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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最怕的就是心爱之人所插的刀,最难接受的是,当你以为自己真心求和,两人能重归于好时,对方却又重重给你插上一刀。
我静静的看着白水掐着我的脖子,记得以前看电视时,阿曼曾经吐槽说掐脖子很假,半点杀伤力也没有,一般男主都舍不得用力,只是发泄一下,又不会真正掐死女主。
她说得没错,白水掐着我的脖子并没有用力,更甚至他的手都在抖,抖得比我手里的沉吟刀更厉害。
可我却依旧感觉痛不欲生,似乎那只抖动且无力的手,已然紧紧掐住我的咽喉,让我真的喘不过气来。
两人四目相对,却只是相对无言。
或许咆哮的解释争吵,比无言的默认是更好的解决方式,可我却已然说不出话来。
阴河里的螣蛇慢慢的爬了起来,她伤得极重,踉跄的跑到白水那里,朝他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守好白思。”
“我知道是你!”白水连眼都回,猛的回手,直接将螣蛇击出老远,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螣蛇呕血的声音传来。
白水却只是沉沉的道:“我知道是你做的,可又如何。”
我突然明白,隔在我跟白水之间的并不是误会,而是心结,怎么也解不开的心结。
就算他知道盗取脐带血注入阿得阴魂和那具身体里,都是螣蛇做的,可他依旧会对我有着怨恨,因为我转世的那个人,因为我体内的游家血脉。
因为原本可以救活白思的东西,却救活了阿得,是谁救的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螣蛇啊,她不愧是条蛇,阴毒狠绝,一次次的推进,终究让我跟白水走到这一步,怪不得她能骗过白水骗过游家甚至骗过老螣蛇。
我居然慢慢的喘得过气来,那些退让,那些讨好,那些因为游家先祖所背负的内疚都在这一刻离我而去。
出身已定,我无力改变,能做的,只有接受,让自己过得更好。
伸手推开白水无力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我缓缓后退,苦笑的看了看那座冰雕的鼎,里面白思的蛇骨躺在冰底,似乎跟上次那样昏迷。
我转眼看了看白水,沉声道:“我想救阿得,你想救白思,我们谁都没错,转世之前的,我不记得,跟我无关,这一世的我还给你。”
他说有重铸白思血肉的法子,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可他现在不是告诉我了吗。
以前因为不舍,现在呢……
一身鳞皮,什么都划不破,可沉吟刀却轻易刺了进去。
我能很准确的找到心脏的位置,所以沉吟刀稳而准确的划开心口,手跟着一挑,浓浓的血落入那座冰鼎之中。
温热的血,落入冰冷的鼎底,并没有让冰融化,反倒瞬间结在了浮冰。
原来再热的心再热的血一旦受冷,只是越变越冷。
身后传来白水闷哼的声音,双眼有什么的浮动,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转眼看着他,左手轻轻搅动着冰鼎里的血水,奈河一脉熬药有秘术,这是我从孟婆那里学来的,旋转的雾汽既为溶解药性的方法。
白水脸露痛苦的神色,颤抖的嘴看着我。
一边柳仙惊叫着朝我扑了过来,我铁链一甩直接将她逼退,等冰鼎中血水化开,我猛的将左手腕砍下。
看着那道伴骨而生的伤疤随着断手落入冰鼎涌动的血水之中,慢慢溶解。
白水张大着嘴,重重的喘息着,似乎连动都不敢动了。
我任由断手处魂植涌动,收了沉吟刀,捂着流血不止的心口,在水中一步步朝白水走去,伸手取过被他拎在手里的阿得阴魂,我任由心口的血滴落在阴河晶莹的水中,引着魂植缠起那具无魂之体,猛的朝洞口冲去。
