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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领着随从匆忙来港口,只见海港处停泊着好几百‘郑’字旗帜的大船,散落在刚建成的上海海港码头的海面上。
郑芝龙、郑芝虎两兄弟与一个中年人正在说着话,郑芝龙见王承恩到来,领着身旁边的郑芝虎和中年人赶忙躬身道:“下官见过王公公!”
“郑大人不必多礼,都不是外人。”王承恩看着海港码头停泊着的郑家船队,朝郑芝龙笑道:“郑大人的船队来得可真是及时,还劳烦郑大人亲自出马。”
郑芝龙忙客气道:“下官接到王公公的书信,便立刻遣了商船前来,王公公交代的事下官自然不敢疏忽。”
王承恩随即朝郑芝龙身旁的中年人看了一眼,问郑芝龙道:“这位是”
中年人赶忙朝王承恩行礼,回道:“小的扬州田宏遇。”
田宏遇?王承恩听到此言一愣,觉得田宏遇这人在脑袋中有点印象,一时间又想不起这田宏遇到底是什么人!
郑芝龙笑道:“这位便是素有扬州小孟尝之称,徽商代表田宏遇、田先生!”
王承恩听到徽商代表心中吃惊,没想到郑芝龙给他找来个这样的人物。这明末两大商业体系,一个是江南的徽商,一个是西北的西商,这两大商人集团的领军人物,可都是富可敌国的人物,都是财神爷。
王承恩朝田宏遇抱拳笑道:“久仰田先生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实乃三生有兴呀!”
其实,王承恩连听都没听过田宏遇是什么人,他只知道徽商在明末商人集团里地重要地位,想巴结一下徽商代表田宏遇,方便上海县跟徽商集团合作而已。
田宏遇赶忙作躬还礼道:“王公公客气了。田某只不过是市井商贩,‘大名’二字愧不敢当!”
田宏遇平日里与各种地方官吏打交道,何曾遇到过见面如此客气的官吏,而且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田宏遇自然知道结交上这样的官吏代表这什么,何况田宏遇不仅仅是为了上海县而来上海县。
三人客套一番,王承恩领着郑芝龙、田宏遇回到驿站,闻讯而来的还有吴县令。四人落座,侍侯的武监们奉上茶点。
郑芝龙朝王承恩笑道:“不瞒王公公,下官这次亲自押送货船来上海县,除了带田先生来看上海以外,下官还想看看上海县地火枪冶炼制造作坊,顺便想卖一些望远镜。”
王承恩听到这话,心中早猜到了郑芝龙的心思,那五十条燧石线膛火枪,已经让郑芝龙心动,郑芝龙想仿制燧石线膛火枪。问题是线膛是那么好仿制的吗?何况线膛枪管。也不仅仅是仿制就能生产出质量合格的枪管!
郑芝龙看着王承恩默不出声,还当王承恩不愿意,正要改口,王承恩笑道:“这上海县的冶炼作坊,郑大人若有兴趣随便进去参观。”
“下官谢王公公后爱!”郑芝龙自然不会客气,他的本意就是想仿制王承恩冶炼制造作坊里制造的燧石线膛火枪。
“来人!”王承恩喝了一声。朝两个急忙进来的武监命令道:“带郑大人地人去冶炼制造作坊,想看什么,想问什么,告诉汤先生都不可隐瞒!”
“是!”武监应道。
这番举动让郑芝龙、郑芝虎两兄弟一愣,他们还真没想到王承恩如此好说话,而且巴不得自己的人早学了燧石线膛火枪的制造技术去。郑芝龙、郑芝虎两兄弟那里知道,技术可以学,可是汤若望这样负责和严谨的人却难找。
郑芝龙赶忙叫过随从与武监同去冶炼制造作坊。
王承恩坐在首席上朝郑芝龙笑道:“郑大人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的棉布丝锦,还指望着郑大人的船队呢。”
郑芝龙那能不明白王承恩的意思,当即命了郑芝虎与王承恩的人同去找方以智,商量将库存的棉布丝锦装船。
郑芝龙见自己胞弟出了书房。朝王承恩道:“此次王公公的棉布丝锦,下官准备运到日本,除去运费可获两倍之利!”
“两倍之利!?”王承恩一惊,价值十五万两地棉布丝锦,能得纯利润三十万两,好高的利润额,难怪明朝走私如此猖獗!
问题是王承恩还觉得不满意,三十万两还不够还朝廷的四十万两。虽然王承恩自己有银子,若是王承恩自己出,他总觉得间接证明了自己的失败。
王承恩问道:“若是运远一点呢,是否能换得更高的利润?”
“若是运到长毛外夷之地,利润是四倍!”郑芝龙的话无疑于惊雷!
