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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郭怀雄因为隐形人,还怀疑过龙虎山,后来帮我们,都是想找出那个隐形人,报那一杀之仇,却没想到最后是一盏灯。
这会见又出现个蒲团,郭大少的脸已经黑得跟青铜灯的灯芯一样了,指着那个明显是新缝的蒲团说不出话来,颤抖的道:“我就是因为这个差点没命?”
白水知道原由,想到当初张奉先的偏执,朝我示了个意,就带着小白先入青要山,那两条烛阴巨大的身躯盘踞在青要山内,却不知道当初白水以什么法子将它们弄晕了,现在还没醒。
但两条这么大的烛阴,想弄走也是个大麻烦。烛阴天生地养,杀了也不行,只能想办法引入烛阴巢穴,只不过它们当初是由云老爷子放出来的,后来尸洞大开,我们都只关心孟婆,并没有人在意云老爷子跑去哪里了,不过想找他也容易,等腾出手来再收拾就是了。
郭大少还在诧异,郭永义却似乎已经释怀了,瞪了郭大少一眼,这对原本有隔阂的父子,在这一年多给我们做苦力之后,感情好了许多。
“我居然是被个蒲团和盏灯给整得差点没命……”郭大少抬头看天,似乎怎么也接受不了,朝我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算天师府弟子,所以隐瞒?不是龙虎山哪个隐藏的大佬嫉妒我鲁班书传人,所以才要杀我?”
落差和现实就是这么大,每个人总以为自己很重要,就算要杀自己的都是大佬,其实人家青铜灯也没想杀他来着,只不过怕他走落了风声,习惯性的灭口而已,估计青铜灯就算还有意识,也不记得郭大少这号人物了。
郭永义拍了郭大少后脑一把,朝我道:“你是打算送回龙虎山?”
“再供着吧。”我看着那一点照在蒲团上的灯光,突然想着当初隐形人一直藏在我身边,如果它想杀我,也很容易,或许只不过因为阿蒲的原因,他想看着我而已,毕竟阿蒲消失了那么久都没有出现,我去龙虎山救治张奉先时,她却现身了。
弯腰要拿起蒲团,却见一条灰色的蛇从草丛中钻出,慢慢盘转于蒲团之上,朝着我嘶吐了两下蛇信,静静的匍匐着不动了。
“妙啊……”原本安心做事的妙虚,抬头瞄了一眼:“你师叔居然变成了条蛇了,要不你拿出奈河一脉的手艺,煮个蛇羹,断了他们这段三角孽缘?再让秦姑婆给张奉先多灌两碗汤,忘记了阿蒲,让人家一灯一蒲团好好相处,他就不要掺和了?”
灰色的小蛇却好像并没有听到,盘旋于蒲团之上,安然不动。
我小心的将蛇和蒲团,还有青铜灯收好,等有机会送上龙虎山。
可郭大少眼光凶狠,我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欠你人情,日后一定还……”
“这还差不多。”郭大少这才满意的点头。
青要山内,烛阴昏睡,却依旧盘踞着黑白双龙潭,清虚镜又被放了回来,白水引出烛阴蛇丹试图将这两条烛阴带走,但又不敢弄醒,正在想办法。
武罗和众山鬼乘着赤豹围于四周,生怕惊醒了烛阴,见我进来,朝我招了招手。
“神蛇无心可活,可你准备怎么办啊?”武罗瞄着我,好像说得我和白水没了钱花了一样,眼神平静而又镇定,却又没有点破。
手抚着胸口,那里有着一张被血染湿的符纸紧贴着心口,是祝家夫妻当压岁钱给我们的,说就算是重伤,也能借符纸撑上一撑,当时帅哥乌鸦嘴拿女娲给比干代心的符纸做比喻,结果真还让他说中了。
只不过辰州符再厉害,怎么比得过小说中女娲亲赐之符,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过能撑一阵是一阵吧,毕竟我这具身体也算是半个尸婆身,说不定没心也能活,到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什么。
武罗只是问了一句话,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沉沉的看着带着小白围绕着烛阴盘旋的白水。
白水试了几次都没有引动烛阴,最后只得叫来帅哥,两人皆有神蛇血脉,借着两粒烛阴蛇丹为引,唤醒烛阴,然后借着白水体内残留的建木神魂通无象之力,将烛阴封入巢穴处。
那里帅哥去过,但当两只烛阴追着烛阴蛇丹进入巢穴后,帅哥却朝我们呵呵笑着,然后引动着那颗巨大的烛阴蛇丹封着洞口,又将那张画着符纹的鳞皮盖好,跟着以巫术引动山石封好洞口,这才看着我道:“我现在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你就守一段时间,等妙虚和郭家父子将青要山的结界修好,就让他们先来给这里修个结界封印什么的,换你出去。”我见帅哥脸带苦色,知道他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让他守在这下面,等于要了他的命。
可郭家父子再厉害,要以一个封印封住烛阴巢穴还是不容易的。
我只得又安慰他道:“等我们忙完了,将云长道给你送过来,你使劲拔鳞吧,穿得好一些,稳当一些。”
云长道所守尸婆的那块石壁就是用七彩鳞封的,这里也就试一试吧。
怪手跟着帅哥而来,她只是有点好奇的打量着洞口周围,常居地底,对她而言已然习惯了,我原本要带她出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帅哥,朝我摇了摇头。
白水揶揄的看着帅哥,脸上尽是笑意。
帅哥摸了摸胳膊,瞪着白水想吼,但面对一张和绿腰有点相似却又还有点懵懂的脸,加之又治好了他胳膊的怪手母体,不知道为什么就气短了,不耐烦的朝我们挥手:“那你快点,你有空帮我多买点小说,搞点电影什么的娱乐一下我。”
说着还瞄着小白:“要不把你家儿子留给我?我研究一下,这天地之间最神奇的存在怎么样?”
