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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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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不好了,咱们这附近来了许多官兵,看佯子已经搜查到这里了。”萧焰一早去溪边打水,就遇上几个官兵在林间搜寻,幸好他一副村夫装扮,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先别着急,或许他们只是沿路追查,并不确定我们就在这里。”韩少臣双臂环胸,蹙起眉细想。

    “那么少爷,您的意思是”

    “稍安勿动,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进了,反而会误人他们的陷讲,只要我们好好待在这儿,他们不见得会查到这座小庙后面。况且,我们两个的容貌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拆穿。”

    “少爷说得是,我们千万别被几个清兵吓坏了。”

    在一旁为他们两个大男人补衣的宁苑和小倩惊讶地张大了眼,宁苑忍不住道:“可可是那些士兵几乎都认得我啊!”“格格说得对,他们或许不认识你们,可一定会认出我和格格,那该怎么办才好?”小倩这下子更是坐立难安了,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你给我坐下行吗?事情都还没发生呢!你就开始火烧屁股喊热,那未来的路还要不要走了?”见她如此,萧焰忍不住叨念她几句。

    韩少臣和宁苑见状,彼此相觑了一眼,忍不住低头窃笑。

    在他们心底,向来耿直的萧焰居然也会耍起大男人脾气,看来还当真有模有样的。

    “格格,你们笑什么?”小倩一脸憧懂地看着他俩。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们的感情似乎愈来愈好了。”

    “谁跟他好了?他就会对我凶。”小倩皱皱鼻子。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萧焰可不会随便对别的女人凶喔!”韩少臣此话一出,连萧焰的脸也红了。

    就在他们咯咯大笑时,屋后忽然发出很大的碰撞声,韩少臣低声说道:“你们在屋里别出去,我和萧焰出去看看。”

    一到外头,只见从后面山壁上滚下了一个年轻男子。他满身泥土,手里居然还抱着一只小狈。

    宁苑不放心地也跟了出去,当她看见那名男子,惊讶地喊:“小康!”

    “格格”小康一见到她,高兴地露出一抹开朗的笑容;然而,浑身是伤的他却站不起来。

    宁苑赶紧上前扶他站起,这才看见她最心爱的狗狗毛毛也来了。

    “你怎么把毛毛给带来了?”

    “是福晋命我来这里寻找格格的行踪,又怕我找不到,只好借毛毛敏锐的鼻子闻出您的气味。”小康在抚着胸口,可能是刚才的重创伤了内腑。

    见宁苑双手直握着他,韩少臣眼神突然一紧,马上迈步上前扯开宁苑的手,由他支撑住小康“进屋里再说吧!”

    小康被扶进屋里后,小情便主动为他擦拭脸颊,萧焰则清洗他的伤口、为他上藥。直到一切就绪,韩少臣便坐在他身侧,冷着一张脸问道:“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下落,理当我该把你除掉,若非宁苑为你求情,现在的你是活不了的。”

    “小康不会出卖我们的。你不是要问他话吗?干嘛用那么凶狠的语气?他又没得罪你。”见他如此,宁苑可是一脸的埋怨。

    被她这么一顶,韩少臣的脸色更差了。他黑着脸,怒眉一蹙“既然你不满意,那么由你来问。”他霍然站起,头也不回地就走到门边。

    “小康,别理他。你快告诉我,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们在这里?”宁苑扶起他的身子,直靠近他的身边“是不是你听见什么风声?”

    “是是福晋告诉我的。”小康轻咳了几声。

    “什么?我额娘?”这答案不仅让宁苑吓了一跳,连站在门口的韩少臣也僵住了背脊。

    “对,听说王爷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附近,已派出大量官兵搜寻,所以福晋要我带毛毛来,希望能通知你一声。

    “真是的!”宁苑咬牙一叹“我阿玛为什么非得赶尽杀绝不可?他已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是该收敛才对呀!”

