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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赛点点头,赞赏的看着阿力射,老将军伍生涯半辈子了,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这次出战的关键。
“其实我们现在的所有推测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的,但是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我们的军力已经大大超过了疏勒军的上限,如果要冒被发现的风险的话,就算高仙芝的所有部队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去救援的。”李赛脸色阴沉扫视着下面的所有将领。
底下的那个都不是笨蛋,疏勒真正的士兵编制不过是一万人,现在却远远超出了,这个可是造反的杀头大罪,真要细算在场的每一个跑的掉,因此对李赛的说法也心领神会。
李赛见众将没有反对的,脸色稍好:“高仙芝如果胜,那么我们就是出去拉练,就没我们什么事情,如果真的败了,那么也要等高仙芝逃跑或者没命了我们再出动,击破被高仙芝大军弄得损失巨大的胡军。”
说道这里李赛咧嘴一笑,阳光无比:“至于高仙芝手下的唐军,损失了就损失了,那些高仙芝的亲信手下我管他们去死,只要保护住父亲,高仙芝经此大败手上的力量就会大损,跟我们说话还有什么底气?如果高大人不小心以身殉国,那你们觉得最有希望当上节度使的是在唐军大败之后力挽狂澜的疏勒镇守使李大人还是什么别的人?”
众将精神一振,李嗣业升官对他们来说是件大好事,任何军队和官场都是一样的,关键是要跟对人。
阿力射粗犷的大嗓门响起:“那这次干脆就干掉高仙芝,这样李镇守就能上去了,我们也就再也没有人给脸色看了,岂不快活。”
众人都沉默了,肚里暗骂阿力射这个白痴,就算要这样做也不能就说了出来,李赛也对这个直率的汉子头疼。
“阿力射护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岂不是让少镇守为难?以后不能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说话的是大军出征之后留守的殷秀实,因其沉稳多智李嗣业安排殷秀实在父子两都不在的情况下暂代镇守一职。
殷秀实说完后狠狠的瞪了阿力射一眼,他们几个是老搭档了,阿力射立时知道殷秀实已经很恼怒了,立即讪讪的往后一步站那里不敢说话了,殷秀实平时话不多,但言有必中,所以不但李嗣业较为敬重他,其余三个护将都以殷秀实为首。
李赛点点头,心道,政治实际上跟即要立牌坊又要当表子一样,可以做,但是不能说,李赛就说到:“我们盟友阿史那部最晚后天就能到达疏勒,届时阿史那部和这次出去的疏勒军都一同回到疏勒,我们手里的军力就能到三万之多,因此辎重问题要在这两天解决,其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就在吐火罗国边境恒罗斯以东一百里处作为我们大军的集结地点,这是最有可能发生决战的地方。”
李赛直接就定下了集结的地点,众将也无异议,因为就算不是,那么再次分兵也就是了,随后众人分头准备出兵的事物去了。
李赛和李护一起在营地里面巡视了一圈,看见将士都士气高涨,并不为有可能到来的大战感到紧张,李赛心中欣慰,两年的苦练收到了成效,疏勒的士兵光说精神面貌李赛敢说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其他的没有打过不知道,不过李赛也相信他们是最棒的。
又吩咐李麒李麟兄弟俩做好联络工作,因为阿史那部整个都要来,居住地和一些给养也要提前预备,李麒李麟就亲自带队,李麒去迎接阿史那部,李麟就带了大通商行的一众管事去仓库提取物资。
