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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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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星光满天。

    无数星子漫行于夜空,绕着北极星缓缓移动。

    她没看到月亮,应该是还没升起。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月亮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两人在附近的林子里等到深夜,然后换上他之前在城里弄来的军人制服,很快地溜到了将军的别墅后门。

    这一路行来,她不得不相信身旁这男人的确很有一套。

    他光是用一支螺丝起子和一个电子解码器,就把后门的安全系统破解了。

    “等等。”见他要去推门,她抓住了他的手“可能有狗。”

    “放心,将军不喜欢狗,他讨厌狗的程度和他对钱的热爱差不多。”他朝她一笑,低声道:“你只要小心别被那些巡逻的卫兵给逮到射成蜂窝就行了。”

    她瞪他一眼,这才松了手,跟着他潜行进去。

    虽然黑夜掩藏了两人的行迹,太过空旷的草原,仍教她有着随时会暴露踪影的不安全感。

    他显然也有同感,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刺。

    夜深深,凉如水。

    那短短几分钟的奔跑,却让她觉得有如好几个小时。

    快接近建筑时,他们放慢了速度。他们曾在黄昏,再次开车经过探查,她用望远镜看过,屋子后头随时都有两名武装警卫。

    不过,此刻他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每当那两个人回头朝这里看时,他们便马上趴低。

    几次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只是这回若被逮到,可真的要到地府报到做鬼。

    一待潜行到够近的地方,他便站了起来。

    对方吓了一跳,才要举枪,他却先行开口说话。

    他的俄文十分流利,几乎没有什么口音问题,至少她听起来没有。

    虽然他的帽檐戴得很低,又穿着军服,在昏黄的光线中,或许看不太清楚,但她仍担心他会被识破,毕竟黄种人和白种人可是完全的两回事。

    可是,对方却愣了一愣,她不知他和他们说了什么,那两人马上放下武器,举手朝他敬礼。

    下一秒,他飞步趋身上前,伸手一人一针,转眼间就将那两人给麻醉摆平在地。

    “你用同一根针?”她上前将两人手中的枪踢开。

    “有问题吗?”他抓起其中一个人的脚踝,将其拖行到暗处。

    “如果其中一个有传染病怎么办?”她拖着另一个人的脚,跟在他旁边。

    “那就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了。”他好笑的看着她“还是你比较建议我开枪?”

    她沉默了两秒,才说:“当然不是。”

    她不喜欢坏蛋,但也不太喜欢看到死人。

    “低头。”他轻声开口,迅速趴在地上。

    她马上趴地,然后才看到那在墙上缓缓转动的监视器。

    “你确定我们刚没被照到?”

    “如果有的话,现在早就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了。”

    两人等着监视器转回另一边,才又爬起身来,从一扇没锁的落地窗溜进了屋里。

    这栋屋子豪华的有若宫殿。

    雕着纹饰的柱子、华丽的水晶吊灯、精美古典的家具、姿态优雅的石像、精致的波斯地毯、光滑雪白的大理石地板

    触目所及之处,尽皆奢华。

    老天,那位将军显然污了不少,才有办法把自己的别墅搞成这个样子。

    他朝她比了个手势,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上面,右边第二个房间。

    她知道,那间房的灯是亮着的。

    他打开了门,门外并没有人,她和他一起溜了出去。

    廊道上,只留了几盏柔和的灯光,他们往楼梯走去,途中前方一扇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对方还在门后,但身后离他们最近的一扇门至少还有四五公尺,他们绝对来不及在对方出来前躲进去。

    没有多加思考,她一个跨步冲上前去,在来人跨出来的刹那,将枪比着他的脑袋。

    “不许动!”

    “不许动!”