明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cornelisdehoutman)率领地远航队,在马可。波罗游记这书本的指引下来到中国东南沿海,他们成为首支获得成功的荷
。虽然路程艰险,船队249人只有89人生还,但他们的高额利润却使荷兰人义无反顾地派出了第二支远征队,带回的货物获得百份之四百的利润让全国都沸腾了。
可以想象,如此巨大的利润驱使下,极度缺乏土地的荷兰人,绝对是如发情地种马一般——狠干!
此时的王承恩也动心了,可是他又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若要远洋运送物资,不得不过早的与当时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各路列强发生利益冲突,明朝地内忧外患都未平定,如何有多余的精力和力量再惹事生非?
郑芝龙又补充道:“此前都是荷兰长毛控制着大明海域到日本地航线。为了王公公此次的货物,郑家所有炮船齐出,定可让荷兰长毛的炮船不敢妄动。”
王承恩又一惊,他没想到当时的中国海,荷兰人竟然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这群荷兰人非法占领台湾为基地控制着中国海到日本海的航线,几乎垄断了当时中国对日本地民间贸易。之前郑芝龙的船队与日本贸易。都是先与荷兰人贸易后让荷兰人运送到日本,这也是郑芝龙在没归顺朝廷前与荷兰人相互之间的合作。
现在郑芝龙归顺了明朝,他就得与荷兰人断绝这种关系。帮王承恩运货到日本,绝对会在沿途受到荷兰人的阻挠,所以郑芝龙集合了自己的所有炮船前来护航。虽然郑家的炮船与荷兰人的战舰还有差距,可是郑家的炮船数量绝对是当时大海上地第一!
难怪海港码头处停泊了那么多郑家的船队,原来是预防荷兰人在海上给郑家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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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动整个郑家舰队给商船护航,无疑是抽了王承恩一记大巴掌。没有海上的安全。就没有海上贸易的繁荣,连郑家这样的海上霸王都要防备荷兰人,何况这群荷兰长毛还侵占着台湾为基地,影响整个海上贸易的安全,不除去荷兰人,海上贸易如何能顺畅?
“郑大人!”王承恩继续道:“这次海上运输就全靠郑大人了!”
郑芝龙保证道:“下官这次亲自护航,炮船尽出,自当没什么问题!”
一旁的田宏遇一直面含微笑,听着王承恩与郑芝龙谈话,这时候却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寇患始终是寇患。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解决蛮夷寇患方能保证这大海上的安全!”
商人就是商人,既然要做海上贸易,就得将威胁海上航线安全的寇患尽除,这点田宏遇自然是知道地。
王承恩道:“郑大人,此次贩运远航后。全力对付荷兰长毛,将荷兰长毛压制在台湾不能出海袭扰即可!”
王承恩当然想扫除这些海上侵略者,问题是明朝在海上的势力基本已经退出,单靠郑芝龙对付荷兰人还很吃力,不过将荷兰人暂时打押在台湾,待平定内乱,收拾掉后金再跟荷兰长毛算帐到也不迟。
“下官紧遵王公公意思!”郑芝龙躬身道。
王承恩看了看田宏遇,笑道:“田先生乃大商家。经营手法自然老道,看了上海县关于入资参股的政令,对上海县有何想法?”
田宏遇道:“草民自然不敢妄议朝廷政令。”
闻及此言,王承恩心头冷笑一声。
但凡商人。无不是老狐狸,何况还是田宏遇这样的徽商集团枭雄!田宏遇能随郑芝龙来上海,肯定不是迫于郑芝龙这个海上霸主的压力,田宏遇能赶在上海入资参股盛会前到上海见他王承恩,自然是嗅到腥味了!
“下官还有要事,下官告退。”郑芝龙自然明白田宏遇与王承恩有要事商谈,在没来上海之前田宏遇已经嘱咐过郑芝龙帮他制造与王承恩单独谈话的机会,这个时候正是郑芝龙应该告退地时候。
待到郑芝龙退出,王承恩自然也明白一个商人跟官员打交道需要避嫌的道理,也遣退了左右。
王承恩笑咪咪的道:“田先生有什么私下话,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谈了吧?”
“草民斗胆,试问王公公凭什么保证出银参股商人们的红利,但凡官府一句话,草民的投资可就成了官府的银子。”
“嘿嘿!”王承恩冷笑一声,随即道:“田先生每年贿赂各地官吏的银子怕是不下十万两白银之数吧?田先生贿赂那些官吏还不是想多赚银子,将田先生每年贿赂那些官吏的银子来上海县入股投资,还有红利分,这样地事情,我想田先生应该会干吧!若是田先生怕自己的银子没了,自可当贿赂我王承恩的就是。”
“草民不敢!”听到王承恩的话田宏遇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田宏遇确实是看中了上海县出海便捷,其它通商口岸相出货程序烦琐,而且需要用银子买通诸多关节,何况走私地话也怕夜路走多了,始终要碰到‘鬼’,为了寻找一条安
海捷径。田宏遇曾费尽了心思,自然就认识了郑芝地。现在上海县有如此好的出海口岸,何必还冒险走私!
