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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一直是一条十分高冷的蛇,虽然最近在冬眠期时不时露出一点迷糊的神情,但就算如此,他依旧十分清醒,而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他这样的慌乱我却是见过的,就是在上次巴蛇骨洞时,我突然过去他藏住那粒蛇丹时,也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粒蛇丹从何而来,又是谁的一直是个迷,连同白水的身世一般,他从来不想对我提起。
慌乱转瞬既逝,白水十分沉静的掀开被子下窗,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些人,朝我沉声道:“太吵了,我还是回洞里冬眠吧。”
我愣了一下神,心中疑惑就更大了,蛇冬眠喜暖,白水这些天里明明不想动,连杀宋媛这种事情,他提及都要排到开春之后,现在却以这么蹩脚的理由离开,至少离开的理由比杀宋媛重要,至少在他心里是的。
“好啊。”我脑中乱糟糟的,站在他身后,看着窗前飘落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白水洁白的袖口,他才起身,身上带着暖意,那片雪花立马消融,只在他袖口留下一点水痕,但也只是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白水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探了一下窗外的寒风,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那如同他转瞬就消失在风中的感觉,让我心中一慌,急忙冲到窗前,却只见零星的雪花慢慢的飘落,天地间一片萧瑟,连院子里原本争吵得极凶的杨婆婆她们,都安静了下来。
学着白水的样子微微伸手,寒冷的风冻得手指关节隐隐作痛,可他却离开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愣在窗前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杨婆婆跟她娘家人都离开了,轩轩由何必壮抱着,他看到我就将孩子递给我,转身就又去陪他的四眼鬼鸡去了,如果不是太冷,我想他可能睡都会睡鸡圈。
小轩轩最近很听话,我给他喂了汤泡饭,吃饱后玩了一会就自已睡了。
帮他盖好被子,我关上门后,站在屋檐之下,突然有点茫然,这些天我回来后做完饭就是缩被窝里跟着白水一块看奈河一脉的笔记,可我现在突然并不想回被窝了,也许被窝没了人,是冷的吧。
眼看就要下雪了,我撑了把伞,静静的走出了院子。
顺着河一路朝上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到了泰龙村外,了却他们并没有在,但符阵依旧运转,因为我进不去。
冬天冷,树是爬不上去了,我站在村口的破败的牌楼下静静的看了一眼同样破败的村落,缓缓转身。
就在我转身时,我猛的发现,覆盖着薄雪的村路上,居然有着一排脚印,那脚印极浅极小巧,却整整齐齐的一排,沿着村间小路一直朝村子里延展而去。
心中突然有点慌乱,泰龙村被符阵封了,怕出事情,了却还在所有入口布了迷阵,普通人走到村口就又会转回来,怎么可能有脚印。
村里并没有人,就算是宋媛也进不去,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脚印。
我站在村口,正要打电话给了却他们,却听到轻淡的歌声从村子里传来,吓得我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就是一顿,手机差点就掉了。
这歌声又轻又低,时有时无,曲调夹在时不时呼呼的风声中,却又显得清脆好听,如同这并不是寒冬,而是在春日的午后,少女看着山花烂漫,边从花丛走过,边低低的哼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曲调,有着一种随意而欢欣的情绪渲染开来。
我生怕错过什么,愣了一下神后,打开相机对着村路,想将这声音录下来。
可就在我抬起相机的那一刻,却见原本浅淡的一排脚印旁边,复又慢慢的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小脚印,那脚印落在薄雪之上,小巧而轻盈,随着哼唱的歌声一点点的朝着村外走来,但除了脚印,却并未见半个人影。
我一手握着手机和伞,一手紧握着沉吟刀,看着那个无形中哼歌的少女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眼看着小巧的脚印越来越近,最后却停在了牌楼里面,跟着再无半点移动,她似乎在我面前站立不动了。
手中的沉吟刀紧了紧,我双目沉沉的看着空荡的牌楼里面,那哼唱的歌曲开始断断续续,似乎隔着这破败且空荡的牌楼,里面有个哼着歌且看不见的少女也在打量着我。
寒风之中,冷汗顺着我鬓角滑落,我手机一直在闪动,手中沉吟刀似乎被风吹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不敢乱动,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但能出现在泰龙村,可以留下脚印,却又看不到身形的,我真的害怕了。
过了许久,远处突然有着汽车轰鸣的声音传来,跟着飞快的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帅哥摁下车窗,朝我道:“你不穷吧?西北风好喝吗?”
