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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手?人偶师的职责就是寻找带有怨气的灵,怨气越重越好,以它的灵作为交易筹码,帮它报仇雪恨,一旦合约生效,任何一方不得反悔,否则就会被自己下的咒反噬,除非一方死亡。无论死亡时间多久,都得帮它寻找到仇人,报了仇以后,它的灵就是我的,随我怎么用。你说,我能收手吗?”
她苦笑到,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纤瘦,手中的菊花瓣已经变成了花泥,她知道,自己是下不了手的。
“那你告诉我,104路公交车上的灵到底是谁?一个小偷怎么会丧心病狂的推一个孕妇下车,就因为没有偷到东西,他当时是不是已经受到了什么影响?第一个死亡的孕妇并不是丧命车轮下的那个,对吗?”
“是,她是我的第三十一个客户,看起来,她是死于意外,失足掉下了公交车,沦为车轮下的亡魂,实际上是被推下去的,但你一直在查的案中案就是,我的第三十个客户是死在公交车站牌下的亡灵,也是一个孕妇,却因为旁观者的冷漠,惨死在外。如果她们都是怨灵,恶鬼,害死别人,那害死她们的又是谁?是比鬼更可怕的人!”
她说着,扔掉手中已经成烂泥的菊花瓣,重新从背后的简易背包里拿出一只菊花,菊花的只有干枯无任何色泽的枝干,被两只纤细的手指夹在中间,“咻”的一声,已经出手。
莫漓看准了菊花飞过来的方向,一把接住,菊花枝干的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长的细线,他抓着细线,手掌上已经被嘞出了血痕,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你何必赶尽杀绝,她们纵然死的冤,但已经成为一只脚踏入黄泉路的人,你却将她们硬生生的拉了回来,有违天道!”莫漓根本没有看手中的伤,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知道以他们两人的力量基本是势均力敌,但不到最后时刻,他想要试图说服她。
“我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做我应该做的,难道这也有错吗?你知道吗?我每天每天都在幻想见到你以后的情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当你真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你却只以为我是毕业了,自己当老板的普通人,我试图忘掉一切往事和你说笑,跟你像以前一样随意的聊天。”
她的眼角又是一滴泪水,苦涩的泪水流进了嘴角,很苦,很咸,却怎么也比不上她心中的委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曾经爱过的人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却没有给我任何一个解释,除了送来一只已经死亡的流浪狗,让我做成宠物标本,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
“鉴于我们现在的身份,做陌生人比不见面来得更好!”莫漓的手没有松开她手中的细线,却感觉手掌心一阵灼热,细线已经被抽了出去,血溅在地上,那么的触目惊心。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自己和因为我死去的人报仇!”姚千雪五指摊开,又从菊花花蕊处引出无数根丝线,几根细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齐齐朝莫漓飞去,他根本就没有闪躲,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站在那里,听着丝线穿透自己的皮肤,贯穿了自己的肩膀和胳膊的声音。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气的话,今天我就把命给你!”莫漓说完,四肢和肩膀处被贯穿的血窟窿纷纷流出鲜红的血液,痛得他身体为之一晃,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靠在墙上,后背的血顺着墙壁往下流,他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姚千雪感觉到一阵心碎的声音,她顿时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一般,心里空的难受,这么久来等待的一切就在一瞬间破碎,化为乌有,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父母皆因为自己的失踪痛彻心扉,先后双双离去,只剩下自己孤独的一人苟且偷生,全部的希望只是为了年少时的那段未完结的爱恋。
现在呢?什么线型人偶师,还有什么意义?她伤心欲绝的收回祭出去的丝线,缓缓的退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想走?没那么容易!”身后一个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曾经在姚千雪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阴险狡诈。
看到他,莫漓脸上露出一抹笑,“我就知道你会按奈不住的,是该称呼你老先生呢?还是小朋友?”他勉强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墙,身上的血窟窿突突的往外冒血。
姚千雪愣住了,她愕然:“师傅?你怎么会来的?”个子高高的她站在男孩身边,却又卑躬屈膝的样子显得十分怪异,不安的搓着裙摆。
“我不来难道继续看你落荒而逃,然后我们为了逃避猎灵人的追杀,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吗?”男孩的脸上呵呵的笑着,那表情和他的年龄非常不相称,就像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用手指了指莫漓,眼里带着恨意,“今天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他的话说完,莫漓已经笑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忍住痛,“你想看着我死?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吧?自己躲在暗处,利用女人来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不愧是邪教的作风!”