白水从头到尾都没有制止,也没有动,只是失魂落魄的任收我夺魂离开。
可终究心神不宁,我刚到井口还未上去,却已然跌落。
就在我要落入阴河之中时,帅哥的身影飞快的纵落,后面夏荷何必壮带着轻喝逼退了拦截的两条大蛇。
“白水!”帅哥伸手紧紧捂着我流血不止的胸口,大喝一声,却又显得那么无力。
只是低头安慰我道:“我带你去找武罗,没事的,不就是心头血吗,她有办法的,你别怕,云舍,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从他肩膀扭头看着白水,这是我第二次以这个姿势看他,搞笑的是上次也是在帅哥怀上。
第一次他并不温柔,可他一次比一次温柔,而白水却离我越来越远。
帅哥抱着我离开,柳仙急急的追了过来,却被夏荷和何必壮拦住。
身后突然传来怒吼,以及什么破裂的声音,可惜我并不有看到了。
狐影之上,夜风呼啸,夏荷和苗三娘以蛊术给我止痛止血。
可我却半点都感觉不到痛,我曾经以为,我跟白水可以一直到死去,不管死的是我还是他,因为蛇族血誓,我跟他怎么也会生死与共的。
没想到却是这样收场,这样也好……也好……
半夜进入青要山,武罗本来不肯,帅哥却不知道怎么的发了大脾气,大吼道:“如果我媳妇死了,我就去告诉我娘,是你害死的。”
谁都没有怪他口不择言,连被半夜抓出来的武罗瞄了样子极惨的我一眼,只是嘀咕了一声:“反正也死不了,只不过伤了心脉,以后术法用不大好。”
“武罗!”帅哥猛的怒吼一声。
我扯了扯了,朝他摇了摇头,他向来尊敬武罗,虽然会直说她脾气不好,可每次提到她,却也都是好话,有什么都会竭尽全力帮她解释。
武罗瞄了他一眼,叹道:“上次你找同心草的地方还记得吧?自己去弄!”
帅哥急忙将我放在夏荷怀里,带着一身血飞快的纵入了夜色之中。
同心草啊,上次我强取心头血,接着又为了救二狗子以身引婴灵,帅哥也是急急的带着同心草的果子赶来,可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同心草是哪里找到的。
“同心草有比翼鸟守着,这种鸟你们看上去恩爱,其实凶狠其来也挺凶狠的。”武罗穿着兰草长裙赤脚站在草地上,面色平静的看着我道:“能将你伤成这样,又是帅哥这个跟他娘一样痴情的二货带来,想来是那条同样傻的神蛇了?”
我们都只是沉默,武罗冷哼一声,破口大骂道:“情爱这种东西碰不得,碰了不是要命就是要心,活该。”
可却依旧弯腰握住我的手,也许是因为山鬼也带着个鬼字吧,她的手冰冷无比,握着我断腕之上,她慢慢揉捏:“你身负魂植,断腕虽可重生,可终究不同,我帮你催生骨血,就当是新生了。”
“谢谢!”我抬头看着她,轻声道:“确实是新生了。”
重新长出来的手腕和手,都光洁嫩滑,没有半点伤痕。
那条陪伴了我十九年的伤疤,终究断腕而去了。
我上次在郭家地下室看到阿保机皇后断腕的尸体,还感慨她断腕的勇气,可自己也走到这一步,她是为了求生,而我却是为了断情。
张天师取的那个道号,比毛晚行那张破嘴还狠啊。
了情,了情,终究还是让他说准了。
帅哥回来得很快,只是狼狈无比,脸上还带着几道爪子的挠痕。
拿着同心草,择了带泥的根,也顾不得多少,先塞一棵到自己嘴里,跟着将另一棵直接塞我嘴里,嘀嘀咕咕的道:“自己嚼了吞下去。”
等他嚼好后,将草药敷在我心口之上,还要嘴贱道:“我这可不算占你便宜啊。”
可谁都没有笑,武罗只是瞪了他一眼,坐上赤豹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我心口的伤口慢慢愈合,夏荷和帅哥扶着我走出青要山的结界,看着天边的朝阳,问我:“你准备怎么办?”
我抬起新生的左手,对着朝阳,那只手可以看透血肉,见到里面的新骨。
朝夏荷轻笑道:“你们不是解开了三步成神的符纹吗?怎么也是我发现的,我也得学会啊。”
没了白水,我终究还是得靠自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