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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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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安醒时已经晌午,她在床上待了一会儿,突然发觉自己睡在邵无择床上,急忙坐起身。大人呢?她记得早上有见到他。

    子安走出房门,来到宋子坚房里。奇怪!大哥也不在。

    “大哥不好好休息,跑哪儿去了?”她喃喃自语。

    听见婴儿哭声,子安走回自己卧房,瞧见琦玉正在安抚她哭闹的儿子。苏大人也不在,怎么人全不见了?

    “邵大人和大哥人呢?”子安问。

    “他们去战场了。”琦玉回答,一边拍拍哭闹的孩子。明明才刚吃饱,怎么还在哭?

    “为什么不叫醒我?”子安喊道。她不敢相信邵无择和大哥竟不告而别,太可恶了。

    “你帮我看看全儿怎么了,他一直哭。”琦玉无可奈何地道。

    子安抱起宝宝,轻声哄着,她摸摸他的小屁股“尿布湿了。”她说。

    她把全儿放在摇篮里,一边帮他换尿布,一边轻声和婴儿说话,逗着他。

    “你应该赶快和邵大人成亲,生一个宝宝才是。”琦王道,她相信子安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子安的脸霎时嫣红一片“你别胡说。”她腼腆道,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想着有和邵无择一样漂亮五官的小男孩。老天!她真不害臊。

    “我才没胡说。”琦玉道,子安和邵无择可以说是天生一对。她看得出邵无择的冷漠,已逐渐被子安的温柔所融化,而他们两个则是当局者迷。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何不告而别?”子安蹙眉道。她推着摇篮,哄全儿入睡。

    “大人说你需要睡眠。”琦玉道“昨天多亏你了,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她一想到昨晚,就忍不住庆幸有子安陪着她。

    “这没什么,只是希望不要再来一次,我自己也吓坏了。”子安吐吐舌头“毕竟我是儿科大夫,不是妇科。若真的有状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宋大人不也被你医好了。”

    “不!那只是幸运而已。”

    “子安。”她叹口气“你该接受别人对你的赞美,你真的很了不起。”

    子安不习惯别人对她的称赞,于是转移话题道:“他们何时离开的?”

    她还是很气愤邵无择悄悄离去,她知道他不想她再经历离别的伤心,可是她有话要同他说啊!她要他好好保重,怕自己再也见不着他,她真的好怕、好怕。

    还有,大哥为何也瞒着她?明明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竟也随人上战场,到时有个差池该如何是好。

    “子安,你别担心。”琦玉拍拍床沿,要她过去坐好。

    她握着子安的手道:“他们会照顾自己的。”

    子安只能点点头。

    “你吃了吗?”女人坐月子时,营养是很重要的,身子也必须补好,否则,以后可能会有一堆毛病。

    “吃了。”琦玉指着桌上的碗筷“相公怕我营养不够,吩咐下人替我煮了好多补品。”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子安拿起尿布,起身走开。

    “你要去哪?”琦玉道。

    “洗衣服。”说毕,即走出房外,留下琦玉一个人百思不解。

    子安弹弹棉被,让它在阳光下曝晒。最近她不断地找事情让自己忙碌,所以,举凡洗衣眼、洗尿布、被单,她都是亲自来,琦玉都快被她逼疯了。

    她仰望蓝天,感觉和风拂面,又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她必须让自己保持忙碌,否则她会胡思乱想。他们已经离开半个月了,可却从没回来过,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声无息。

    这阵子,她除了照顾琦玉母子外,也帮府里的孩童看病,这是她惟一的专长,且又能帮助人,以致她和府中妇女都处得不错。

    这十五天里,她都睡在邵无择房里,她的房间仍然让给琦玉母子住。琦玉原本想回自己房间,不好意思占用她的卧房,但子安却不觉得有此必要,因为琦玉的房间离她这儿有些距离,不好就近照顾。

    再者,邵无择的房间让她有安全感,仿佛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比较安心。

    子安晾好衣服后,便走回房看看琦王,还有可爱的全儿。他已长胖许多,白白嫩嫩的,每次她都好想咬他一口。

    子安一推开房门,琦玉就道:“又去洗东西了。”