男孩不高兴的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哼,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吗?我早就开始注意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因为你们抓了卡卡,封了它的元灵,我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袖手旁观。”莫漓冷笑道,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掐诀准备好随时攻击的符咒。
“那只臭猫吗?还是神兽呢,那么容易就被我困住了,还做成标本。”男孩嘲笑着,眼睛斜视着,不满的瞪着姚千雪,接着说:“谁让它无意见半夜闯进了我的红工坊内,真后悔,当时就该杀了它!”
“那我是应该感谢你当时手下留情了?”莫漓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不为察觉的光芒,心中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决心。
“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是我的对手吗?”男孩目光从莫漓身上扫过,浑身是伤的他连站都站不稳,杀死他一起做成活人偶,不错!不错!
“那就试试看吧!”莫漓冷冷的看着他,手中掐了很久的诀捻出,一串带着金光的符咒直刺而出,飞向男孩的面门,他后退,双手合掌,期间发出一根比针尖还细的丝线,挡住了莫漓的攻击。
中间碰撞出火花,怦怦作响,莫漓站直身体,定定的看着他。
“你是装的?”男孩难以置信的看着莫漓,双眼中隐藏的杀意表露无疑,十根指头每根缠绕着不同的丝线,丝线全部发出,十根,根根尖锐,从不同的方向刺向莫漓。
莫漓恐避闪不及,已经抽出变大的阴阳剑,分别挡住了这四面八方的攻击,躲过了这些攻击,身上的伤口全部张开,崩得更大,每个窟窿里都有血涌出,而他却依然屹立在黑暗中。
“疼痛能装得出来吗?只不过是放大了一些罢了,不足以致命!”莫漓冷笑道,又转而对男孩身后的千雪说:“对不起,如果我不这么做,他怎么肯现身。”
千雪的双眼已经变得红肿,她伤心的说:“莫漓,你如今竟然对我也用如此心机,你早已补是当初的那个莫漓!”
她转身离开,一袭红衣甩过,孤独的背影在黑暗里显得越发的幽暗,留下针锋相对的男孩与莫漓。
莫漓无言以对,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男孩身上,就在他跑神的时间,男孩将手中的丝线挽起,打成一个半圆形的结,打在莫漓的侧身,像蜘蛛网一样的结一碰到莫漓的身体就如疯长的稻草一样,迅速的摊开,粘在他的皮肤上,长了眼一般的往里钻。
莫漓感到身上的异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念动的咒语快得连地都似乎在颤动,咒语从口中飘出的咒符变成一条细细的龙,围绕周身,龙所到之处,大网般的结全都被撕碎,纷纷掉落在地上。
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莫漓像人偶一样的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知他竟然可以避开自己的噬魂引,仅在一刹间。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他的眼里带着丝畏惧感,停手,站在离莫漓二米开外的地方,侧身旁就是楼梯。
莫漓抬头轻笑,单手提剑,被汗水浸湿的刘海紧紧贴在额前,棱角分明的侧脸,汗珠顺着太阳穴处往下滴下了一滴,“没什么来历,区区一个猎灵人而已!”
这时,男孩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没关系,我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左手伸出,手指间缠绕着的丝线向不远处施放,眼见一个人被他拖了过来,是秦悠然,她脸色苍白,眼睛浮肿,拉拉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的坐在地上。
“秦悠然!”莫漓的心提在嗓子眼上,心痛的不能自已。“你抓她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他本来淡漠一切的表情突然变了,拳头狠狠的攥着,骨头咯吱咯吱作响,没有提剑的空手,迅速祭起一张符咒,点在后背脊梁处,伤口如下了麻药一样,已经不知道痛了。
男孩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是的,他真的怒了,双臂张大祭起手里的阴阳剑,阴阳剑在空中一阵盘旋,盘旋留下的余晖排成一个大大的“诛”字。
这个字随着莫漓口型的变动,一点一点的变大,然后狠狠的朝着男孩疾驰而去,而他急忙拉住身边的秦悠然挡在前面,阴阳剑迅速转弯,然后回转过剑尖冲向他的后背,利用自己个子低的优势,他朝前扑下去,脸贴着地面,避开了阴阳剑的攻击。
就在阴阳剑重新调转回头去攻击他的时候,他却从怀里掏出无数根没有叶子的菊花,齐刷刷的牵制着朝莫漓飞去,五朵菊花抖动的厉害,花瓣分分掉落,掉落在半空中的花瓣摆成一个奇怪的圆形。
莫漓不知其中有诈,立刻虚空画符,画出的符咒一下子打碎了花瓣摆成的形状,碎的更小的花瓣随之摇身一摆,却圈到了秦悠然的脖子上。
“如果你继续和我斗下去,她就会窒息而死!”看着被花环嘞的喘不过气得秦悠然,男孩笑的声音在空中徘徊,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应该早点用了,幸亏刚才有人提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提示地址,又指出敌人软肋的人是谁?
