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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查着各种小说,从中找寻那些表白的情节,却又矛盾地搁下书,忽如其来的表白,会在她记忆里这年的夏天,显得格外突兀。
车窗外的天晴朗得过分,如果今天再见不到那个高中生,桑禾就盘算着放弃了。他的出现总是突如其来的,就如桑禾对他的喜欢一样。他每次上车的站点都不同,所以这几天以来,桑禾捏着她认为最趣智的笔,从始站一路稳坐到总站,不把机会留给那些错过。
至于桑禾手上的笔,是用来写电话号码的。只要再见一次,她就会将这几日储蓄已久的勇气搬出来,冲上去,或许还是装可爱地踮起脚,在那个高中生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留下电话号码。
当然,这些都是她设想了无数次的场面。现实总与她的设想背道而驰。
公车乖乖地沿着桑禾记忆里的路线行驶,倒数第三站,车上的乘客已是寥寥无几。今天他不出现,那就是天意了。手中的笔被桑禾攥得紧紧的,她盯着窗外站台上那幅偌大的海报,企图将那位高中生盯出来。
笨重的车门再次关上,桑禾身旁的空位因新增的重量而吱呀的低叫。
这么多的空座位,为什么偏偏要和我挤。桑禾回身探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不识情趣。Oh!My!God!邻座的是苦苦等待的那位高中生。多么经典老套的桥段。当桑禾真正面对起他来,那些塞满她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所谓的勇气,霎间灰飞湮灭。
桑禾双眼紧缩着她的笔。默念着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仿佛她是课堂上随时有可能被点名起立抽背的差生。
总站站牌已依稀可见。
桑禾拿捏不稳的笔告诉她手心已经出汗,她抬起头偏向邻座。发现邻座挂着狡黠的笑,对上自己的双眼。
那时的天气,晴朗得过分。
“如果我告诉你我叫天晴,你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忘记,会更心痛
揉着惺忪的睡眼,你走进卫生间。漱口杯里摆着两只牙刷,你记起,牙膏已经用了很久。你给两只牙刷上都挤上牙膏,然后将两只牙刷一起放进嘴里,嘴角被扯得生疼。
看着镜中的自己你想笑,可是镜中的你却泪流满面。
做好早餐,摆在两份餐具里,你坐下来吃完面前的一份,再拿过对面的另一份,默默地吃下去。
洗刷餐具时,泪水落在水池里,毫无痕迹。
站在阳光下,你觉得晕眩,抬起手遮在额前,才发现,这样的阳光,竟然已是久违的了。站在路口,你不知该走向哪一边,这个城市,似乎也变得陌生了。
当你推开那扇门时,迎面而来的笑脸显得陌生。你也笑一下,忽然觉得,就连笑,也已变成一种陌生的举动。
临窗的桌,桌上的玻璃杯,玻璃杯中的康乃馨,熟悉而又陌生。
他会来,他不会来。曾有一个女子坐在桌前,轻扯着花瓣,细细地低声自语,清澈的双眸不时地看向窗外。
他会来,他不会来。你无声地自语着,花,仍在杯中,是你的目光在一片一片的撕扯。他会来吗?你看着花在心里问,花静静无语。
对面的座位空着,桌上的茶杯静静的摆着。你端起壶,茶,冲进杯中,淡淡的茶香在袅袅的水汽中散开,你分不清是水气还是眼泪让你看不清,你用手托住腮,掌心一片冰凉。
为什么我的床会空下半张?为什么漱口杯里会有两只牙刷?为什么要做两份早餐?为什么我会在对面的空位摆上茶杯?为什么我总是会忍不住落泪?
傻丫头,哭有什么用?眼泪换不回任何东西,只会让你变得难看。
有谁在对你说话,你却并不抬头,你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声音,来自你的心底。
是谁在那里?是谁在对你说话?是谁,被你深藏在无法触及的地方?