    “嗯。我在洗被单,顺便晒被子。”她走到摇篮旁,抱起刚睡醒的宝宝。

    “你会宠坏他的。”琦玉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才不会呢!是不是呀?宝宝。”她亲一下他的额头,给他一个响吻,抚摸着他的脸。

    “我真怀疑你有怪癖。”琦玉顿了一下又道“洗东西的怪癖。”这十五天来,她把所有能洗的全洗了,连“干净”的衣服,她也全洗过一遍,有些妇女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是有问题。

    “我只是在找事情做,反正被子也该洗了。”她搔着全儿的胳肢窝,而他只是动一动,无意识地微笑。

    子安抱他回摇篮,她知道他需要睡眠。

    “你别累坏自己。”琦玉担心道。

    “不会啦!别忘了,我可是大夫。”子安道。

    “宋姑娘。”门外的士兵唤道。

    子安开门道:“什么事?”

    “有位鲁成泰想见你。”

    子安轻皱眉头,鲁大哥怎么会找她?

    “谁啊?”琦玉探头道。

    “一个朋友,我去去就回来。”子安带上房门,和士兵一起走出将军府。

    鲁成泰一瞧见子安,随即迎上前。

    “子安,你真的在这儿。”他说。

    “你怎么知道?”子安不解道。

    “我问顾大夫的。”他心虚地道“子安,我很抱歉。”

    “怎么?”她一副疑惑的神情。

    “上次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突然定亲,我太意外了,所以才”他支吾道。

    “没关系,我了解。”子安道,鲁成泰其实人很好,只是个性冲动了些“而且,我早忘了你说什么。”

    他安心地吁了一口气:“你总是那么善体人意,子安。”他真的很希望能把子安娶回家。

    子安摇头,不习惯别人的赞美。

    “顾大夫说你大哥回来了。”

    “嗯。”她微笑。

    “这样就好。”也该是宋子坚尽责的时候了,他心想。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子安道。

    “不了,我是偷溜出来的。前几天就想来看你,但是战事吃紧,所以才拖延至今。”鲁成泰也加入了军队作战。

    “现在情况怎样?”子安问。心想,希望我军一切顺利,早一天凯旋而归。

    “前几天情况较危急,朱元帅差点被擒,幸赖常遇春射中敌军将领张定边,”他顿了一下,看了子安一眼“而后邵无择又来援救,朱元帅才得以解脱。”

    子安听见邵无择的名字,心猛跳了一下“邵将军没事吧?”她着急地问。

    “我不太晓得,你知道我不在他队上,”他又停顿了一下,支吾道“不过,听说”

    “听说什么?”她喊道“你快说嘛!别吞吞吐吐的。”

    “听说他中箭了。”他一口气说完。

    子安的脸倏地惨白,仿佛看见一支丑陋的箭嵌入邵无择的胸膛。

    “子安,你没事吧?”鲁成泰关心地问。

    “我要去见他。”她呢喃道“鲁大哥,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不行,你是女的,我不能,而且大危险了!”鲁成泰连手带头一起摇。

    “邵大人受伤了,我必须去见他!拜托你,鲁大哥。”她慌乱地道。她要见他,她要见他,她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而且,从这儿到翻阳湖不到半个时辰,不是吗?”

    “我真的无能为力——”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骑马过去。”她扬起下巴道。就算走,她也要走到。

    鲁成泰只好说:“好,好,我带你去,可是,你不能穿这样。”他知道子安的牛脾气,只要决定做一件事,就算再困难她也会去做。

    “我立刻去换,你等我。”她记起琦玉有男装,所以即刻去向她借。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绝不能落泪,他会平安的,他答应过她,不是吗?

    邵无择、宋子坚、苏昊和罗应淮坐在营帐内讨论最新战况,及应对计划。

    军队中已决定将火药藏在芦苇中,放在小舟上,纵火以焚陈友谅的巨舰,他们想趁着这几天吹东北风,来个乘胜追击。

    他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选出不怕死的士兵数十名,驾着小船实行火攻,利用敌方船舰大但行驶迟钝之缺点。

    邵无择估计战事应可在十天内结束,因陈友谅军队的粮食及火药有限,再者,陈友谅杀了许多战俘,致使我方将士同仇敌忾,一心对外,在士气上已胜过对方许多。

    “应淮、苏昊,你们至队中询问自愿操舟的人,计算一下人数,顺便告诉他们应该注意的事项。”邵无择顿了一下又道“虽是敢死队,但不到最后关头,别做无谓的牺牲。”

    “知道。”两人同声回答。

    此时,一名卫兵走进帐内,朗声道:“营外有一名少年自称是宋将军的弟弟,他要见邵将军。”

    罗应淮诧异道:“子坚,你什么时候又跑出个弟弟?”