    在她用英文喝令时,一句俄文同时从旁窜出,她才发现指着那颗脑袋的,不只她的枪。

    “也别试着叫人,否则就让你脑袋开花。”

    她没有移开紧盯着前方敌人的视线,虽然听不懂俄文,但她认得那个说话的声音。

    在刚刚那危急的千分之一秒,韩武麒和她做了相同的选择,上前袭击制服出来的人。

    “现在,把你的手慢慢的举起来,往后退。”

    那穿着宝蓝色丝缎睡袍、满脸胡子的俄罗斯人举起手,往后退回房间,她跟了进去,手上的枪仍直指着对方的脑袋。

    幸运的是,房间里没有别人。

    房里明亮的灯光,让她清楚看见那男人的样貌,他年约五十,眉目极深,蓝眼灰发,还有着一脸的胡子,和大大的鼻子。

    她见过这人,或者该说,她见过他的照片。

    韩武麒在她身后,将门轻轻合上。

    “啊,这真是幸运的一天,瞧瞧我们找到了什么。”他轻快的来到她身边,笑着说:“一间漂亮的书房,还有”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男人拧眉瞪着眼前的闯入者,冷声质问。

    “当然。”他开玩笑的行了个弯腰礼“很高兴见到你,将军。”

    男人蹙起浓眉,终于领悟眼前这两人是有备而来,并非是不长眼的小贼。

    “别和他废话,问他东西在哪!”她不耐烦的冷声提醒身旁那吊儿郎当的家伙。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要什么?”他嘻皮笑脸的说。

    虽然脑袋仍被枪指着,将军倒是很镇定的再问:“那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你前两天收到的十三幅油画。”

    将军浓眉一挑,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什么画?”

    “我劝你别装傻或试图拖延,我同伴的脾气向来很不好,我可不知道她何时会失去耐性。”见将军微微往后移动了右脚,他把枪指向他的脚踝,笑笑再说:“噢,还有,如果你还想走路的话,麻烦你把脚从藏在桌子底下的警铃按钮上收回来。”

    将军一僵,他瞪着眼前正在微笑,双眼却阴冷如冰的男人,然后慢慢的,把脚往前收了回来。

    “很好,现在,麻烦你告诉我,你把画放哪?”

    他抿唇怒瞪着前方那男人,不肯回答,身前面无表情的女人却在这时直接将枪口抵到他嘴上,然后慢慢打开扳机。

    一阵寒意窜上将军背脊,在他用过的杀手名单里,女人一向比男人狠。

    况且就算让他们知道实情,光凭这两个东方人能有什么作为?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被枪指着,他马上改变主意,很爽快的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我把它们卖了。”

    韩武麒闻言暗暗在心里咒骂一声,才问:“卖给谁?”

    “日本的收藏家,神山裕二。”

    他瞪着那该死的俄国佬,然后把枪插在裤口袋。

    “他敢动一下,就射他的脚。”他交代那冷静得有如冰块的小女人,跟着快步走到书桌后,打开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迅速的搜寻了一下,很快的在电子信箱里头找到了将军和神山裕二的联络讯息。

    他们是用暗码沟通的,但这台笔电有解码程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几封信解读了出来。

    该死,这俄国佬真的把画给卖掉了!

    他掏出了pda正要将货运资料从笔电中下载过来,手指都还没按到按键,突然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

    她毕竟还是缺乏经验,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她回了头,下一瞬,情势马上倒转。

    进门的男人反应极快,一进来看情况不对,马上拔枪射击。将军反应也不差,在她回头的那一秒,马上伸手夺枪。

    但封青岚毕竟是封青岚,她先低头松手闪子弹,然后弯腰旋身抬脚便把将军抢到手中的手枪给一脚踢掉,就地一个翻滚,便把手枪接住,跟着开枪朝门口的敌人回击。

    在第一颗子弹击出时,韩武麒马上按下红外线传输键,然后拔枪掩护她,一边把椅子往后踹。

    厚重的椅子撞破了落地窗,制造了最近的出口。

    用不着他说,青岚马上从那儿冲了出去,一出屋子,她便往右朝车库跑去,她没看他有没有跟上,两人早在进来前,早上网将这地方的资料看过一遍,查好了退路。

    她往车库冲刺,他则在她身后解决了在第一时间跑来的几个守卫,然后从她身后开枪打掉了车库的锁。

    她踹开门飞奔进去,跳上一部黑色的敞莲车,低头用枪撬开了锁,发动引擎。

    车子一发动,她马上坐起身,拉好排挡,朝在门边击截敌人的男人大喊。

    “上车!”