李赛见都安排好了就招呼李护一起往疏勒回转,两人带了七八个护卫,骑马不疾不徐的往城里而去,李赛显得心情很好,李护虽说有点担心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也知道担心没用,这种大战就是尽人事安天命,七分计划准备,剩下的三分就全靠天意了。
李赛见要进城了,天色也不早,就提议去故人楼酒楼去吃一顿,李护高兴的同意了,因为故人楼酒楼是疏勒最大的酒楼,是大通商行的产业,也就是李赛的产业,这里可是有极品的安西春,那酒又烈又香,早就征服了李护,不过这个酒是高度蒸馏白酒,因为密封加压的蒸馏设备难以量产,只有一套在工作,因此现在这种酒产量不高。
李赛都把这些酒作为了摇钱树,基本大部分送到了长安去了,李护每月分到的酒还没七天就全在他和他爸的肚子里了,所以有极品安西春的朝天酒楼是李护向往的地方,何况和李赛一起去难道他们会让老板付钱?安西春可是很贵的,特别是这种透亮清澈,度数极高但入口回味绵长的极品安西春可是一百两银子才能买到由精美瓷瓶包装的一瓶,里面只装有一斤酒而已。
李护兴冲冲陪着李赛来到酒楼,一进门就惊动了掌柜的,李赛的身份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掌柜亲自引着李赛上了三楼包间,酒菜也不必吩咐,一会就全部备齐了,朝天楼有四层,最上一层不对外,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天井,搭建了一个戏台,每日有不同的表演,有说书的,有变戏法的,有弹琴的,都是李赛根据老北京的大戏院改造的,每层的饭桌都是围绕这个戏台,一层天井大厅摆满桌子,二楼三楼靠近戏台这边的就改成包房。
李赛和李护两人在包间里落座,护卫在包间外坐了一桌,此时戏台上正在有一队女子表演舞蹈,这是疏勒教坊司请来的舞娘,教坊司在汉代就有存在了,这是专门调教犯事的女眷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官妓,不过她们是不出卖肉体的,只是学习了歌舞在各种官方的活动上进行表演。
李护将安西春的瓶子打开,先给李赛满上一杯,再给自己倒满,向李赛端酒一敬,李赛也端酒和李护一碰,李护咕的一口就将一杯酒灌了下去,憋了半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不出的满足,两人这段时间不停的战斗和奔波,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几杯酒下肚看着台上舞娘随着音乐鼓点飞舞,都觉得十分惬意。
舞娘一曲跳完,如穿花蝴蝶般都跑回后台去了,李护高声叫好,吩咐外面的护卫打赏,这时休场,整个酒楼的食客坐了个九成,鼓乐一停酒楼里食客谈话的声音就突然大了起来,李赛和李护也不以为意,继续吃酒。
突然楼下突然喧哗了起来,一伙四五个大汉围住了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其中一个露出左边膀子的大汉当胸抓住那个中年人就往外一拉,这中年人明显不通武技,立时向外跌倒,跌倒时带翻了隔壁一桌的酒菜,那一桌有四个人,也不是怕事的,就叫了起来,来找麻烦的五个汉子立时怒目相对。
其中一人叫到:“你们少管闲事,大爷来办事还敢多说话,小心脑袋。”
吃那中年人带翻了酒菜那桌人里面一个叫将起来:“疏勒还有那么横的人?跑到故人楼来闹事了,难道你们是李镇守府上的?”
听了这话左右食客都鼓噪了起来,来这里消费的不是来来往往的商贩就是商队的护卫之流,敢去异国千里迢迢做生意的都是胆大包天之辈,又怎么会被这几个人一句话就吓住了,本来这几人扰了大家的兴就够讨厌了,加上这人一说他们敢来故人楼闹事。
立即激起了公愤,有几个商队护卫就要上前去教训这几个人,这时故人楼掌柜的走了过来,身后也跟着几个大汉,掌柜的问清楚了情况立即板下脸对这五个闹事的汉子说道:“这里是吃酒开心的地方,要闹事给我出去,敢在这里对我故人楼的客人动手,你们有几个脑袋?”
