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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卫家也因一门忠烈,受皇室的赞赏,卫靖被封为靖贤公,打破了平民不能封号的旧例。卫家独子卫耀麟也被授意重建卫家堡,所有财资皆由皇室包揽,皇上并许偌要亲笔提匾。
一夕之间,卫府成了大街小巷谈沦的话题,权贵富豪纷涌踏来,结拜的、续旧情的,以前都消失了的人物都不知从哪里纷冒了出来、由家破人亡到雨过天晴一路走来,卫家人都体会出-个道理,富贵时世人与你同富贵,落魄时却还你一个担当。罢了,人情冷暖早巳看透,对于很多卫靖生前的“好友”卫耀麟都很不以为然,连虚应都懒了。可就是有人不识相,做人失败倒罢了,竟连看人脸色都不会。
“耀麟,你也早该到成家的年纪了,老夫膝下有一女,名婉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这孩子。打小就天资聪颖,机智过人。与婉儿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要不,明儿个到寒舍小聚,也让婉儿给你弹一曲。”
这个自称是爹旧友的八字胡在谈完了天气、茶香后,终于转到了正题上,想把女儿嫁给他。
卫耀麟在心底冷哼着,再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无聊的人身上,就是因为这群苍蝇害得他好几天都不能与清泉好好聚聚,因为一群不知哪飞来的母蝗虫将清泉围了好几圈,他想见个人都没机会。
他决定今天是个终结,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了。
“老夫可以保证婉儿绝对有能力担当卫家主母的重任,而且,不会做出争风吃醋有失体统的事来。内人一直监督她背诵女戒,且教导她——咦,耀麟、耀麟,你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婉儿她绝对会孝敬公婆,爱护小泵——”
旋风般刮进秋水阁,一群七姑八婶在看到卫耀麟凶狠的表情后,皆颤颤兢兢地告辞,出了府后就将耀麟形容成冷酷无情,虐待继母的恶棍,一时之间,众说纷云,但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暗许芳人。
唐清泉吁了口气,极其疲惫地瘫在椅子内对着他苦笑,这些夫人小姐可真是能说,从东家的狗、西家的鸡,到城北卖酱油的王二麻子,听得她晕头转向,双耳发痛,嘴角僵笑到差点抽筋。呆会儿得彻底清洗一下,她整个不知承受了多少的口水,好烦人。
吩咐了李大海谁也不能进入,卫府这几日不见客。又将金燕打发了出去,卫耀麟拉着唐清泉入内室。
“你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唐清泉讶然地看着他。
“去把你卖了。”他轻笑,由衣柜中拿出一件藕色罗裙和一件淡紫的圆上装“我爱你穿这件的样子。”
唐清泉也不想与他争辩,接了衣服推他出门“你先出去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他只是邪邪地笑着,纹丝不动。
“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何必多此一举。”
唐清泉臊红了脸,别扭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好好,我出去便是了。”卫耀麟知道她本性害羞,也不再惹恼她,乖乖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唐清泉走了出来,边理着碎发边问着:“要坐马车去吗?远不远?”
“我们不坐马车。”他揽着她瘦弱的肩,皱了皱眉“怎么又瘦了,这几日没吃补药是不是?”
“喝得厌了,闻着补药就想吐,我叫他们不要再煮了。”轻巧地转开身,余光中,马夫正牵了耀麟的马“追风”过来。
“那就再换一副,怎么能不喝呢。”他正要伸手拉回她,也听见一阵脚步声行来,才罢了手接道“你身子太弱了,晚上回来我看着你喝。”
“大爷,你要的马牵来了。”马夫由远及近,到了两人面前,欠身回报。
“你下去。”
卫耀麟看着他走远,反将头纱为唐清泉戴上,拉了披风裹住她抱上马。
“耀麟,这可不行。”唐清泉低呼着,坐到马背上后,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别怕。”
他随后踩着铁钩上了马背,为她调整好侧坐的姿势,揽她入怀“一会就到了。”
说完,两腿一夹,追风缓步前行。
到了郊外,唐清泉摘下面纱,眼前是一片黄黄的油菜花地,一眼望不到边,蓝的天,白的云,清流缭绕的河水,微微抚面的风。这是仙界吗?怎么任他们闯入?
唐清泉已说不出话来,只抿住了嘴,出神地看着。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卫耀麟拥她下马,替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在一片树阴的土坡处把披风摊在地上,拉着她坐下。
“世上美的地方多着呢,以后我们一起去游玩,你愿意吗?”
