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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为自己突然涌出来的设想感觉到害怕,这不只是推翻了我们前面所有的猜想,更有可能我们都落入一个巨大的阴谋设计之中。
“别怕!”白水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看了一眼倒地的曾武,朝我轻声道:“就算你的猜想是对的,那个宋媛也真的是从黑门里借游家肚子逃出来的,你依旧是你,依旧是云舍。”
我想点头,可一想到黑门的恐怖,鳞片人从未正式从黑门中出来过。
秦姑婆说过,黑门开,是一重重生物链一般的诱导出来的,冉遗鱼吃人脸石虾虫,跟着就是吃鱼的蛇,一重重往上。
她献祭的窫窳只是第四重,鳞片人一直还未出现,那它们会不会还在后面。
它们又为什么找我?所说的我们,指是我和蛇胎,还是我和宋媛?
“我在,别怕,不用怕的!”白水干脆搂着我直接回房,将我放在床上,双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如同哄孩子一般哄着我。
我心中强大的不安慢慢散开,侧过身子静静的看着他,朝他轻声道:“当你知道我不是那颗蛇丹重生的人之后,你心里也很震惊和失落对不对?”
“云舍。”白水沉叹一声,扣住我的腰,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双腿跨过来,将我的腿夹在里面,两人的四肢纠缠在一起,如同两条缠在一块的蛇:“我开始不是失落,而是害怕。”
“害怕我对你的用心并非是出自真心,害怕你并非我想要的那个人。”白水的脸在我脸上蹭着,轻声道:“所以你也感觉到了,那时我很别扭,你来找我,我却不敢面对你,送你离开。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又怕伤着你,所以只想一个人慢慢将其中的关键想清楚。”
“可你离开后,我回到巴蛇骨洞,突然感觉好安静,好冷,就好像突然落入寒冬,整个世界只剩我一条蛇蜷缩在洞里,我似乎等不到冰雪融化只能一条蛇那样蜷缩着死去,抬眼望去没有你的身影,当时我想我可能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所以那时我慌了,我又回院子里找你。结果碰到了陈起语——”白水苦苦一笑,翻身覆在我上面,鼻子尖与我轻轻点动,看着我道:“那时我就知道,无关于身份,也无关于血脉,只是你,云舍——-,我守候了你十八年,原先我以为你是她,但当我真正与你情爱交缠,怀上蛇胎,许下蛇族血誓的时候,你只是你。跟游家,跟泰龙村,跟黑门,或是什么云家,并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气息与我交缠着,两人的睫毛时不时还会碰触在一块,带着阵阵的战栗。
伸手环住他的腰,我将自己朝下缩了缩,将脸贴在他胸口,轻声道:“我怕,如果我也继承了黑门里那种恐怖的血脉——,我几次失控都是你用心头血将我唤醒,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白水,我怕——”
白水低头看着我,我轻声道:“我怕自己会变得跟她一样执着,以天下苍生为祭来求取什么,如果有那一天,你能帮我吗?”
那把沉吟刀当年随着宋媛送到宋家,宋媛逃离,外婆悲伤之中,依旧将这把刀送回去,证明这把刀也是关键,我将沉吟刀递到白水手里,朝他轻声道:“这把刀你收着,万一……,无论是我还是宋媛,你不要手软!千万不要!就是不知道你杀蛇的手法够不够,要不要练练。”
这个世界有太多我留恋的人,昏迷的阿得,一直未露面的外婆和真正的游婉,以及那个只闻其名的云长道,喜欢毒舌的夏荷,总是沉默的何必壮,可爱的苏三月,讨人厌的清心,还有逗逼的帅哥,抛媚眼的陈起语,镇上喝汤的客人,张天师和张奉先等等。
最重要的是,还有白水——-
“不会的。如果你入黑门,我定然随你一块进去。”白水轻轻执起我的手腕,将刀放回我手里,朝我轻声道:“我与你共命共身,你在哪,我在哪。”
眼泪涌下,我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人蛇共种,游家血脉,生而有灵了。
冥冥中,我就感觉到了最坏的结果,知道那一天也许真的会来,如同突然感觉到远处危险的蛇。
就像宋媛知道,冥冥中,她会回到泰龙村,打开黑门。
可我有白水啊,也许就算被抓入黑门,我也不会这么害怕吧。
外面寒风呼呼的刮着,白水缩在捂热的被窝里呆久了就不大想出去了,一双眼睛似乎有点撑不开,眯成一条缝有点悠悠的看着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冬天到处乱跑的。你啊——”