    他往车子跑来,顺手按开了车库大门,在她开车经过时,一边跳上车、一边将车库里其他车子的轮胎全都击毁。

    车库门还末完全升起,她就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跑车马上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他的脑袋和那车库门,只差一公分就会撞到。

    韩武麒整个人因冲力而往后靠上了椅背,他都还没坐稳,就听到身边的女人开了口。

    “抱歉,麻烦你开一下门好吗?”

    他想也知道她不是叫他开车门,抬头一看,只见她出了车库就直直往大门开去,不过,那扇雕花大门当然还是关着的。

    他换掉已空的弹匣,在高速行进的跑车中,朝大门两旁的插栓分别开了十几枪,但即使他枪法神准,跑车的速度却更快,巨大的雕花铁门如愿往外倒去,但还没躺平,她便加足马力,开着跑车冲到了大门上。

    黑色的跑车顺着倾斜的铁门飞到半空,在夜空下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降落在外头的大马路上,她甚至没试着踩煞车,只是轻松写意的伸手换挡,然后朝前方的大道笔直飙冲。

    他的额头则在落地时被前方的挡风玻璃撞出了另一个大包。

    车子的速度从数十公里直线往上飙升到三百公里,风刮得他的脸隐隐作痛,她以一种神乎奇技的方式转弯时,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甩出车外。

    几分钟后,当她把车子停下,下车将两人稍早藏起来的行李丢上车,他依然脸色苍白地僵坐在车上,紧抓着车门的一侧,努力压住欲呕的冲动。

    但所有的僵硬和想吐的感觉,都在她打开门想重新坐回驾驶座时,瞬间飞到九重天外。

    他飞快跨过排挡,一屁股抢先坐到了驾驶座,硬扯出笑容,仰头看着她。

    “亲爱的,我想开车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了。”

    她低头看着那脸色微微发青、笑容死僵的男人,考虑了三秒,这才将门甩上,绕到车子的另一头,开门上车。

    韩武麒松了口气,慢慢的踩下油门开车上路。

    啊,这种稳当的感觉真好。

    握着方向盘,他差点流下一滴感激的泪水。

    身旁的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他瞅了她一眼,忍不住问:“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她靠在车门通,迎着夜风,看着天上亘古久远的星辰,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选了这辆车?”

    “法拉利的这款车,从零到一百公里加速,只需要三点七秒。就算你失误没将其他的轮胎搞定,也没人能追得上我们。”

    果然,她的确知道。

    方才车库里,至少有四辆跑车,这台车最贵,也是速度最快的。

    “他们三个之中,是谁教你开车的?瑰?”

    “嗯。”光看她开车的架式,他早该晓得一定是耿野教的,只是他仍忍不住开口想确定一下。

    “下次记得提醒我”

    她转过头,看着他。

    “别让你开车。”他说。

    笑声逸出了粉唇。

    他瞥她一眼,却见她好笑地看着他,嘲弄地说了一句。

    “胆小鬼。”

    那嘲弄般的浅笑,却极为魅惑人心,害他心跳怦然,差点把整辆车都开出车道。

    该死,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那模样看起来有多么含媚带俏。

    话说回来,他的确是胆小鬼没错。

    但做情报员这一行的,通常胆子小一点的,才能活得比较久。

    当然,比较久不代表能长命百岁,那通常只代表几秒、几分,或几年,不过后者可要很幸运才行,所以他之前决定退出时,并没有经历太久的挣扎。

    现在这一行,安全多了,至少大部分的时候是这样的。

    虽然,现在就是那少部分的例外啦。

    那也是为什么他们必须要忍痛割舍这辆跑车的原因。

    在辛苦将它推下河之后,韩武麒站在河岸边,看着那逐渐下沉、消失在河面上,而且还冒出巨大泡泡的跑车,几乎是依依不舍的说。

    “你知道这辆法拉利要将近台币三千万吗?”