    宋子坚摇摇头,不可思议地道:“没有,家里只有我和子安两兄妹而已。”

    “你要见他吗?无择。”苏昊感兴趣地道。

    邵无择皱紧眉头:“少年?弟弟?”他突然恍然大悟“该死!”邵无择大吼一声。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怎么回事?”宋子坚不解地道。

    罗应淮看着邵无择突然升起的怒气,思索着他的话:“天啊!该不会是子安。”

    他的话炸得帐内一片寂静,宋子坚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她跑来做啥?”

    苏昊紧张地问:“该不会是琦玉出了什么事?”

    邵无择冷声对士兵道:“让她进来。”他握紧双拳。这愚蠢的女人来这儿做啥?难道她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他对苏昊和罗应淮道:“你们两个去办事。”

    “可是,说不定是琦玉!”苏昊道。

    “不可能。如果是琦玉出事,子安会在身旁照顾她,而委托士兵传话,像上次琦玉临盆时,子安并没有离开。”邵无择沉声道。

    苏昊只得和罗应淮领命办事,两人都在嘀咕不能看到精彩好戏。不晓得子安到底为了何事而来?邵无择的怒气显而易见,希望不会伤了子安的心才好。

    “你干嘛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宋子坚道。

    “她竟然违抗我的命令,我说过不准来这儿。”他严厉地道。

    “她又不是你的部下,而且人都来了,待会儿再送她回去就好了。”宋子坚虽然也很生气,但他从小就很疼子安,没说过一句重话,更何况,他抛下子安五年,心存愧疚,自然更不会责备她。而且,事情都发生了,骂她也没用,他是怕邵无择的脾气会吓到子安。

    “我一再告诫她,这儿很危险,她为何还来?是不是不要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他愤声道,为什么她就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宋子坚一听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他早该想到的。

    “你该死的在笑什么?”邵无择逼近他。

    宋子坚连忙后退,他可没那个力气和他打架,万一又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可会闷死他的。

    “没什么!你就当我脸部抽筋好了。”宋子坚连忙挥手。

    “你们在干嘛?”

    子安一进来就看见邵无择怒气冲冲地欺近宋子坚,当她看见邵无择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时,她几乎喜极而泣。

    邵无择转身,皱着眉看着子安。她打扮成少年模样,看起来相当俊俏,她仍然穿着一身白衣,像个翩翩少年,好在她没愚蠢地穿女装入营。

    子安这才注意到邵无择的左上臂绑着染红的纱布。他流血了?子安抓着他的手臂,着急地问道:“你受伤了?”

    “你为什么来这儿?”邵无择抬起她的下颚,愤声道。

    宋子坚站在一旁饶富兴致地看着他们,明明就关心彼此,为何互不承认?

    “你中箭了,要不要紧?”子安说着,伸手解开纱布。

    邵天择拉下她的手,冷硬地道:“回答我的话,子安。”

    她不解地看着他抽动的下颚,为何他这么生气?

    “子安,你跑来这儿干嘛?”宋子坚打圆场道,深怕邵无择的怒气会烧伤子安。

    “鲁我是说,有人告诉我邵大人中箭了。”子安道。

    “谁告诉你的?”邵无择挑眉道,他会扭断告密者的脖子。

    “我不能说。”子安回答,她不能连累鲁成泰。听邵无择的语气,充满了杀气,说不定会杀了鲁成泰。

    “告诉我。”他的声音愈来愈危险。

    “你就说啊!”宋子坚再次打圆场,再者,他也很好奇谁会通知子安。

    “我不行。”她固执道。

    “子坚,你先离开,我要和子安好好谈谈。”邵无择冷声道。

    “不行。”宋子坚拒绝,他不能留下子安一人面对盛怒中的邵无择。

    邵无择瞥向宋子坚:“你在质疑我的命令?”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可是却让子安忐忑不安。他们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她可不要他们两人互相厮杀。

    “大哥,我会没事的,你别担心。”她推推宋子坚。

    “子安——”

