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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仍是小小女孩儿,举手投足却多了一丝成熟妇人的韵味。横疏影神倦体乏,片刻才想起昨儿夜里“磨墨”的香艳事来,噗哧一声,不禁笑骂:“好个淫荡的贼丫头!明明是自己心里有鬼,倒怪起人来啦。”
想起昨夜三人同榻、颠鸾倒凤的情景,不禁面颊发烧,被恣意刨刮过的细嫩花径又热辣辣地一疼,温温的汩出一股羞人的丰润液感。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你回到姐姐身边,别说霁儿,就算是染家妹子、那姓黄的贼眼丫头无论你还欢喜多少女子,姐姐也绝不喝醋,都愿意为你收入床笫,与你同榻缠绵)她独坐片刻,勉强打醒精神,起身锁好门窗,走进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小内室。
横疏影一向睡得不多,眼下也已过了平日午憩的时辰,但她必须强迫自己修养精神,以待今夜的鬼雀召唤。古木鸢划下的三日之限已至,关于耿照的调查与处置,她必须给组织一个明确交代。
她取出暗格里的铜管与天珠铜印,拔下发簪,小心拉出卷在铜管内的菉草薄纸,想着该怎么用最精简的字句,向神秘的姑射首领提出集会报告的请求。
身后,忽响起一把磨砂似的冷冽语声。“你倒把这事放在心上。”流影城中本就有秘道通往骷髅岩,只是她万万料不到古木鸢竟会白日现身,亲自走这一趟,吓得魂飞天外。
总算还有一丝清明,强抑着转身的冲动,玉手轻抚剧烈起伏的雪腻酥胸,垂落粉颈,死咬着不停磕碰的贝齿,颤声低道:“我正要向您报告。”
刺探同僚的真实身分,又或窥看其真面目,在姑射里是唯一的死罪。她无法确定白日里秘密潜入流影城的古木鸢是否带着面具,但她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说。”内室一角,不知何时冒起一蓬绿焰,飘散着那股既令横疏影熟悉、却又万般恐惧的浓浊甜香。
是犹如掩盖尸臭一般,浓烈到几乎让人难以喘息的香气。横疏影小巧白皙的额头轻抵着妆台,一方面是防止自己受不了这逼人的恐惧,不知何时会失控回头,另一方面也为了支撑发抖的娇躯,顿了一顿,颤声开口。
“是是。指指剑奇宫有一门奇异的武学,名唤夺舍大法,可将自身的心智神识,转移到另一人身上。琴魔临死之前,便以此术施于耿照之身。”
将从耿照处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巨细靡遗,毫无保留。“按你之说,耿照等若是琴魔魏无音的再世之身,甚至继承了琴魔的武功见识,才得以对付妖刀?”
“耿照非是奇宫嫡传,那夺舍大法仓促施展,似是并不完全。他平时并无琴魔的记忆,几次面对妖刀,均在逼命的一瞬不意使出奇宫武技,才得侥幸逃生。我在云上楼曾见他与天裂交手,确是如此。”古木鸢冷冷一哼。
“所以,你认为他并不危险?”“我我认为他相当危险。”横疏影环抱胸脯,尽量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据我所知,耿照并未学过上乘武功,胡彦之宣称他是“刀皇传人”完全是一派胡言,其目的乃为向独孤天威讨保此人,才随口编派,不足相信。
但耿照对付天裂的身手,却连兵圣南宫损都不得不承认,普天下只有刀皇才能教出。夺舍大法虽不完全,绝非毫无效果。对姑射来说,此人绝不能留。”
“你也知道,此人绝不能留?”古木鸢哼的一声,声音平板依旧,斗室里却如风云卷动,横疏影顿觉浑身气血一晃,满眼黑翳掩至,几乎难以喘息。古木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莫非纵虎归山,便是你杀人的法子?”