领头的汉子身穿一身短打,腰间却配了把连鞘短刀,外面罩了个披风,两排开门扣是白色的,配合黑色的衣服和他魁梧的身材,显得威风凛凛。
这汉子却是根本没有将掌柜和边上鼓噪的食客放在心上,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可是杜良泽杜大人府上的,这个家伙花言巧语骗杜大人收购瓷器茶叶,结果现在都是大掉价,我们杜大人为这事怒不可遏,就叫兄弟几个请这位楚先生回去商量事情呢,各位可是要想好了,这可是高节度使的小舅子杜大人的事,要觉得自己能管的尽管上来。”
这汉子一说是高仙芝的舅子手下,酒楼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高仙芝可是西域最有权势的人,疏勒镇守使李嗣业都是高仙芝的手下,这些人都是在西域的土地上讨生活的,要是真的得罪了高仙芝,那可不用活了。
见到大家都被镇住了,这汉子鼻孔里发出一个音:“哼,识相的少管闲事,还有你,老家伙,别以为这里是镇守使府上的产业,和高节度使比镇守使算什么?”他这时对着掌柜的开始抖威风了,说着还使个眼神,让手下去拉刚爬起身的那个中年人。
老掌柜本来是李嗣业的族叔,李嗣业从军他就跟去,比李嗣业大得多,在战场上也曾就过李嗣业的命,后来年纪大了不适合在呆在军伍之中,李嗣业就叫李赛安排他到故人楼当了掌柜,李赛见到他都是比较尊敬的,老人家也是在军中呆过,杀得人也是不少,何况李赛现在也在楼上,这人说的话如此难听,掌柜的听的一股邪火直窜上来。
当下大喊一声:“我看谁敢!不管你是谁的亲戚,在疏勒就要给我收着,今天闹事的谁也别想好。”老掌柜身后的几个后生是李家的远房兄弟,是老掌柜的孙子辈了,早就听得怒火中烧,见老掌柜那么一说就上前阻拦,一时间两边拉扯起来。
这个汉子一见事情不是个头,就悄悄的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向近处的一个李家后生捅去,那中年人这时却看得分明,立即大喊:“小心,那汉子要动刀。”说着拿起一个凳子就想上去。
这时身边突然有人按住他的肩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没关系,只管看着就是了,他们翻不起什么浪。”那人转头一看,一个身形高挑模样俊美的少年站在他身边,脸上带了一点怒意,眼睛没有看他,就盯在场中,嘴里又说道:“还真有人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啊,一条狗也敢跑到我这里来闹事了。”
这个中年人眼睛一转,立即想到了这个少年人的身份,也就放下手中凳子站在一边不作声了,这少年便是李赛,这时他奇怪的看了这人一眼,心想:这人不错,为他出头的人有危险他没有袖手旁观,和我就那么几句话可能就猜到了我是谁,反应也很快。
李赛早在事情才开始就注意到了,就和李护一起走下楼站在旁边观看,听到了那闹事汉子的话李赛只是冷笑,李护早就气炸了肺,那汉子拿出刀还没递出去李护就抢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那汉子扯了下手腕,结果纹丝不动,心中震惊之下用左手握拳就向李护击去,李护黑着脸一声冷笑,将手轻轻一带那汉子就失去了平衡,那一拳都不知道打到那么方向去了,接着李护手腕一扭就听咔嚓一声,那汉子一声惊天的惨叫却是手腕被李护扭断了,李护可没有对他有什么同情心,接着一推那汉子,离开了一点距离李护就是一个窝心脚踹在他胸口,这人就像放风筝一般飞上了戏台,惨叫戛然而止。
还在和老掌柜纠缠的四人一看自己老大就两下就没了动静,一看就是凶多吉少,也慌了神,都围向了李护,其中一人嘴里还在说着:“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的…….”说道这里就是“啪”的一声大响,李护一巴掌打掉了他半嘴牙齿,连脖子都是“咯”的一声差点断掉,李护的力量也不是开玩笑。
李护狞笑着说道:“还敢说疏勒镇守使都不敢得罪你们是吗?不算什么是吗?哪里来的不要命的汉子,你李大爷还真的有点欣赏你们了,不怕死啊。”
说话间手底下却是一点不慢,每人两下,都是一巴掌加上一脚,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飞得高,落到地上都是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一条命都要没有了,这下更是全场震惊了,刚才第一个跟杜良泽手下闹将起来的那桌人为首的这时走了过来,对着李赛就是一拜,口里说道:“少镇守,多日未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不胜之喜。”
李赛一看,原来是汴老板,不由脸上带笑扶起汴老板问道:“你货物也卖完了,怎么还没有离开,要办货的话这几日也够了啊?”