从未见过他这么般模样,就算受伤,白水也时刻保持着清醒,可这种缩在温和的被子里,半眯着眼一动不动,似乎困得不行的白水,有着一种莫名的喜感。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最近出来得少了,强忍了许久,还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终究敌不过天性本能,白水软趴趴的瞪了我一眼,朝我嘀咕道:“睡一晚,明天我陪你去龙虎山,就一晚——”
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愣了半晌,终于明白什么叫冬眠了,帮他将被子拉好,慢冷着他,又掖好被角,看着床上沉睡的人,莫名的感觉好笑,原本那种突然涌出强烈的惧意被他这一脸沉沉睡相冲散得无影无踪。
多套了件羽绒服,我下楼却见何必壮已经将曾武搬到了床上,我打了个电话给清心,让他过来,我也是人蛇共种,还是个孕妇,享受一下冬天不想出门的特权吧。
清心那边滋滋的响着,抱怨着说他正打着素菜火锅,这么冷还让他出门,却又没好气的说就来,让我熬着热汤等。
我将厨房里的萝卜丢进锅里,又放了两块甘蔗,这才转身到曾武房间,用银针将他扎醒。
他一醒来,就猛的朝我扑过来,眼里凶光迸现。
却被何必壮一把扭倒在床上,论打架,何必壮那体格自然无人可比。
“你怎么看出来的?”曾武被何必壮咔咔两下卸了胳膊,这才老实的躺在床上,看着我道:“我们明明一模一样,谁都分辨不出来,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很聪明,知道你哥有老婆孩子不会自杀,所以做出假象是自己自杀,也时常去你哥那里蹭饭,所以将他跟你嫂子相处的方式看得明明白白。可你忘记了一件事,你哥既然已经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还会跟你一样执着于两个人共享任何东西。”我轻叹的看着曾武,轻声道:“所以就算你将他杀了,又一点点将他生啖了,他依旧不甘心跟你共享一具身体,他还是想自己长出一具身体出来,连心都不会再跟你共一颗了。”
“呵呵!”曾武低低的笑着,脸色扭曲的看着我,眼里全是愤恨的瞪着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两兄弟,什么都是一样的,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爹娘也好,我老婆孩子也好,谁都分不清,我们就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曾武依旧疯狂的大叫,他说的是“我老婆孩子”,真把自己当曾文了!
“接好他的胳膊吧!”我朝何必壮沉叹一声,看着曾武道:“你这病我可以治,但治好后,你哥就真的死了,再也不复存在。”
“他就跟我在一起,哪都不去!”曾武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朝我冷哼道:“你能治只要帮我将那颗心摘点就行了,其他的我愿意跟他共享。”
“不行。”我沉沉的看着他,朝他轻声道:“那颗心就是他。你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记忆他的思想就在那颗心里,他不甘愿住在你身体里,就算你摘了这颗心,他依旧不会甘愿呆在你身体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曾武朝我大吼,跟着冲出了院子,发动车子飞快的消失了。
何必壮瞄了我一眼:“双胞胎啊——”
我苦苦一笑,闻着厨房传来的淡香,刚去将火调小,就见清心推着张奉先进来,居然还是坐帅哥的车来的,当然也还有最近跟帅哥好得跟一个人的陈起语。
“我们正一块打火锅。”陈起语朝我习惯性的眨眼,不过那眼里的桃花涣散在热气中,因为他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火锅,还是鸳鸯锅,半素半荤,我再次怀疑清心是个假和尚。
清心将张奉先推进去,指使着何必壮升炉子,又嚷着要喝汤。
我将汤锅弄好,一边看着清心喝着素菜汤,一边轻声道:“我怀疑泰龙村晕倒离魂的那位,只是人脸石虾虫聚成的假人,真正的宋媛,也就是泰龙村的游婉还在苏家。”
清心一口汤差点喷他的光头上,看着我道:“那可是连我都把过脉,看过的,瞳孔聚魂,她瞳孔微散,所以才判断她离魂,而且——”
说到最后,他自己没了声音,低骂道:“游家没一个正常人!”
陈起语咂着小酒,伸手将我喝汤的碗端了过去,正要往嘴边凑,一只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把针碗抢过,跟着瞄了他一眼:“陈家相骨秘术,你去龙虎山,云舍留在这里。”
原本睡在楼上的白水不知道何时下来了,毫不客气的将陈起语推开,似乎并未想这么冷离开被窝,脸色十分不好的道:“离云舍远点,要不将你扒了皮打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