    “我想,王爷是放心不下你呀!”小康虽然也明白乔尔泰的个性残暴,可对格格却是极尽所有的疼爱。

    她却不依地说:“哼!放心不下我?说得可真好听,像他做得这么绝,就不怕我被杀了?”

    韩少臣马上回过头,蹙眉睨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嗯”她吐吐舌头“人家只是打个比方嘛!”

    “格格,福晋还说,希望你们能赶紧逃离这里,这个地方已不宜久留。”小康忍着伤继续说。

    “可我们要去哪儿?这儿四处都有阿玛的官兵,要走谈何容易?”宁苑小巧的眉儿轻轻一皱。

    “哼!她会这么好心,还不是要我们自投罗网?”对于他那个狠心的娘,韩少臣早已没了信心。

    “你不能这么说我额娘。”她冲到他面前,与他据理力争“你对我阿玛有成见我无话可说,可我额娘是很温柔善良的。”

    “你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她可是最佳代表。”他眉头轻轻一扬,表现出明显的鄙夷神色。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被他那阴鸷的目光所骇,宁苑掩住了唇,悲伤地呜咽出声。

    “我不会冤枉好人的。”他冷哼一声。

    “格格别吵了小康怕快撑不住,让我把话说完”小康忍不住又重咳几声。

    “小康!”她直拍他的背脊“没事没事,你不会有事的。”

    小康苦笑了下“但这事还是得先说。福晋福晋已为你们找了个安全的住处,要我告诉你们地点。”

    “真的?”宁苑感动得直流泪“我真的好想她。”

    “够了!想她的话,你就跟他回去呀!”心烦意乱的韩少臣光听她这么说,一股森冷的寒气又开始在胸口弥漫。

    宁苑愣了下,傻傻地瞪着他那张愤恨的面容,心中的疼再度浮现。“小康,你告诉我,我额娘要我们躲哪儿?”

    “就是裕麟亲王府后面的‘水苑居’。”小康喘着气道。

    “啥?水苑居?那不是我的别苑吗?”她吓了一跳。

    “哈这下可好玩了,这不是引君人瓮是什么?存心想活逮我而已。”韩少臣又冒出一句让宁苑难堪的话。

    她深吸了口气,又恼又怒地瞪着他“你不去就算了,小倩,你带着萧焰一块儿走。”

    “呃我”小倩看着萧焰,明白他一心为主,他是不会丢了韩公子不管的,可这下他们不就要分开了吗?

    “萧焰,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相信我额娘,她是个好人。”宁苑看得出萧焰的为难“要不你也劝劝少臣,跟我们走未必会被抓,可留在这儿一定有危险,看他是要跟我们赌赌看,还是留在这儿被活捉?”

    “少爷”萧焰试着劝道。

    “我绝不去!”说着,韩少臣便黑着张脸步出屋外。

    “格格,您看他啦!”小情也急了。

    “我才不理他。”宁苑赌气地噘着嘴“我明天就回去,走不走随便你们了。”

    “格格,小倩跟着你。”再怎么说,格格都对她患重如山,她又怎能“见色忘主”呢?

    “好,我们一早就启程。”

    **

    是夜,外头狂风飞舞,四周尽是沙沙声响。

    宁苑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无法人眠,心里想的全是韩少臣。

    为什么他不肯随她走?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听她的劝呢?

    难道,他对他们满人始终有那么深的恨意,化解不了,也排除不掉?

    倘若真是如此,她又何需执着对他的爱?

    可是爱都爱了,哪是说收便收得回的?

    唉太多质疑让她无法安然人睡,尤其明早她就要离开这儿了,就要与他长远的离别,真的真的好合不得

    就拿现在来说,自从白天两人闹翻后,他便坚持要与萧焰同房,此刻陪伴着她的,便是明天要与她一块儿离开的小倩。

    宁苑缓缓地翻身下床。既然睡不着,出去吹吹风也好,希望能借着风,吹散他在她脑海中的纷乱记忆。

    可才推开房门,想遗忘的人偏偏就站在不远处。

    他同样面对着狂沙,仰头闭目,一副心中苦闷无处发泄的模样。

    “臣”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韩少臣身子一紧,呼吸也突然窒住。

    她徐徐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你还在生我的气呀?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我没意思跟你吵。”他拨开她的手,往前又走了几步。

    每每一提及她额娘,就让他想起与她那种不可磨灭的关系,那只会让他气恼、愤怒、无所适从罢了。

    “你就算我说错话,可我也是为你好啊!”宁苑深提了口气“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替我想想?”