    “邵大人不会对我发脾气的,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是吗?”子安先发制人,看向邵无择,只见他挑高眉毛,不发一语。

    “好吧!”宋子坚也不好让子安左右为难,临走前他看了邵无择一眼,希望他不要伤了子安的心。

    “你违抗了我的话。”邵无择厉声道。

    “我很抱歉,可是,我担心你,而且你先违背你的诺言。”子安不服地道。

    “是吗?”他扬眉,她倒是恶人先告状。

    “我以为你不守诺言,让自己身受重伤,那我也不用信守我的诺言,反正你先违背了。”她扬起下巴。

    他对她的说词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听起来好像她根本没错,倒像是他先对不起她。

    “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他说“更何况,我根本没事。”

    “你的手受伤了。”她坚持道,说着,又开始去解他的纱布。

    邵无择再次拉开她的手:“你独自一人是怎么来的?”

    “是鲁有人骑马载我来的。”她喘口气,差点又要说溜嘴。

    他眯起眼:“谁?”他心里多少也有个谱了,只是他希望听她亲口告诉他。

    她叹口气:“我说过我不能——”

    “是鲁成泰。”他冷冽地道。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我是说,你猜错了。”

    “那该死的混账,难道他不知道前线有多危险?”

    “你别怪他,是我要他带我来的,他拗不过我——”

    “果真是他!”邵元择勃然大怒。

    “你——”子安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她也生气了“你怎么可以套我的话。”

    他耸肩:“我立刻叫人送你回去。”

    “你不能找鲁大哥的麻烦。”她扯着他的衣袖。

    “我没说我要找他麻烦。”邵无择道,他只不过要给鲁成泰一些“指示”

    子安听了他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让我看看你的伤。”她要他坐下。

    “那只是小伤。”他又想拉开她的手,却被她打了一下。

    “你别乱动,我不会弄疼你的。”子安解开纱布。

    他翻翻白眼,这种小伤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只得坐下,让她看伤,伤口的边缘皮开肉绽,看得出箭只是擦过,并没有射中,她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子安,即使我往后身受重伤,就算是危及性命,我也不准你再来军营。”他命令着,不想她再涉险。

    子安倒些药粉在他的手臂上,再细心地替他系好纱布。

    “我不懂你的话,大人,你是在暗示你会受重伤吗?”她蹙眉道。

    “不是。”他摇头,为什么她都听不懂暗示的话“重点是,你不准再来,即使是再严重的事情,听到没?”他正声道。

    “可是,我会担心。如果你或大哥受伤,我一样会来的。”她做不到在那儿穷担心,她必须亲自来确定。

    “子安,你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他的声音再次充满怒气。

    他的青筋开始浮现,令人有些害怕。子安道:“我说过我会担心——”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他严厉地道。

    子安站在那儿,脸蓦地发白,她颤抖地深吸口气,试着控制自己,她不会让眼泪落下来的。

    她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他无法触及,她颔首道:“我很抱歉,大人,我这就回去。”

    邵无择低声诅咒,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不想她涉险,怕她发生危险,不过,她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劣。

    “子安。”

    她没应声,只是往前走去。

    他不能让她这样回去,他伸手拉她,她抗拒着,不想他碰她,他却不容她拒绝,揽她至胸前。

    她挣扎着想脱身,既然他讨厌她,为何不让她走?

    “别这样,你会弄伤自己。”邵无择不得已只好将她的双手反握在身后,免得他不小心伤了她。

    她低头,定定地站着,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想控制自己,不想让他知道他刺痛了她的心,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痛哭一场。

    “看着我,子安。”他柔声道。

    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有些慌了,感觉她的心离他好远,他宁可她生气,也不要她默不作声,这样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一手紧握她的双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泪滴在他手上,像她破碎的心,他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我很抱歉,子安,我不是故意的。”他沙哑地道。

    她看着他,点点头,像是在接受他的道歉,然后,她想后退一步。

    而他立刻揽紧她,深怕她会离他而去。他该怎么补救?他愈来愈心慌。

    “我想离开了,大人。”她颤声道。她讨厌自己的懦弱,其实,他根本不用道歉,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她好想哭,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只是说出心里的话,我能了解。”她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说一次,所以,她又试着想离开他。

    他再次抱紧她,将下颚靠在她的头顶上:“那不是我内心的话。”