如果说,忘记就可以不再痛苦,为什么心底里还是会痛?是那个声音吗?是那个声音在刺痛着你吗?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很久没有见你来了,还好吗?只有你一个人吗?
明朗的嗓音在你头顶响起,你抬起头去看,明朗的笑脸,明朗的眼神,仿佛阳光,却照不亮你的心。
在等他啊,茶要凉了,要不要换一杯?
你轻轻摇头。他不会来,你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知道他不会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你笑,淡淡的,带着一丝苦。
他不会来吗?那你……啊,不好意思,我问的太多了。我让他们再给你添些开水来。
你看着她离开,看着她轻轻地摇头。你转头看向窗外,看来她也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他不会来。
车来车往,街道上永远都会有这样多的车来来往往,仿佛河里的鱼,游来游去。
可是鱼是不会相撞的。那个声音笑笑地在心里响起。可是车却会和车相撞。
你的心突然撕裂般的痛了起来,你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要从那里离开。
是什么?是什么?你闭上双眼,在心里嘶喊着。混乱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一下一下,仿佛利斧般,要劈裂你的心,劈裂你紧锁的那个角落。
你没有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那个明朗的声音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你睁开眼,看着她,轻轻地摇头。
没事就好,凡事要想开一点,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会好受些。明朗的眼神里也满是关切,你看得出,那份关切很真诚。
你依然淡淡地笑一下,取出钱包结账,她微笑着拒绝,轻声说,希望你下次来的时候,能开心一点。
你点一点头,走出去,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走到路口,转过街角,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你的眼中忽然一阵模糊。你抬起手抚上面颊,泪已成行。
人有路人对你投来疑惑的目光,任由风将泪水吹干,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塑像。
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仿佛有谁在对你说。你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当你写下地址交给司机时,你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你知道那是因为你颈上那可怕的伤疤。
青山绿树,陵园早已不再阴森,林立的墓碑掩映在灌木丛中,依稀还有野花的香气浮动。你茫然的看着四周,看着路边的号码牌,突然想起什么,你急急地在包里翻找着,从钱包的夹袋里里翻出一张纸条,那上面是一串一直让你不解的号码,那号码似乎会在这里找到对应。
一块大理石墓碑静静地立在一棵松树下,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立碑人是他的妻——你的名字。
你笑了,一切都有了答案,家里的半张床,漱口杯里的另一支牙刷,所有的一切都属于长眠于这里的人,一个用自己生命爱着你的男人。
你放下手里的花,坐下来,轻轻地靠着墓碑,看着天空中悠悠的白云,你在心里默默的诉说着:
他们都说忘记了,就不会难过;忘记了,就会快乐起来;忘记了,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忘记了,可是,我的心还是会痛,我依然无法快乐,我的生活一团糟;
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存活,我却只能用声音为你殉葬;
其实,记得你并不会让我不快乐,记得你,只会让我更加觉得幸福,因为,有一个人用他的生命爱着我。虽然会有人说那是曾经,但对我来说那是永远。
你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听到,但你希望他在听,你告诉他你永远不要忘记,因为忘记了,只会更加得令你心痛。
一天的新娘
今年22岁的马特卡维尔和21岁的尼科拉格德弗雷,两人于去年同时进入英国牛津大学学习,又分在一个班。平时,两人互相关心照顾,渐渐产生了感情,之后很快坠入爱河。为不影响学业,除了周末,两人很少约会。
爱情是幸福的,每次约会,他们都有谈不完的趣闻轶事,憧憬着美好未来,他们商定,到2010年两人完成所有学业,待双方都找到工作后,就步入婚姻殿堂。
年初,马特带尼科拉拜见了自己的父母,两位老人对未来的儿媳非常喜欢。两亲家又见了面。之后便让两人订了婚,只盼着大喜日子快些到来。
订婚后不久,马特总感觉身体困乏,常常一节课也难以坚持到底。开始,他并未在意,以为是学习压力过大休息不好所致,只要营养跟上就会恢复的。但过了一段时间,症状丝毫没有消除的迹象,而且感觉越来越不妙,好几次都在课堂上昏厥过去。