唐清泉从美景中回神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转过脸来盯住他的跟仔细地搜寻。可那双眼中只有坦诚、热切,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勉强。
“你能吗?卫家堡的重担谁来担?”
“总会有人的,只等一切开始正常的运行,我就可以把它交付出去。”
“交付给谁?谁愿意来打理卫家堡的事务?”
卫耀瞬淡笑着“这次事情之后,我才发现以前好像小看了颜儿,这丫头倒真让我吃了一惊。”
“你是说交给颜儿?”唐清泉吃惊地看着他“这怎么行呢?她一个女孩家,又没有夫家——”
“你这个傻母亲,颇儿快要有夫家了。”
“你是说王波?”
“啧啧——”卫耀麟摇了摇头,一副万分遗憾的样子“真不知你这些日子都在想什么了?想我吗?”
雪白的小手捶上了他的胸,半是嗔恼半是羞“你再拿我开玩笑试试,少故弄玄虚。”
“是,是,夫人。”他拉起她握起的拳头,放在嘴边轻咬慢啃,惹得她挣扎躲避个不停“我也是听傲天说的。颜儿在江府做丫头时,服侍的可是江家大少爷江定雄,不过,听说他脑子有些问题。”
“你是说颜儿与他——”
“也只是猜测,但若说她这几日的失常是为王波,似乎又有些牵强。”
“但是,你不是说他脑子有病吗?”这样的人即使令颜儿动了心,她也无法将颜儿交与他。更何况,两家的怨仇已颇深。江槐天被问斩,江定雄虽因检举有功而免受牵连,但江府已被查封,府里的财产充公。这样的情形,可实在让人乐观不起来。
“不要将事情想得太坏,你的脑袋瓜子总是考虑得太多,我就吃了不少苦头。”他指着她的额头抱怨着“若你早想开了,我也不必一直郁闷着,为你牵肠挂肚。”
“你别闹了,我正说正经事呢。”
“我有在闹吗?”他瞪着她“你说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懂我,却总是在装傻?还好,不是彻底的迂腐,不然,这辈子就毁在你手上了。”
唐清泉轻咬住下唇,闷了会儿,开口道:“就是现在,也不能说就万事大吉了,你果真能放得下卫家堡吗?而我们,果真能经受得住世人的眼光吗?”不是天生的悲观,只是这情形实在是太杂乱了,虽然早巳确定自己的人生,却仍会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做错了决定,这样对耀瞬,对卫家堡会好吗?
冷不防被他一把揽在胸前,红唇紧接着被吞没,直到她无法再多想,再去烦恼,才被不甘愿地放开。
“不要胡思乱想,一切就交给我,相信我,清泉,事情不会如你想的那样糟,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但颜儿呢?”她深吸了口气,潮红未退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你就放心那个江定雄了吗,他定是恨极颜儿的,会不会因恨做出伤害颜儿的事来?若颜儿对他有情就更糟了。瞧,怎么会成了这样的局面。”
“颜儿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那个江定雄也没有你想象的糟,他只是练功走火入魔,并非天生迟顿,而且只是性情单纯,并非痴傻。最重要的是,他的武功在我与傲天之上,绝对有能力保护颜儿的安危。”
唐清泉抽了口气“你与傲天武功已了得,我倒真料想不到在武功上超越你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他放得下心结的话,一切就好办多了。以颜儿的精明绝不需一个在头脑上压过他的丈夫,她需要的是安危上的保护,而江定雄似乎正是个合适的人选。”
“那你呢?为什么突然能解开心结,为他说话?”
“也许是惜英雄吧,那次打伤我的就是他。何况,当年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收回飘远的视线,他府下头轻笃了她光洁的额“最重要是,我有了你。”
唐清泉感动了,将头埋入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爱他呀,怎能不爱呢?这男子的一言一行都让她深深地悸动着。否则她不会抛开一切,飞蛾扑火般地投入他编织的情网。
“那王波呢?”许久后,她又抬了头“上一次在客厅里,他言语间似乎对颜儿有好感。这个人倒真是出我的意料了,在府里藏了那么久也没被发觉。而且,他对颜儿的情感也隐藏得很好,直到任务结束时才表露出来。”
“所以说才深得皇上的信任。”卫耀麟也颇懊恼,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打了主意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这几天,他就要来杭州了,到时候,只怕会有麻烦了。端看颜儿会怎么做了。”
叹了口气,他打算抛开这个话题,今天拐她出来可不是为别人伤脑筋的。将地上的人儿抱进怀里,他站了起身。
“咦,你,你做什么?”
