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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两个多月,杏菲渐渐觉得身上不爽利起来,成天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不说,还一个劲儿作呕。她想起来老人们似乎说过,女人有孕就是这种症状,吓得忐忑不安、心跳不已,每天都睡不好觉。思来想去,还是要赶紧找个郎中诊脉才好,万一真的有孕可就大祸临头了。于是她便跟紫苏告假,说最近总是梦到故去的父母,心里十分不安,想要去佛寺烧香还愿。
紫苏准了,吩咐给派了马车并两个小厮护送。杏菲出了府,先是装作看风景,四处张望着把沿途哪里有医馆看了个一清二楚、记在心里。然后装模作样去佛寺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眼见得前面就是医馆,便借口头突然晕的厉害,陪着的车夫赶紧把她送到医馆,杏菲扶着自己的心腹小梳子就进去了。
果然那郎中只给她略微把了把脉,就诊出是喜脉,杏菲还怕这郎中医术不行诊的不对,非得让他再仔细诊一遍。那郎中也是有些脾气的,当下便让她再另寻高明,而且说如果诊出不是喜脉的话,宁愿自砸招牌。杏菲一听这话,知道怀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吓得面色惨白神思恍惚,也不知道付诊金起身就走,那郎中急了喊她付钱,小梳子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十几文钱塞给郎中,搀着痴痴呆呆的杏菲出去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杏菲马上让小梳子去找张远光过来。张远光得知杏菲怀了自己的孩子,不由得两眼发直呆坐当场,吓得手足无措。二人合计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杏菲一边哭泣一边扯着他的袖子道:“远光,你可得想想办法啊,要是让少爷知道了,我们两个可就是死路一条了!要不,你带着我和孩子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身边还有些体己银子,开个小铺过日子应该也过得去。你等等,我这就去收拾,咱们今晚就走!”
说着就起身翻找自己的那些金银首饰,却被张远光按住,支支吾吾道:“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一时转不过弯来。你且稍安勿躁,待我仔细想想该怎么把你带出苏府。”
杏菲见他言辞闪烁,话里有推脱之意,抹一把眼泪盯着张远光道:“怎么,你不会是想把我丢下吧?”
张远光被戳中心事,尴尬地咳嗽一声,扳住杏菲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道:“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种不堪的人?我与你心心相印,只盼着这一辈子能够在一起,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可是咱们就这么逃出去,我母亲和姐姐可怎么办?你且耐心等等,我一定会想出来个万全之策,我张远光对天发誓,一定要带你出苏府,有违此誓,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杏菲被张远光的一席话说得破涕为笑,倚在他怀里温存了半日才依依不舍地放手让他回去。
那张远光本是浪子心性,勾搭个把女人倒是习以为常,但是要论拐带人口可没这么大的胆识。他知道拐骗走他人妾室可是大罪,眼见得杏菲已经怀孕,自己的行迹即将败露,便连夜偷跑了。只给母亲留一封书信称自己在苏家呆的烦了,出去随便走走开开眼界,请母亲不必挂怀云云。
第二天,杏菲如常去正房给紫苏请过安,回房之后琢磨了一阵将来和情郎二人一起双宿双飞的幸福生活,不由得喜上眉梢。她闲来无事,命丫头小梳子从箱笼里翻出一块上好的丝绢,思量着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精心做几件小衣服,只听得张蕊娘那边院子里呼天抢地的哭号之声。
杏菲心下好奇,打发了小梳子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小梳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姨娘、姨娘不好了,那张官人留书出走了!”
杏菲心下一跳,肚子里也跟被重锤抡了一下似的,顿时疼得脸都抽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厉声喝小梳子噤声,然后让她把门窗都细细关严了,才详细说来。
原来早起宁氏喊儿子起来吃早饭,拍了半日的门也不见动静。她心下奇怪,轻轻一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当下开开门撩起床帐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枕头被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显见得是没人睡过。再看桌子上摆着一封书信,她拿着书信找女儿读,张蕊娘一读之下大惊失色,道弟弟独自一人出去玩了,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宁氏一听,顿时嚎啕大哭,一边数落自己命苦,好生生的千顷良田、祖传的大宅子被丈夫赌的都赔光了不说,生个儿子也是个不安生的,成天只想着混。张蕊娘在一旁深觉母亲这样哭天抢地的太丢人,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好由着她哭。
杏菲听说张远光跑了,顿时就跟被抽掉了筋一样,脸色煞白、双眼发直,坐都坐不稳了,怎么唤她都没反应。小梳子吓慌了,掐着她的人中使劲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小梳子使劲哭。
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杏菲才缓过神来,左右思量这事情如果败露,自己的命肯定保不住。她既要替自己的性命担忧,白日里又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应付其他人。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急火攻心,竟然一下子起不来床了。
紫苏派郎中过去给她诊脉,没想到杏菲死活不肯见郎中。再要强行给她看病,就变得痴痴呆呆、疯疯傻傻起来,口口声声自己要死了,只要少爷见她一面、说几句话就死而无憾。
既然都这么说了,紫苏也不能再把苏子澈藏着掖着,岂不是显得自己这正室夫人心胸太过狭窄。于是吩咐他老实点,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而且还特别细化了不该做和不该说的具体内容,比如亲一下啦,摸一下手啦,说“其实我也喜欢你”之类的话。苏子澈一一应下,紫苏便放心地让他去安慰安慰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