汴老板苦笑道:“前几日不是有风声说这边要打大战了,主要的货物都在涨价,结果都觉得奇货可居了,出的货物很少,我收了几天都没有收齐货物,结果一直没走成。”
李赛恍然:“原来如此,现在突厥人已经被我们大败,相信价钱也回落了吧?那汴老板也可以买齐货物出发了,这里就先祝汴老板发财了。”
汴老板受宠若惊,连忙又施一礼说道:“全靠李镇守威武,今天就是收齐了货物才来这里庆祝,没想到遇到这事。”
李赛说到:“那就重新给汴老板你上齐酒菜,你们继续。”又对李护说道:“李护,将这几个腌杂货色送去医馆,别出了人命。”
李护应了一声,李赛将李护拉到一旁低声说到:“这次都没注意杜良泽那里,我们大军出动不要让他得了风声,你就去以这个为借口,找银卫的人将杜良泽府上盯住了,有人出去不要管,到了城外再动手,先将杜良泽那里全部封锁了再说。”
李护心领神会,叫人抬了那几个人出门去了,李赛这时才转身细看救下的那个中年人,这人脸瘦而嘴阔,眼睛有神,但是鼻子却生得奇大,这样以搭配就觉得出奇的丑,但眼神正而不邪,李赛就对着他招招手,也不说话就往三楼而去。
这人也不多话,安安然然跟着李赛一路上了三楼,老掌柜在楼下叫人收拾了一轮,酒楼回复了平静,食客们又开始推杯换盏,只是话题都不约而同的转到了刚才李赛李护威风凛凛的收拾了来闹事的几人上面,都说李家的人就是要的,就算有节度使的靠山一样打,也有老成谨慎的告诫这种事可不是我们小民能够议论的,整个故人楼仿佛没有发生刚才的事情一般。
上楼落座之后李赛并未叫那人坐下,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看了半响他人终于耐不住了,做了一揖说道:“在下一个小秀才,姓楚名晴字天舒,多谢少镇守刚才相救。”
李赛嘿嘿一笑:“你不错,刚才也表现的有义气,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我想听听你是怎么得罪了杜大人了?”
楚天舒为难了,犹豫半天没有开口,李赛也有耐心,就等着他说话,楚天舒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说道:“少镇守,我本是长安人氏,自幼读书,经史子集自认无一不通,可是考取秀才之后因相貌原因几次考举人连坐师都没法拜得,最后成了长安科举的笑柄,连考几次都无法得中,老父受不了打击去世,小人守完孝就变卖了长安的家产到西域这里来经商,结果不善经营又亏蚀了本钱,在疏勒走投无路,结果杜大人收留了小人,作了杜大人公子的西席,不想那孩子却十分顽劣,小人虽尽心教授仍是不堪造就,杜大人就对小人多有不喜,结果到了前段时间有消息说疏勒军正和草原上的突厥人打仗,小人为了在杜大人那里能够受到点重视就献计说疏勒的货物必定会涨价,可囤积以居奇货,适当时机卖出就能大赚一笔,结果前面杜大人做了,前天我就叫杜大人可以卖出手里货物了,杜大人认为还没有赚够,认为还能够在手上囤一囤,结果今天货物价格就开始爆跌,杜大人就怪到了小人头上,小人只好一走了之,本想在故人楼等到天黑搭上一个商队出城而去,不想杜大人手下根本不管故人楼是少镇守产业仍然进来抓小人,给少镇守增添麻烦小人实在惶恐。”
这一大篇一说李赛看着他那相貌也觉得楚天舒可怜,就因为一个相貌,仕途无望,结果做生意失败找个东主又找到了杜良泽那里,人生际遇真是倒霉,李赛觉得这人谈吐为人都还可以,也就希望能够用用此人,就问他:“先生既然知道了和突厥大战货物要涨价,那么又怎么知道货物最近要掉价呢?李赛觉得疑惑,不知道先生有何可以教我?”
楚天舒又犹豫了一下,他在疏勒得罪了高仙芝的舅子杜良泽,如果不能打动李赛那可就真的没活路了,他其实心中雄心并未泯灭,于是对李赛又是一躬身说道:“少镇守勿怪,小人只是通过疏勒最近一两天的物资和军队一些动向,还有就是杜大人说过龟兹的大唐军队向西边出发的情况推测到西域将有大战事,因此前面涨价可获利,但是大军行动必然不能让物价这样高昂,货物的价格会影响到粮价,所以少镇守这边必然会采取手段来平抑物价,才向杜大人建议赶快卖货的。”
李赛悚然而惊,这个楚天舒简直把高仙芝出兵的情况通过这么点情报就分析的如目亲见,心思缜密逻辑思维出众,李赛现在手下就缺这么一个能够真正出谋划策的关键人物,现在看来这个楚天舒有一定的能力了,李赛决定适当的抛出点消息,考考这个意外认识的人,如果有真才实学,李赛就决定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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