她有些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怕一个不小心会摔得很惨。
“带着你飞。”
他坏坏地笑着,纵身飞向黄色的诲洋深处,在她被惊吓得紧了臂力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夏季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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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附近一个小村庄内,有一座废旧了许多年的小庙,刮风下雨时,几乎是遮不住什么的。庙内铺着一堆草,几经风雨后已变了色,发了霉,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娘,你还好吗?”
从没有经受过劳苦的江夫人,此时已没什么贵夫人的影子了,一张青白的脸上,皱纹似乎只是在短短的一夜间爬满了眼角、额头,头发乱槽糟的,像堆扯乱的稻草,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而最糟的是此刻意来意严重的高烧不退,江夫人身体娇贵,连日的奔波,被拒之门外的打击,会一病不起也是在她自己预料之内。只是,若自己死了,定雄这孩子怎么办?从没有经过生活磨炼,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打理不好——
“雄儿——”
“娘,你别怕,我去找大夫来,你躺在这里不要动。”
傻孩子,她这个样子能动吗?
“你身无分文,拿什么请大夫。”
“这个不需要担心,他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最好能治好你。”江定雄咬了咬牙,眼眶泛着红,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他绝不能再失去了。
“雄儿,不,不要再惹事,娘一会儿就好了。”忍住全身的疼痛,她挤出笑容来,怕他再伤了人。他是江家最后的希望,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不,你骗我,你分明是病得难过,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雄儿——”
江定雄不让自己妥协,转身出了破庙。
还没行几步,就见不远处,一个手提着药箱的人行来,那人见了江定雄就立刻堆了笑,问道:“庙里可是有位病人?”
江定雄呆了一下,警觉地望着他“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这位大爷不必担心,老朽是个大夫,刚刚有位爷付了银两让老朽来看病的。”
江定雄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带他入庙内“你最好能治好我娘的病,若敢耍什么花招,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是,是。”
大夫慢应着走向草堆里的病人,恭身道:“夫人。”
江夫人睁开眼,虚弱地问着:“你——”
“这是大夫。”江定雄扶她起身方便他就诊。
大夫把了脉,看了气色,便起身道:“夫人并无大碍,只需吃些退慌药,好好休息几天就会痊愈。”
江定雄眼神黯了黯,这样子的破庙里,娘怎么可能会好好休息。
“我看爷在这里也无法为夫人煎药。如不嫌弃,请随老朽到药馆,先让夫人吃了药,再行打算。”
江夫人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人,不敢置信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伸出援手,何况还是个陌生人,但感觉告诉她,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应该就是个大夫,而且并无加害之意。想到这,她不禁苦笑,她与雄儿现在的模样,身无分文后,谁会图个什么来加害。
“娘——”
“走吧,麻烦大夫了,只是我们怕无钱付药费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并不介意这一点。
“这个不急,稍后再说也不迟。”果然!
难道,有贵人暗中相助?会是谁呢?
江定雄背着江夫人随着大夫沿着弯曲的小路,走到药馆,一个小伙计早在门口等着,将三人迎进内室,扶住江夫人在软床上躺下后,领命煎药去了。
“你为何要救我们?”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无法再让一颗简单心去看待任何事,他不是傻子,这个大夫特意找上他,应该是有原因的。
“大爷就不要问了,老朽只是受人所托。”
“谁?”
“他不想透露姓名,请恕老朽不能据实相告,但请大爷放心,老朽绝无恶意。”
伙计熬好了汤药端了进来,江定雄扶着江夫人起身喝下去。
“雄儿,别为难大夫了,只当是菩萨现身,让咱江家不致走投无路。”
“夫人,您就别操心了,好生安歇着吧!”大夫对她说完转过身恭敬依旧地道:“大爷,咱们到客厅里谈,别吵了夫人。”
客厅里的布置很简单,几张椅子,一张长形八仙桌,连盆花草也没安置。
“大爷——”
“叫我定雄吧,不知大夫贵姓。”
“老朽姓叶。”
“叶大夫,不管怎样,这次都多亏了你。”
伙计上了茶,眼睛不住地瞄向江定雄,终于忍不住话,开了口:“你就是江大爷对么,那次你在擂台上将那恶人一脚踢下,实在太痛快了。”
“不得无礼,还不下去。”
叶大夫轻斥,转过头笑道:“我这小伙计可对你崇拜得很,整天江大爷、江大爷地说个不停。自去年擂台赛后,就开始舞刀弄枪的,整日要学得大爷一样的功夫。”
江定雄怔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很少被人夸奖,没料到他也会被别人当成英雄,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大爷的功夫,为什么不去武场比试,就是考个武状元,应该极有把握的。”
“我!”他苦涩地笑着“我怕是不行的,武状元不只考武功,还要看文采,我又不爱读书。”
叶大夫笑了,为他的坦诚无伪,不觉对他的好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大爷以后有何打算?”