    “你不用安慰我。”她根本不相信。

    “我不是安慰你。该死!不准你再动来动去的,还没说完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他愈抱愈紧。

    “我不能呼吸了。”她怒道“还有,我不是你的马,你要我来,我就来;你要我走,我才能走。”

    他开始微笑,放心地吁一口气。她又展现她的怒气了,这样,他才知道她在想什么,才不致让他无所适从。

    他低头亲一下她的头顶。

    “你不能再随便抱我、亲我了。”她申明道,一说完,她就开始脸红。她真不知羞,怎能大声说这种话。

    “我想什么时候碰你,就什么时候碰你。”似乎在印证他的话,他又吻了她一下。

    她气道:“你怎能口中说讨厌我,却又对我这样?”

    “我没说我讨厌你。”他真不知她是怎么得到这结论的。

    “你明明说——”她的声音突然转小,难过地道“不需要我的关心。”她又想哭了。

    他叹口气,俯身埋在她的颈项里,闻着她迷人的发香,他轻吻她的耳垂,柔声道:“我说谎。”

    她开始啜泣,不相信地摇头。他抚着她的背,低声道:“我很抱歉,子安。我只是怕你受伤,你知道战区有多危险吗?我会担心你。”

    她放声大哭,紧紧地抱着他,她的心又开始觉得完整了。

    他的心这才稳定下来,他知道她又重新接纳他了。子安是个特别的女人,有颗温柔又善体人意的心。

    “子安,你得回去,在这儿,会让我分心。”他亲吻她的额头,低语道。

    她止住泪水,点点头。

    突然,翻阳湖上响起一阵爆炸声,紧接着,火焰窜出,染红了天空,将湖水映得火红一片。

    子安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弓箭满天横飞,像是下雨一般,她又开始担心了。

    邵无择低咒一声,现在战况紧急,他不能冒险让子安回去,万一被流箭射中就完了。

    “子安,你在这儿待着,别出去,我晚上再送你回去。知道吗?”他语带命令。

    子安点头后,他转身准备离去,子安却拉着邵无择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得指挥作战,乖乖在这儿等我。”他道。

    “你要小心。”她虽然不愿他去,但她知道她不能阻止他,这让她又想洗衣服了。

    他拉开她的手,重重吻她一下:“我知道。”随即走出帐外。

    子安不停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心里满是烦躁与不安。她走到门口观望着,湖上仍是火光、浓烟密布,根本看不清楚战况。她想走出帐外,看一下会不会望见邵无择和宋子坚。

    “将军有令,宋公子不得出此营帐。”门外的士兵拦阻道。他是个很年轻的士兵,顶多十七八岁。

    “我只是想站在门外看一下。”子安道。邵无择竟然派人监视她,真是太可恶了。

    士兵只是摇头,子安不想为难他,只好又走回篷内。她坐在邵无择的床上,拿起他的枕头抱着,像往常一样,她觉得心情渐渐镇定。

    枕头上有他的味道,感觉上像是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想起方才他对她说的话语,他担心她,这句话让她心头暖烘烘的。她不禁露出笑容,他真的在乎她。

    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打断子安的思绪,她站起来走到门口,远远地可以看见湖上烟雾中有几艘大船,和许多的小舟,她愈看愈担心,正想转身走回床铺,眼角却瞥见有个人正在湖里浮沉。

    她眯眼观察,似乎有个士兵正想从湖里爬上岸,或许是体力用尽了,所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她对士兵道:“那里有个士兵爬不上岸,你去帮他一下好吗?”她指着前方不远处。

    士兵转头看了一下,为难地道:“可是将军有令,我——”

    “我不会走出去的,你放心好了。可是你若不救他,说不定他待会儿就溺毙了。”她打断他的话,努力说服他。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吧!可是你别乱跑。”见子安点头后,他才跑至湖畔,毕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子安看着土兵跑向湖边,土兵伸手准备拉他上岸。但是,一瞬间事情有了变化,士兵被水中的士兵抛入水中,而他则借着此力道爬上草地。

    子安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她大喊一声,希望喝住上岸的士兵,但因为距离有些远,他根本没听见,只是向前跑去。而岸上的士兵都和他们有段距离,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被拉入湖里的士兵丝毫没有浮起来的迹象,这令子安非常不安,他该不会不会游泳?子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命令,她迅速奔向岸边。