莫漓连话都没有说,左手摊开,有手持剑在上面狠狠的划下去,血顺着剑身如水柱一般往下流,左手在剑身上划下一连串的符咒,随着金黄色的符咒随之一亮,周围的黑暗仿佛也都在一瞬间被照亮。
“不,不要。”已经走掉的姚千雪突然从一边突然窜出,将男孩扑倒,莫漓的攻击打在她的后背上,而她将男孩压在身上,两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连带着的还有秦悠然,莫漓眼疾,上前一把拉住秦悠然的胳膊,她才幸免于难。
秦悠然刚刚惊魂未定,被莫漓死死拉住的手还未暖热,突然感觉到脚腕处一紧,姚千雪跌落在楼梯的尽头,手里像牵着一根无形的丝线,她左手拉着那根牵制秦悠然脚裸的丝线,声音颤抖着问:“你在乎她对吗?”
目不转睛的盯着姚千雪的一举一动,莫漓平静的回答:“放开她,她只是一个过路人,不应该被卷进来!”
他的话让姚千雪更加的生气,她一边笑,一边有眼泪从眼角流出,声音听起来更多的是绝望,“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痛,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当初活了过来,如果我就那么死了,也就不会伤的那么深,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忘了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我错了。”
她笑得声音凄凉无比,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拉着秦悠然的手没有放开,莫漓心里有些焦急,却不能发作,“你放了她,我们慢慢说,你怎么我都可以!”
当他已经做好准备用尽全身灵力去砍断那根丝线的时候,姚千雪已经站在了楼梯间窗台的边缘,如果他砍断那根线,秦悠然就会得救,但姚千雪一定会掉下去,虽然楼层不高,非死即残。
“千雪,不要这么极端。”莫漓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手中的阴阳剑,却眼看秦悠然的脚腕被嘞处已经渗出了血,细细的脚脖子被箍的红肿,手心里的汗水让握着阴阳剑的剑柄都有些滑,他攥了攥手中的剑。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俩同时有性命之忧,你是救她还是救我?”说完这句话,她的一只脚已经腾空,半个身子已经在窗外。
莫漓没有说话,似乎已经从他脸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姚千雪突然又笑了几声,那笑声里带着无限的苦涩。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妙,却只抓到了秦悠然的胳膊袖子的一角,眼看着千雪迅速往后牵拉,他来不及多虑,手起剑落,剑身通体散发出的金光,砍到丝线上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姚千雪已经掉了下去,莫漓飞身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死死的拉住。
因为手上本来出的汗,再加上抓的时候胳膊碰撞在窗户框上,莫漓忍着痛紧紧的抓着她。
秦悠然倒在地上,痛得抱着自己的脚,看到眼前的状况,她急忙起身,一瘸一拐的上前一把抱住莫漓的腰往后用力。
“拉紧了!”莫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额头上的汗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小臂上的肌肉紧绷,关节咯吱咯吱作响,再这么下去,肯定是要脱臼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答案了,你放开我吧,对这个世界,我已不再有任何留恋。”姚千雪红色的衣裙在身后飘荡,莫漓真怕这么一松手,她就真的如衣裙般掉落下去。
莫漓不敢再说一句话,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回答:“是我欠你的,你的命运只因为认识我被改写。”
他用尽全身力气,加上身后秦悠然的抱柱子式的加油,一把将姚千雪拉了上来,她的半个身体趴在上面,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化成一条一条的黑印。
就在莫漓刚想放松一下身体的时候,突然在姚千雪的眼中看到一抹惊诧,那神情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条泛着红光的丝线,朝着莫漓的身后直直的攻去,她要杀秦悠然?
不容他多想,一个电火花打在上面,丝线的中间崩裂,如琴弦一般断开,姚千雪轻轻的坠了下去,火红色的身影像一片凋零的花瓣,美艳却已经颜色尽失。
莫漓楞在一边,怔怔的看着身后张开双手准备袭击的男孩,他的额头被一根断开的丝线贯穿,剩余的部分还在头上翘首,然后轰然倒地。
秦悠然也愣住了,她傻傻的看着掉落下去的姚千雪,走上前去一步,却被莫漓阻拦,他捂住她的双眼,望着掉落在下面的姚千雪,她的鲜血然后了周围的地面,红色的衣裙已经分不清是颜色还是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