随着汽车轰鸣声,那歌声猛的断了,我却盯着牌楼里面如同冰雪一样慢慢融化消失的脚印,依旧不敢动。
“云舍?”陈起语带着疑惑的唤了我一句,跟着急忙下车,奇怪的看了村子里一眼。
他脸色也带着震惊,显然也看到了村路上一开始消失的脚印,急忙拉着我后退,半眯着狐狸眼朝村子里张望,却朝我道:“没有任何气味,也没有气息,不会是人,也不会是鬼,可这脚印?”
帅哥也急急的跑了出来,震惊的看着那慢慢消失的脚印,朝我道:“是你来之前就有,你来之后出现的?”
如果是我来之前就有的,证明这东西就在里面。如果是我来之后才出现的,要不是尾随我而来,要不就是被我吸引出来的。
“来之前!”我将手机递了过去,雪终于开始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烧得焦黑色的破败房屋上,显得十分阴冷,村路上的脚印全部消失了,似乎从未有过。
“走吧。”陈起语也是个怕冷的,缩了缩朝我道:“已经不在了,回去慢慢看。”
见我没动,他还拉了我一把。
就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本能的回头看去,依旧是只是漫天的雪花,以及破败的村子。
“走啦!”帅哥也催着我,十分哀怨地道:“本来说去找你下厨打火锅的,何必壮说你出来了,我一猜就知道你来这了。”
我复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雪花飘落慢慢的积在村路上,将所有痕迹掩盖了过去。
总感觉今天不大对劲,白水突然的失常,以及那个哼着歌只能看到脚印的存在,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别太担心,就算那些鳞片人出来了,你跟它们还是亲戚呢,总比我们安全些。”帅哥安慰人的方式往往与众不同。
陈起语瞪了他一眼,拿过我的手机看着拍的视频,轻且带着淡淡欢欣的曲调在车内响起,似乎一个漫步的少女就在我们面前。
“没有人,却有脚印,没有任何气味……”陈起语也犯难了。
帅哥似乎什么都无所谓,合着那曲调乱哼:“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女,能见一面多好啊,保不准真的是狐仙呢?”
“狐狸味我会闻不出来!”陈起语冷哼的瞪了他一眼。
我拿过手机,看着那一步步朝我走来的脚印,她似乎就在泰龙村的牌楼后面跟我对视,而离开时,那种熟悉的目光,总让我想起白水的离开。
白水跟泰龙村和游家关系纠缠,他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可游家祭祀他,并不只是将我献祭出去,而是借游家这一代第一个子孙,将那蛇丹的主人重生复活。
宋媛那次点露我被游家偷胎换骨,并没有让蛇丹主人复活时,白水似乎十分愤怒,可后来他却再也没有提及蛇丹,好像跟我一样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就在刚才,那种隐隐不好的感觉,随着雪花的飘落一点点的积压在了我心上。
宋媛说过,如果我出了停尸房,会有更大的热闹等着我,难道这个热闹来了?
回到院子里,我将拍的视频发给了该发的人,连张天师和清心都发了,过年前安逸的氛围因为这排脚印而打乱。
我熬了汤,架了炉子吃火锅,帅哥呼呼咋咋的朝我道:“还记得张天师的话不,人活几十年,生命有限,该干吗干吗,我们又不是白水,大把时间用来睡觉。我们就应该吃好喝好,不浪费时光。”
这话让我豁然开朗,轻笑的将羊肉片涮进去,陈起语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酒,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一人倒了一杯,瞄了我一眼:“不是不给你喝,孕妇不能喝!”
我轻笑,可眼睛却不时瞄着窗外,这么冷的天,是什么让白水连冬眠都抗拒,出去了呢?
这一瞄,却见一把黑色的大伞在漫天的雪花中慢慢的靠近,那把伞极大,大到将伞下的人整个遮住,只剩一双光洁的脚,轻轻的落在雪地上。
那是一双赤足,一步步的在雪上留下一个个可爱的小脚印,五个脚趾圆润可爱。
双足晶莹得连雪花都失去了颜色,厚重的黑伞下似乎又是另一方天地。
原本喝着小酒咋呼的帅哥都停了下来,顺着我的目光看着外面走过来的人。
“不是泰龙村的那个。”陈起语不只相骨厉害,连鼻子都跟狐狸有得一拼,耸了耸道:“好重的香火味,难道是张奉先的阿蒲?”
阿蒲是个蒲团精,吸收了龙虎山三清殿千年香火和信念化出了人形,可已经祭祀了黑门了,只剩一缕残魂,就算出现,人家也先是去找张奉先。
一天之内,出现两个这么奇怪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冬眠怕是不可能了。
那把厚重的黑伞在院门口停了下来,伞缓缓撑起,跟着一张如同天仙般的脸出现在伞下,她似乎知道我们在看她,轻启丹唇,明明声音很轻,却飘到了我们所有人耳里:“我想找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