    “你要我为你想什么?投靠你们满人而逃避另一个满人的追杀,可笑之至!”韩少臣咬着牙说。

    “我额娘不会害你的!”她很确信这一点。

    “我可不信。”多年不见的亲生儿子求他回去见他爹,可她却无动于衷;现在又要虚情假意地帮他,这又是何必?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宁苑好难过。

    “宁苑,你想想。你被抓了,她应该会担心烦优才是,可为何你额娘一点儿都不担心,反而要帮助我这个劫持他女儿的贼人?”

    “这”经他这么一说,宁苑也才发觉这事的蹊跷。

    对呀!她娘又不认识少臣,为何要帮他?

    “怀疑了吧?”他掬起她的小脸对着她说“不是我要跟你吵,实在是你一听见你额娘要帮忙,就乱了主张。”

    “但我还是不相信我额娘会”

    “她或许不会,但乔尔泰就有可能利用她,是不是?”

    这也是韩少臣最大的疑虑之处。不管他那个无缘的娘究竟有没有意思帮他,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可我”她偎在他身前,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可我想额娘。”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韩少臣直睇着她那张迷惘无助的娇颜,温柔的话语是那般的令人悸动。

    “我不会不管你的。”她认真地说。

    “如果你真执意回去,我不勉强,因为跟着我,你也只是受苦而已。”他心疼地抚着她柔荑上这阵于为了学厨艺而被热油溅伤的疤。

    “嗯我不在乎。”她丝毫不虚假地表示。

    “跟着我是很苦的。”他认真地提醒她。

    “我说过我不怕。”宁苑紧抓住他的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句话不是说呃说”

    见她想了半天说不出来,他问:“说什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愈说俏脸愈红,害臊得直往他怀里钻。

    “宁苑,你的意思是”他心底有着阵阵雀跃。

    “那你呢?你愿意吗?”那如梦般的呢喃紧扣着他的心弦,让他难以拒绝。

    就让他解开所有道德的束缚吧!他并不想离开她,如果真要这样才能拥有她一辈子,他宁愿坠入地狱深渊,一个人承受未来永远的苦痛。

    “我当然愿意。”他点头道。

    “我好开心,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好不好?”一抹调皮的笑容浅浅漾在宁苑的俏脸上。

    “这你确定?没有父母祝福,这样太委屈你了。”虽不能认同她的父母,可他实在不舍得见她如此寂寥地完成终身大事。

    “没关系,我不想让你为难,反正成亲是我们两人的事不是吗?”她轻轻笑说,娇容上尽是温柔的笑容。

    “宁苑,如果如果有天你发现我”唉!这话让他该怎么说呢?

    “发现什么?”她睁着一双璨眸,望着他那沉闷的表情。

    韩少臣深吸口气,以沙哑的嗓音说道:“没什么,我想是我多虑了。”他还是决定自己承担这个痛苦。

    “哦!”虽不明白,但乐天的她也不想多问“来,我们这就成亲。”

    “什么?”

    不等他弄明白,宁苑已经将他带到一旁的空地上,拉着他一起跪下,双手合十地向上苍祷告。“小女子乔宁苑与韩少臣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凭,就此成为结发夫妻,从今后相互扶持、永不离弃。”

    她先磕了下头,然后拉了下他的衣袖,暗示他随她一块儿行礼。

    韩少臣先是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敌不过她那双充满希冀的眼与娇俏的笑容,与她一块儿跪天拜地、夫妻交拜,算是完成简单的仪式。

    “嗯从现在起,你我已经是夫妻了。”她一双炯热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视线,也同样紧扯着他的心。

    “嗯!”韩少臣想努力稳定自己那颗飘忽不定的心,从此一心一意地爱着她。

    “那今晚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羞觎着双腮,她欲言又止。

    “宁苑!”