“他我不能在流影城”压力一松,横疏影伏在梳妆台上无助颤抖,美背不住起伏,宛若垂死羊羔。喘息片刻,终于匀过一口气来,口唇边黏着几绺汗湿的鬓发,俏脸惨白,艰难开口:“云
云上楼一战,消息传遍江湖,他若死于流影城,不唯独孤天威要追究,只怕东海六大派、镇东将军府也不会善罢干休,追根究底,对我等姑射至为不利。耿照的夺舍大法承接不全,不受刺激,也说不出个端倪,威胁性不如琴魔急迫。
“我我放他下山,假他人之手杀之,耿照死得无声无息,决计不会牵连到流影城来,灭口、守密两全其美,乃上上之策。”古木鸢冷哼。
“放下山去,你怎知必死?”横疏影定了定神,想起耿照,心头一暖,益发宁定起来,低声道:“凡事必有变数,就算亲自动手,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
但依我的推测,这一路只通往幽冥途,耿照若能逃出那人的追杀,就算是您亲自下手,也未必收拾得了他。”
她小赌了一把。古木鸢在姑射之中,是不容反抗的权威,冷酷无情、生杀予夺,却非是一位自把自为、妄自尊大的领袖。
与其说他喜怒无常,不如说无关喜怒。他决定要杀的,必然是因为那人妨碍了组织,不管是喜欢或憎恨,他都会很冷静地将之除去,不带一丝情绪,只求精准有效。
这种直如春秋秉笔一般、近乎铁面无私的性格,令他对阿腴奉承全然免疫,讨好他、哀求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小小的挑衅却可能激起古木鸢的兴趣。
“便是琴魔复生,真有心要杀,他就一定会死。”“我只知那人的实力,未必在琴魔魏无音之下。”古木鸢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板得像是枯竹曳地,风过林摇。“这,就是你安排胡彦之一路保护他的原因么?”“不,那是我确保耿照一定会死的安排。”
横疏影面色苍白,唇畔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那是九分的算计、一分的嚣狠,是赌徒临盅一掷,就连丝毫退路也不留的豁命决绝--“带上胡彦之,正是他必死无疑的保证!”
篷车下得鬼头岭,离了盘肠山径“喀搭、喀搭”转入一条笔直郊道。这路说窄不窄,最狭处约容三四辆马车并辔而行,路面是车马人步给走出来的。
虽然不甚平整,却无碎石断树拦路,比颠簸的山径要好得多。夹道遍植榆树,早春的花期未至,高大笔直的树冠上光秃秃一片,枝桠如十指聚捧、争相朝天,颇有几分料峭萧索的味道。
举目除了榆林黄土,便是起伏低缓的丘陵。行出数里,仍不见田舍,道上也无行旅骡马,不知怎的,耿照却觉得地景十分眼熟,说不出的亲切,掀帘问道:“老胡,我们要上哪儿去?”
“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下一个岔口往东边,就是龙口村了。”老胡坏坏一笑:“我拜把兄弟家里,听说有位貌美温柔的姐姐,老子可要专程瞧瞧。”
耿照大喜:“这是往龙口村的路?”胡彦之笑道:“除非你住的是另一个龙口村。要不,再个把时辰你就到家啦!你有几年没回家了吧?”耿照点点头。
“我七岁上朱城山,就没再回过龙口村啦,也不知变成怎样。”他此番亡命天涯,最大的遗憾就是临行之前没来得及往长生园与七叔道别,为此耿耿于怀。
对老胡的安排,耿照心中感激,低声道:“真是多谢你了,老胡。若非这一趟,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阿爹和阿姐。”胡彦之贼眼一转,啧啧两声:“我这忙可不白帮。要是你阿姐不怕嫁给道士做道姑,你可得替老子美言几句。”两人相视大笑。
“若往西去,过了浮仙镇,可抵赤水古渡。渡江之后你向西去白城山,我则带阿傻入一梦谷找“岐圣”伊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