江定雄有些茫然,虽然有一身武功却不知有何种用处,现在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他真没用。
“我想找点活做。”
“这个不难,咱镇上王老爷家正缺个护院的,不知您愿不愿意委屈一下。”
“好,好。”江定雄感激地应道“叶大夫,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叶大夫暗叹,这大爷毫无心机,心思单纯得一如孩童,一身绝世的武功竟不知该如何施展,幸亏有贵人暗中相助,若是为坏人所利用,怕要引来一场大患。
“大爷,那就这样说定了。先让夫人在这里休养着,等住房安定下来再搬走也不迟。”
“麻烦你了,叶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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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江定雄。”
一声娇喝由远处的凉亭传来,江定雄皱了皱眉,还是顿住了脚,同行的几个家佣都笑着先行离去,只留着他忍受这无休止的骚扰。
靠着叶大夫的介绍,他进了王家的护院,娘亲也病愈随着他搬进王家的别院。在一次比试中,他稍露了两手,迎得王家上下的刮目相看,大家似乎都很尊重他,佩服他。这是以前他没有料到的,没料到他也能愉快地与大家相处。
“喂,你没听见我叫你吗?”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话,一切就会更顺利了。他不耐烦地看向走近的一个婢女,远处的凉亭里坐着的王家三小姐王家柔,正拎着块帕子边试着脸边含笑往这边瞟着。
“有事吗?”
他看着跟前的婢女,一副伶俐的样子,只是很讨人厌,不知天高地厚地对着人就吆喝,一点下人的本分也没有。
“我们小姐请你过去聊聊。”丫头一副施恩的口气,似乎认定,江定雄听了她的话会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不行,我还有事。”他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就走开了。
“你——”那婢女气急败坏地在背后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小姐的话,难道不想在王家呆下去了?”
前进的脚步顿了下,还是继续前行,不理会身后的叫嚣和凉亭中变了脸的王家柔。
这些女人真是烦人,要是在以前他早一脚踢开了,怎么会任她们嚣张。信步人了别院,在屋子里坐下,绷着一张脸喝着桌子上的凉茶。
江夫人由内屋出来,见儿子烦躁地皱着眉,便笑着过来,这些日子母子两人相依为命,距离竟比以前又拉近了许多,之前只顾着与二房争斗,急略了孩子,现在这些遗憾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雄儿,又是三小姐在惹你烦了?”
“这些女人真不要脸,我都说了不想理她们了,还一个劲地缠着人,真是烦!”
“休说些孩子气的话。”江夫人轻笑“人家说不上是在向你示好呢。”
“我不稀罕。”
“你这孩子就是太任性了。”说着江夫人叹了口气“若是以前这种地方人家的小姐,江家是不会看人眼的,但是今非昔比了,人家小姐看上我们倒成了你的造化,王家三个女孩,两个已经嫁出去了,这个小女儿似乎是留着招女婿的,我瞧着这王老爷也似乎有意于你呢。”
“谁理他在想什么,我可不要那个三小姐。”江定雄烦躁地喝了口茶,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你也该成家了,总不能一辈子陪我这老太婆。”
“我还不想成家,就是成家也不要那个三小姐。”
江夫人看着他嘀咕着,有些了然地道:“你还是忘不了香玉是么?”
“她不叫香玉了,她叫卫颜。”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袖,一个硬硬的东西凸了出来,他握住了,并紧紧地将拳头贴住身体,满眼的苦涩。
“雄儿,忘了她吧,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都是丈夫造的孽,为何还要让无辜的雄儿来承担。
“我知道,她害死了爹。”他神色复杂,很多很多的无可奈何就这样闯入。将他的人一次次地伤个正着“娘很恨她对吗?不希望再见到她是吗?”