“自己生!”白水抱着小白,拉着我就直接冲了出来。
当初是帅哥放出了烛阴,发现了那个洞穴,结果现在让他自守着了。
白水带我去看了一眼那块他用云长道鳞片所封的石壁,那里面封着其他尸婆,是由帅哥穿成给小白当衣服穿的,结果封住了这里。
小白对那片石壁记忆深刻,搂着我啊啊的叫着,似乎想冲进去,白水却紧紧抱着他,然后转眼看着我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里面封的是尸婆,不灭终究是隐患,可我还是摇了摇头,上次他们能出来,是因为师月落献祭了建木,这次再进去,小白想出来就难了。
伸手接过白水怀里的小白,朝他轻声道:“我想人心再邪,但经轮回,我师父自然会解决。没了游媚也控制不了尸婆身了,它们困在里面反正也不会出来,我们就留点事情给后面的英雄人物吧。”
白水手好像无意一般的抚过心口,搂着我出了蛇山。
经历了这么多事,其实也不过大年初一而已,阿娲他们都被妙虚带回青要山,白水对于收尾的事情并不热衷,一家三口忙碌了一整天回到院子里时,已然贴近傍晚。
只见何秋月安然的坐在那里,怀里依旧抱着那个孩子。
祝家夫妻却不见了,见到我们回来,何秋月笑了笑,脸色却十分不好,抱着孩子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但越哭嘴角却又勾得越高,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然后掏出一柱香递给我道:“他们让我把这个给帅哥,一脉传承,不要断了。”
正是祝家夫妻所用的那种通巫香,我握在手里,看着何秋月点了点头。
白水将小白塞到我怀里,瞄了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何秋月,挽了挽袖子进厨房了。
不一会,厨房就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比帅哥大年夜里剁肉的声音更加恐怖,似乎他进个厨房,锅碗瓢盆都在抗议。
原本笑着哭,哭着笑的何秋月被这声音吓得都有点蒙了,诧异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朝何秋月笑了笑,走到厨房窗口,却见昨晚那锅熬年锅肉的汤里掉了个盆,煤气灶台的打火器掉了不说,整个煤气罐上都挂着冰渣,橱柜不知道为什么裂了一个角,地上还有一堆碎碗不说,似乎旁边一个大水桶还整个被冻住了,只不过冻住的冰里似乎又被切开了一大块。
“你去安慰一下何秋月吧,我就给你们煮个面,呆会顺带给帅哥送个饭,大过年的,也不能饿着他。”见我探头,神蛇大人双手背于身后,一派云淡风轻:“我见你下厨也挺容易的,你等着吃吧。”
只是在他说话之间,有什么啪啪甩动的声音传来,跟着就听到鳞片咯咯作响的声音,白水似乎有点紧张,眼角一抽,背在身后的手似乎紧了一下。
透明的鱼鳞飞起,那条祝家夫妻刻意买来初一年夜饭上做红烧全鱼的大肥鲤鱼从白水身后弹跳而起,带着士可杀,不可辱的气世落入了一边还没有放油的锅里。
白水双手都是鱼鳞,朝我挥手,花白的冰立马冻住了窗户,里面跟着传来那只大肥鲤在锅里奋死挣扎的声音。
我看着眼前那扇冰窗,虽然不明白煮个面为什么要去折腾那条鲤鱼,但还是隔着窗子轻声道:“鱼下锅前要去鳞和腮,而且要剖腹去肚。”
里面那条鱼拼死挣扎的声音瞬间就停了,我站在窗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击了神蛇大人的自尊心,又幽幽的道:“蛇是吞食的,所以不知道正常。”
似乎有什么破裂的声音传来,好像又有架子倒了,跟着白水依旧云淡风轻的道:“我知道了,你去等着吧。”
我摸了摸鼻子,转身坐在何秋月对面,她这会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我道:“过年那天你去忙了,帅哥和祝……,和他聊天,说女人一年到头操劳,过年这一天的年夜饭必须于男人来做,所以帅哥才争着要剁饺子馅,抢着要包饺子……白水怕是在补大年初一早上那餐年夜饭吧。”
扭头看着被冰封住的窗子,里面静悄悄的,好像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传来,也不知道不食人让烟火的神蛇大人怎么做菜,他应该知道要放油和盐吧?
小白没有见过真正的婴儿,这会正拿着小指头戳着那孩子的脸,还装摸作样的教人家说话,只不过开口就是:“爹爹,说爹爹……”
何秋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就又落了下来,我撇过眼去,却见院门外,一把大黑伞慢慢走近。
还未到院门就闻到浓烈的香火味,阿罗将遮天伞撑起,伞下近一年未见的苏三月抬起头,看着我道:“云舍姐姐,好久不见,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