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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表情冷得有些怪异。当袖子第二次微微动的时候。林东喉结一动。含在嘴里的粥滑下喉咙。
林东把人放下去的时候脸色骇人，动作却不大，他起身时才发现袖子还被拉着。
“倒是个不长记性的。”他古里古怪冷冷说了句，她自然听不懂。
其实几乎不用他用力，就能把袖子从那只瘦骨伶仃的小手里拿出来。偏偏他动作很大，起身就走。
身后传来细弱的声音“东东不走……东东……呕……”
他没止步。声音突然加大“呕……呕……”
林东回首就见才喂进去的粥全吐出来了，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等折腾了许久才又把床弄好，再把她放上去时，她又不自量力的抓住他的手。干瘦的脸上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极黑有一层水光。
林东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松开。”
那层望着他的水光更深了些，不回答。手却仿佛更紧了些。
林东有瞬间的挣扎神色，迅速又变得忍耐。再不留情起身就走。
锅里的汤熬得久了，只剩一小碗。再端上去的时候，她还睁着眼睛，神色呆呆的。
见他又进来了。眼睛有些迟钝的动了动。又像是一愕，更弱不可堪的样子望着来人。
此后厨房总备着好入口的东西，床上的人吐出来了再吃就是。
这样折腾了将大半个月。有一日，林东正在一楼，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她竞然扶着东西能慢慢走动了。
他看着她单手抓着楼梯像是想下来。试了试，可能是单手不行。于是又改为两手都抓着。可是这样肚子就被扶手挤住了。
林东看着她愚昧又危险的动作。人依然站在一楼没动，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抓着文件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力。
这一楼梯，在林东看来，下了极久。
林东不知道多久没开口说话了。可是在她下完最后一阶的时候声音极为冰凉的响起来。
“能动了？能动了就做能动的事吧。”
他手在身边的花瓶上一擦“也该做家务了。”他甩手进了书房。
除了第一晚，仿佛了了并不怎么怕林东。任林东对她如何冷酷无情。她但凡有意识，就露出委曲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削尖了下巴懵懵看着林东。仿佛不懂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有时劲大了，还伸手要他抱。
林东眼中更是恨极。她急了，不记得有肚子，嘴里喊着“东东”险险下床要追他。几次差点摔了。
林东接着她的大手都显出青筋。却依旧抿着嘴不同她讲一个字。把人按在床上。看她哭得打抽，又把东西吐出来，林东不动。僵坐直到她困极睡着。
她并未像一般人怀孕一样浮肿，反而瘦脱了形却奇异的鼓着肚子。
此时只见水龙头前，一个四肢瘦小的身影背对着站着，只是她的站姿有些奇怪，两条腿张开得很不自然。
她处在半昏半睡状态中已久，此时下了楼梯本耗去太多精神，此时听着水声，手还扶着流理台，眼前一阵晃动，眼睛慢慢有些睁不开了。
她转过身慢慢溜到地上坐着，背靠着坚硬的池壁开始打瞌睡。
水很快接满，沿着泛着银光的盆边往外溢，渐渐至台面漫开往下。了了像在梦里听到水滴声，她动了动，有些不舒服，却仍然闭着眼睛。
慢慢感到身上有些冷。笨重的身体仿佛在梦中动了又似未动。
“东东，被子”她咕哝一声。
林东松开鼠标，不经意的往地上一看，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门口有水正从门鏠中缓缓进来。
他快速出去一看，脸色变了。
水龙头的水还开着，洗手间一片汪洋，了了整个人躺在水泊里脸色吓人，头发随着水波在水面缓缓晃动着，水已淹至她耳际。
他声音有些变调“了了？”
几步上去关掉水龙头，把人抱起来。
抱她去二楼时候，隐约听她开口了“东东，冷。”他低头看了看，她眼睛仍然闭着。全身都在发抖。林东脸色沉了沉。抱着人的步子快了些。
被子一层加一层，好在她后面并没发烧。林东眼见她呓语不停。突然转身下楼了。
一楼的不锈钢水盆仍盛着满满的水在池子里，他手伸过去斜着一陡然“哐”一声咂到地面上。
林东冷眼看着，甚至比之前更冷漠了些。
她最喜欢林东看电视，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人呆呆的捧着肚子。只是每次起身的时候跟不上林东。
白天这样一日日过下来倒还好。
了了不懂怀孕常识，林东刻意不管。每夜了了要醒来很多次。她迟钝的从床上爬下来去上厕所，一去很久。
黑夜里林东听她出出进进，大半晚的上上下下。有时微微睡久了些。她总动着。无意当中见过一次，见她侧睡着，手臂被压住了只哼哼不止，脸上只出汗。却怎么翻不开身。一整晚，嘴里哼唧不停。到了第二天，她几乎整个身子都是湿的。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林东越发厌恶阴沉。好几次，她困难的挺着肚子跟在他身后，都差点被他一把推下去。
她睡眠极不稳，顶多半小时就醒了。林东完全不管她。偶尔醒来见她挣扎着爬起来半坐着又睡。不一会又捧着肚子哀哀叫起来。
然而这晚上，林东反常的没听到声音。
林东感到背上温温的，他知道，那是她的肚子正贴着他。她总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靠近他。以为他不知道。可能是她今天格外安静。他反而睡不着了。
黑暗里。他知道那是她的体温。她想像从前那样靠着他。他想起，她睡得香的时候喉咙里会像小猫一样发出极细的呼噜声。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地方，手半握着软软挨着他的皮肤。他不喜欢她埋在被子里睡的习惯。但似乎她喜欢得紧，也就由着她了。
林东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竖耳去听，并没有听到呼噜声，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忽然感觉紧贴着他背的地方动了一下。极轻的。像什么东西软软地撞了他一下。
他全身绷紧，然后，那撞的力量变重了一点。很快接连几下。
他听到一声闷哼。了了叫了出来。“嗯……啊……”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了。她高高低低的喘叫着“不动……宝宝……”叫声断断续续，腿往上缩。
林东陡然知道那是什么了。分明是了了肚子的宝宝在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