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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最原本的生活,除了设计程序就是往返于不同的赛场,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网游,在科核最先兴起的时候,她也是退而求其次的替补队员,最后替补变成了主力,在网游圈子里声名大噪。
她从一种生活回归到另一种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就适应的很快,回来一年多的时间,她基本上用工作填充了自己的生活,深夜也很少入眠,经常的就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沉思起来,手上习惯性的点着一根烟,香烟氤氲着人的眼睛,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的。
宾馆的电视还在开着,是西城的一则新闻,她本来并不经心,但是听见“电瓷厂”三个字,不免用了心,她懒懒的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屏幕,一颗心颤着颤着就坠进了悬崖。
她起身将电视关起来,生活还是日复一日。
又是一个冬天,苏南和任禹坐在落地窗前喝着茶赏雪,也是一座山,但是和瑰禹的显然不一样,北方的山高耸而荒凉,尤其在寒冷的季节里,山顶上建起的这一座私人庄园,里面的光热设备造就了一山顶反季节的姹紫嫣红,与之相反的,就是庄园外的白茫茫一片。
这一年两个人能说的话越来越少,苏南给他打江山,他给她付薪水,她一直都是乖顺的样子,也从来不提那个名字,任禹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他知道自己于她没有希望,所以给她介绍了几个不错的人选,苏南每每倒是老老实实和那些人聊着,可是当要更深一步,苏南也明确的给他们说自己还没准备好,任禹也不知道自己所想,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偶尔的时候还是好意告诫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待,就像他自己。
他轻轻叹了口气,问她,“你想要回去吗?”
苏南愣了一下,轻轻抿了口热茶,问,“回去哪里?”
“西城。”
苏南勉强笑笑,“西城的房子都卖了,哪有我容身之地。”
“张旭要是来找你呢?”
苏南自嘲,“我都那么对他了,他来找我?何况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以他的尿性,或者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任禹坐直了身体,杯沿上热气缭绕,“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适合的人过一辈子,”任禹握着她的手,面色凝重,却又释然,“一年了,你不接受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苏南轻轻的将手抽出来,“我现在就很快乐啊,你不也是。”
任禹苦笑,“我就算了,你还有点可能。”
苏南好奇的看他,“怎么最近这么矫情的?”
秦榛刚好路过,敲了敲门,笑嘻嘻的走进来,“我就说你们两去哪儿了,原来在这边安逸的?”
“有什么好安逸的,好好休息,明天就是sc2的初赛了。”任禹拍了拍秦榛的肩膀嘱咐了句就出去了,杯子见了底,被服务员及时端走。
秦榛就在苏南边上坐了会儿,不一会儿又进来了几个人,两个人也没说句话。
sc2是年底最大的一场网友比赛,赛场设立在具有十万人的场地,每当决赛的时候却总是一票难求,从初赛到决赛得有一个月的时间。
任禹想着将科核推出新京走向更广阔的五天,而sc2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好坏都能接受,但是一个月封闭式的训练,他到底还是希望有个好结果。
有的是比“科核”有名气的明星队,苏南团队加上替补总共有十八个人,以抽签的方式进行第一轮的比赛,强队一个小时基本上就绝杀了,苏南他们硬生生扛了有五个小时,最后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虽然没有输,但是赢得也不体面,少了个开门红,关上房门苏南被任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队员贴着房门听得也是提心吊胆,有队员看不下去开门进来,苏南睨了一眼他也不能发声。
等到任禹走了,十几个队员依次走进她的房间,她拍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当做安慰,“还有好几场,你们要是这个表情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等到队员的情绪稳定下来,他们才围着茶几或站或坐或蹲着围成一个圈,苏南定心的继续给队员布置战术,那些方面不足,需要什么样的应激和速度,对对手的了解程度,所有的预设,以及上场队员的调整。