    完了,湖上泛起的血色令子安想大哭一场。她害死了士兵不!或许或许还有救。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心里着急着。

    她看见地上有条粗绳,可能是系舟用的,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捡起绳子,心中已有了打算。她希望士兵不会离岸太远,她拿着绳子绕了一圈树干,心中感谢上天让湖畔长了一棵大柳树。

    打了死结后,她拉着绳子沉入水中,心里希望绳子够长,进入水中后,她有些害怕,眼睛也好酸涩,可是又不能闭眼,她四处东张西望找寻士兵,顺着血丝一面慢慢往下找寻。

    找了好久。她觉得胸口好闷,她快窒息了!不行,她必须坚持到底!她缓缓地吐气,隐约地感觉水草旁有红色的衣裳,她快速下沉,拨开水草。噢!老天,她快喜极而泣了。

    他的腰侧被刺了一剑,幸好未伤及要害,而他的脚被水草缠住了,难怪无法脱身2她将绳子系在他腰上,牢牢绑好,她先攀着绳子上岸。

    一上岸,她连忙吸了好几口气,刻不容缓地开始拉麻绳,想把他拉上来。奈何她力道不够,而且双手摩擦绳子,像是被烧烙一样,疼死了,但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一想到士兵在水中待得愈久,愈不可能生还,她的力量顿时增加好几倍。她感觉到士兵快被拉上来了,可是,她也快设力气了。

    “求求你,再一下就好了。”子安喃喃道。

    她深吸口气,使尽全身力量,用力一扯,顿时,士兵被绳子拉上岸边,子安坐在地上,大松了一口气。她迅速解开士兵身上的绳子,让他趴在地上,拉着他双手,压他的背,士兵开始吐水,一直到士兵再也吐不出湖水,子安才停止。

    她再次翻身让他仰躺在地上,伸手探探他的鼻息,还好!子安重重地吐口气,虽然微弱,但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听到营帐边传来叫嚣声,回头一看,随即倒抽一口气,失火了,怎么会呢?

    好几处营帐都已起火燃烧,士兵正叫嚣着灭火,躺在地上的士兵呻吟一声,张开双眼,不住咳嗽着。

    “你还好吧?”子安道。

    士兵点点头,仍在咳,他起身想坐好,腰际却传来一阵悸痛,让他又倒了回去。

    “你受伤了,先不要乱动。”子安把想起身的士兵压回去。

    “我没事。”土兵挣扎着起身“谢谢你救了我。”

    子安摇头:“若不是我要你去救人,你也不会受伤。”她接着疑惑地道“为何那个人要刺伤你?”

    “他是敌军间谍,我发现时已被他刺了一刀。”他起身,却发现营帐失火,他皱着眉头不解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子安也站起,却发现迎面跑来一个人。

    “是那个间谍,快躲起来。”士兵才刚说完,立即马上藏在树后,子安只得也跟着藏好。

    那个可恶的间谍跑到岸边,正想跳进湖中,子安身旁的士兵就突然跳出来,大吼一声,袭向间谍身后。

    子安被他吓了一跳,他怎么突然像蚱蜢一样跳出去?那个丑陋的间谍,他真的很丑,子安忖道,他的脸上有很多疤,眼神贼贼的,如果当他是小偷,没人会怀疑的,就像他刚刚做的事也只有贼辈之人才做得出。

    他长得不是很高大,但是很敏捷,因为他一听身后有动静,就马上闪向一旁,像只刁钻的螳螂,子安在心里想着。士兵因为遇敌经历不够,所以连连败退,子安拿起脚边的废木材,说不定能用得上,当然,最好是不要。

    间谍抽出短刀,他无心恋战,时间拖得愈久,对他愈不利,于是,他大喝一声,踢向士兵腰侧,士兵痛得弯腰,那名间谍想补上一刀,解决他的性命。

    子安悄悄地接近间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以免他有防备;她举起木头,狠狠打向他奸诈的小头。

    间谍晃了一下,子安不敢大意,连忙又打了他一下。但他好像打不死的蟑螂,突然转身挥开她的木棍,不假思索地给她一刀——

    子安尖叫一声,赶紧一侧,刀锋虽偏了方向,但仍无情地刺进她体内。

    她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