尼科拉硬拉着马特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大检查。结果让两人如雷轰顶:马特被诊断出患了白血病,而且已到了晚期,将不久于人世。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两人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那天,在医院的走廊,尼科拉紧紧抱着马特,旁若无人地放声痛哭。马特倒显得异常平静,他忍住眼泪,小心地劝尼科拉说:“事情既然发生了,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每个人都会去见上帝的。只是迟早的事。虽然我要先你一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自从拥有了你,我短暂的生命增添了无可比拟的美妙乐趣,我真的很满足。”
马特的话,让尼科拉心如刀绞,她依偎在心爱的人怀里,一刻也不想离开。两人在医院走廊一直相拥着到天黑,马特对尼科拉说:“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父母会担心的。”
尼科拉久久凝视着马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咱们应该举行婚礼,我不能让你带着缺憾离开这个世界。”
马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奇地望着尼科拉,嗔怪她:“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如果那样做了,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呢?我不能让你为了宽慰我,而毁了你的将来,就是我去了,心灵也不会安宁的,我不能让你那样做!”
尼科拉却说:“我是你未来的妻子,爱护你帮助你,是我义不容辞的义务,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妻子的愿望不能实现,你的心灵就会安宁了吗?如果你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才是绝情绝意,更不像一个男子汉所为。”
马特一时被呛住了,但还是对尼科拉说:“请允许我好好想一想。”
但尼科拉却不同意,坚决地说:“不用想,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校方,请他们出面,选择一个最美好的日子,在学校礼堂为我们主持婚礼,我想,校方一定不会拒绝的,婚礼也一定会很热闹。”
当马特把尼科拉的决定告诉父母后,两位老人也不同意那样做,说:“尼科拉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丽的好姑娘,我们不能害了她啊!”
两位老人第二天就去找尼科拉,劝她收回那个决定,却见她正在精心准备着新婚嫁衣。尼科拉不但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且态度更加决绝,她对两位老人说:“马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如果我不把最美好的那一刻呈现给我最心爱的人,我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请你们尊重我,我爱马特,我一定要嫁给马特,这个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两位老人激动万分,一把抱住尼科拉,老泪纵横地说:“我们的好儿媳啊,马特真有福气,他不知要被多少人羡慕啊!”
尼科拉的父母听了女儿的决定后,赞许她说:“好孩子,我们支持你,做人就应该有始有终,这样才对得起仁慈的上帝!”
2008年8月26日,牛津大学的礼堂布置一新。上午9时许,在副校长威廉姆教授的主持下,马特和尼科拉的婚礼正式开始。新郎马特坐在一个轮椅上,快乐地对大家微笑着,而穿着一袭白色漂亮婚纱的新娘尼科拉则紧紧站在新郎身边,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涟漪,热情地向各位来宾致意。当马特吃力地为尼科拉戴上新婚戒指时,尼科拉高兴地泪流满面,现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为他们热烈鼓掌表示祝贺。
马特此时已有些支持不住,婚礼结束后,他就完全陷入了昏迷,他留给新娘尼科拉的最后一句话是:“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
第二天下午,马特就在医院里平静地离开了人世。去世时,尼科拉一直紧握着新婚丈夫的手,陪伴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旅程。
尼科拉只当了一天的新娘,就要为丈夫筹办葬礼。尼科拉护送丈夫马特的棺材,来到了纽波特市的一家大教堂,人们被尼科拉纯真的爱情深深感动,近一千人的队伍默默跟在她身后,陪伴这位美丽的新娘为她的新婚丈夫送最后一程。
葬礼上,响起了低回凄婉的苏格兰风笛曲《AmazingGrace》,尼科拉肃立在马特的灵前,深情地说:“亲爱的,安息吧,在那边好好地生活,你要耐心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会去陪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