他吃完她用电锅煎成的蚵仔煎之后。
“静娟!你最近有没有想到他?”靳培凯擦擦嘴,试探性地问一下。
“没有!”汪静娟马上摇头,事实上也是没有,最近担心朋友们的事就够让她单纯的心思负荷不了了,何况她还忙着阅读男性性心理学,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靳医师,我明天不能陪你吃饭了,下班后我得给梦渝送葯,顺便陪陪他们。一个礼拜后再陪你吃晚餐好吗?”梦渝的先生决定给两人一次机会多留几天,所以她想多少帮梦渝一点,希望他不要多想才好。
“你是不是很欣赏梦渝的先生?”靳培凯不以为然地问着,人家夫妻久别重逢,需要她陪吗?
“他像兄弟一样嘛,欣赏他跟欣赏你是不同的!”这句话她觉得还算得体,为了让他有自信,得时时让他相信没人比他有吸引力。
“静娟,你是不是可以改口叫我的名字?到今天我们认识八十天了。”
“好!靳哥,我以后叫你靳哥。”汪静娟叫得很顺口。
那地位不是和程志新一样?他不要“听起来像港片中的黑社会老大。”
“培凯哥。”她叫得有点拗口,他的名字拗口。
“培凯。”靳培凯更正道,他也不要和利思晟同等地位。
“哦!”汪静娟看他神色坚定,只好答应,只是真的不顺口。
她把餐盘收了起来,拿到厨房去,靳培凯跟进去,帮她刷电锅,把电锅放进她橱柜时,看见里面有个桶子,养了好多牡蛎。难怪每天的菜都有牡蛎,吃得他怕死了。大概又遇到某个她看起来很可怜的摊贩,把对方的存货全部买回来,以后孩子不管收养还是自己生,多几个是一定需要的,不然他一个人吃她的爱心菜会吃倒胃,虽然她很懂得变化,吃多了还是受不了。
“靳”她顿一下,看见他使了个不以为然的眼色“培凯,饭后酒。”
他伸手接过来,喝了她托人买的中葯酒,说什么养胃的。算她有良心,常把他气得胃痛而不自知,却知道要照顾他的胃,总算没有白疼她。
对上她美丽的眼神后,这一次他没有怀疑了,这才是她真正被他吸引的眼神,比较含蓄比较内敛,有点生涩,她是不太能直接对上别人眼光的。
随手将杯子搁在流理台上,展臂环过她的纤腰“可以吗?”这次他问了。
“什么?”她不解地问。
“吻你!你说要你说可以才可以。”他以修长的指背轻轻地画她雪白的粉脸。
这让她有点迟疑,吻应该是属于爱情的,可是可是他那么好。
“还没准备好?没关系,慢慢来。”他只把她温暖的娇躯揽在怀中,紧紧地拥着,想填满心中那股失落。
“你爱我吗?”她迟疑地问。
“爱!”他不迟疑地答。
但不会永久,她知道,男人的爱和女人的家是不同的,她相信他爱,爱她的容颜,爱她人人称羡的身材,她知道男人都爱她的外在条件,那是天生自然的,就像思昀,得不到会挫折。
可是他和思昀不一样,和别人也不一样,他有诚意,即使他的爱不会持久,但是真心的,这样就好了,反正已经对爱不抱希望了,也不可能爱人,至少他有爱,他会快乐,他对自己那么好就给他好了。
她抬起头,踮起脚将她的红菱轻覆他的唇。
刹那间靳培凯眼角湿了,他自己都讶异,扶着她的腰,让她站稳“小心脚。”然后背过身去以手指揩去眼角中的泪滴。
“我错了吗?”汪静娟也背过身将泪拭去。
“没有!是我的问题。”靳培凯感到可笑,一再地攻城略地,每一步都是他别有用心,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信任,得到她的注意,也进入她的生活。
这些都没什么,他是天之骄子,本来世上的一切他想要的,他只需伸手取来,他掌握她的一切,就是想得到她,不仅是人,而是全部,他以为给了诚心就可以,只知道迟早可以打动她的,没想到被她教了一课。
他的爱是有目的的,想要拥有她,而她的爱是没有目的的,只要他好就好。
他好感动、好心疼。
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对待?他利用她的天真、利用她的单纯和善良,那他和利思昀有什么两样?他是一向得天独厚的,所以利思昀得不到的,他得到了。
但他一点都不高兴,他心疼她这么善良的一颗心被他如此糟蹋,心疼她纯白的感情任他胡乱涂鸦。
汪静娟不知所以,心中满是愧疚,不想伤他的,为什么要迟疑呢?为什么要流泪呢?一个吻而已。
“静娟!别哭,你没有错,是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会努力,我会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会在你雨后的纯净生命天空中加上最美丽的彩虹,以后一点也不会再委屈你了。”他转过身后,轻轻地拥着她,温柔地安慰着。
“我不觉得委屈,真的不是,我不在意的,我只是”只是告别了某个少女时期的执着而莫名地落泪,那不实际、有点可笑的理由一直让她坚守着,一时放掉会情绪复杂而已。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知道我们会结合的,我要和你分享那种灵肉合一的美,而不只是我得到掠夺成功的快感,你不要想太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真的很在乎,他说的话照佛洛依德的解读都具性暗示,雨、天空、彩虹都是,可是这种事愈急就愈可能受挫的,汪静娟替他难过。
“好!你说什么都好。”她柔顺地点头,然后把一整坛的酒取出一些,装在一个小瓶子里“这是一个礼拜的酒,每天晚餐后要喝哦。”她交给他。
靳培凯接过酒“我上去了,明天我送你上班,晚安。”
目送他高大的身影在楼梯间消失,汪静娟呆了一下,他真的是一个好特别的人,一点坏坏的,一点孩子气,一点江湖味,一点不经心,一点散散的,但都是表象,骨子里他好聪明,攻击性强,行动力大,敏感度高,真的像豹,心婷好厉害,一下就看出他的特质了。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遇上那么倒楣的事?那么好的基因不能传给下一代多可惜?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可以孕育试管婴儿呀!等过一阵子他没起色的时候再跟他建议。
傻大姐的脑袋中,满是关于别人健康的问题,回到厨房把那坛酒放回厨柜,看见了那些牡蛎,不禁自问:还可以怎么变化呢?对了,牡蛎稀饭,程哥煮的牡蛎稀饭很好吃,打电话问看看怎么做,明天让他做早餐。
主意打定,她就马上行动了,很快准备好所有材料,第二天一早香喷喷鲜嫩嫩的牡蛎稀饭一好,就提上楼去给可怜的靳培凯,虽然他已经快吃不消了,仍是很捧场地接受,爱心早餐不能不惜福,幸好接下来有一个礼拜她要去忙梦渝和大冰人的事,他可以把她剩下的牡蛎拿去给老爸和阿全加菜,他们一定乐不可支,他们最爱这种民间认为可以增进男人雄风的食品了。
想到这一层,他一抬头,这一个礼拜她给他煮的晚餐全是老爸的纯阳食谱。
“静娟!这一阵子我老爸来找过你吗?”他停下汤匙。
“没有啊!靳伯伯找我做什么?”汪静娟自顾吃自己的粥,同时不解地问。
那真是巧合了,唉!老爸太不良了,才会被弄得疑神疑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