整个讨论持续到深夜,泡了一整桌子的泡面,秦榛说,“战绩其实也还不错,抽签的对手可是上一场sc2的十强,平均时长也就要四五个小时。”他得瑟的一笑,“你再看看我们,第一次啊,就这个水平了。”
可是丝毫没有人理他,苏南瞅了他一眼,耸了耸肩。
说明苏南的策略还是对的,比赛越发的激烈,“科核”却打得越发顺手,黑市本来1:32的赔率渐渐变成了1:7,队员出门的时候都必须带上口罩,五晋三的比赛就已经在上万人的球场上,中心是一个全视角的屏幕,耳边是热烈而专业的解说,时不时的就听见解说被狂躁的欢呼声所淹没。
这是一场白热化的比赛,苏南的耳机紧紧贴在耳边,不时的有队员“死亡”离场,统共五十多人的战场现在只稀稀落落剩下个位数,所有的遮蔽用枪,在屏幕的世界里,黑暗中所有动作都是危险,可是如果止步不前,又会陷入无间的循环。
苏南给秦榛发了个消息,“我出去掩护,你和老三扫帚断后围攻。”
秦榛刚刚从爆炸中出来,他立刻回复,“好。”
出去就是死,置之死地而后生,“科核”所剩下的队员各个屏气凝神,游戏世界里那个身穿盔甲的女战士在黑暗中掏出了颗炸药,声音作响的一刹那对方的枪击比如弹雨般袭来,而枪林弹雨的背后,是“科核”的黄雀偷袭,连带着的是燃油泄漏的轰炸。
苏南拼死躲过了好几枪,但是抵不过敌方集中的弹火,场地中心的大屏上显示“苏南out”。
苏南摘下耳机关上屏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行有人送来水和毛巾,屏幕上又是她的特写,引起场地下上万人的欢呼。
苏南看向屏幕,将口袋中的口罩掏了出来戴在脸上,屏幕上继续扫过台下的观众,先是“科核”的掌门任禹,再继续,是台的观众,苏南喝水的动作顿了下,回了个头,似乎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那人却不见了。
就像幻觉,她也觉得是幻觉。
一个月的努力,就差最后的决赛了,苏南心不在焉的开着会,任禹重点点名了下,苏南讷讷的抬头,呼了口气,坐直身体继续听。
“这场比赛到现在我知道很艰辛,可是就差最后一轮了,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我要求保底是亚军,就三支队伍,冠个亚军没问题吧。”
刚好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各个表态都是没问题,任禹瞄了一眼苏南,“今天苏南的做法值得大家借鉴,有时候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衡量,本来苏南有望拿新晋最佳个人的,但是她放弃了。”
小团队是一个失落的鼓掌,“大家要是少一点失误,也不至于这样的牺牲。”
决赛还得过几天,临走的时候任禹叫住了苏南,说,“明天你陪我去开个会。”
苏南知道是赞助商的事,坐回了椅子上,“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任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只要记得自己是科核的人,到时候用力的要价就好了,”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却还是问,“比赛下来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有吗?”苏南脑子里一葫芦都是某个人的影子,她笑笑,“可能是太累了。”
苏南躺在床上,手机虽然扔了,但是号码却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刚好队伍里还有一个小姑娘,甜腻腻的就蹭到苏南的床上,好在苏南的床够大,抻脚与她隔开了些距离,小姑娘笑嘻嘻的也不闹了,夜深人静的,就问她,“姐,你说谈恋爱什么感觉啊?”
苏南翻了个身,心里翻滚着,说,“不知道。”
小姑娘靠近了她些,自说自话道,“我现在怎么这么难受呢,见到他也难受不见他也难受。”
“那他呢,对你表态了吗?”
“吵着要和我见面,你说我见不见。”
“还没见过面?”
“嗯,”小姑娘脸红了,“微博上聊上的。”
“那你怎么想的,真的喜欢他?”
“还好,聊了有一个多月了,就还很喜欢。”小姑娘将被子没过脑袋,手机响了声,她拿起来看了下,又将手机递给苏南。
苏南顺着她的意思看了下他们的聊天记录,说不上腻歪,但是对方的关心跃然纸上,苏南翻了下他的微博记录,长得不错,生活也还规律,苏南建议,“试试吧。”
“可是我怕我没时间,你看我们天天比赛,长此以往,他可不得没耐性,你想想现在出轨的人那么多,我和他什么基础都没有,以后可能还经常见不上面。”
苏南把她的被子扯下来,“那怎么办,不尝试了,把自己困死?”
小姑娘撇撇嘴,“嘿嘿,”她靠近她一点,好奇的问,“那姐姐你为什么都不谈恋爱啊,我看大老板挺好的,虽然工作的时候严厉了点。”
“那你看出来他喜欢我吗?”
小姑娘想了会儿,“应该喜欢吧,不然无微不至的,开会的时候眼睛就一直搁在你身上。”
苏南推脱说,“那是因为我是员工,我还有赚钱的价值。”
小姑娘被打击的厉害,“也别这么说嘛,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苏南想睡了,随口一句,“就喜欢和你谈着的那个,可以让给我吗?”
小姑娘纠结了下,说,“你还是先睡吧,我也要回去睡了,晚上记得盖被子,不要着凉了。”
苏南“嗯”了声。
夜里真的凉,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