    那天他是喝了些酒,带着浓浓的醉意,可现在现在他没喝酒,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不行”

    “你--你那天可以为何现在”她低垂着脑袋,小手紧抓着裙摆,这种事由她开口,实在羞人极了。

    “宁苑,我”他烦躁地爬爬头发,心底冲荡着无所适从的激流。

    “少臣!”

    “反正就是不行,你非得这么急吗?现在你那个阿玛都快追来了,你居然还想着那回事!”他心乱不已地冲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爱我是不是?”心头一阵晃动,一股心酸的情绪突然如狂潮冲刷过她的心。“想想方才的一切全是我强迫你做的。可你若不爱我,可以拒绝我,不用哄我呀!”

    “我不是”

    “你不要再说了!是我太卑贱了,以为一场没有任何人证婚的婚礼会让你承认,是我太傻我”

    索爱的话语说出口,却得不到他的回报;况且,今天是新婚夜,他居然不想这真是她太心急了吗?

    “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因为我很烦、很郁闷,所以我没心情!”韩少臣霍然对她大喊出声。

    “我懂了!”她抹了抹泪“刚刚那个婚礼你就别当真了,就当是我们玩的一场幼稚游戏。”

    说完,宁苑便头也不回地往回狂奔,将一脸懊悔的韩少臣给关在房门外。

    **

    翌日,韩少臣一行人仍是没有依乔福晋的意思前往“水苑居”而是依反方向继续逃亡。

    小康伤重未愈,沿路是由萧焰背着他前进,而宁苑则抱着她心爱的毛毛,将小脸搁在它毛绒绒的背上,可事实上,她只是想借由这动作藏住她颊上的泪。

    “格格,您累了吗?”小倩见宁苑的步子愈来愈慢,不禁担心地问。

    “我没事。”她拭了拭汗,当一回头见到面无表情的韩少臣时,心头又蓦然疼了起来。

    “要不要小倩扶着您?”

    “不用了。”宁苑走向小康,拿出手绢为他拭拭汗,还柔声问道:“你好些没?还撑不撑得下去?”

    她的温柔软语听在韩少臣心底却是异常刺耳。

    她是故意的吗?居然当着他的面,拿着手绢为别的男人擦汗!

    “昨晚休息一夜已好多了,谢谢格格关心。”小康还以一笑。

    “嗯!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会儿,你也该换换藥了。”看了下天色,宁苑于是对萧焰道:“前面好像有个破工寮,我们进去歇会儿吧!”

    “也好。”背了好一阵子,他也累了。

    韩少臣却不动声色,冷眼看着这一切。一直到了工寮,竟见宁苑动手扯开小康的衣衫准备为他换藥,他才终于忍不住地上前道:“我来。”

    “不用。”她冷着脸“我们满人的事我们自己做。”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韩少臣的不满。他额上青筋浮动,却赌气似的重重哼了声,踱到一旁生闷气。

    在场的人没一个知道他俩昨晚发生的事,包括那场婚礼与争吵。

    小康自然看得出韩少臣的怒气,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隐隐散发出来的情愫,于是道:“格格,不用了,我想由这位萧壮士帮忙就行了。”

    “算了,那就随你便了。”她也气呼呼地站起“我到附近溪边打点水回来。”

    “格格,我陪您去。”小倩赶紧道。

    “不用了,你在这儿帮忙照顾小康吧!”说着,她便拿起随身携带的三只竹筒朝溪边走去。

    她好生气,那个臭男人凭什么一路上摆着臭睑给她看?

    不喜欢她就算了,她不是说了,那场婚礼只是场儿戏,他还挂在心上做什么?

    才蹲下身,准备打开竹简装水时,腰部突然被人紧紧一搂,吓得她大声尖叫,手一松,竹筒也随波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