    “怎么?你想跳下去拯救它吗?”

    这男人,真是超级死爱钱。

    她转身提起行李,开始背着往前走。

    “三千万诶。”他感叹的背起行李,跟在她身后。

    “我们不可能开着那么招摇的车不被人注意的。”

    “我知道。”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惋惜的再道:“可是,是法拉利耶!”

    男人!

    朝天翻了个白眼,她不禁又开始怀疑他之前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不想再听他对那辆车碎碎念,她转移话题的问:“你说那个有火车站的小镇还有多远?”

    “两公里左右。”

    东方的天际微微亮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时间感错乱了,看了眼手表,然后才想起这个季节,这地方的黑夜极短,转眼便已是破晓时分。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并没有走大路,而是直接穿越原野,所以走起来并没有那么平顺,幸好她平常有慢跑的习惯,假日还会去爬山,不然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

    “你确定那些画,真的被卖给了日本买家?”

    “你也看过货运资料了。”他跨过一个小水坑“那些画全是大师级作品,他们不敢直接用空运,怕被查出来,所以才走陆路到海参崴,然后再转海路运送走私到日本,我猜那边的海关应该是被打点好的,货运纪录上显示,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易。

    “到了圣彼得堡,你能保证我们上得了飞机?”

    “只要我们别被将军的人逮到,至少有六成机率。”

    六成总比完全没有好。

    所以她没再多问,只是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

    为了避开将军的人,他们没回莫斯科,更没直接往海参崴追去,而是决定先去位在反方向的圣彼得堡,他说他在那儿有门路能让他们坐飞机赶在那批画之前到海参崴。

    能坐飞机,而不用在火车上窝个八九天,她当然极为乐意,只是怀疑事情会有如此简单。

    果然,到了镇上,火车站里早已有人在那儿盘查站岗。

    两人绕到镇外,翻过铁道围墙,顺着铁路走上一小段,在有人看见之前,及时躲到了一列载货火车上。

    很不幸的,韩武麒刚要拉上这列货车箱的门,就看见车站那儿,有几名军人正朝这边走来,他暗咒一声,不敢再拉,连忙回身抓着身后的女人往车厢里躲去。

    这列载货火车,车厢都是分离的,他们所在的这一列车箱,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木箱。

    他拉着她跑到车厢底部,但甚至连那儿也全都堆满了箱子。

    听见交谈的声音和脚步声越靠越近,他往四处查看,但到处都堆满了箱子,就在这时,她推了他一下。

    韩武麒回头一看,就见她伸手指着上头,在圆弧的车顶和堆满的木箱之间,还有着一点空间,他们若是趴着,可以轻易的塞进去。

    他立即弯下腰,双手交叉,用手搭了一个垫脚处让她踩,先送她上去。

    她一爬上去,便伸手拉他上来。

    他才刚放好脚,就有人将车门拉得更开,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进来。

    青岚屏住了气息,全身紧绷,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搬货的人来来回回的进出车厢,每一个脚步声,听来都如雷响一般。

    时间分秒过去,车厢里越来越热,她可以感觉到汗水从全身上下滑落,身旁那个男人散发出来的蒸腾热气,只让情况更糟。

    就算在蒸气室的状况都没现在她的境况可怕。

    她只能告诉自己,至少他没狐臭,不然他们就算没被发现,她也会先被熏死。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下的箱子动了一下,她才发现那些搬货工人竟然开始搬起靠她这边的货箱。