“该说的话,这上海县新出的政令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只能保证这政令所言非虚,只要田先生入股,我还有一件私事相求于田先生。绝对可保田先生无任何后顾之忧!”
“这”田宏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一闪而逝,继续道:“若要草民入股上海也未尝不可。首先在下要参股上海县纺织作坊,其二,草民也有一件事情让王公公帮忙!”
上海县的纺织作坊本来就是现在上海县的支柱产业,王承恩当初下地工夫也最多,建设的力度也最大,整整花掉八十万两白银。月可纺棉、丝,纺织布匹大概十万两白银的原料,这也是上海县目前为止最能赚银子的行业,只运往日本一月就有二十万两白银的进帐。
而田宏遇这老狐狸一眼就看出了上海县最赚银子的行业,还要参股,足可见其商业眼光之独到。
“田先生既然有意,这上海县的纺织作坊自然不会阻挡田先生的股银。”
王承恩为什么那么想让商人在上海参股?说白了,一个开放地口岸,没有商人怎么能繁荣,王承恩想让商人参股。最主要的还是鼓励和繁荣工商业,让这些商人在王承恩的领导下自己经营这些作坊去。好处不仅仅是让上海县能赚到丰厚的银子,繁荣海市,还能掀起一股经商和扩充私人手工作坊的热潮。
何况还可以间接控制商人对官吏的贿赂。这些商人依附了王承恩,其他地方官吏谁吃了豹子胆敢公认收受这些商人的贿赂?
王承恩继续道:“田先生且说你的第二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定给你办了!”
“这其二嘛,草民不知当说不当说”田宏遇看看王承恩,见王承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继续道:“草民小女田秀英年方十六,俏丽可人,想请公公引见宫中!”
“什么!”王承恩简直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终于知道这田宏遇是什么货了!将来的大明朝国丈,崇祯的岳父田宏遇!
田妃是崇祯最宠信地一个妃子。女贵父荣,这田宏遇在明末也曾经显赫一时。其实王承恩现在终于知道这田宏遇是什么人,完全是因为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的原因。历史上陈圆圆据说是田宏遇找来孝敬崇祯的,那想到给吴三桂这色徒碰上了。最后引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祸事!
“若王公公帮忙引见,草民自当为王公公的上海经营尽力,尽邀徽商一系地商贩前来上海落户。”
徽商枭雄田宏遇在商人中的号召力,自然比之王承恩命吴县令颁发的政令要吃得开。可是田宏遇要成国丈的心愿有点让王承恩害怕,搞不好又是跟钱谦益一般养虎为患!
可是眼下不答应田宏遇,那么上海几天后举办的招商入股盛会就绝对没有徽商的踪影,王承恩要在短期内繁荣上海市集的愿望就直接成了泡影;权衡利弊,王承恩宁可养只狼,也不愿意见到上海之前的努力成了泡影,这可是他地理想。
何况田宏遇未必就是一只白眼狼,再说王承恩自问还是个好猎人!
“田先生的愿望,我自然可以帮助田先生达成,我要的,田先生可别含糊了,哈哈!”王承恩最喜欢跟自己谈条件的人,最少这样地人王承恩还知道他要什么,更方便控制。
“那是自然,除了入股参资、帮助王公公广邀商贩,王公公的其他意思,只要草民能办到的,无不尽力!”条件本来就是相互的,田宏遇知道王承恩之前说过的话里,还有其他条件。
“竟然田先生也是聪明人,那我就说了。”王承恩笑道:“田先生一定要记得支援过这上海县物资、粮食。”
田宏遇惊讶道:“支援过上海县物资、粮食?!”
“也许就因为这一点,田先生可能被朝廷杀头!”王承恩继续笑道:“也许也因为这一点田先生不仅能成为国丈,更能让圣心大乐,无上荣华尽享。我想,如何选择国仗自然会权衡利弊!”
只要田宏遇答应,王承恩就能堵住朝中力查上海物资数量大臣的嘴,上海粮食物资事件就能彻底结束。当然田宏遇答应下来,王承恩不仅能将田宏遇变成国丈,而且还能借‘捐赠之事’,让崇祯赐予田宏遇更高的荣耀,这点田宏遇自然也是知道的。
田宏遇已经富可敌国了,何必需要再冒险!
王承恩坐在书房首座的太师椅上,看着田宏遇嘿嘿直笑,他相信田宏遇绝对会答应他的,富贵,只有险中才能得到!