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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清水池里一尾孤独的鱼儿,因为向往大海的壮阔与蔚蓝,某天晚上,目光炯炯地对他说:“带我去看海。”得到允诺,我决意嫁给他,一个自幼生长海边如海一样深沉,宁静的北方男人。
一
听杨姐说,高大哥不久要来北京看她,我们六姐妹欣喜如狂,变着法说段子逗乐。六妹说:“大姐,等高大哥来了,我们让位置给他,随便你俩在屋子里满地打滚,叫死我们都不来救你。”六妹说话从来不分大小,被杨姐追打着在满屋子里飞跑。夏天每晚肆虐的蚊子,在那一晚上像是受到惊吓,一夜间隐匿全不知飞往哪里去了。三妹镇静地说:“老六别闹了,让杨姐给大伙讲讲他和高大哥的恋爱史吧。”提议得到通过,于是,杨姐开始深情地讲述她和高大哥认识的全过程。
高尚的爱情历来就是向阳的窗户,随时打开来都可以看到鲜花青草,蝴蝶飞鸟。我的窗户朝北开,一年四季难以见到温暖的阳光。我像一个哀怨的幽灵终年躲在冰冷的房里,任刺骨的北风吹,坚守着不变的信念在遥遥无期中等待下一次的脱胎投生。“二妹,你怎么不说话,你一定有所爱的人吧?说出来,让大家分享一下。”杨姐见我沉默不语,悉心地问我。“我的不能和你比,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一次也许是分手的好机会。”
中午时分,我们正埋头吃饭,从外面进来一个男子,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我抬头望去他中等身材,标准的平头发型,慈善的面孔里透出敦厚的性格。脚底穿一双黑色的休闲布鞋,说一口纯正的河南语。他或许就是杨姐称心如意的爱人高大哥吧。我暗暗羡慕杨姐的福气真好,众姐妹中最幸福看来要属她了。
晚上,洗澡间只有我和杨姐两个人,我还没来得及说出羡慕和恭喜的话,杨姐凑过来轻声对我说:“二妹,昨晚我把高大哥送上火车了。”“不是吧?他才来啊,这么快就走了?”“是的,我和他吵架分手了,走时,我还打了他一个嘴巴。”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两人感情不是挺好的么?在高大哥没来之前,从杨姐的口气里流露出来的全是恩爱之情,好不容易他来了,竟成了这种结局?我没问分手的原因,杨姐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二妹,你的他什么时候来啊?”“快来了吧,好像就在这个星期”我淡淡地回答。
他来了,趁我出其不意,却让我大为惊喜。“你们教官挡住我去路,像查户口似的盘问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我说,怎么了啊男朋友还有假的呀?要不要我拿身份证给你看看?他说你跟他说过,你没有男朋友,是不是这样啊?”我想象那个趁我写日记悄悄从背后蒙住我眼睛的教官,听他介绍是我男朋友时那诧异惊恐的表情,忍俊不禁。
他每天中午都来看我,带着盛夏的果实。一串串乌紫的葡萄,白里透红的水蜜桃,碧绿的西瓜,它们全被我分给那些馋猫,众姐妹分享。我只留下他从家乡带来的满满旅行袋的食物,桂圆八宝粥,双汇火腿肠在每个中午慢慢地享用。他说:“知道你爱吃火腿肠,我就特意从家里给你带来,让你吃个够。”那段时间里,六妹跟着我,倒是她吃够了,我却至今没有够。
他走的那天中午,姐妹们睡的很熟,我在睡梦中突然被他的叫声惊醒,来不及起身,大叫一声回应。等我奔到窗边,他已在树阴下的草坪上站了很久,正挥手给我看,他刚为我买的礼物。他要回家了,该办的事都已办完。去往北京西客站的出租车里,我紧紧地抓住他牵我的手,怕一旦松开,就再也抓不住泪水在一瞬间奔涌而出。
晚上,寝室里出奇地寂静,她们都不说话,只有六妹独自叹息:“唉,安大哥喊二姐,二姐惊叫着答应。高大哥喊在大姐,大姐理都不理。这是怎么了?”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
如果没有遇见她的一次,她赌气说出他欺骗我的全部,我或许永远沉睡在梦里在对他忠信痴迷不醒;如果没有那一晚偶然间跳闸的断电,让我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黑色的包里厚厚的一叠她的照片,我会继续营造一个我和他春天般温暖的家,守候我们今生今世的郁金香花园。
他来我租住的小屋,一边给我种植快乐甜蜜,一边又把伤情的针剂无情地注入我沸腾的血液。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纯情的我,苟延残喘地活着,独自在幻象里痛苦地咀嚼这三个人的爱情,到底该由谁理智地快速隐退?看着我阴郁不语的脸,他说:“下个星期我准备出差去广州,你跟我一起去吧,出去散散心。”此时,我虽然早已对长满蛀虫的爱情果树,丧失了料理的信心,也知道同去与否,除了具有讽刺意味已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意义。但是,内心里却有种强烈的冲动,我要胜出。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认为退出这场角逐的不应该是我自己吧。我已难驾驭情欲的野马,任其一路狂奔即使已到悬崖边上。我答应他下个星期随他一道前往广州。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我并没有等到他来邀我的音讯,也没有等到他再次光临我的小屋。也许此次他取消了广州之行,或许是太匆忙他忽略了对我的应允。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我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始终坚信该来的挡不住,不该来的强求也没有用。我无意打听他在忙什么,最近又去了哪里。一个人的生活自由无度,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因为另一个人而乱了头绪?
周末,楼下又响起他喊我的声音,我无声地下楼给他开门。坐上他的车一路无语,听他讲述一星期来的所见所闻。到了他居住的地方,屋内一片漆黑“可能是跳闸了吧”他说,便顺手放下手里的包下楼去查停电的原因。黑色的他的包如同飞机上装载重要史事的黑匣子,对我充满了无尽想象的诱惑,我迫切地想知道今晚在我来之前,前面的人还有谁?拉链拉开,一叠厚厚的女人照片呈现在我朦胧的视线里,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结果到来时还是让我血脉膨胀,头晕目眩。
那是她,我熟悉的一张脸,告诉我他爱的人是我,却又不肯离开他的和我一样的痴情女人。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打着,他出差到广州的这段时间的所有日期。他再一次地和我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且这次转移了阵地。可惜,长久的积郁成疾,我成了病猫。尽管有幸抓到了一截鼠尾,却不具备再消化的能力。我已疲惫不堪,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退出这场无聊的游戏。
我想起杨姐离别时曾说的一句话:“我不喜欢他说的河南口音,也觉得他不会有太大出息。”这就是杨姐对高大哥爱情分手的理由。在我心里,他有出息,说着一口我爱听的东北话音,但是我还是和杨姐一样不得不遗憾地放弃,因为他不知道温暖的家在哪里,他更错过了春天郁金香花开的美丽。
有没有问过
那如春天一般温暖的家
在哪里?
春风吹过
郁金香静静地开放
你是独自在图书馆看书
还是正面对韩剧落泪?
也许你该来
也许是你命中注定
当掌声想起的时候
当暗香随着动人的旋律
把你包围的时候
你还想去哪里?
错过春天的郁金香
也许就错过了很多
很多
郁金香约 2006。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