江夫人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深远地望着窗外“我能以什么立场去恨她呢?你爹对卫家做了那样令人发指的事,人家还是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我怎么会恨她呢?卫小姐是个有能耐的人,做出的事也惊世骇俗,我很佩服她,也感激她能放过我们母子。”
不知为何,听了江夫人的话,江定雄竟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卫颜利用了他,不由得脸色又黠了下来“她只将孩儿当成傻瓜一样看待,她会读书,还会看病,也会骗得人团团转?”
“雄儿,你心里果然爱她已深。”
“谁还稀罕爱她。”他捏着拳头,倔强地不愿承认,她骗了他,又不爱他,她那样可恶,那样无情。
江夫人忧虑极了,儿子已深陷进去,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呀,虽然不愿伤害儿子,但她也不得不硬起心肠让他死了对卫家小姐的心。
“现在的江家已经垮了,而卫家却正是崛起之时,连皇上都要亲自写匾,这种荣耀并非一般人能享有的。何况卫颜又长得如花似玉,现在正值花样年纪。求亲的怕已踏破了门槛,这些人中王孙贵族怕也不会少,她以后的前途定是富裕权贵,再也不是那个清贫的小丫头了。”
说着,抬着看了看江定雄,见他咬了牙,一脸的铁青。心中痛也不得不狠下心来继续道:“你与她已是两种不同阶层的人物了,这就是命,你不得不认。雄儿,听娘的话,把她忘了吧,别再一个劲地想着过去的事,就当那个陪在你身边的香玉死了,就当她死了好吗?这样对谁都好。”
“娘,你别说了。”
江定雄猛地站起身,奔出了别院,提着脚尖飞了出去,奔到十里外的树林发狂地一掌对上了一棵杨树。
杨树“啪啪”断开向对面倒了下去,他仍压抑不住内心的愤闷,发泄地将树连根拔起,飞身将之踢了出去。然后再聚气劈向下一棵树,引起另一片哗然。
直到精皮力竭,才颓然地跪倒在地,由衣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只翡翠耳坠,是那天卫颜遗落在房间里的。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他悲愤地仰面大吼着,像一只受了伤的山中野兽,吼出心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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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是吗?”一声低幽的女高音响起,伴着淡淡的惆怅“江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已经痊愈了。”
“谢谢你,叶大夫,我已命下人备了水酒,劳烦跑了这一趟,请先去用膳吧!”
“小姐——”叶大夫欲言又止。在十几天前卫小姐派人找上了他,他不知道卫小姐怎么会知道,江夫人和江大爷为何一定会落身于他们村的小庙里,但的确就让她猜中了。她给了他银两,要自己帮助江家母子,且不能透露姓名。
卫家与江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是什么原因让卫小姐愿意出手相助,若他老眼没看花,怕只有一个“情”字了,卫小姐眼中带着轻愁,虽压抑着,却不时地由一声声叹息中流露。那么,真是如此的话,王家小姐的事就该跟卫小姐回报个明白了,
“还有什么事吗?”
“是王家三小姐,似乎对江大爷有意。而王家的老爷也有心撮合这段姻缘。”
卫颜沉默了会儿,才开了口:“我知道了,你先歇息去吧。”
叶大夫出去了,屋子里静了下来,卫颜就一直姿势不变地坐着,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唐清泉走了进来,见她目光有些散漫,担心地问着:”颜儿,你怎么了?”
卫颜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王统领已到了杭州了,派人送信过来,说明天就来拜见。”唐清泉说着,拿眼瞅着卫颜,见她无动于衷,又道:“我想他想见的怕只有你了。”
卫颜蹙了眉,不解地看着她“见我?为什么会想要见我?”
唐清泉抿了抿嘴,看来颜儿的心确实不在王波身上“这个孩子有时比谁都精明,怎在这事上这么迟钝,王统领,这次来想是要来提亲的。”
“提亲?提什么亲?”
“当然是向你大哥提亲,傻颜儿。”
卫颜睁大了眼看向唐清泉,一脸的震惊“他来添什么乱!大哥不会不跟我商量就要答应吧?”
唐清泉意味深长地说:“他当然不会,只是,颜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卫颜了然地回视着她,母女心意相通,她露出笑容“娘,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唐清泉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门外柳树上,一只飞来的蝉在不停地叫着,不理世间纷扰,红尘纠缠。
一片柳叶飘飘然降落,躺在石子路上,还依然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