    那些木箱一个个减少,她的心跳随着加快,眼看他们只要再搬完一排,就能看见躲藏其上的自己,她不禁握住了腰侧的手枪。

    忽地,一双大手覆住了她握枪的手。

    青岚转头,只见他摇了摇头。

    他坚定的看着她,神色十分镇定。

    这几天下来,他显然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他是两人之中,听得懂俄文的那一个,或许他听到了她所不晓得的情报,所以,她松开了手中的枪。

    他唇角微扬,然后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往他所在的车厢内侧慢慢拉去,让她紧紧的靠在身上,使得能被搬运的空间增加了一排。

    箱子,一个一个的在眼前减少。

    但,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规律的心跳,感觉到他轻而缓的沉稳呼吸。

    他的手环抱着她,另一只掌心则覆在她的心口上,无声地安抚着她。

    在不自觉中,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吸气,她跟着他吸气,他吐气,她也跟着他吐气,甚至连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们就像两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猫,静静的蜷着、等待着,伺机而动。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但是,在轮到她身前的那排木箱时,那些人终于停止搬货下车,然后陆续走了出去,不再有人上来。

    然后,车厢门被人砰然关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落锁声听来有如巨响,却并非解脱。

    黑暗中,他们仍静止着。

    在火车未开前,一切都可能有所变动。

    世界彷佛只剩下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呼吸。

    她当然能听到远处人们的交谈声、搬货声,但她更清楚的知觉身后男人的存在。

    他的热度、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全都包围着她,有若她身体的另一半。

    然后,那紧张的气氛,轻微的改变了。

    不知在何时,他在她颈窝慢条斯理地印上了一吻,然后再一吻,她不自觉地侧转仰头,迎向他热烫的唇舌。

    他的大手轻柔地爱抚着她的身体,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灼热的男性,隔着布料抵着她的臀间。

    欲望,弥漫在空气中,充塞着她全身的细胞,她不自觉地轻吟出声

    忽地,世界震动了一下。

    火车开了,她猛然一僵,从迷乱的氛围中惊醒过来,离开了他炽热的唇舌。

    “不”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反射性的拒绝,那声音细如蚊蚋。

    但他没有继续下去,却也没松开手,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样快,老实说,他如果要继续下去,她绝对无法、也不会去抗拒。

    可是,半晌后,眼前这个男人只是缓缓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放开了她。

    火车隆隆地往前移动着。

    他伸手轻抚着她湿润温暖的唇,扯着嘴角,哑声说了一句。

    “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字却像钉子一样,戳伤了她。

    她摇摇头,跳下躲藏的地方,逃避自己,远离他。

    他不该吻她的。

    但他真的该死的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双手叠在脑后,韩武麒躺在原来的货箱上,盯着距离不到十五公分的车顶,怀疑自己下身的亢奋要过多久才会消。

    如果是在以前,通常它会消得快一点,但那不是空气里充满了她的香味,而她仍在附近,又和他一起被关在同一个密闭空间的时候。

    何况,在经过了那么多年,它终于再次尝到了甜头,恐怕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说实话,他到现在依然想跳下去,抓住她,强迫她承认两人之间的欲望,将自己埋在柔软湿热的身体里,尽情释放。

    但如果事情有那么好解决就好了,如果他能够满足于她热情的娇躯就好了。

    偏偏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只她的身体。

    他向来贪心得很,只是身体,是无法满足他的。

    他还想要她的心。

    他要她爱他。

    真蠢。

    他自嘲的扬起嘴角,在心底讪笑着。

    还爱咧。

    都已经那么多年了,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偏偏他就是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暗暗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只希望他的亢奋不会坚持一路翘到圣彼得堡,他可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办法忍那么久,而不对她恶虎扑羊。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在黑暗中,缓缓地,再深深吸进一口她的香气,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